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中秋节掘我坟,全家悔疯了》
我在拔舌地狱当了十年鬼差。
终于攒够了投胎的功德。
我兴高采烈的去摇号投胎。
摇了三次都是畜生道。
我鬼生兢兢业业,怎会有如此报应!
问了阎王才知道,我在阳间的坟头没立碑,还是无名氏。
现在还被人掘了!与我同葬的那批“人”也没能幸免!
我作为代表,趁着中秋节特价,花了五十功德买了站票。
返回坟地一探究竟。
赶到的时候正是中秋节。
爸妈带着假千金还有哥哥站在我光秃的坟头。
撑着帐篷,一边吃月饼一边讨论建游乐场还是大饭店。
我怒气冲天,大声喊道:“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这一嗓子,把他们吓得不轻,几人直接瘫坐在了原地。
爸爸脸色煞白,他哆哆嗦嗦的指着我:“你……你谁呀!”
我撩了一下挂满尘土的头发,才发觉有点不妥。
此刻月上中梢,这里是郊区,远处的别墅幢幢只有零星灯火。
此情此景确实有些可怖!
没办法,我死的时候被泥土埋起来,想要体面点也没可能。
为了不吓到他们,我已经尽量维持原状了。
至少,我胳膊腿的还算正常。
我使劲搓了一把脸,将脸上的一层土掸干净,笑着朝着他们走近了几步:“爸妈,是我呀!”
方才几人刚要站起来,听见这话,此刻又跪下了!
妈妈咽了一口唾沫,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你……你没死吗?”
我抠了抠耳朵里面的砂砾,整理了一下衣服:“我死了,但是你们今天……”
我话还没说完,假千金苏珍珍抱着头在地上呼痛。
“爸妈,是姐姐回来了吗?啊!我的头好痛啊!”
苏珍珍说着,开始捶自己的头,眼泪不停的滑落眼角。
这么多年了,她这个毛病怎么还没好。
当初我被接回家的时候,刚进门,还没放下手中的尿素袋子,苏珍珍的头痛病就发作了。
爸妈和哥哥立马跑上楼,把我晾在了客厅。
管家和保姆嫌弃的捂着鼻子,我缩了缩裸露在鞋子外的脚指头,尴尬极了。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手足无措的站那等了整整五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从楼上下来。
那时的情景跟现在一样。
哥哥连忙跑过去安慰:“珍珍,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爸妈也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和风细雨的安慰着。
只留我在原地,尴尬的挠了挠头皮。
爸妈还有哥哥那温柔的语气,听得我心脏酸胀酸胀的,我抚了一下胸口,安慰自己:“你都烂没了,怎么还矫情呢!不难受,不难受!”
眼看着他们没完没了了,我有些焦急。
月亮又升高了,我还要赶今晚十二点的地府专列,晚了,等我回话的那批“人”就要上来了。
实在没时间看他们上演家人情深的戏码。
我幽幽的飘到他们跟前:“那个……我今天来是有事情……”
爸爸站起身,直接推了我一把:“有什么事情就非得现在说吗?没看到珍珍头痛吗?”
这一推用了老大的力气了,我直接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骨节“咯嘣咯嘣”的响。
我死那天,山体滑坡的强大冲击力将我身体碾压了个粉碎,我这次出门还特意花了一百个功德买了地府的强力胶水,就为了把这一身碎骨头拼好。
现在可倒好,腿骨直接折了。
有点怪异,我强撑着站直了身体。
“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们在这儿给我立块碑,上面写上我的名字就好!”
这句话我在心里反复练习了好几次,应该没有什么不妥。
没想到妈妈一听,直接冲上前来,给了我一巴掌。
“我说呢,你十年没出现,一听说这里要动工了就回来了!还要立碑宣誓主权!你想的美!”
这一巴掌打的我有点懵,感觉脸有些不对称了,可能是妈妈力气太大,给我打错位了。
打的我眼泪都冒出来了!
我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心情。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努力扬起微笑:“妈妈,别人的坟……”
苏珍珍不知道怎的,头也不痛了,她冲上前来,泪眼婆娑的,打断了我的话。
“姐姐,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你要在这里立碑刻上名字是理所应当的!”
她抽泣着:“我本来就不是爸妈亲生的……我……”
哥哥心疼的上前,一把搂住她,轻柔的给她擦了擦眼泪:“这块地买来就是给你的,动工的时候会立碑,刻上你的名字,谁也抢不走!”
我蜷缩了一下露在鞋子外面的脚指头,有点难受。
我听明白了。
爸妈已经把这块地买下来了,是买给苏珍珍的,还要署名立碑。
我的眼眶有些热,鼻头也酸酸的。
真的好羡慕苏珍珍啊!
没被苏家找回去的时候我在孤儿院,连张自己的床都没有,好不容易回家了,五层的别墅愣是没有一块属于我的地方。
苏珍珍的衣帽间、练歌房、舞蹈室、影音室……各种各样的房间占满了整栋别墅。
最后我只能和保姆上下铺。
后来死了没人烧纸,我日日在忘川河上捡别人不要的破烂,困了就宿在河边。
最后还是阎王可怜我,给我一份拔舌头的工作,好歹有了自己的工位,自己的宿舍。
而苏珍珍,什么都不用做,就都有了,现在连我的葬身之所都成了她的了。
哥哥安慰完苏珍珍,直直的冲着我走来,二话没说,掏出钱夹子,拿出里面厚厚的一沓子钞票甩我脸上。
“我不管你回来什么目的,拿着钱赶快走,真后悔当初把你找回来,简直就是个灾星。”
这话让我一僵,猛地绷直了身体。
是啊,他们都是这样说我的。
我一回来,苏珍珍就开始头疼,以前吃的药都不管用了。
爸妈找来了大师,那大师一见我就用桃木剑指着我。
说我是灾星转世,于家人不利,从那之后,爸妈就更厌恶我了。
连吃饭我都只能在佣人桌。
家里生意亏钱了,爸妈头疼脑热了都归咎于我。
好心酸啊!
……
这么多红票子我活着的时候都没见过。
如果他们有心的话,烧点纸钱给我也好,这样我兴许前几年就凑够功德去投胎了。
我叹了一口气,弯下身把钱捡起来递给哥哥:“哥哥,我在地府花不了这些!”
哥哥拧着眉头,一脸莫名的看着我:“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地府……!”
苏珍珍擦着眼泪过来:“姐姐还是那么爱开玩笑,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拿死人的事情说笑了!”
她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让爸妈的眉头拧得的更紧了。
以前还活着的时候,苏珍珍就这样。
她自己从楼梯上滚下来,我好心去扶她,看见爸妈过来,她立马护在我身前:“姐姐和我开玩笑呢!她不是故意推我下楼的!”
我被爸妈关在小黑屋整整三天,差点饿死。
在学校,她把班费丢了,转头说我弄丢的,对着满屋子的同学,她哭着对我说:“姐姐,我知道你最爱开玩笑了,是不是把班费藏起来了……”
这样的事情她做过很多次,无论我怎么解释,每次爸妈或者老师同学都会相信她。
后来,我干脆不解释了,没有用的。
哥哥听完她的话,直接给了我一巴掌:“你究竟想干什么,非要逼我在这团圆的日子扇你,是不是!”
这一巴掌直接把我的嘴打歪了,我努了努嘴,掰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给正过来。
心脏的的地方要长肉了吗?
又疼又痒。
我暗自庆幸自己已经死了,要不,这一巴掌下去,我该多疼啊!
“哥哥,我这次来只是想给自己的坟头立个碑!”
话音刚落,爸妈直接冲过来。
爸爸揪着我破碎的衣领:“中秋节,你把坟头挂嘴上,你这是诅咒我们呢!”
我的衣服都埋地里十年了,可不撑爸爸这么揪啊!
这不,领子就掉下来了,我脖颈露出来,一块骨头还露出来了。
我立马捂住了脖子,人鬼有别,我可不能吓到他们,会扣功德的。
“爸爸,我真的已经死了,你们脚下的这片地,当初埋了那么多的遇难者,有好心人专门堆了坟头的!”
苏珍珍吓得大叫,妈妈连忙过来安抚她,拍了拍她的背。
“今天是中秋节,你故意整这出来膈应我们吗?你真歹毒!!”
妈妈死死盯着我,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我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爸爸手指着我,胸口起伏的厉害:“你……你个孽障,十年不露面,中秋节你给我讲这个!!!”
哥哥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我。
“你就好好的站在这里,还说自己死了,满嘴胡言,你当我们是吓大的啊!”
僵直的身体有些缓和,我都死了,没必要小心翼翼。
此刻,我真的感觉心累了。
苏珍珍哭哭啼啼的,她转向我,直接跪了下来:“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抢走了爸妈!”
她雪白的裤子沾了脏污,十指紧紧抠着地面。
“你故意这样说,就是想让爸妈心疼,让我们伤心难过的!”
苏珍珍的声音带着些许凄厉,抽噎的厉害,我真怕她一下子抽过去。
“十年前……我要是坚定一点,不陪你来这游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你……原谅我!”
说着,她就要给我磕头。
“都怨我!对不起,姐姐!”
哥哥一把拦住她,心疼的给她打扫着裤子上的脏污:“珍珍,你怎么这么善良,当初明明是她非要带着你来这游玩,山体滑坡的时候又扔下你不管……”
苏珍珍哭的满脸泪水:“哥哥,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
这话像是钢针一样扎进我的身体,让我本就支离破碎的躯壳不堪重负。
好大的一口锅啊!
十年前,苏珍珍闹着要来这里郊游,我担心她的安危,陪着她来这。
但是,我们太倒霉了,遇上了山体滑坡。
在这场灾难中,我被埋了。
在那坍塌的角落里,我听见爸妈焦急的呼喊着苏珍珍的名字,而后,听着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
我浑身痛到麻木,在泥土巨石的裹挟中艰难的呼吸着,血腥气充斥着我的鼻腔。
我一直在等,等着爸妈来找我,像找苏珍珍一样,可是,我没有等到!
死后,我的魂魄在这等了整整七天,爸妈没有出现,直到鬼差来找我,我才离去。
没想到,在苏珍珍的嘴里,事情的真相被扭曲成这样。
妈妈指着我:“当初救援队挖了好多天,你音讯全无,我们就当你死了!你今天来干什么?故意找茬!!”
我低着头,胸膛里肉都烂没了,空荡荡的,风一个劲的往里钻,我无端生出很多痛苦的思绪。
从我记事起就在孤儿院了,院长妈妈管我叫余一。
因为孤儿院床位有限,我是多余的一个。
后来她用几块木板给我拼凑了一张床。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爸妈来找我,那时候,我真的挺特别开心。
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
期待着自己像电视剧里的主人公一样,有爸妈的疼爱,有自己舒适的小床。
可笑的是,我回到苏家四年,爸妈连改名字的事情都没提过。
我在家里过的比孤儿院还不如。
二十岁就死在了郊外。
我最后看了一眼爸妈还有哥哥,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多余。
罢了,我本来就是个孤儿!
苏珍珍还在哭,爸妈还有哥哥还在安慰。
月亮都挂树梢了,估计得十一点了,我懒得和他们费口舌。
我自己刻好了,弄完我就回去。
地下的那批“人”还等着我回去回话呢!
不再搭理他们,我晃晃悠悠找到我的坟头,找到了那块无名碑。
我坐下来就开始刻。
在地府十年没拿笔,冷不丁的要刻字还有些手生。
不过,我的力气大,刻起来毫不费劲,毕竟我可是在地府拔了十年的舌头。
苏珍珍大概是哭好了,被爸妈搀扶着起来了。
“一”字好刻,我刚刻了一半,爸爸不知道怎的突然窜到我跟前,直接将我踹倒在地。
这一踹可糟糕了,我的骨头要散架了!
地府的胶水差评啊!
我虽然没有痛觉,但是一次次的伤害累积,我也是会感知到的。
眼眶不断地发热,鼻子酸胀,我的眼泪一颗颗落入泥土里看不见。
我艰难的支撑起身子,小心的收拢着自己破碎的骸骨,生怕掉下来一块吓到他们。
惊吓到阳间的人就要扣功德,我的功德不能扣了。
为了投胎我已经攒了十年,地府的阴冷不适合鬼长住,住久了就投不了胎了!
爸爸端详着我刚才刻的石碑,眼睛瞪的老大:“你……你个孽障!”
哥哥也跑过来,他凑近仔细看了一眼:“你这是在做什么?自己刻碑,是要冠苏姓吗?”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想笑,“鬼”也是!
我瞥了撇嘴角。
明明我刻的是“一”,余一的“一”。
我想着这个好写一些,就先刻这个了,没想到让他们误会了。
“没有,你们从来没给我改过名字,我……”
苏珍珍又哭了起来。
“姐姐,你是怨我夺去了你的名字吗?”
呜呜呜呜……
月亮挂的那么高,我估摸着已经十一点半多了!
就没搭理她。
为了赶上回地府的专列,我得抓紧刻完。
我抱着石碑走的离他们远了一点,继续刻。
跟不讲理的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没想到我的忍让让他们更加恼火了。
哥哥直接拿起地上的石块扔向我。
这下子,我要维持的体面彻底崩盘了!
石头砸在我的面门上,头盖骨直接凹陷下去了。
哪怕我立马用手捂起来,还是吓到他们了!
我的功德-100!!
看着他们的脸色都白了,我急着上前解释:“我是好鬼,不会害你们的,今天我真的是来给自己刻墓碑的!!”
听我说完,妈妈和苏珍珍直接跪在那了!!
爸爸也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被石头绊倒!
只有哥哥一个大跨步的上前:“你从哪学到的招数,专门在中秋节来吓唬我们全家!!”
说着,他一脚踹向我的胸口。
“你怎么就这么会骗人呢!”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被踹飞的肋骨,竟然难受的开始颤抖!
那是我回家后的第一年,苏珍珍的零用钱丢了,他们在我的书包里搜了出来,我拼命地解释不是我拿的。
但是管家和保姆都说我行为鬼鬼祟祟,爸妈和哥哥自此认定了我偷钱还爱撒谎!
家里一有东西找不到了,第一个怀疑的一定是我!
尘封的记忆涌向心间,我手臂关节也开始断裂,刻不成了!
我连维持正常人的样子都困难了!
罢了,我还是赶车回地府吧!他们还等着我回话呢!
拖着我的断肢残骸,我走的艰难,没想到爸爸不知道从哪拿来了烟花。
烟花筒子对着我点燃。
“是人是鬼,一试便知!”
烟花扑向我,火舌点燃了我的破烂的衣角。
明亮火光映着他们冷酷无情的脸。
在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刻,我哭湿了枕头。
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这是我的亲生父母吗?
难道没有搞错吗?
这一刻,我确定了,不是!!
烟花伤不了我,我是好鬼,恶鬼才会怕明火明光。
仅有的二十年人生里,我谨小慎微,活的小心翼翼,连得罪人都不敢。
地府十年的鬼生里,我更是兢兢业业。
我不怕!
在鞭炮的噼里啪啦声中,我走向了十二点的地府专列。
可笑的是,在最后一支绽放的烟花里,我看到了他们对苏珍珍的暖心祝愿。
烟花绽放的文字是“珍珍宝贝,永远健康快乐!”
烟花一闪而过,我也转瞬即逝。
我上车了,但是地府那批等我回话的等不及了,他们下车了!
苏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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