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陈星星《妈妈的替身计划》
我能看见别人头顶的死亡倒计时。
我哥的归零时,他从顶楼跳了下去。
从那以后,妈妈靠消费亡子成了“天才教育家”,我是被她锁起来扮演哥哥的替身。
今天,在她荣获“孟母奖”的现场,我闯进镜头,对着全世界问:
“妈,你教别人养天才,那你知道怎么才能不把女儿逼成鬼吗?”
直播信号被掐断,她对我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
“傻孩子,不用担心了。”
“明天,等你的‘哥哥’回来,你这个替代品,也该消失了。”
可她不知道。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我看到她头顶那个巨大的红色数字变了。
从原来的十年,瞬间归零。
……
直播信号被瞬间掐断,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妈妈听到我的话,瞪大了双眼。
可下一秒,她嘴角以一个渗人的弧度抬起。
“陈星星,你听好了。”
“明天,你哥哥陈朝阳就正式回来。”
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妈妈。
真是疯子,为了维持她的谎言,竟然能编造出这样荒谬的事情!
“至于你,”她的目光像刀子,锋利地划过我的脸,“一个失败的替代品……”
“明天开始,我会让你消失得干干净净。”
听到她的话,一股寒意瞬间窜遍我的全身。
我又回想起五年前哥哥坠楼,血肉横飞的惨状,恐惧让我不禁颤抖起来。
然而,话音落下的瞬间,妈妈头顶上鲜红的数字瞬间发生了变化。
由原本的十年……
瞬间归零了!
怎么可能?!
我亲眼见过哥哥的生命倒计时归零,可这次不一样,它跳过了所有过程,直接指向了终点。
妈妈没有察觉自己头顶的异样,她只是看着我惨白的脸,以为我终于害怕了。
“带她回去。”她对着围过来的保安吩咐,语气不容置疑。
两个保安一左一右架住了我。
然而,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头顶的水晶吊灯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尖叫声四起,妈妈瞬间被淹没在了锋利的吊灯碎片里。
她的胸腔喷出温热的鲜血,溅到我的脸上。
我震惊地踉跄几步,摔在了地上。
死亡倒计时……灵验了!
“叫救护车!快!”
工作人员疯了似的冲上去,把妈妈抢救了出来。
血泊中,一个牛皮笔记本,顺着她的手袋里滑落。
我在原地平息了很久,走近捡起,才发现封面右下角有一个熟悉的太阳图案。
这是哥哥的笔记本。
可我明明记得,当年哥哥的遗物跟着他全部下葬了。
我无法控制自己,颤抖地翻开,在扉页看到了他一行扭曲的字:
“她这个贱人,必须死!”
“死”字被他用红笔写得格外用力,几乎刺穿了页面。
落款日期,正是他坠楼的前一日。
这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
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在我的记忆深处浮现。
高高的天台边缘,陈朝阳的身体单薄得像一片叶子。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双眼无神,像断了线的木偶。
接着,他顺势向后倒去,不带一丝犹豫。
而妈妈,就站在他身后,双手还维持着向前推的动作。
报应!
望着妈妈被抬进救护车,这个词突然出现,像利刃扎进我的心里。
天台那夜,她脸上的恨意,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那年我才十五岁,第一次知道“妈妈”这个词可以这么陌生和冰冷。
哥哥从小品学兼优,是别人家口中的孩子,老师口中的状元苗子。
他扉页写下的话,也许是临死前对妈妈的反抗和诅咒。
身旁的警察启动车子,将我带去了医院。
望着躺在急诊手术室内的妈妈,我突然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年,昏暗的房间里。
妈妈的手用力钳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和哥哥微笑的遗照。
“他是这样笑的!嘴角上扬的弧度,精确到每一厘米,学不会就别想吃饭!”
她的指甲掐进我的肉里,我颤抖着试图模仿,嘴角却无法提起。
然后,她的巴掌狠狠扇了过来,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废物!连模仿一个死人都做不到!”
“你的笔迹,重写一万遍!直到和朝阳的一模一样!”
我蜷缩在角落,身上是被她用戒尺打出的红痕,眼泪鼻涕横流。
她把我拽起来,把我的头压在装满水的浴缸里,尖叫着:“不许哭!朝阳从来不会哭!”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打断我的回忆,我噙着泪抬头。
他的脸是那么熟悉……
几乎与陈朝阳重合在了一起!
男人看向我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是一个真正合格的替代品。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患者张知兰,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妈妈没死?!
我僵在原地,好像遭受了雷击。
不可能……
她头顶的倒计时明明已经归零了!
可现在他们告诉我,这个逼死哥哥,把我折磨成疯子的女人,居然活下来了?
巨大的冲击让我踉跄了一下,跌跌撞撞冲进病房。
妈妈躺在病床上,她头顶的倒计时重新出现。
只是现在,由数字变成了骇人的三个猩红色问号。
“???”
我愣在原地,头脑发麻,身体冰冷。
“她没事了。”
是那个西装男人。
他的面容与哥哥极其相似,但细看,还是能发现很多微小的差异。
“……你到底是谁?”我的喉咙干涩,声音不停颤抖。
他很坦然,平静地阐述:“我叫阿默,是个孤儿。”
“五年前,是张女士带我出福利院,只因为我这张脸长得像她死去的儿子。”
五年前!
哥哥尸骨未寒,妈妈居然就找到了替代品。
而她依旧日夜折磨我,大概是为了给这个替身做铺垫。
这时,病床上传来微弱的响动。
妈妈醒了。
她的目光涣散地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那眼神空洞得吓人,凝视着我,像法官宣判死刑。
她的嘴唇翕动,声音微弱:
“明天……你就给我走……”
这一刻,我心跳骤停。
走?
像哥哥一样走掉吗?!
他当年从十米高的楼跳下,脑浆在水泥地上炸出一道血腥的花。
妈妈就站在天台边缘,回头看了躲在门口的我一眼。
那一眼,冷漠至极,和现在病床上这个眼神……
一模一样!
“不!”
我发出凄厉的惨叫,猛地挣脱开阿默想拦住我的手,疯狂地冲到了医院走廊。
她要杀我!
妈妈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我!
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
在一切结束之前,我必须知道哥哥死亡的真相,以及妈妈凭什么要杀我。
我躲进一家便利店,在玻璃窗前坐下,再次翻开了哥哥的笔记本。
前面都是他的学习笔记,字迹工整,不愧是成绩常年第一的天才。
哥哥死后,妈妈就靠吸食他的名声,在教育圈里立牌坊,奖杯捧到手软。
可到后面,字迹开始变得张牙舞爪,像是要撕穿纸背。
大段的数学公式旁边,是血淋淋的诅咒:
“贱人!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恨你!恨不得把你撕碎!”
“再看我…再看我就杀了你!”
此刻,阿默的脚步声出现在我身后。
我抬头,眼眶满是红血丝,双手都在因为哥哥对母亲的控诉而颤抖。
“为什么?”我几乎要尖叫起来,“你为什么要听那个恶魔的话?!”
阿默的望向窗外流动的雨丝,声音平淡:
“五年前,我病得快死在福利院,是张女士主动出钱治好了我。”
他转过头,眼神格外深沉:“我的命是她给的,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疯了!”我的眼泪涌了上来,抓住他的肩膀剧烈摇晃。
“你帮一个亲手逼死自己儿子的杀人犯?!”
“你不明白。”阿默抓住我的手,将我狠狠扯开,“有些事,你还是别知道才好。”
他说完这两句话,再也不肯开口。
我觉得窒息,猛地站起身冲出了便利店,他没有追来,只是透过玻璃沉默地看着我。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火车站的地址。
我要去找我爸。
那个在我出生前就离开的男人,他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我最后的避风港。
我买了一张最快出发的车票,蜷缩候车椅上等待。
已经是凌晨一点,疲惫朝我涌来,我开始回溯过去。
那是童年的家里,永远昏暗的客厅。
记忆里,妈妈总是不在。
一个高大的黑影朝我逼近,它没有脸,只是一团蠕动的阴影。
它掐着我的脖子,往我嘴里塞活蟑螂,用剪刀将我的头发剪烂。
我哭得撕心裂肺,黑影不耐烦了就动手扇我的脸,猩红的血珠冒出。
然后,哥哥出现了。
他那么小,却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对那个黑影喊:“不准欺负我妹妹!”
黑影被他逼走了,哥哥转过身,把唯一的糖果塞进我手里。
“星星别怕,”他说,“哥哥保护你。”
糖果的甜味,是我童年唯一的光。
广播开始播报我乘坐的班车,我抹去眼泪,攥紧车票走向检票口。
这一次,我一定要找到答案。
我在街坊路口打听,终于找到了爸爸家的地址。
是一栋带小院的老房子,门虚掩着,并未关上。
“有人吗?”我推开门进来,试探着问。
屋内干净整洁,但没有人在,客厅的墙壁上面挂满了照片。
大多是哥哥从出生到幼儿园的单人照,还有几张……是妈妈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
妈妈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明媚,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我的爸爸陈墨岩。
“吱呀——”
身后传来动静,我急忙转过身。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菜市场的塑料袋。
我立刻解释自己的身份,接着,男人从困惑的表情转为不可置信。
下一秒,一种近乎狂热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
“星星?”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惊喜,“是我的星星吗?都长这么大了!”
他立刻放下袋子,快步走过来,不停地上下打量我。
他脸上洋溢着毫不作伪的喜悦,那是我从未在妈妈脸上看到过的。
我想到自己的过往,无数的委屈直涌上来。
“爸……”我轻声唤道,有些哽咽。
“哎!”他响亮地应着,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还没吃饭吧?等着,爸给你做拿手的红烧排骨!”他说着便系上围裙,钻进了厨房。
空气中渐漫开饭菜的香气,一种久违的名为家的爱包裹着我。
这一刻,我相信,我找到了避风港。
我坐在餐桌边,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忍不住开口。
“爸……哥哥小时候,是怎样的?”
陈墨岩翻炒的动作慢了下来,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
“朝阳啊……他很像我,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去,“都怪爸不好,没守住这个家。”
“你妈怀了你以后,执意要离开,我不同意离婚,可她……太倔强了。”
看着爸爸低头擦泪,我的心也跟着揪紧。
果然,妈妈才是拆散家庭的人,还毁了我和我哥哥的人生。
这顿饭,我吃得五味杂陈。
看着爸爸一直关心地给我夹菜,我心里更加酸涩。
直到夜深,我才起身告辞:“爸,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爸爸送我到门口,声音全是不舍,“路上小心,明天爸爸继续给你做好吃的。”
我笑着点点头,拉开房门,踏出门外。
“星星。”
他突然在身后叫住我,声音依旧温和。
我下意识地回头。
下一秒,我僵在原地。
爸爸温暖的笑容消失,嘴角以一种非人的弧度扯起,露出极其诡异的表情。
“你果然跟你妈一样,”他的声音轻柔,却让我汗毛竖起,“都爱跑。”
他的眼神,不再有父亲的温暖。
而是散发着诡异的兴奋,像一个猎人在欣赏垂死挣扎的猎物。
下一秒,爸爸藏在身后的手猛地挥出。
手里攥着的正是那把给我砍排骨,还带着未干的血迹的菜刀!
“为什么要跑呢?”他歪着头,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容,“留在爸爸身边不好吗?”
在他猛地举起刀的瞬间,我清楚地看见,他头顶上方的死亡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流逝。
从原本的二十五年,迅速归零!
怎么会?!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菜刀已经带着风声落下。
大脑一片空白。
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喉咙被割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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