小说:沈邈江森《十年养蛊,一朝剜心》

10-11 4阅读

我养了江森十年,用我的血喂他的蛊,用我的手绳供他活命。
直到那天暴雨,我亲眼看见他将本命蛊渡给他的白月光。
她娇声嫌弃:“这虫子好恶心。”
而他温柔哄她:“乖,忍一忍。”
我站在雨里,怀里还抱着为他采的救命药草,双手被毒荆棘割得血肉模糊。
他回头看我,眼神冷漠:“养蛊人流血,不是很正常吗?”
后来,我站在祭坛最高处,金蚕蛊王在我指尖振翅,万蛊朝宗。
……
暴雨砸在青石祭坛上,我死死抱住怀里的药篓,篓里那株七叶断肠草还在渗着毒汁,把我的粗布衣裳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阿森,这虫子好恶心……”
苏瑶娇软的声音从祭坛后方传来。
我拨开眼前湿透的碎发,看见江森正小心翼翼捧着他的本命蛊,往苏瑶心口送去。
“乖,忍一忍。”江森温柔地哄她,“等蛊虫认主,你就能百毒不侵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溃烂的十指。
三天前江森毒发昏迷时,死死攥着我的手说“阿姐救我”。
为了采这株长在绝情崖的七叶断肠草,我徒手扒开无数毒荆棘,现在每根手指都皮开肉绽。
“啊!”苏瑶突然指着我尖叫,“她怎么在流血?”
江森头都没回,专注地为苏瑶系上银铃腰带:“别管,养蛊人流血,不是很正常吗?”
雨水混着血水从我指尖滴落。
他说得对,我们养蛊人确实常常流血。
但此刻我掌心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比不上心口万分之一。
“阿森……”苏瑶突然扑进江森怀里,“我害怕……”
江森立刻脱下外袍裹住她。
那件外袍是我用卖了三个月手绳的钱买的料子,一针一线亲手缝制。
“我们回去。”江森弯腰抱起苏瑶,这才瞥了我一眼,“阿姐,药采到了?”
我死死咬着牙,怀里的药篓突然变得千斤重。
我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采药,毒虫噬咬,悬崖险路……
“阿姐?”江森皱眉,“瑶瑶等着用药。”
我猛地将药篓砸在地上。
七叶断肠草滚出来,沾满泥水。
“沈邈!”江森脸色骤变,“你知道这药多难……”
“难采?”我哑着嗓子打断他,举起血肉模糊的双手,“难不过看你抱着她。”
江森终于注意到我的伤势。他张了张嘴,怀里的苏瑶却突然呻吟起来。
“阿森……我头晕……”
江森立刻转身,抱着苏瑶大步离开。
雨水冲刷着祭坛,把七叶断肠草冲到我脚边。
我慢慢蹲下,捡起草药。
指尖传来钻心的疼,却让我清醒。
祭坛四周开始聚集寨民,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擦掉脸上的雨水,突然笑了。
“阿姐……”
我猛地回头,看见江森去而复返。他站在雨里,脸色苍白。
“药……”他盯着我手里的七叶断肠草,“瑶瑶真的需要……”
我当着他的面,把草药一点点碾碎。
墨绿色的汁液顺着指缝流下,混合着血水。
“沈邈!你疯了!”江森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这是救命的药!”
“救谁的命?”我挣开他的手,“你的?她的?还是……我的?”
江森愣住了。
“去吧。”我转身背对他,“你的瑶瑶在叫你呢。”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跪在祭坛中央,任由暴雨拍打。
掌心的伤口泡得发白,却比不上心里的空洞。
祭坛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响,但我已经听不清了。
只有一句话反复在耳边回响:
“别管,养蛊人都这样。”
是啊,养蛊人活该流血,活该受伤,活该……
被辜负。
竹楼里的油灯快要燃尽了,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最后一滴血蛊滴入灯油。
灯芯“噼啪”爆响,窜起一簇幽蓝色的火苗。
“成了。”我长舒一口气,用布条缠住手腕的伤口。
这盏血蛊灯我做了整整七天。
灯油里混着我的心头血,能驱散方圆百里的毒虫。
江森从小怕黑,更怕夜里偷袭的毒蝎。
以前都是我守着他睡,如今他长大了,这盏灯该能护他周全。
窗外传来脚步声,我连忙擦净手上的血迹。
竹门被推开,江森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阿姐,还没睡?”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灯上,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我捧着灯起身,献宝似的递过去:“给你的。夜里点着,毒虫就不敢靠近了。”
江森接过灯,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伤口。
我下意识缩手,却见他突然变了脸色。
“你取心头血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扯开染血的布条,“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江森的手很暖,暖得让我眼眶发酸。
自从他长大后,就再没这样担心过我。
“我没事……”我小声说,“养蛊人取点血很正常……”
“沈邈!”江森突然连名带姓叫我,“你是不是傻?”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竟有些发红。
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娇滴滴的呼唤:“阿森,你在吗?”
江森的手猛地松开。
我看着他迅速收敛表情,转身去开门。
苏瑶裹着雪白的狐裘站在门外,一见到江森就扑进他怀里。
“吓死我了!屋里突然有蜘蛛!”她抖着身子往江森怀里钻,“你不是说苗寨没毒虫吗?”
我冷眼看着苏瑶做作的表演。
她分明看见了我,却故意往江森身上贴得更紧。
“瑶瑶别怕。”江森轻拍她的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我刚做好的血蛊灯递过去,“这个给你,点了就不会有虫子靠近。”
苏瑶嫌弃地瞥了眼粗糙的竹灯:“好丑……”
“拿着。”江森不容拒绝地塞进她手里,“这是……特制的。”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刚取过心头血的地方又渗出血来。
“谢谢阿森!”苏瑶甜甜一笑,突然凑近江森耳边说了什么。
江森点点头,转身对我说:“阿姐,我送瑶瑶回去。”
竹门关上的一瞬,我听见苏瑶得意的轻笑。
夜半时分,我被小腿的剧痛惊醒。
掀开被子一看,一只毒蝎正死死钳着我的皮肉。
我咬牙捏死蝎子,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找药。
我鬼使神差地望向苏瑶住的竹楼。
那盏血蛊灯就挂在她窗前,幽幽地亮着。
我拖着伤腿走近,突然闻到一股怪味。
踮脚一看,灯里的血蛊油早已被换成了普通灯油,我精心炼制的血蛊被倒进了旁边的阴沟,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
“看够了吗?”
我猛地回头,看见江森站在阴影里。
他衣衫不整,显然是从苏瑶房里出来的。
“你把我的血蛊换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江森沉默片刻:“瑶瑶闻不惯血腥味。”
我低头看着腿上肿起的蝎毒伤口,冷笑一声。
“沈邈……”江森上前一步,“你的腿……”
“不劳费心。”我退后避开他的手,“养蛊人被蝎子咬几口死不了。”
江森的手僵在半空。
真是可笑,明明是他亲手换掉了能保护我的灯油,现在又摆出这副表情给谁看?
“阿姐……”他声音沙哑,“我……”
“江森!”苏瑶的声音从竹楼里传来,“人家害怕……”
江森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身时,我已经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回到竹楼,我翻出药粉胡乱撒在伤口上。
药性刺激得我直冒冷汗,但我不在乎。
床底深处,一个陶罐正微微震动,里面养着的东西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情绪,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第二天,江森几乎是撞开门闯进来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阿姐!”他冲到我面前,呼吸粗重,“瑶瑶中毒了!”
“什么毒?”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
“五步蛇。”江森的脸色惨白,“她偷跑出去采花,被咬了……”
我冷笑一声。
五步蛇只生长在禁地边缘,那里除了毒草什么都没有。
苏瑶去那种地方“采花”?
骗鬼呢。
“阿姐……”江森突然跪了下来,膝盖重重砸在竹地板上,“借你心头血养一宿蛊。”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银刀,刀柄上缠着红线。
这是我们苗疆取心头血的仪式刀。
“阿姐,求你了。”江森抬头看我,眼睛里布满血丝,“瑶瑶撑不了多久……”
我慢慢解开衣襟,露出心口的位置:“来吧。”
江森的手在发抖。
银刀抵在我心口时,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刀尖刺破皮肤,一滴血珠渗出来,顺着银刀滑落到他手上。
“乖,忍一忍。”他抬头看了一眼我说,“用阿姐的血养出来的蛊,才不会伤到瑶瑶。”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生生劈开我的胸膛。
刀尖又往前送了半寸。
我闷哼一声,双手死死抓住桌沿。
血顺着刀身流进瓷碗,很快就积了半碗。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但神志异常清醒。
江森专注地盯着血碗,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够了……”我虚弱地说。
江森这才如梦初醒,迅速拔出银刀,用准备好的草药按住我的伤口。
他的动作轻柔又熟练,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遍。
“阿姐,你躺下休息。”他扶着我往床边走,“我去去就回。”
我挣开他的手,自己撑着床沿坐下:“滚吧。”
江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端起血碗快步离开。
竹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苏瑶娇滴滴的抱怨:“怎么这么久……”
我瘫倒在床上,心口的疼痛一波波袭来,随后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天亮时分,床底的陶罐震动得更厉害了,发出“咯咯”的声响。
我弯腰把它抱出来,轻轻揭开盖子。
一只通体金黄的蛊虫正焦躁地爬来爬去。
这是我从十岁开始养的蛊王,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成熟。
“别急。”我抚摸着蛊虫冰凉的背脊,“很快就能让你饱餐一顿了。”
清晨的露水还没干透,寨子里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推开窗,看见苏瑶正倒在寨门口打滚。
她手腕上戴着的银铃疯狂晃动,那只本该护她百毒不侵的本命蛊虫,此刻正在她皮肤下钻来钻去,凸起一道道可怕的痕迹。
“啊!!阿森救我!”苏瑶的指甲抓破了脖子,血痕纵横交错,“好痛……好痛啊!”
我慢条斯理地系好衣带,心口的伤已经结痂,但一动还是会扯得生疼。
刚走下竹楼,江森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到我面前,双眼通红。
“你对她下蛊了?”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我平静地注视着他:“你难道不知道?抢来的蛊,是要遭反噬的。”
苏瑶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那只蛊虫已经钻到了她的脸上,在左颊顶出一个恐怖的凸起。
江森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救她!阿姐,求你救救她!”
我拂开他的手,径直走向在地上打滚的苏瑶。
她的妆容早就花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娇美模样。
“沈……沈邈……”她惊恐地瞪大眼睛,蛊虫正好钻到她的眼皮底下,撑起一个诡异的鼓包,“救……救我……”
我凑近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被别人的本命蛊反噬的滋味,好受吗?”
苏瑶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她突然抓住我的衣襟:“是你……是你动了手脚!”
“嘘——”我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再乱动,蛊虫就要钻到脑子里去了。”
苏瑶立刻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阿姐!”江森冲过来拦住我,“你要怎样才肯救她?”
我看着他焦急的面容,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让开。”我冷冷地说。
江森没动。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我注意到他的右手腕上缠着布条,渗出的血迹已经发黑。
那是被蛊虫咬伤的痕迹。
“你也被反噬了?”我挑眉问道。
江森下意识捂住手腕:“我……我试着把蛊虫引出来……”
“愚蠢。”我嗤笑一声,“本命蛊认主,除非宿主自愿,否则强行剥离只会两败俱伤。”
苏瑶的惨叫声越来越凄惨,那只蛊虫已经钻到了她的喉咙,她的脖子诡异地鼓胀起来,脸色开始发青。
“沈邈!”江森突然跪了下来,膝盖重重砸在地上,“我求你!”
我走到苏瑶身边,我掀开她的衣领。那只蛊虫正在她锁骨附近游走,皮肤被顶得薄如蝉翼,几乎能看见里面金黄色的虫体。
“想要我救她?”我头也不回地问。
江森立刻爬过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包括你的命?”
江森却毫不犹豫地点头:“包括我的命。”
我轻笑一声,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巧的银刀。
这是苗疆巫医专用的取蛊刀。
“按住她。”我对江森说,“别让她乱动。”
江森立刻死死按住苏瑶的肩膀。我手腕一翻,银刀精准地刺入苏瑶锁骨下方的皮肤。
刀尖轻轻一挑,那只金黄色的蛊虫就被挑了出来,稳稳落在我掌心。
苏瑶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她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脖子上只留下一个细小的血点。
“阿……阿森……”她虚弱地呼唤。
江森却死死盯着我手中的蛊虫:“这是……你的本命蛊?”

抖音[黑岩故事会]小程序,搜索口令[十年养蛊,一朝剜心]即可阅读全文~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zz_黑岩,不代表Tk故事会 - 短篇小说推荐试读平台的观点和立场,如有侵权请联系本平台处理。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