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凌薇路修文《听雪落的声音》

10-03 14阅读

在路修文身边当杀手十年,为他挡枪四十次,死里逃生五次。
每一次,我快死的时候,他都拉着我的手,许诺我:“等你没事了,我娶你。”
五个月前,他消失十四年的白月光回来了。
他冷漠地吩咐手下:“凌薇年纪大了,该退役了。”
我默然退出他的世界。
一周前,他偶遇挺着孕肚的我,冷冷开口:“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不会要一个私生子,三年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他拿出一张黑卡:“孩子绑不住我的心,你如果懂事,就该乖乖打掉这个孩子,永远退出我的世界。”
我退回那张卡,淡淡笑了。
“你误会了,我已经结婚了。”
“这是我丈夫的孩子。”
1
路修文脸上没有表情,淡淡回道:“是吗?”
分明还是不信。
我打开手机,亮出结婚照。
他平静的点点头,继续问:“你怀孕多久了?”
我认真道:“20周。”
“路先生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做亲子鉴定。”
他深深看向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说:“凌薇,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我不介意像三年前一样,把你绑上手术台。”
我的心紧了紧。
窗外小雪簌簌落下。
离开他的时候还是初夏,如今已经落下了冬日的第一场雪。
对上他审视般的眼神,我深吸一口气。
“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
三年前,我第四次为他死里逃生。
他说会娶我,说了四次。
事不过三,那一次,我当真了。
我彻底放下心中的担忧,与他抵死缠绵三个月。
那个冬日,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
他说我的身体很虚弱,如果打胎会终生不孕。
鲜活的生命孕育在我的体内,我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悄悄瞒下这件事,打算等胎儿稳定后,给路修文一个惊喜。
路家在道上只手遮天,这点小事根本瞒不过他。
很快,他发现了。
我永远都记得,那天他的眉毛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我分不清他是不满还是高兴。
我选择了后者。
可下一瞬,他的声音把我打入寒潭。
“打掉,别逼我动手。”
我震惊地看向他,第一次反抗他的命令。
“可是,你说过会娶我。”
他紧绷着下颌线,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开口。
“凌薇,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倔强地看着他,他不再和我废话,而是吩咐手下把我扔到雪地里。
大雪没过小腿,我只穿着薄薄一层真丝睡衣,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他站在别墅二层,居高临下的审视我,一如今天打量我的眼神。
一夜过后,我几乎冻僵了,却死死护住肚子。
他走出别墅,淡淡垂眸。
“知错了吗?”
小腹微微绞痛,我有些怕了,跪在地上卑微地扯住他的衣摆。
“路先生,我不该痴心妄想。”
“可医生说,这可能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孩子。”
他脸色冰冷,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依旧了无波澜。
“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转身进了别墅。
我被保镖绑着上手术台,全身麻醉,眼泪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事后,他亲手捧着红糖蛋羹一口口喂我。
温柔的像孩子不是他拿掉的。
任谁看,我们都是一对不得不放弃孩子的小情侣。
那之后,我的身体变得异常虚弱。
无法执行任务,也拒绝吃饭。
路修文干脆让我住进别墅。
我不吃饭,他用手掐住我的下巴,撬开我的嘴,硬生生把饭菜塞进我的嘴里。
他让医生给我注射镇定剂。
趁我睡着,给我打葡萄糖。
每每醒来,我就拔掉针管。
看着我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他终于有些动容。
他红着眼,对我说:“你好起来,我再给你一个孩子。”
虽然心里知道,百分之九十九又是他嘴上的谎言,可我偏偏愿意相信那百分之一的真心。
我渐渐好起来,但他不再让我执行任务,而是以女伴的身份陪他出席各种场合。
有一次,我中途离席。
回来时,在门口听到他兄弟的调侃。
“你小子万年铁树开了花,原来好这口呀!”
“难怪我给你找的那些个小明星你看也不看一眼。”
路修文靠在沙发上,慢慢掐灭烟头。
白雾袅袅扑在他脸上,隔着门上的玻璃,我突然看不清他的脸,声音却格外清晰。
“不过看中她那张脸,舍不得放了,多养几年。”
一群人嬉嬉笑笑,都说他是大情种。
那一天,我才知道,他有个白月光。
我长得像她。
每一次他说娶我,想娶的都不是我。
陪伴他的前七年里,他只有过我一个女人。
我以为,他对我也有情。
哪怕他逼迫我打掉了孩子,我也总为他开脱。
或许,他没准备好当父亲。
或许,他无法接受未婚先孕。
……
可那一刻,我所有的幻想被现实狠狠泼了盆冷水。
走廊上的暖气开得很足,灯红酒绿之下,路过的男男女女脸上都挂着暧昧的笑。
我拢了拢肩膀,只觉得好冷好冷。
转身又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练习了许多次微笑,练着练着就哭了。
2
“让宋助理陪你一起去做产前亲子鉴定。”
路修文的话把我唤回现实。
显然,他担心我弄虚作假。
我点点头:“没问题。”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离开的时候,我删除了所有与他有关的联系方式。
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遇见,我们应该永远不会再有联系。
他的白月光从远处走过来,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路修文脸上的表情柔软了许多,眼中甚至还带了丝笑意。
“买了些什么?”
白月光看见我似乎有些诧异,他介绍道:“我从前的手下,姓凌。”
没有名字。
接着,他郑重地介绍白月光:“葛薇,我的未婚妻。”
在他的白月光面前,我不配拥有名字。
因为我的名字是她的。
十六岁在港城遇见路修文那年,我正被一群乞丐打得头破血流。
路过的路修文救了我。
他像是一道光,突然出现在我生命里。
他问:“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少女情窦初开,对救过自己的英雄心生向往。
我点点头。
他轻描淡写的说:“留在我身边,需要通过十八层考验,你必须在五十个和你一样的女孩中脱颖而出,让我相信你能成为最顶尖的杀手。”
魔鬼训练了四年,我成为五十个女孩里唯一活下来的人。
只为站在他身边。
二十岁那年,我成为他最忠实的杀手。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当乞丐的时候,同伴叫我小花。
“那就叫薇吧,凌薇。”
于是,我有了名字。
3
眼前的葛薇与我握手:“凌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她笑得礼貌温柔,眼底却藏着胜利的光芒。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
我们的初见,在第五次我险些丧命之后。
那是最凶险的一次。
我替路修文挡了三十五刀,连肠子都被拽出来了,仍在拼命护着他。
在ICU里躺了整整五个月,暮冬到初夏。
前四个月,路修文每天都来陪我。
医生说可能救不活我了,他拿枪抵着医生的脑门。
“救不活她,你们就一起陪葬。”
整个京都的名医都被召到路家的私人医院。
午夜无人的时候,他一遍遍在我耳边呢喃。
“薇薇,别离开我。”
“你醒来,我一定娶你,这次是真的。”
第五个月,我醒了,路修文却消失了。
助理通知我,说我该退役了。
“路先生说,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不是非分之想,他都会满足。”
非分之想,便是嫁给他。
我坚持了十年,终于还是坚持不下去了。
他的白月光回来了,我这个替身该退场了。
我摇摇头,沉默地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定了去樱花国的机票。
临行前的那个上午,葛薇要见我。
她穿着路修文最喜欢的真丝长裙,优雅地坐在我对面。
她问:“听说你们在一起十年了。”
我点点头。
她又问:“你们……发生过关系吗?”
随即,她自嘲的笑了。
她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也是,你们这样的金丝雀,服务他是你的工作。”
我平静地看着她咽下一口咖啡,双手微微颤抖,垂着眸掩饰着眼中的妒忌。
那一刻,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过往的自己,居然有些同情她。
“前六年,我们没有发生关系。”
我挑了她爱听的事实。
男人重欲,我跟了他六年,他才愿意碰我,足以证明他对她的感情。
葛薇满意的笑了,她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我与陆修文发生关系,是跟在他身边的第六年。
那一次,我为他保护他,被狂飚的车足足拖行了五公里。
混乱间,我第一次看到他慌乱的眼神。
他好像真的在害怕失去我。
醒来后,他彻底占有了我。
他说:“薇薇,你是我的,永远不可以离开我。”
“你们会接吻吗?”葛薇追问道。
我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接吻是表达爱意的方式,男人可以泄欲,但不会和不爱的人接吻。
她期待地看着我,急切地想用这个答案证明什么。
我摇摇头。
她终于露出舒展的笑容,那张清纯的脸上藏着胜利者的自得。
“都怪我回来的太晚,我应该早点回来。”
“这些年多亏了你,以后你自由了。”
飞机起飞,我看着渐渐看不清的华国土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冥想。
不接吻是那场对话里唯一的谎言。
实际上,路修文很爱吻我。
时而如小鸡啄米,时而餍足悠长。
我们相处的后四年里,我常常在他的吻中醒来。
他会依偎在我的脖颈了,轻轻咬我的耳垂,使劲吮吸我的味道。
他总说,我身上有不一样的香味。
那些带着温情的时刻,总给我一种错觉,推着我,一年又一年地留在他身边。
飞机驶入云层,有些摇晃。
华国的土地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蓝天白云。
就像那十年的过往,一朝抹去,再与我无关。
4
葛薇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待我回过神来,她的手已经缩回去了。
她没有生气,反倒爽朗地笑了。
“凌小姐记得来参加我和阿文的婚礼。”
她是这场感情游戏的胜利者,的确没有什么可以生气的。
回家的路上,街道上薄薄积了一层雪。
倒是不冷,却格外刺骨。
丈夫去别国出差了,家里只有我和阿姨。
阿姨为我做了厚蛋烧,我没有动筷子。
“倒了吧,我不爱吃这个。”
路修文喜欢吃这道菜,我曾笨手笨脚地为他学过。
昔日美好的时光,总是让我恍惚。
好似我们曾经真的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情侣。
十年时过境迁,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所有的回忆留在了故国,故人的爱好也应该倒入垃圾桶里。
第二天,我带着丈夫的头发前往医院。
宋助理早早等候在场,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葛薇。
她朝我微微颔首,与昨天的热情温和不同,今日的脸上只有冷漠。
她的眼神落在我的肚子上,来回打量。
气氛诡异的微妙,如同窗外的天气,阴霾、寒冷,偏偏不落雪。
宋助理礼貌地微笑,打破短暂的沉寂。
“夫人听说凌小姐怀孕了,担心我一个大男人不方便,你不会介意吧?”
我摇摇头,递上头发样本,礼貌致谢。
宋助理也取出一缕头发。
“这是先生的头发,为了保险起见,两份样本都需要检测。”
他看了一眼葛薇,补充道:“这是先生的意思。”
并不奇怪。
路修文早年与几个私生子夺权,斗得你死我活,最厌恶的便是私生子。
更何况,现在葛薇回来了,他不想让她难过。
整个检测流程很快。
路家打通了关系,结果出来仅用了一个小时。
葛薇比我先拿到结果。
宋助理带着保镖,说是邀请,却半强制地让我移步路家掌控的咖啡厅。
心中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
葛薇脸色阴沉,将结果推到我面前。
“凌小姐,你应该知道,私生子是阿文的逆鳞。”
“我和阿文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为了上位整一个私生子出来,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路修文的那份检测报告上,清清楚楚写着:99确认亲子关系。
震惊只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
常年做杀手的警惕让我意识到,这份报告有问题。
葛薇见我不说话,继续挖苦我:“不要以为你陪了阿文十年,能有什么不一样,你不过是长得三分像我。”
“替身就是替身,偷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
“就像你肚子里的孽种一样。”
我“啪”一声把报告拍在桌上,周围保护她的保镖竖起抢杠。
她捧着咖啡杯的手指不安的摩挲着杯体。
我慢慢坐下,突然笑了。
“你在害怕。”
她脸色涨红,强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一个被阿文用废的女人,我怕你什么?”
我轻笑一声:“你在怕我们的十年远胜过你们那微不足道的两年。”
她被戳中心事,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她的音调徒然抬高,眼中是藏也懒得藏的恶毒。
“十年算什么?要不是我离开了,轮得到你这个贫民窟出来的贱女人?”
“这十年里,你不过是阿文挡枪、泄欲的工具,你的肚子不配生出他的孩子。”
她笑得愈发阴毒:“你当年不是偷偷怀过吗?”
“你跪着求他,他要了吗?”
她猛地伸出手,手指几乎戳在我肚子上。
“至于这个,贱人怀的贱种,还不如早早流掉,免得生下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
我再也忍不下去,端起手边的咖啡泼在她脸上。
路修文正好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身影一晃,一把枪抵在我的太阳穴。
“道歉。”
我绷紧身子,哑声道:“我没有错。”
手枪从太阳穴挪到我的肚子上。
“凌薇,你真是死性不改。”
上一次流产的恐惧像黑洞死死吸住我。
那一阵阵的绞痛,几乎把我吞噬。
我红着眼睛问他:“路修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眸子黝黑,却有波光闪过。
十年了,我第一次在这双眼中看到别样的情绪。
他没有说话,抵在我肚子上的枪却更深了几分。
一阵酸涩涌上心头,像决堤的洪水,再也压不住。
我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让声音听起来冷静、客观。
“路修文,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却用那些虚妄、暧昧的小事,让我为你卖命。”
“在你身边的十年,我从头到脚都是伤疤。”
我指着胸口:“光是这里,子弹就取过七次。”
“我对你言听计从,那些生死一线的任务从未推拒过。”
“唯一一次反抗你就是为了那个孩子,那也是因为,我为你出生入死,留下隐疾,难以有孕,我想有个和自己爱人的孩子,有什么错?”
我努力扯着嘴角笑,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
“那次之后,我认清了自己的身份,葛薇回来后,你让我走,我就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甚至发自内心地祝你幸福。”
“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这么对我?”
抵在我肚子上的枪有那么一瞬的松动。
泪水争先恐后地掉下来,越积越多,埋进他的衣袖里。
我深吸一口气。
“我现在,只想和一个普通人结婚、生子,过着普通的生活。”
“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只要你查,就会知道。”
“路修文,放过我,好吗?”
最后一句话近乎哀求。
他身体微不可闻地晃了一下,手枪也跟着摇摆。
“凌薇,那天中午,我们做过。”
葛薇的脸“唰”一下白了。
路修文没有管她,而是将报告扔到我面前,眼神冷冽。
“这就是我的孩子。”
我几乎是尖叫起来:“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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