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意阑江限《落花流水春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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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房门,屋内贴身衣物散落了一地,空气中充斥着欢爱的气息。
我站在门外,看着江限和他的义妹一次又一次的沉沦,替自己感到不值。
自留洋归国后,江限就发现我变了。
他要和义妹生个孩子,我不再以死相逼,而是选择成全他们。
他冤枉我害死了他爷爷,我顺着他的话应了下来。
我不再争吵,不再纠缠,也不再对他说出曾经那些海誓山盟的傻话。
他以为是我想通了,却不知道,他是被我在心里除名了。
于是在和江限的大婚之夜,我再次远渡重洋。
1
“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相信我?军令难违,更何况少帅于我有恩,如今他有求,我怎么能不答应?”
江限在房内来回踱步,面上满是不耐。
自我留洋归国,这已经是我们第八次争吵了。
所有的争执,全部都是因为江限为了报答少帅的恩情,答应和他的女儿要延续香火。
作为江限的未婚妻,我自然是不同意。
原本我们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约定好成年后他就娶我。
可是五年前,江老太爷得了罕见病,少帅和江限每天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我们的婚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在江家,就属老太爷最疼江限。
那段时间,江限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因为亲人患病变得郁郁寡欢。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于是,我不顾所有人反对,踏上了远洋路,千里迢迢学习医术。
江限知道后,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送我远行的时候眼睛都红肿的睁不开。
“意阑,你怎么这么傻,如今世道不太平,出了咱们的地界谁还能保护你!”
我将脑袋深深的埋进他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有他就足够。。
我们约定好,等我远洋归国后他便娶我。
现在,他食言了。
那我也不必苦苦守着曾经的山盟海誓自我欺骗了。
“——意阑,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
江限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面上满是凄楚,那双明媚的眼也起了层薄雾。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笑了。
是啊,他是江少帅的副官,是江家的养子。
江家对他有恩,他便不能拒绝江少帅的请求。
但这不是我五年漂泊被忽视的理由。
我酌了口热茶,抬眸看向他,一字一句认真问道:
“阿限,你当真要和江梦欢生一个孩子?”
他眉头一皱,眼中的躁意愈发强烈。
“意阑,我真的不想再同你解释了,如果不是少帅的命令——”
“好,我知晓了。”我打断了他的话,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江限许是忘了,多年前,我被冀州山匪绑架,他为了救我,瞒着江少帅调走了他的所有兵,最后为我踏平了山匪窝。
那一次,江少帅在冀北的根基差点被他毁于一旦。
曾经他连这都能做到,如今却做不到拒绝江少帅这荒唐的要求。
变心罢了,却给自己找借口。
在南洋时,我曾见那里的人成双入对,女人只有一个丈夫,男人也只有一个妻子,和我们这里大相径庭。
那时我还骄傲的想,我和江限一定也是如此。
但如今一看,我和江限注定有缘无分。
想通之后,一切似乎变得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晚些时候,我向家里打去了电话。
“爹爹,我同意和许家的婚事了。”
2
“什么定下来?可是在和沈伯父谈论你我二人的婚事?”
江限从身后搂住了我,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耳边,酥酥麻麻的。
他的手放在我腰间,将我整个人都箍在怀里,灯火昏黄,这曾是五年来我梦寐以求的场景。
可如今我却有些兴致缺缺。
我将他的手从我腰间移开,和他拉开了距离。
“婚事先放一放吧,我刚回国,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我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
其实不久后我便要再次出国了。
许家常年在南洋发展,我嫁过去后基本上不会再回来。
江限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他握住了我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又吻。
“意阑,不是说等你回来后我们就完婚吗,我不想再拖了。”
我冷淡的抽回手。
“你不是还要忙着和江梦欢生个孩子么,刚好时间中和了。”
闻言,他顿了顿,看着我颇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
“那个不急,我还是想先和你——”
“先紧着她来。”
话落,我自顾自的去整理行李,怎么也没想到如今归国不过十天便又要走了。
一个信封突然掉了出来。
我心蓦的一紧,江限看了我一眼,随后打开了信封。
意阑,展信佳,不知你进来过的可还安好,上次你我二人见面相谈甚欢,我久久不能忘怀,虽说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但我此心已全然交于你……
江限顿住了。
他瞬间把信封攥成了一团,眼中压抑着怒火。
“意阑,这是谁给你的信?!”
我看着未婚夫给我寄来的信件,随便找了个借口。
“国外同学寄来的。”
一直未作声的江梦欢这时突然开口。
“哎呀限哥你不知道,他们这些留洋的进步学生会参加剧社,这估计都是他们社团需要用到的。”
江限犹疑不定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见我敷衍的轻嗯一声,他神色缓和了些。
过了一会儿,江梦欢牵起江限的手。
“限哥,你不是说带我去看戏嘛,战金山马上开场了,你快带我去看呀!”
她不由分说的抱住江限的胳膊,拉着他就往外跑,亲昵的很。
江限回头看了看我,抽出了被江梦欢挽着的胳膊。
“意阑,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看这场戏了吗?跟我们一起吧。”
闻言,江梦欢也紧接着道:
“哎呀你瞧我,光顾着和限哥说话了,沈姐姐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限哥之前带我去了好多好玩的地方,沈姐姐你可不能错过!”
我眸光微动,江限有些不自然的摸摸鼻子。见此,我轻笑一声。
“那便去看看吧。”
江限听后脸上瞬间扬起了笑容,我们一行人驱车很快就到了戏院。
我们来的晚,战金山已经到了高潮部分。
落座后,小厮送来了茶水点心,我看着台上威风凛凛的刀马旦,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和江限偷跑出来听戏的日子。
眼前突然掀起了一阵风,我疑惑抬头,只见刀马旦背后的靠旗不知怎的就被甩了出来,正直直冲向我。
“小心!”
江限离我最近,下意识要将我护在怀里,与此同时,江梦欢却惨叫一声,江限一个犹豫的功夫,靠旗就砸到了我的手腕上。
杯盏摔碎的清脆声响起,我捂着手腕,初步预测已经伤到了骨头。
手腕红肿起来,鼓的有些高,我不断揉搓着缓解疼痛。
江限只过来匆匆看了我一眼,就立刻回去把江梦欢抱在怀里,好一阵安慰。
刚刚靠旗砸到了她面前,打碎了玻璃碗盏,她被吓得不轻。
手腕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稍微拧动就传来锥心刺骨的疼。
我是外科医生,手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必须赶快得到治疗。
江梦欢还依偎在江限怀里哭哭啼啼,我看向江限,正色道:
“江限,我的手伤的很厉害,先送我去医院。”
江限闻言立刻紧张起来,作势就要放下江梦欢。
见此,江梦欢虚弱的笑了笑。
“没关系限哥,我不过是被玻璃片划伤了胳膊,问题不大的,你还是先去看看沈姐姐吧,她的手腕好像很红。”
“你流血了?”
江限立刻发现了被江梦欢藏起来的伤,一时间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抱着江梦欢就上了车,末了留下一句话。
“意阑,梦欢伤的厉害,我先带她去看看,你在这等我一会。”
我知道江限这一去很有可能不会再返回来,可我还是对他抱有幻想。
万一呢。
只可惜,我等到天黑也没见到江限的车折返回来。
见此,我扯了扯唇,笑了。
眼前起了薄薄的一层雾,不过很快就被我压了下去。
既然已经决定和他一刀两断,那就不要再为他流一滴泪。
3
距离家门口还有段距离时,我远远的就看到宅子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姿颀长,长身玉立,远看就像棵苍劲的翠竹。
许是见到了我,他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
江限鼻尖微微出了层薄汗,他急切道:
“意阑,我送梦欢回家后刚好被少帅指派了任务,这才没得空去接你……”
怕我不相信,他甚至拿出了密报,被我一把按住了。
我仔细的打量着他,心中暗自发嘲。
这样的小事上他如此在意我的感受,可在和江梦欢生孩子这样的大事上他却一意孤行。
我生硬的挤出一个笑,违心道:
“嗯,我不怪你。”
总归还剩三天就要再次离开,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些日子。
至于江限,反正以后不会再相见,我也没必要和他再浪费感情。
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
门外的人不断大喊。
“意阑,醒醒!爷爷要不行了,你快来看看!”
听到这话,我立刻清醒了过来,迅速披上外衣,拿起了放在床头的手术箱。
江限拉着我一路狂奔,话都来不及说。
到医院后,我立刻上前检查江爷爷情况。
曾经我远渡重洋学医就是为了治好江限爷爷,每一个苦修的夜晚,我都幻想着江爷爷被我治好的场景,从此江限不再沉浸在悲伤中。
可现在,我看着病床上呼吸困难的老人,只觉得他同我之前救治的病人别无二样。
江爷爷的病症我已经熟记于心,救治的流程我也在脑海里推演了千遍,虽然江爷爷如今状况不好,但我依旧有很大把握成功。
闲杂人等已经被我屏退,就连江限也不例外。
治疗途中,江爷爷突然大出血,我立刻摸向止血钳。
额头有汗液渗出,一方帕子却突然替我擦去了额上的汗水。
我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动作,余光瞥见了江梦欢。
刚刚就是她替我擦汗。
前段日子被靠旗砸到的手腕隐隐作痛,长时间的工作已经让我受伤的手有些吃不消。
我心里蓦的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见江梦欢还在不断靠近,我手下的动作一刻不停,斥道:
“我不是说了任何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进来吗?!江爷爷出了事你负责?现在立刻出去!”
江梦欢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她依旧自顾自的拿帕子擦着我额头上的汗,只是越擦我视线被遮挡的就越厉害。
“沈姐姐,你瞧你累的出了这么多汗,我都心疼你了。”
手术正在关键阶段,我被遮挡了视线不敢轻举妄动,心中愈发焦急,说出的话带着冲天的怒气。
“江梦欢!这是你亲爷爷!如果他出了什么差错你怎么担待得起?!”
江梦欢如今像是抓住了耗子尾巴的猫,她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却恶毒至极。
“如果爷爷的死能让我得到限哥的心,那也值得了。况且你医术这么高明,被我耽误几分钟也一定能力挽狂澜吧?哎呀,爷爷血出的更多了!”
闻言,我心一惊,立刻低头看向江爷爷,可江梦欢存了心阻挠我,帕子将我面前的视线遮挡个严严实实。
江梦欢见此,畅快的笑了起来。
“沈姐姐你别急啊,我来给你擦擦汗。”
我恨得牙痒痒,立刻把手中的手术刀和止血钳放到一边,把江梦欢撞到在地后,又用最快的速度接上了刚才的手术。
余光突然瞥见江梦欢露出了得逞的笑。
果然,下一秒就见她冲着病房门口大喊。
“沈姐姐,我好心为你擦汗,你推我做什么?!你自己治不好江爷爷,为什么要拿我撒气?!”
江限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
他看着被血浸透了一大片的床单,双目瞬间变得猩红。
“爷爷——!”
他近乎嘶吼的喊出了声。
病房里渐渐涌入了更多的人,多是江家的亲友,他们见不得江家好,如今见江爷爷命在旦夕,更是直接落井下石。
“诶呦,这出了这么多血还能活吗?不行别救了我看你一个小丫头也没什么真本事,好好的一个人让你给糟蹋了。”
“就是啊,人江老太爷之前还没事呢,被你这么一治出了这么多血,这也太胡闹了!”
江限的堂妹平时和江爷爷最为亲近,她见到江爷爷如今的惨相,瞬间就发了狠,将我用力推到一边。
刚刚江梦欢来的时候耽误了我太多时间,此时我正忙着给江爷爷止血,一时不察,被江限堂妹狠狠撞倒,手术刀和止血钳也从我手里掉落,摔到了地上。
霎时间,江爷爷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嘴唇黑的发紫,他剧烈的痉挛起来,转瞬就没了呼吸。
江梦欢的哭喊声立刻传了出来。
“爷爷——!沈小姐,你自称是留洋归来的知名外科圣手,医者仁心,如今却将我爷爷害死,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我知道你不愿让限哥和我一起生孩子,可你也不能把气撒在爷爷身上啊!他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啊!”
病房内乱哄了起来,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眼里都是躺在病床上全无声息的老人。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手术就要成功了。
如果不是林梦欢故意遮挡我的视线,如果不是被靠旗伤到了手腕……
心脏像是被一个大手紧握住,痛的我呼吸都有些不畅。
“啪——!”
我的头被打的偏到一边,脸上瞬间变得火辣辣的。
江限堂妹指着我鼻子怒骂,口水喷在了我的脸上。
“仗着喝了几年洋墨水就膨胀的无法无天,现在爷爷被你害死,你死十次都不够偿还!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医学败类,滚回你的南洋去,这里不欢迎你!”
我抬头看向周围的人,或奚落,或惋惜,或讥讽。
而江限,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角还带着没擦干的泪,看向我的视线冰冷的如同一块坚冰。
看来,他这是信了他们的话,认为是我害死了他的爷爷。
罢了,这个时候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的。
既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江爷爷的丧事当晚就办了,我跪在他的棺椁前,叩首千次。
江限在一旁看着,神色复杂。
凌晨一点,我拿出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
一切都准备好后,我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纸条。
【江限,我要结婚了,祝你幸福。】
登上船后,我看着渐行渐远的码头,心中只剩一片淡然。
从今往后,江限的人生里再也不会有沈意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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