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陆绾绾贺瑜珩《山海不言旧时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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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为替身演员打抱不平，将我反锁在冰窖后，我终于决定放手。
刚结束夜戏准备离开时，妻子陆绾绾就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将我堵在冰窖门口。
“嘉洛说你让他在冰窖里重拍了整整十五条，有没有这回事？”
我试图解释：“宋嘉洛每句台词都说错，如果不重拍、我的戏份根本接不上。”
陆绾绾却嗤之以鼻：“我真是看错你了，对一个替身演员也这么斤斤计较？”
“既然替身这么重要，那接下来的戏份你都别拍了，全让嘉洛上吧。”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打断：
“瑜珩，你忘了嘉洛的孪生哥哥对你的大恩了吗？当年要不是他替你挡下那场雪崩，你现在还能顶着影帝的头衔风光无限？知足吧你！”
陆绾绾话音刚落，宋嘉洛便在一旁煽风点火。
两人一拍即合，竟真的要把我推进冰窖锁起来。
“瑜珩，你在高位待得太久了，就在里面好好清醒清醒吧。”
命悬一线之际，是我的助理林茉茉及时撬开锁具，将我救了出来。
等医院里再见到陆绾绾时，宋嘉洛已经取代我成了那部戏的男一号，各大媒体都在争相报道他的新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要是乖乖让着嘉洛，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平静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恩情，我算是用命还清了。”
随即将离婚协议递到她面前，“签了吧，从今往后，你去捧你的嘉洛，我们两不相欠。”
“离婚？”
陆绾绾像是没听清似的重复了一遍，随即扯出一个讽刺的笑。
“瑜珩，你是冻糊涂了，还是疯了？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靠在床头，看着陆绾绾眼中的诧异和不虞，内心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我知道。”
“就因为我在片场说了你几句？”
她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拔高，“至于闹到离婚吗？”
“不止是片场的事。”
我望着她，“从你带着宋嘉洛进组开始，你就变了。”
“我变了？”陆绾绾像是被踩到尾巴，“我哪里变了？倒是你，自从当上影帝，架子越来越大，连个替身演员都要刁难！”
她的视线越过我，落在了我身后的助理林茉茉身上，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是你吧？”
陆绾绾语气中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林茉茉，是不是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有胆子跟我说离婚？”
她不等林茉茉辩解，便开始细数起来。
“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上次在片场、大半夜的给瑜珩披外套，他胃疼你忙前忙后，一个助理，未免也太殷勤了些！”
“跟她没关系。”
我打断她，声音沙哑，“绾绾，是我自己觉得累了。”
“累了？”
她轻嗤，“瑜珩，你搞清楚，你现在的资源、地位，哪一样不是我们陆家真金白银砸出来的？没有我陆绾绾，你能有今天？”
“你凭什么说累？如果不是当初我看上你，你现在还在各个剧组跑龙套，演着活不过三集的尸体！”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是，我承认。
我是从农村一步步拼出来的草根演员，没有背景。
当初遇到她时，我确实一无所有。
她也确实给过我一些资源，可那些所谓的好资源，要么是别人挑剩下的，要么是带着附加条件的烂片…
我能有今天的影帝头衔，是靠自己在冰水里反复浸泡，是摔得遍体鳞伤也咬牙坚持，是一个个镜头磨出来的！
那些深夜研读剧本的刻苦，那些在片场承受的白眼和压力，她陆绾绾又何曾真正看见过？
她只看到了陆家施舍的光环，却忽略了我的努力。
“是，我感谢陆家给我的机会。”
我平静的看着她，“但这不代表我要一辈子感恩戴德。”
“瑜珩哥，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突然出现的宋嘉洛快步走到陆绾绾身边，“绾绾姐为了你，跟家里吵了多少次，你都忘了吗？”
“说句不好听的，您要是褪去陆家，真的…真的什么都不是。”
他的话尖酸而刺耳。
更让我心寒的是，陆绾绾对此竟然没有任何反驳。
我记得很清楚，以前若是有人在公开场合暗示我“吃软饭”，宋嘉洛总是第一个跳出来，义愤填膺地为我辩解，说我是靠实力赢得一切。
现如今，物是人非。
“嘉洛，你别劝他。”
陆绾绾冷笑，“他现在翅膀硬了，觉得不需要我们陆家了。”
“贺瑜珩，你要是还想要这段婚姻，现在不仅不该提离婚，还应该为你在片场的行为向嘉洛道歉！你那样刁难他，根本就是视人命为草芥！”
“那可是冰窖！重拍十五条，一百二十五分钟，万一出了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她竟然将一次正常的、追求品质的专业要求，上升到了这种高度。
我看着他们站在一起。
一个咄咄逼人，一个煽风点火，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谬得可笑。
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我不是不需要陆家。”
我轻声说，“我是不需要这样的婚姻了。”
我看着陆绾绾那张仍旧让我心动的脸，想起很多年前的事。
那时我还是个十八线小演员，而她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女一号。
有场戏，我怎么都演不好，ng了十几次。
导演气得摔剧本，全场都在等着看笑话。
只有她，顶着大太阳走到我身边，一遍遍陪我对着台词，手把手教我走位。
“你看，这个地方转身要快一点。”
她比划着，眼睛里亮晶晶的，“感情要收着点。”
后来她开始约我吃饭，带我认识制片人，在我生日那天抱着蛋糕在片场等到深夜。
是她先说的喜欢，也是她先求的婚。
我永远记得她当时说的话：“瑜珩，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干净，上进，有骨气。”
陆家那样的豪门，竟然也没为难我们。
岳父说过，看中的就是我的潜力。
听完我回忆的这些，陆绾绾冷笑一声：“所以你现在是在证明自己有多优秀？”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珍惜陆家给我的每一个机会。”
我顿了顿，“而现在我才明白，你从来没有真正认可过我。”
“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那个需要倚仗陆家的穷小子，对吗？”
她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要戳人心房。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离婚协议，递到她面前：“签了吧。”
陆绾绾看着协议书，突然一把抓起来狠狠摔在我脸上。
“瑜珩，你真是越来越不知好歹了！”
“既然你这么不服管教，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当场掏出手机打给我的经纪人。
“王姐，从现在开始，停掉瑜珩所有通告。”
“对，全部。”
挂断电话，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不是要骨气吗？我成全你！宋家对我们有恩，从今天起，陆家会全力捧嘉洛。”
“你就好好待着，冷静冷静。”
宋嘉洛站在她身后，嘴角微微上扬。
“我不是在赌气。”
我弯腰，捡起散落的协议，“我是真的受够了，每次宋嘉洛有点什么事，你就像变了个人。”
“你什么意思？”
“上个月他在隔壁剧组当替身，不过是被水淋了一下，你差点把人家剧组掀了，最后还是我去摆平，陪着那个导演喝酒喝到胃出血。”
我直视她的眼睛，“这样的戏码，还要上演多少次？”
陆绾绾愣住了，“你…你从来没说过…”
“因为我觉得这是作为丈夫应该做的。”
我把协议书重新放在桌上，“但现在我累了，每次宋嘉洛挟恩图报，你都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他。”
“既然你这么在乎他，我成全你们。”
陆绾绾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竟然觉得我和嘉洛有一腿吗…”
“不重要了。”
我打断她，“从今以后，你和宋嘉洛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
“好，很好。”
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你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那我也告诉你，离婚绝不可能。”
她转身就要走，却在门口顿住脚步。
我看见她的肩膀微微发抖，但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宋嘉洛快步跟上去，在关门前的最后一刻，我听见他说：“绾绾姐，别生气了，为这种人不值得…”
我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只觉得浑身乏力。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我母亲打来的。
“小珩啊，怎么你和绾绾的电话都打不通？”
母亲的声音带着关切，“前几天我给她寄的棉衣棉鞋收到了吗？这天说冷就冷，你让她试试合不合身，要是不合适我再改。”
我握着手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眼前浮现出前几次母亲寄来亲手做的棉衣时，陆绾绾总是当面笑着说喜欢，转头却把那些东西随手塞进储物间。
我咬牙回应，“妈，东西收到了，挺好的，您别操心。”
“那就好，那就好。”
母亲的声音轻松了些，“绾绾是城里姑娘，你多照顾着她点…”
挂断电话后，林茉茉轻轻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温水。
“瑜珩哥，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她轻声说，“这些年你太累了。”
我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道不算浅的伤痕，是那天在冰窖外拼命撬锁时被铁片划伤的。
这道伤口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我的心上。
这个一直默默站在我身后的女孩，为我付出了太多。
而那个我曾倾尽所有去爱的人，却亲手将我推进深渊。
就在这时，手机推送了一条娱乐新闻。
标题格外刺眼。
陆绾绾夜宿宋嘉洛公寓，与瑜珩婚变实锤？。
配图是陆绾绾和宋嘉洛同时出现在地下车库的清晰照片，时间显示是昨晚十点到今早八点。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陆绾绾的经纪人赵姐。
“瑜珩，看到新闻了吧？”
赵姐的语气依然是盛气凌人，“你现在赶紧发个声明，就说昨晚你和绾绾一起在嘉洛家讨论剧本。”
我握紧手机：“赵姐，我正在和绾绾办离婚手续，这个谎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赵姐冷笑，“你现在还是陆绾绾的丈夫，这点忙都不肯帮？”
话落，电话那头传来宋嘉洛的声音，他显然就在赵姐旁边：“瑜珩，你别给脸不要脸！”
“绾绾对你仁至义尽，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做？”
我深吸一口气：“我可以澄清。”
赵姐立刻接话：“这就对了嘛，我马上让公关部拟稿！”
“但我有个条件。”
我打断她，“让陆绾绾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赵姐才咬牙切齿地说：“瑜珩，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我只是在谈条件。”
我的目光落在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既然要澄清，就澄清得彻底一点，我可以对外承认，昨晚我们确实在一起。”
“是在谈离婚事宜。”
“你！”
陆绾绾闻言，在那边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是什么不重要。”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重要的是，现在的选择题在你们手上！是签字离婚，还是让这段婚外情的新闻继续发酵？”
电话被挂断，忙音格外刺耳。
林茉茉担忧地看着我：“瑜珩哥，这样会不会太激进了？”
我摇摇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是夜，病房门被推开时，我正在看新经纪公司发来的签约意向书。
条件丰厚，比起之前的奴役合同不知道好上多少。
陆绾绾和几个共同好友涌了进来，原本宽敞的豪华病房顿时显得拥挤。
“瑜珩，你这又是何必呢？”
率先开口的是导演老陈，他一脸为难，“大家都是朋友，闹成这样多难看。”
我还没回应，编剧李姐就接上话：“是啊，宋家哥哥当年确实是因为给你替身、为你挡下一劫才死了，这份恩情，咱们不能忘啊。”
宋嘉洛适时低下头，露出恰到好处的伤感。
陆绾绾站在床边，语气是难得的柔软。
“瑜珩，之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嘉洛的戏约和代言真的拖不起了，你就松个口，澄清一下，然后把那些合同转给他吧。”
她向来骄傲，从不肯低头认错。
现在为了宋嘉洛，竟能放下身段来求我。
“那些代言和戏约都是签在我个人名下的。”
我平静地翻过一页文件，“如果我不签字同意转让，他就是违约。”
“违约金…应该不是个小数目。”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宋嘉洛的脸色瞬间惨白，求助般地看向陆绾绾。
“贺瑜珩！”陆绾绾的声音又尖锐起来，“你就非要这么绝情吗？重拍十几条本来就是你吹毛求疵！”
“是吗？”我抬眼看向她，“那为什么导演最后采纳的是我坚持重拍的那条？”
她一时语塞。
老陈赶紧打圆场：“工作上的事都好商量。”
“但瑜珩啊，宋家哥哥那条命，咱们得记一辈子啊。”
“所以我就该用我的事业来还这份恩情？”
我反问道，“用我这些年打拼的一切，去换宋嘉洛的前程？”
“说到底，那是他的命！替身是他的工作，出了意外凭什么要我买单？”
病房里安静下来。
宋嘉洛良久才开口，声音带着哭腔：“绾绾，那些违约金我真的赔不起…要是违约了，我不仅要坐牢，这辈子也完了…”
陆绾绾心疼地看着他，转而对我怒目而视。
“你听见没有？非要逼死他才甘心吗？”
我合上手中的文件，言简意赅：“我的条件很简单。”
“签字离婚，我立刻转让所有合同，还会给你们出具一份澄清视频。”
“你！”陆绾绾气得浑身发抖，“你非要这样逼我？”
“是你在逼我。”
我的声音很轻，“用我们最后的夫妻情分，逼我成全你们。”
宋嘉洛眼圈泛红：“绾绾姐，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不能连累你…”
“不行！”
陆绾绾斩钉截铁，死死盯着我，“瑜珩，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摇了摇头：“不离、合同别想，这是我最后的条件。”
陆绾绾忽然笑了。
“好，很好。”
她从我手中拿走离婚协议，重重拍在桌上。
宋嘉洛连忙递上钢笔。
陆绾绾俯身签字。
签完字，她把笔一扔，在地上摔出清脆的声响。
“你会后悔的。”她的声音在颤抖，“贺瑜珩，我等你跪着来求我原谅。”
我拿起签好字的协议，仔细检查后收进文件夹。
“放心吧陆绾绾，我永不后悔。”
说完，我解锁手机，给新任经纪人发了条信息。
“可以开始办理签约仪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