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林婉顾瑾年《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和顾瑾年从小一起长大，身边人都知道我喜欢他。
也都清楚他心里始终装着他的白月光沈佳宜。
要不是家族联姻，他根本不会娶我。
结婚三年，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妻子。
以为只要付出足够的真心，总有一天能打动他。
直到结婚纪念日这天，我特意为他准备了烛光晚餐，从下午一直等到深夜。
可等来的却不是顾瑾年，而是闺蜜发来的社交动态。
照片里，顾瑾年正和沈佳宜在沙滩上放烟花。
配文：“遇见你，是我人生最美的诗篇。”
这张照片彻底击碎了我最后的幻想，也耗尽了我对他所有的爱。
我默默收拾行李离开。
没想到向来冷漠的他突然慌了神，哭着求我原谅。
但我的心已经死了。
心中积攒的失望，早就像沙漏里的沙子。
一粒一粒，都漏光了。
1
“王姨，红酒醒好了吗？”我朝厨房方向问道。
“好了，太太。”王姨端着醒酒器走出来，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顾先生知道您准备了这些，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抿嘴笑了笑，没有接话。
顾瑾年会不会开心？
我不知道.....
结婚三年，他从未记得过我们的纪念日。
每次都是我提前提醒，他才勉强空出时间敷衍一顿晚餐。
昨天我无意间听到他打电话，确认今晚没有应酬。
我故意没有提醒他纪念日的事，想看看到底会不会想起来。
时钟指向八点，门口依然没有动静。
我打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
九点半，牛排早已冷透，凝结的油脂在盘子上形成难看的白色斑点。
我起身将餐盘端回厨房，王姨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太太，要不我给顾先生打个电话？”
“不用了。”我摇摇头。
“他可能临时有应酬。”
这不是第一次了。
我习惯了等待，就像过去二十多年一样。
从六岁第一次在顾家花园见到十岁的顾瑾年起，我就开始了这场漫长的等待。
那时候他正在树下看书，阳光透过树叶在他白衬衫上投下光影。我躲在柱子后面偷看他。
他发现后，对我笑了笑。
也就是那一眼，让我从此失去了自我......
“你是林叔叔的女儿？”他合上书问道。
我点点头，紧张得说不出话。
“我叫顾瑾年。”他走过来，比我高出大半个头。
“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妹妹了。”
妹妹...
这个称呼伴随了我整个童年和青春期。
我默默的在他背后追逐，却始终不敢表露心迹。
直到那个雨天，我在大学图书馆门口看到他和沈佳宜共撑一把伞离开的背影，才明白什么叫心碎。
“太太，已经十一点了，您要不要先休息？”王姨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2
“我再等会儿。”我勉强笑了笑。
“您先去睡吧。”
王姨叹了口气，轻轻带上了厨房的门。
我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庭院里昏黄的路灯。
雨不知何时开始下的，细密的雨丝在灯光中交织成网。
三年前。
顾家资金链出现了问题，急需资金来度过难关。
因为我们俩家是故交，所以顾家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我家请求帮助。
我父母一直知道我喜欢顾瑾年，为了成全我，便提出了联姻为条件。
顾父顾母欣然答应，但顾瑾年却十分不愿意。
那时，他正准备向沈佳宜告白。
但为了家族，最终他还是答应了联姻。
我父母得知这件事后，曾劝过我说。
不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毁掉一生。
但我却依旧义无反顾的要求嫁给他。
因为我坚信，总有一天能打动他。
我和顾瑾年结婚那天，沈佳宜远赴国外深造。
顾瑾年站在婚礼现场，眼神却飘向远方。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还是强撑着笑容完成了仪式。
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
顾瑾年对我礼貌又疏离，就像对待一个合租的室友。
我每天早起为他准备早餐，他却总是匆匆喝两口咖啡就出门。
我特意学习他喜欢的菜式，他却经常加班到深夜才回家。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闺蜜苏雯发来的消息：“婉婉，你看到沈佳宜的朋友圈了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沈佳宜的主页。
最新动态发布于两小时前，是一张沙滩烟花的照片。
配文：“遇见你，是我人生最美的诗篇。”
我的呼吸停滞了。
照片角落里那个模糊的侧影，我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
这一刻，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我眼中涌出。
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崩溃。
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仿佛终于等到了预料之中的结局。
我对苏雯回了一句：“看到了。”便机械地开始收拾餐桌。
蜡烛已经燃尽，蜡泪在烛台上凝固成扭曲的形状，像极了我的心。
走进卧室，我从衣柜深处拖出那个尘封已久的行李箱。
三年来，我一直在做一个完美的顾太太。
学习他喜欢的菜式，了解他关注的财经话题，甚至放弃了自己热爱的建筑设计工作。
只因为顾母说：“顾家的媳妇不需要抛头露面。”
我一件件叠放衣物，整个人异常冷静。
或许我早就该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比如那个从未真正属于我的男人......
收拾完行李，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的女人，凄厉的笑了。
我摘下婚戒，放在丝绒首饰盒里，轻轻合上盖子。
拿出手机买了一张最早前往宜市的机票，然后拖着行李箱走出卧室。
这时，手机再次震动，是顾瑾年的消息：“临时有事，今晚不回来了。”
我笑了笑，在与顾瑾年的聊天框上输入：“顾瑾年我放过你了，我们离婚吧！”
发送完这条消息，我毫不犹豫地拉黑了顾瑾年的所有联系方式。
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王姨披着外套匆匆从佣人房跑出来。
“太太，您这是......”王姨惊慌地看着我手中的行李箱。
“没事儿，就是忽然想去散散心。”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您多保重。”
“太太这都这么晚了......”王姨急得直搓手。
“要不您等天亮再？”
“不用了。”
我摇摇头，直接推开了大门，拖着行李箱走进夜色中。
3
雨还在下。
林荫道上，雨水打在脸上。
雨水浸湿了我的外套，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许多。
我站在雨中，任凭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庞。
二十年的等待，三年的婚姻，换来的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独角戏。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可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雯打来的电话。
“婉婉，你在哪？”电话那头传来苏雯焦急的声音。
“我在...”我环顾四周，无奈一笑。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发定位给我，我马上来接你。”苏雯的语气不容拒绝。
“好。”
半小时后，苏雯的车停在我面前。
她二话不说把我塞进车里，递来一条干毛巾。
“先去我家。”她发动车子，语气坚定。
我机械地擦着头发，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你这是终于想通了？”
苏雯看着我身旁的行李箱，叹了口气。
“我早就说过，顾瑾年不值得。”
我没有回答。
不值得吗？
也许吧......
但爱一个人从来就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到了苏雯家，她给我倒了杯热茶。
“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宜市散散心，早上七点的航班。”
“行李都带齐了？”
我苦笑着摇头：“除了证件和几件衣服，什么都没带。”
苏雯握住我的手：“没关系，缺什么到宜市在买就好。”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能借我电脑用一下吗？”
苏雯诧异的看着我：“你用电脑做什么？”
“写一份离婚协议。”
我平静的笑了笑，然后打开电脑，开始起草离婚协议。
财产分割很简单，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自由。
“你确定要这样？”苏雯看着我打印出来的协议。
“至少应该...”
“不用了。”我打断她。
“顾家的东西，我一样都不想带走。”
苏雯长叹了口气：“好吧，随你...你开心就行！”
天蒙蒙亮时，我把签好的协议交给苏雯：“麻烦你帮我转交给顾瑾年。”
“你真的不打算见他最后一面？”
“没有必要了。”我拎起随身的小包。
“送我去机场吧！”
“好！”
苏雯的车停在机场出发层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清晨的机场人不多，只有零星的旅客拖着行李匆匆走过。
“真不用我陪你？”苏雯帮我取下行李箱，语气里满是担忧。
我接过箱子，指尖在拉杆上轻轻摩挲。
“不用了，还是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苏雯突然红了眼眶，一把抱住我：“婉婉，我舍不得你！”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反而安慰她：“都多大了还哭鼻子，我就是去散散心，又不是不回来了。”
苏雯死死攥着我的手不肯放：“那你每天都要给我报平安！”
“好。”
我笑着点头，然后转身走进安检区。
飞机起飞时，阳光透过舷窗洒在我身上。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过去三年，我把自己活成了顾瑾年的影子。
却忘了阳光本可以这样明媚。
4
几个小时后。
苏雯带着我给他的离婚协议来到了顾瑾年的公司时，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顾总，有位苏小姐坚持要见您...”秘书的话还没说完，苏雯已经把离婚协议重重拍在办公桌上。
“签字！”
“佳宜，晚点再说。”
顾余年挂断电话，扫了一眼文件，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又闹什么？”
“闹？”苏雯冷笑一声。
“顾瑾年，你可真可笑，我问你，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顾瑾年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临时有事！”
“在沈佳宜的沙滩派对上临时有事？”苏雯掏出手机，将那张烟花照片怼到他面前。
“你知道婉婉等了你一整晚吗？”
顾瑾年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还彻底死心了。”苏雯咬着牙说。
“她今早已经做飞机走了！”
顾瑾年拿起协议随意看了看，当看到财产分割一栏时，忽然笑了。“苏雯，这协议也太假了吧？她和我离婚什么都不要？”
“对，她只要自由！”苏雯盯着他的眼睛。
“顾瑾年，你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痛快签字放她走。”
顾瑾年嗤笑一声，拿起钢笔，笔尖悬在纸上。
“她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告诉她，我没时间陪她演这种戏！”
“演戏？”苏雯的声音发抖。
“你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天早起给你做早餐，明明喜欢建筑设计却为了你放弃，连生病都不敢告诉你怕打扰你工作...”
“够了！”顾瑾年不耐烦地打断。
“这些不都是她自愿的？”
钢笔在纸上划出凌厉的线条。
“我签好了，你可以走了。”
苏雯抓起签好的协议，突然笑了。
“顾瑾年，你一定会后悔的。不是所有人都像林婉那样，会站在原地等你回头。”
顾瑾年已经重新拿起手机：“慢走不送。”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顾瑾年拨通了我的电话。
机械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皱眉挂断，转而打给助理。
“给航空公司打电话，查一下夫人去哪儿了。”
挂断电话，他走到窗前俯视城市景观。
阳光照在那枚婚戒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顾总。”助理很快回电。
“夫人今早乘坐了MU9527次航班，已经抵达宜市。”
“知道了。”
顾瑾年挂断电话，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相框。
那是三年前婚礼上的合影，我穿着白纱笑得灿烂。
而他站在一旁，表情疏离得像在参加一场商业活动。
他拿起相框想扔进抽屉，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瑾年，我终于嫁给你了。永远爱你的婉婉。”
顾瑾年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想起昨晚沈佳宜突然回国，说想看看他们曾经一起看过的海。烟花升起时，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家里那盏可能还亮着的灯。
“矫情。”他低声自语，将相框重重扣在桌上。
宜市。
海边。
我赤脚走在沙滩上，打开了关机许久的手机。
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接连弹出。
我平静地划过所有来自顾瑾年的提示，只点开了苏雯发来的照片。
手机屏幕上，顾瑾年龙飞凤舞的签名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
却也让我如释重负。
“终于...结束了。”我轻声呢喃，将手机扔进包里。
“小姐，您的椰子。”小贩递来一个插着吸管的青椰。
我道谢接过，冰凉的椰汁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
突然想起三年前，顾瑾年曾说过喜欢喝椰汁，我便每天早起为他准备新鲜的椰子水。
而他，从未喝过一口。
“真傻啊...”我自嘲地笑了笑，将空椰壳扔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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