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盛期雪周越池《与尔共赴南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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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的最好的那几年,周越池的几个兄弟都说。
「要是他未来的妻子不是你,我们一定去抢婚!」
可后来,在他的婚礼上。
所有人都站在他新欢那,警惕的看着我。
「遥遥虽然没有家人,但我告诉你。」
「今天我们来的这么齐,就是为了给她撑腰。」
我敛着眼,扫过一张又一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
在想,昨晚是这其中的哪个人给我发的——
【选我。】
1
在国外学了七年摄影。
我从没想过,再跟周越池的这帮好兄弟重聚。
会是在他的订婚宴上。
我还记得高中毕业那年的公路旅行。
一群人在林芝到色季拉山口的路段上高喊。
「盛期雪!要是周越池未来的妻子不是你,我们一定去抢婚!」
我坐在越野车顶,朗声道。
「说好的,一个也不能落!」
时过境迁,今天也是这群人齐刷刷挡在我面前。
一个也没落,目光中带着审视。
「就你当年那大小姐脾气,真能放下?」
我无奈的笑了笑。
这么些年,南市还留着我跟周越池的风风雨雨。
十八岁,为我继父在卧室里装了摄像头偷窥。
周越池冒整个家族大不韪,在高考前捅了他十刀。
现在人还躺在ICU吊着命。
而我,为他放弃常春藤院校的录取通知。
转学复读,生生把他从吊车尾拉到985线上。
软磨硬泡,家族长辈终于同意两家联姻,却给我们定下条规矩。
「先立业,再成家。」
「不把你们身上那股疯劲磨掉,别想当着祖宗的面拿走户口本。」
当年,我跟周越池都年轻,气盛。
没人怕过时间。
可七年,伦敦阴晴不定的坏天气将我的心性收敛。
同样,也将他的傲气磨平。
被人群拥趸的男人举止得宜。
将躲在身后的小女人推到我面前。
「盛大小姐,是不是我不提订婚。」
「你这辈子都不准备回南市了?」
嗯,当初说非我不娶的人。
到头来,最先伸出手说的是。
「好久不见。」
我想过很多次今天的场景。
却唯独没想过。
自己是以第三人的身份站到这的。
明明五个月前,周越池还在给我发消息。
晒他密密麻麻的行程,和一张圣诞节的机票。
【盛期雪,今年你要是还敢放我鸽子!】
异国七年,算起来。
我跟周越池见了不超过十面。
周家跟他同辈的继承人随手就能拉出五个,另还有私生子。
他光是跟人斗就耗干了心思。
而我,在男性主导的摄影行业。
不靠家族背景,拖着大包小包的摄影装备。
约模特,约影棚、想构思,等光线。
我们从没有在电话或视频中聊过得有多苦。
只是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
等一个人有空拿起手机时,对上的是另一个人累到睡着的脸。
先立业,再成家。
周越池先我一步将其他继承人踩在脚下。
我从朋友圈看到了其他人的恭祝,看到了他好兄弟的评论。
【池少,份子钱备好了,静等通知。】
我笑着等,等普利策奖的入围通知,等他来伦敦找我。
告诉我,「盛小雪,你努努力给我个求婚的机会,行不行?」
那时我一定会抱着打印出的大作丢他脸上,骄傲的说。
「机会给你了,戒指呢?」
可跟入围通知一起等来的,是她未婚妻发来的消息。
娇软的嗓音像泡在蜜罐里,翘首以待的问我。
「盛小姐,听说你拍人像很好。」
「到时我跟越池的订婚仪式,能请你来掌镜吗?」
成年人的世界里,往往没有分手这两个字。
彼时我在一家卖圣诞装饰的店躲雨。
看了消息把东西都退了。
敲敲打打,最后就回了七个字。
【行啊,但我很贵的。】
那条消息并无下文。
直到我收拾起回国行李。
收到了周越池的转账。
三千万,抵了七年里锥心近千次的思念。
如今,他牵着未婚妻站在我面前。
「三千万,盛期雪。」
「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他话外有话,吻落在女人无名指上的钻戒上。
明晃晃的跟我宣告——
盛期雪,别自讨没趣来抢婚。
如果是在我那嚣张气盛的十八岁。
我一定现在就上去扯着女人的头花大闹一场了。
可我不是,我二十七了。
权衡利害成了我的第一要义。
在周越池在我脸上耍上第一个巴掌时。
我想的是怎么找回盛家的脸面。
怎么让他感受到跟我一样的疼。
再怎样,找到一个比他好一万倍的人。
「着急什么。」
「我的礼,还没送到呢。」
七年不见,在我说完这句话时。
那群原本站在我身边,非我跟周越池不认的人。
现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周越池不耐烦,「你又想折腾些什么?」
我抿唇,轻轻笑了笑。
「看了,不就知道了。」
身后,宴会厅外鱼贯而入一群保镖。
手上捧着或大或小的礼盒。
只扫过一眼,周越池头疼的不行。
如展品般成列在他跟另一个人订婚现场的。
赫然就是这么多年,周越池送我的东西。
十八岁送我的滑翔伞,祝我永远自由。
二十岁送我的古董相机,祝我追梦顺利。
二十三岁送我的一架私人飞机,祝我能越千山,度万水。
还有二十七岁,生日未到,却提前到我账户里的三千万。
要清算,就算个彻彻底底。
周越池下颌紧绷,矜贵的脸上终于绷不住笑。
恨不得立刻叫人散场,对上我眸子。
「盛期雪,我是请你来当摄影师……」
我打断了他。
「都是朋友,我不应该送贺礼?」
「还是这贺礼,你不满意……」
言外之意,周越池根本就不想跟我断了。
周越池哽住,俊脸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躲在他身后的江见遥发出细弱的哭声。
「越池,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要盛姐姐来做摄影师,也不会闹成……」
我眯着眼,轻轻摆了摆手。
「别误会,我这次回来。」
「不是为了要给你们当摄影师的。」
周越池怒不可遏。
「那你能是回来做什么的?!」
「盛期雪,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我不揭穿你那些心思。」
「但你要是再这么疯下去,这场订婚宴不欢迎你!」
他以为,我是来搅局的,顺便抢婚。
我沉默了好一瞬。
目光越过他,从左到右打量着一张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
秦纵掌权,顾津跃地下势力遍布,齐浚书香门第,才华横溢,白斥家的生意则做遍了海内外。
当年怎么没发现,周越池的兄弟团,卡颜?
我不答,周越池便愈发骄傲的翘起唇。
他招手,让四个人死死挡着我跟前,笑的嘲讽。
「都是兄弟,今天对我有多重要你们都知道。」
「来贺喜的可以,但其他的,一律不行!」
我低头,抬起手腕掩着面。
落在旁人眼中是委屈的哭了。
实际上,却是在思考。
周越池不知道。
收到他未婚妻消息的那天。
我就接到了家里那群老家伙打来的电话。
「盛期雪,我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你必须给我选一个人联姻。」
而就在那通电话之后。
我收到了一条陌生的跨国短信——
【选我。】
发消息的人。
……现在就藏在那四个人里。
率先打破僵持的人。
是白斥。
七年前,起哄说要抢婚的人里,他是叫的最凶的那个。
舌尖抵着小虎牙,笑的混不吝的问我。
「说话啊,盛期雪。」
「兄弟几个都不信,你是真的放下了。」
「与其时时刻刻被我们当成犯人似的看着,不如你自己说清楚。」
话音方落,兄弟团中最冷静的顾津跃也朝我看过来。
我环着手,挑起眉看周越池。
一副防备的姿态。
「你想我怎么证明?」
怎么证明,我是真的不爱他了,想跟他断了。
他身后缩成一团的小姑娘小小声。
「越池哥,不如这样……」
她附耳到周越池身侧,眉眼中是藏不住的妒意。
缓缓,周越池轻咳两声。
翘唇看我,眸子写满戏谑。
「盛期雪,不是想证明自己对我没意思吗?」
「你要是敢在在场的这些人里随意挑一个吻十秒,我就信你。」
周越池知道,我有精神洁癖。
笃定只有相爱的人才能接吻,连触碰都需要勇气。
可那一刻,我毫不犹豫。
推开他,在他凶狠的眼神中勾住秦纵的手腕,笑的百媚横生。
「喂,跟姐姐接个吻,要不要?」
他是那四个人中年纪最小的,性子也最野。
裹藏在黑色皮夹克中的身体紧绷,宕机的两秒后。
谁也不看的点了头。
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我一愣,继而很快调整好情绪,拉着他往门外走。
细窄寂静的走道上,宴会厅的回声都被羊毛地毯吞噬。
我拉住秦纵领带,眸子挑衅。
「你发的?」
男人怔怔然,唇角生涩绷紧,「什么?」
我顿时了然。
信息不是他发的。
但他这副表情实在让人很难让人不多想。
我轻笑着凑近他,目光中兴致渐浓,「没接过吻?」
秦纵退无可退,宽阔的肩膀抵在墙壁上,「……第一次。」
好像野狼收起爪牙。
下一刻,我踮起脚尖。
灼热的气息倾吐在不断滚动的喉结上,我掐着手指倒计时。
三、二、一。
一直到我拽着领带把人重新牵回宴会厅。
秦纵整个人仍旧像被勾了魂,目光凝在我身上。
四个男人异口同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亲了?!」
我回头,娇笑着看秦纵。
「你们自己兄弟,信不过?」
秦纵顶着通红的脖子,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点头。
指骨下意识蹭过喉结,一片红色。
「亲过了,她……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他。
提出解法的当事人顿住了。
周越池拳头越捏越紧,眼神几乎快把秦纵瞪穿。
凝滞的气氛中。
只有江见遥一人轻拍了拍手。
周越池要走,却被江见遥扯住了衣摆。
她指着挂在我包上,我始终攥着的玩偶。
「既然盛姐姐都证明过了。」
「那……那个娃娃,应该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能送我吗?」
她明着是问周越池可不可以。
实际却处处踩在了我的底线上。
「……哪个?」
周越池那张脸比我先一步僵住。
他看到了那丑的看不出人样的小男孩玩偶。
那是十八岁那年。
周越池捅了我继父十刀以后。
被拘禁时给我做的。
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弄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材料。
我只记得我每次去看他,他都顶着两只通红的眼。
高高瘦瘦的青年,人抽条一样长大了。
心却像过去一样鲁莽天真。
「盛期雪,我应该陪不了你去上大学了。」
「但我警告你,你不准谈恋爱。」
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跟他一起复读。
但我憋着想给他一个惊喜。
骗他要出发去英国那天。
这个做工粗糙的不行的小男孩被挂到我包上。
「我陪不了你,他陪着。」
「盛期雪,我看着你呢,你要是敢找新的,我一定把你腿打断……」
十八岁的周越池好凶,双眼通红地跟我耍狠。
细密的针脚却戳的人心脏发烫。
那是我第一次吻周越池,主动的吻。
他懵的整个人像被定住了。
调整了几次呼吸才听清我说。
「不走了,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陪了他转学,在高中复读了一年。
却没舍得让他摘掉包上丑的令人发指的包挂。
大直男手笨,缝的针破了很多很多次,棉花一团一团的漏出来。
我的补针就压着他的,一点点填满了整七年。
七年,周越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这个娃娃都代替着他,好好的陪着我。
眼看着周越池犹豫,江见遥喉底压着哭腔。
「你知道的,我家里条件不好,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不满足。」
「别的都太贵了,我不好意思跟期雪姐开口。」
「但这个……应该不会太麻烦吧?」
她小心翼翼的看人脸色的样子让人心疼。
周越池别开视线,冷冷落语。
「盛期雪,给她。」
我自嘲的笑了笑。
为心底仍存的几分回忆心酸。
也是,既然都决定放下了,还留着它做什么呢?
但我的东西,就算我不想要了。
也不会乖乖送去别人手里。
抓过包里的小刀,我毫不留情地将破破烂烂的小布偶剪的稀碎。
周越池震惊的看着我,目光中写满不忍。
好像我撕碎的不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玩偶,是他。
飘飞的棉絮模糊了他看向我的视线。
在这华丽的会场中,显得好寒酸,好陈旧。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甚至觉得我跟江见遥的身份对调了。
现在,那个就算哭啊喊啊也得不到自己想要东西的人。
成了我……
但没关系。
我想要的东西,不用别人给。
将那团碎布丢进江见遥手里,我冷笑着拍了拍手。
「脏东西,送你了。」
周越池愕然那一刻。
江见遥哭着朝我泼过来一杯香槟。
「盛小姐,你也太欺负人了!」
「我知道你怨我抢走了越池哥,可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小三!」
我反应及时,虽然躲过一大半。
却还是有一滩洒在我红裙上,滟成一片难堪的酒渍。
人在气头上的时候真的会笑。
我跟周越池异国七年,到了她嘴里。
成了摇尾乞怜不被爱的小三?
满腔怒意驱使,我抬手朝江见遥那张素白的脸扇过去。
可手腕被人拽住,周越池的力气大的可怕。
「够了,盛期雪。」
「想当着我的面动我的女人,你疯了?!」
我……疯了?
我颤颤巍巍的往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周越池。
十八岁那年,是他拿着刀挡在我身前。
把盛家搅的一团乱,满脸是血也不低头,声嘶力竭的嘶吼。
「是他们对不住期雪!」
而现在,我只是扬了扬手。
他就害怕吓到他的胆小可怜的未婚妻了?
心脏苦涩难忍,我再也无法忍受这一幕。
狠狠甩开了周越池的手。
「周越池,这些年是我看错了你!」
不知是否是错觉。
我转身的那一刻,周越池眼底竟有泪意。
盛家有言在先。
这场订婚宴我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坐到结束。
洗手间,我盯着裙摆上的酒渍发呆。
侍应生有礼貌的叩门。
托盘送到我手里的,是G牌的新季高定。
比今晚江见遥穿的当季高定更隆重,也更难弄到手。
低头,鼻尖萦着淡淡乌木香气。
我在宴会厅中闻到过。
却不是在周越池身上。
我好奇的挑眉,问侍应生。
「谁给的?」
「那位先生,不让说。」
意识到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招手让她离开。
不论是从身量,还是腰围,紧贴身体的每一寸都合适。
望着镜子中艳光四射的自己,我有些疑惑的弯了眉。
送裙子的人,莫不是白斥?
听说,他玩的挺花的。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这么懂女人的身体。
涂上一抹红唇,我正欲重新步入宴会厅。
却撞见齐浚拉着周越池进了小房间。
灯光幽黯,两人没看到隔壁的我。
我极为坦然的拉上了门缝。
两道低沉的男声清晰无比。
「周越池,你特么不是说找个女人气气盛期雪?」
「现在什么情况,两个人真要弄的老死不相往来了!你明知道她这些年在国外有多拼,如果不是她,你现在能不能坐上这个位置都没个定数。」
「我警告你,你要是对那女人动了真心……」
周越池沉默了几秒,摒开他的手。
话语中带着犹豫,也带着坚定。
「不装的足够像,她怎么会信?」
齐浚冷冰冰的笑了,摔了东西到周越池面前。
「那这些呢,也是装的?!」
幽黯的天光中,我拧起眉头。
为心中起伏的情绪觉得可笑。
这些年来,生意场沉浮,没人比我更懂写在周越池眼里的东西。
他对江见遥,是有爱的。
便是这份弄假成真的爱,更让人觉得恶心,廉价。
好像那七年,换成任何一个人乘虚而入都可以。
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
拉开门的那一刻,有人压住了我的手腕。
低沉的男声浮起在耳后。
「怎么,你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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