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鱼星晚萧鹤远《山鸟与鱼不同路》
萧鹤远和鱼星晚自小青梅竹马。
他连跪三天三夜,为她求得跟随苏绣国师学习的机会。
她废寝忘食,一针一线为他缝补出庞大的商业帝国。
公司上市第二天,萧鹤远却带回与燕氏千金联姻的消息。
“小鱼,我们才是领了证的夫妻。”
“至于燕若雪,只是商业互助的表面夫妻。”
这么多年,他从未对鱼星晚撒过一次谎。
她信了。
联姻后萧鹤远每夜仍回他们的家,对她关怀备至。
直到他搂着燕若雪,满脸宠溺地宣布。
“若雪怀孕了,正好你是难孕体质,以后一起照顾孩子。”
鱼星晚没有生气,只是遗憾地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
其实,她也怀过孩子,但一个月前她偷偷做了流产手术。
萧鹤远和燕若雪世纪婚礼那天,她被确诊为癌症晚期。
她刚刚预约了半个月后的安乐死。
三次安乐死预约确认后,她将迎来死亡。
……
为了躲避两人恩爱的场面,也为了给刺绣生涯画上圆满句号,鱼星晚报名了苏绣国师赛。
展示环节,她满怀信心打开盒子,却发现参赛作品化作无数碎布。
在众人的嘘声中,她黯然离场。
回到别墅,她刚推开门,就见燕若雪正拿着剪刀不停动作。
另一幅她绣了三年的天价绣品,已碎成残片。
“住手!”
燕若雪还要再剪,鱼星晚忙冲上去阻拦。
剪刀狠狠划过她的手。
十指伤口深可见骨,她痛得说不出话。
燕若雪丢掉剪刀,捂着尚未显怀的肚子,躲进萧鹤远怀里。
“鹤远,我只是想给姐姐做件衣服,没想到她突然冲过来抢剪刀,我好怕。”
萧鹤远瞬间将她护在身后,看向鱼星晚时,眼里只剩冰霜。
“不过一件绣品,碎了就碎了,同孕妇计较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淬毒,“伤到手也是活该。”
鱼星晚怔在原地,巨大的失落感袭来。
这双手,他曾一根一根轻吻,爱惜得都不舍得她碰硬物沾冷水。
“家里有孕妇,把地擦干净。”
萧鹤远视线瞥过地上的鲜血,抱着燕若雪转身离去。
怔怔看着他大步远去的背影。
鱼星晚一时间分不清是手疼,还是心更疼。
第二天,是客户上门取绣品的截止日期。
花臂男人看到被毁的绣品和她缠满纱布的双手,瞬间翻脸。
“鱼老师,违约金一亿,拿不出吧。”
他手指轻佻地勾起鱼星晚的下巴。
“清歌会馆陪客十年抵债,怎么样?”
那只手即将触碰到鱼星晚时,被一只大手攥住。
萧鹤远强势挡在鱼星晚身前,狠狠甩开男人的手腕。
“她欠多少,我付。”
望着他宽阔的肩背,鱼星晚有些失神。
这模样像极了多年前,他拼命护住被同行霸凌要折断她手那天。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燕若雪。
“鹤远,我和宝宝想吃城北小笼包,现在就要。”
“好,等着,我亲自去买。”
萧鹤远答得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我的钱。”
鱼星晚紧咬下唇,伸出的手落在半空。
萧鹤远改了他们共同账户的密码。
她只是想要回自己的钱,用来赔付客户,了结此事。
可他走得太急,再次把她落在身后。
犹豫间,花臂男人再次将手探向她领口,喉结滚动。
“先验验货,不然老子亏大了。”
鱼星晚猛地回神,啪地打开他的手。
他立即双眼赤红,冷笑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还当自己是萧总心尖宠?不过是个被睡烂的贱货。”
一巴掌狠狠扇来,她被扇翻在地。
一群保镖瞬间围拢,无数拳头如雨点砸落。
有人粗暴地撕扯鱼星晚的衣服,将她摁倒在地。
一个接一个,这场凌迟持续到天地无光。
直到鱼星晚颤声答应,将价值两亿的房产拱手相让,男人才意犹未尽地喊停。
深夜,鱼星晚拖着破碎的身体回到别墅,已是凌晨一点。
刚进门,客厅灯火通明。
燕若雪端坐主位,萧鹤远陪在一旁。
“站住。”
燕若雪冷声叫住鱼星晚。
“我立过规矩,晚上八点后不准任何人进出,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鱼星晚虚弱抬头,“我有事。”
“有事?”
燕若雪嗤笑,茶杯重重砸到她身上。
“深更半夜才回来,能有什么正经事?谁知道是不是出去鬼混了?”
“鹤远,这规矩可是你点头的,坏了规矩就得罚,不然以后我怎么管家?”
萧鹤远看向鱼星晚,眼神漠然。
“去哪了,这么晚。”
鱼星晚张了张嘴,被凌辱的遭遇卡在喉间,说出来只会自取其辱。
“见了客户,处理绣品的事。”
“处理需要处理到这个时候?还弄成这副鬼样子?”
燕若雪尖声道,随即摇晃萧鹤远的手臂。
“鹤远,你看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要是不罚,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
萧鹤远皱了皱眉,对保镖挥手。
“拖出去,掌嘴二十,让她长点记性。”
鱼星晚难以置信地看他。
“萧鹤远,我只是回来晚了。”
保镖粗暴地架起鱼星晚,拖到门外。
冰冷的夜风中,沉重的巴掌一下下砸在脸上。
耳边充斥着燕若雪得意的轻笑和萧鹤远死寂的沉默。
脸颊迅速肿起,血腥味蔓延口腔。
他竟纵容旁人如此践踏她。
鱼星晚的泪水混着唇角血丝,在地上晕开。
回到房间后,鱼星晚拨通了一个号码。
“您好,这里是‘安宁彼岸’服务机构,请问是确认预约安乐死服务吗?”
鱼星晚声音嘶哑,“是,鱼星晚,预约确认第一次。”
“鱼小姐,您的预约已初步登记,距离安乐死还需两次确认。”
“好。”
她挂断电话,将脸埋进冰冷的枕头。
……
深夜,鱼星晚捂着痉挛的胃,颤抖着抹黑下楼寻找食物。
燕若雪不许家里放隔夜时蔬。
厨房异常干净,只有客厅餐桌上还剩一只小笼包。
看着这只浸着油光的小笼包,她忽然想起七周年纪念日。
那天,萧鹤远难得有兴致学做菜,他端出一盘焦黑的菜肴,满眼期待地问她:“好吃吗?”
那时,他眉梢眼角皆是她。
鱼星晚拿起筷子,颤抖着手将小笼包送进嘴里。
食物带来的暖意缓和了胃痛,但她心底依旧一片荒芜。
安乐死之期未到,她贪恋能停留在他身边的最后光景。
她用尽全身力气,爬回楼上卧室。
次日一早,萧鹤远将她拉去一家花店。
鱼星晚望着盛放的鲜花,一丝微弱希冀悄然滋生。
他是不是终于想起,今天是他们相识八周年纪念日?
“这束红玫瑰,包起来。”
萧鹤远对店员说。
鱼星晚心底微动,抬眸轻声问。
“有什么特别日子吗?”
萧鹤远瞥她一眼,唇角勾起,淡淡道。
“若雪喜欢红玫瑰,今天520,给她惊喜。”
说完,他含笑看鱼星晚。
“好久没给你买花了,喜欢什么,自己选。”
可他忘了,鱼星晚花粉过敏,他也从未赠她鲜花。
原来他不是不懂浪漫,只是不愿为她费心。
指尖猛地被玫瑰尖刺扎中,旧伤未愈的手疼得一颤。
心口却比手痛千百倍。
出门时,萧鹤远看见燕若雪在街对面,冲过去想给她一个惊喜。
在他的斜后方,一辆轿车疾驰而来。
“小心。”
鱼星晚想也没想,用尽全力扑过去推开他。
撞击声和剧痛同时袭来,鱼星晚被车撞飞,狠狠砸在地上。
萧鹤远踉跄几步,惊魂未定地看鱼星晚,眼中似有动容。
他朝鱼星晚伸出手。
“小鱼,你怎么样了?”
鱼星晚正要扶上他的手,燕若雪的声音突然响起。
“鹤远,我的脚,好痛啊。”
她蹲在不远处捂着脚踝,瞬间吸走他全部注意。
“你自己打120吧,我去看看若雪。”
萧鹤远伸向鱼星晚的手顿在半空,毫不犹豫奔向燕若雪。
深爱多年的老公,再次将鱼星晚遗弃在街头。
他甚至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不被偏爱,只能野蛮生长。
车主担心她的身体,送她住院观察了三天,鱼星晚才被允许回家。
刚回来,她正要喝水,突然听见佣人在角落窃语。
“哎,看到没?好几辆豪车开进来,国外请来的专家,就给燕小姐看脚。”
“怎么没看到,萧总真是把她捧心尖上了,出诊费都够买市中心一套豪宅了。”
“一套房?就为一道小口子?先生太宠燕小姐了。”
声音很低,却像无数细针,直直扎入鱼星晚的心。
原来他并不是天生冷漠,只是温柔从不与她相关。
想起为付违约金被迫转让的父母留下的唯一遗产,她心口只剩酸涩麻木。
深夜的别墅很静,静得隔壁的声响仿佛就发生在身边。
燕若雪尖叫一声,又转为甜腻呻吟。
“太多了,人家受不住。你帮我按按腰,好酸。”
萧鹤远低沉熟悉的嗓音裹着欲望。
“你不知道吗?按摩,就要由外及内,从上到下。”
男人动情的低吼混杂女人娇软的求饶传入耳中。
鱼星晚死死咬住下唇,用缠满纱布的手捂住耳朵。
那声音却无孔不入,提醒她曾拥有的温存,如今全数给了另一个女人。
动静平息后,她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麻木地望向窗外。
房门被轻轻推开,萧鹤远带着情事后的慵懒。
“我想喝鱼汤,去买条现杀的鲜鱼,炖得浓白些。”
鱼星晚声音干涩发颤,“外面下雨,而且我的手伤了。”
萧鹤远皱眉不耐。
“一点小伤,煮个汤而已,费什么劲。”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鱼星晚想拒绝,可这或许是此生最后一次为他炖汤。
她沉默起身,套上单薄外衣,步入冰冷的雨夜。
凌晨菜市场,只有零星摊位亮着灯。
回到别墅时,鱼星晚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
走进厨房处理活鱼。
洗切,煎鱼,加水,慢炖,十指传来撕裂的痛楚,锥心刺骨。
想到他眯起眼睛喝汤的样子,她又觉得这点痛不算什么。
天光微亮时,鱼星晚端着鱼汤上楼。
萧鹤远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汤盅上,“煮好了?”
“嗯,刚好,趁热喝吧。”
浑身冰冷被室内暖意一冲,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辛苦了。”
萧鹤远恍若未见,丢下三字,转身就走。
鱼星晚像个傻子般站在门口,贪恋地望着他的背影。
萧鹤远忘了关门。
透过轻扬的床帐,她看见萧鹤远盛起一勺汤,小心吹凉,喂到燕若雪唇边。
“宝宝,你要的鱼汤来了,趁热喝。”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她熟悉无比的腔调。
鱼星晚如遭雷击。
怪不得燕若雪住进来之后,萧鹤远突然爱喝鱼汤了。
原来,想喝鱼汤的从来不是他。
燕若雪微微皱眉,娇声抱怨,“有点腥。”
“是吗?我让人再去做一锅。”
“不用麻烦啦。”
她拉住他手臂软语,“你喂我,我就多喝点,好不好?”
“好,都依你。”
萧鹤远低笑,语气满是纵容。
鱼星晚在鱼汤的热气中,看着他对另一个女人温言软语。
方才冒雨买鱼煮汤的那点期待与甜蜜,此刻荒谬得令人发笑。
她整颗心沉入海底。
鱼星晚失魂落魄地退回房间,不小心将一个相框撞倒。
这是他们七周年纪念照。
那天,萧鹤远抱着她非要拍吻照,她含羞推拒却被镜头捕捉。
摄像师还笑叹他们情深。
可他怀里早已换了新人。
指尖抽痛,相框自她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太累太困,直到管家张妈上来喊她,她才赶忙洗漱下楼吃饭。
燕若雪的规矩,除了孕妇加餐,饭点之后谁都不允许开火。
餐桌上,萧鹤远正笑哄着燕若雪多吃一口。
她却盯着鱼星晚腕间碧绿,轻笑一声,“这镯子倒不错,给我瞧瞧。”
这翡翠玉镯,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鱼星晚猛地缩回手,“不方便。”
燕若雪脸色一沉。
“鹤远,你看她,我不过是想看看,她就这么小气。”
萧鹤远正为她剥虾,闻言抬头皱眉。
“小鱼,若雪喜欢,你就给她看看又如何。”
鱼星晚急得声音发颤,“不行,这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够了。”
萧鹤远大步走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骇人,“摘下来。”
“不,萧鹤远你不能。”
鱼星晚拼命挣扎,眼泪涌出,“这是我妈死前亲手给我戴上的,求求你。”
萧鹤远充耳不闻,手指粗暴地卡进镯子和皮肉之间,用力外捋。
“啊!好疼,不要!”
鱼星晚痛得惨叫。
手腕瞬间被摩擦得红肿不堪,骨节仿佛要被捏碎。
萧鹤远猛地发力。
镯子硬生生被捋了下来,腕间留下一道狰狞血痕,迅速肿起。
燕若雪得意地接过镯子,手一松,玉镯砸在大理石地上,脆响一声断成数几截。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她掩口,眼中却盛满得意。
鱼星晚看着无数碧绿碎片,心跳骤停,浑身血液逆流。
她扑过去想拾起碎片,却被萧鹤远死死拉住。
“一个镯子而已,碎了就碎了。”
萧鹤远冷冷道,“大惊小怪。若雪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鱼星晚看着一地碎片。
无边的绝望与恨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啃噬心脏。
她无心用餐,捧着碎裂的玉镯打车去了城郊墓园。
三年前母亲去世后,萧鹤远为她亲自选了这个墓穴。
那时他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她这里是风水最好的墓穴,母亲下辈子一定会过得很好。
踏进墓园,眼前的景象让她魂飞魄散。
母亲的墓碑被推倒一旁,满是脏污。
墓穴被挖开,一个华贵的宠物骨灰盒放了进去,工人正在填土。
而母亲的骨灰盒被随意丢弃在旁,盖子敞开,里面空空如也。
白色的骨灰被风吹散一地,混杂在泥污中。
鱼星晚尖叫着冲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工人停下铁锹。
“这位小姐,我们也是按吩咐办事。墓地被转赠给燕小姐,用来埋葬她的爱犬。”
鱼星晚浑身剧颤,几乎站立不稳。
她扑倒在地,徒劳地想将母亲的骨灰拢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随风飘散。
她的心被撕得粉碎。
突然,身后传来汽车声。
燕若雪走在她身后,夸张地惊呼。
“哎呀,鹤远你看,姐姐怎么把这里弄这么乱?我这可是好不容易选中的宝地,旺财最喜欢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了。”
鱼星晚看着萧鹤远,声音破碎不堪。
“萧鹤远,这是我妈的墓,她的骨灰,全没了。”
萧鹤远看着一地狼藉,眼神闪过一丝心虚。
燕若雪挽上他的手臂。
“鹤远,她瞪我。我好怕,宝宝会不会受影响。”
那丝心虚瞬间消散,萧鹤远脸色沉下。
“一块墓地而已,我已让助理另寻一处给你母亲。”
“骨灰等会儿搓起来就行了,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骨灰全被风吹走了,萧鹤远,你告诉我,该怎么搓?”
鱼星晚双眼赤红,愤怒扫视正在填土的工人。
工人放下铁锨,突然插嘴。
“宠物主人说之前的墓主晦气,让把骨灰撒了的,不关我们的事。”
又是燕若雪。
痛苦和愤怒轰然爆发。
鱼星晚失去理智,冲上前狠狠扇了燕若雪一巴掌。
“啊!”
燕若雪尖叫着捂脸躲到萧鹤远身后。
萧鹤远暴怒,一把钳住鱼星晚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
“还敢动手,你真是无法无天。”
“不该打吗?是她毁了我妈的安息之地。”
鱼星晚双眼通红,声嘶力竭。
“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让你忘了谁能动,谁不能动。”
萧鹤远怒火中烧,对保镖吼道,“给我打,让她彻底长长记性。”
保镖将她踹翻在地,无数拳头再次落在她身上。
甚至有人拿来铁锨。
一下、两下、三下……
鱼星晚痛到麻木,却仍死死盯住两人。
萧鹤远搂着燕若雪,看着倔强的她,叹了口气。
“小鱼,你乖一点,不要让我难做。”
他揽着燕若雪转身就走,忘了喊停。
他走后,保镖甚至还加大了力气。
最后几下时,鱼星晚几乎昏厥。
她的心,彻底死了。
深夜,鱼星晚蜷在墓园角落,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
“是我,”她声音虚弱。
“安乐死第二次确认预约。”
“收到。请问您是否需要提前安排心理疏导或临终关怀服务?”
“不需要。”
她闭上眼。
“我只想安静地走。”
天擦黑时,这群保镖才将她扔在墓园。
在打车回去的路上,她收到了离婚证快递到达的信息。
网上离婚快得出奇,萧鹤远在她立案成功后,立即点了同意。
鱼星晚自嘲一笑,她早该识趣地离开。
她刚拎起行李,就见萧鹤远搂着燕若雪上楼。
“你想去哪?”
萧鹤远一把夺过行李箱,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冰寒。
“放开我,萧鹤远。”
鱼星晚用力挣扎,满脸愤怒。
“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我这么识趣地走,你不应该高兴吗?”
“走?小鱼,你的位置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我身边。”
萧鹤远冷笑,不容置疑地拽鱼星晚回房,强行用手铐将她锁在床脚。
手铐是从隔壁主卧拿来的,边缘有明显磨损痕迹,残留着甜腻香水气息。
这或许是他与燕若雪的情趣之物,此刻成了她的刑具。
鱼星晚绝望地蜷缩床头,抱紧膝盖,仿佛如此便能抵御全世界的寒意。
手机铃声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鱼星晚接通,电话那端传来燕若雪的声音。
“鹤远,以后姐姐的孩子也记我名下吧,免得外人说私生子,对孩子不好。”
萧鹤远嗤笑。
“没必要。她每天喝的牛奶里,我一直放着避孕药,她怀不了。”
轰。
鱼星晚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猛然想起收到乳腺癌晚期诊断书时,医生严肃而怜悯的问询。
“你是否长期服用避孕药?含激素的复方口服避孕药会显著增加乳腺癌风险。”
鱼星晚当时茫然不解。
原来竟是他,是他亲手日复一日,悄无声息地将她推入死亡深渊。
鱼星晚浑身颤抖。
绝望如潮水吞没她。
……
深夜,一个小偷撬锁潜入卧室发现了鱼星晚。
“哟,玩得挺花啊?”
小偷露出下流笑容,“没男人寂寞了?哥疼你。”
他猛地捂住鱼星晚的嘴,伸手撕扯衣服。
鱼星晚奋力挣扎,受伤的双手胡乱挥打,却引来更粗暴的压制。
“妈的,还不老实。”
小偷咒骂着眼中闪过狠厉,猛抓住鱼星晚手腕,朝反方向狠狠一折。
“咔嚓”两声脆响。
剧痛瞬间炸开,鱼星晚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双手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
“臭婊子,看你还怎么反抗。”
小偷喘着粗气,肮脏的手再次胡乱摸索。
鱼星晚像条濒死的鱼,无力扭动,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
断裂的双手痛到极致,无法阻挡任何侵犯。
就在这时。
楼下传来大门开启声。
熟悉的脚步声渐近——是萧鹤远。
小偷连忙死死捂住鱼星晚的嘴,低声威胁。
“敢出声就弄死你。”
鱼星晚恍若未闻,用尽最后力气狠咬下去。
“啊。”
小偷闷哼惨叫,手指松开了一道缝隙。
鱼星晚立即用尽全力嘶哑求救。
“萧鹤远,救我!”
鱼星晚的嘴再次被死死捂住时,卧室门把手被猛地拧动。
“小鱼?你锁门做什么?”
门外是萧鹤远不耐的声音。
小偷吓得浑身僵直,捂嘴的力气大得让鱼星晚窒息。
鱼星晚拼命挣扎,喉咙发出破碎呜咽。
“唔,鹤远。”
门外传来燕若雪娇滴滴的声音。
“鹤远,不是要帮我按摩吗?人家等不及了。”
男人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啧,真扫兴。”
萧鹤远声音带着情欲的沙哑,“行了,别闹了,明天再说。”
脚步声随着燕若雪的娇笑远去了。
他们去了隔壁,床榻吱呀声隐约可闻。
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湮灭。
巨大的绝望与愤怒淹没了她。
小偷见警报解除,粗暴地用枕巾塞住鱼星晚的嘴。
他露出一个兴奋的笑。
“哼,叫啊,再叫也没用。你男人正抱新欢快活呢,我们也快活快活。”
他放松钳制,试图撕扯鱼星晚的里衣。
就在他俯身的刹那,鱼星晚猛地摸到床边相框的碎片。
尖锐的玻璃边缘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鱼星晚将玻璃狠狠捅进小偷胸口。
“啊!”
小偷低头看向没入胸口的玻璃,踉跄后退。
她用力一踹,小偷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世界瞬间死寂。
只有隔壁令人作呕的声响和鱼星晚自己粗重的喘息。
她看着镜中狼狈的身影,闭上了眼。
再次睁眼时,目光一片死寂。
鱼星晚死了。
就在今夜,被她的爱人亲手杀死。
鱼星晚挣扎着爬起,换上一件能遮伤痕的高领衣。
她拿走小偷身上所有现金和她的证件。
离开前,她最后一次拨通电话。
“最终确认,鱼星晚,安乐死预约。”
……
天已微亮,萧鹤远推开门时,鱼星晚正下楼梯。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小鱼,你去哪?”
鱼星晚脚步未停,眼神平静,“捐些旧衣服,顺带去医院上药。”
燕若雪突然从身后缠上来,抱住萧鹤远的腰。
“说好今天陪我去上产育课的,老师都在等着了。”
她顺着萧鹤远的视线望去,看到鱼星晚的背影,扬声喊道。
“星晚姐姐,你要出门吗?要不要一起去呀?”
“虽然你可能用不上,但听听也没坏处嘛。”
鱼星晚的手已经搭在出租车把手上。
她回过头,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她看了看萧鹤远,又扫过燕若雪紧紧挽着他的手,极轻地笑了一下。
“不了。”
鱼星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
说完,她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出租车迅速驶离。
只留下尾气淡淡的味道和萧鹤远心里那股不断扩大的空洞感。
“鹤远?你看什么呢?”
燕若雪不满地摇晃萧鹤远的手臂,将他注意力拉回。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我们快走吧,宝宝都在催了呢。”
……
产育课上,讲师温和地讲解着孕期知识和育儿技巧。
周围的准爸爸准妈妈们都听得认真,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期待。
燕若雪依偎在萧鹤远身边,时不时发出惊叹或提问。
萧鹤远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看着屏幕上播放的新生儿护理视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鱼星晚离开的背影和那句“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在他脑海里不停回放。
“丈夫要多体谅妻子的情绪变化,共同期待新生命的到来。”
讲师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萧鹤远突然想起,鱼星晚曾依偎在他怀里,眼神晶亮拿着朋友的宝宝照片畅想。
“鹤远,以后我们的宝宝如果眼睛像你,鼻子像我,一定是最俊的宝宝。”
他笑着吻她,“老婆最俊,你多生几个,家里都是小帅哥小仙女。”
那时她的笑容,灿烂得能驱散所有阴霾。
“鹤远,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燕若雪带着怒气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拽出,“我问你更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萧鹤远猛地回神,对上燕若雪不满的眼神。
他习惯性地挂上宠溺的笑,捏了捏她的脸。
“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他熟练地哄着,“别生气,对宝宝不好。刚才在想工作上的事。”
燕若雪这才勉强被哄好,重新靠回他肩上。
但萧鹤远心里的那点烦躁和空落,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课程结束,萧鹤远带着燕若雪回到别墅。
客厅里异常安静,佣人似乎都避开了。
萧鹤远的目光落在客厅茶几上,那里随意放着一张纸。
他拿起来,视线扫过——癌症晚期诊断书。
患者姓名:鱼星晚。
萧鹤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燕若雪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出声,语气里满是轻蔑和嘲讽。
“癌症晚期?呵,鱼星晚为了吸引你注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种谎都敢撒?”
“演得跟真的一样,还不如直接说她明天就要死了呢。”
萧鹤远捏着诊断书的手猛地收紧,纸张边缘深深陷进他掌心。
“不要瞎说!”
他冷厉出声,吓了燕若雪一跳。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席卷全身。
鱼星晚苍白平静的脸和她离开的背影,在他大脑中不停循环。
萧鹤远猛地转身,几步冲上楼,一把推开了鱼星晚卧室的房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
衣柜大开,里面属于鱼星晚的衣服一件不剩。
梳妆台上所有护肤品、化妆品消失无踪。
床铺整齐冰冷,仿佛很久没有人睡过。
只有地上,那个他们七周年纪念日时拍的合照相框,摔得粉碎。
玻璃碴溅了一地,照片上被撕成碎片。
他小心拼凑,依稀能看出她含羞推拒时眼角的笑意。
那时的她眼角眉梢都是幸福,和今天苍白平静的样子完全不同。
萧鹤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疯狂地拨打鱼星晚的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再打。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换微信发消息,刺眼的红色的感叹号不停跃出。
他尝试了所有能联系到她的方式,无一例外,全部被拉黑。
恐慌感袭来,他的身形忍不住晃了晃。
心脏的位置仿佛空了一大块,呼呼地漏着冷风。
“鹤远?”
燕若雪跟了上来。
看到空荡的房间和失魂落魄的萧鹤远,她先是一喜,随即假意关切道。
“她走了?走了正好,省得碍眼。”
“我看这房间采光挺好,我明天就找设计师,改成宝宝的婴儿房。”
“闭嘴。”
萧鹤远猛地扭头厉声喝止,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骇人冰冷。
“这间房,谁也不准动。”
燕若雪被吓得一颤,立刻委屈地红了眼眶。
“鹤远,你凶我,我只是为我们的宝宝着想,一个不要你的女人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萧鹤远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却依旧冷硬。
“若雪,你别忘了我们当初说好的,协议结婚,给你和孩子一个名分。”
“我是在意你,在意你肚子里的孩子。”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这空荡得让人心慌的房间,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
“我也同样爱星晚,这件事我很早就跟你说过。”
“现在,我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她。”
萧鹤远推开愣在原地的燕若雪,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抓起车钥匙就要往外冲。
他必须找到她,立刻,马上。
那股心慌,几乎要将他撕裂。
就在萧鹤远冲到玄关时,一个快递员正好上门,递给他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萧鹤远先生吗?有您的急件,需要签收。”
萧鹤远粗暴地签下名字,撕开文件袋。
里面滑出的,是一本刺目的离婚证。
以及,另一张他从未见过的医疗报告单。
那是胚胎终止妊娠手术同意书及记录,患者姓名。
鱼星晚。
手术日期,就在一个多月前。
轰的一声,萧鹤远的世界彻底崩塌。
离婚证,孩子,鱼星晚也曾有过他们的孩子?
她什么时候有的?又为什么打掉了?
癌症、终止妊娠几个字,连带着鱼星晚苍白的面孔,在他脑海里交织。
萧鹤远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鱼星晚那句“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背后,是怎样绝望的死寂。
她不是演戏,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击垮了他。
萧鹤远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猛地用手撑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心脏的位置传来尖锐的疼痛。
那里仿佛真的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喉咙深处涌起一股无法压抑的腥甜,他用手死死捂住嘴,血却从指缝间不断溢出。
他弄丢了她。
他真的,彻底失去他的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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