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林疏桐沈清宴《爱如秋雨落成伤》
林疏桐是沈清宴捧在手心娇养的玫瑰。
青梅竹马的感情,容不得任何人插足。
有人觊觎她,沈清宴为她出头,一人单挑对方十几人,头破血流后,却只笑着对她说以后不会有人再敢欺负她。
林家破产,父亲脑出血去世,母亲自杀,她突发性耳聋,变成残废。
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时,沈清宴安排世纪求婚,说他会是她的耳朵。
那时候的沈清宴说,哪怕全世界都不要她,他也绝不会抛下她。
婚后,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她这个聋子配不上沈清宴,他却坚持带她在身边,不许任何人轻视。
林疏桐也以为,哪怕她有再多的不幸,上天依旧对她是仁慈的。
至少,失去一切后,她还有他。
直到,她终于恢复听力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他哄着另一个女人说,“你和她一个聋子比什么?”
……
“林小姐,恭喜你,治疗很成功,你的听力已经恢复!”
久违听到的声音,林疏桐欣喜地站起,脸上尽是笑意。
三年的不懈治疗终于是有了结果,她立刻拨了视频电话给国内的丈夫。
一阵等待后,沈清宴俊逸的脸出现在对面。
林疏桐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一阵女人暧昧的呻吟从听筒传来。
林疏桐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或许是她不在,丈夫在看片排解?
只是,下一刻,女人娇媚的声音响起,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
“清宴,是我让你舒服,还是那个女人让你舒服?”
屏幕中的沈清宴面无表情。
他一边对着屏幕比着手语,“桐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一边沙哑着声音,喘着粗气调笑,“你和她一个聋子比什么?”
若是以前,林疏桐大概只会觉得甜蜜。
可如今,听着背景音里越来越失控的声音,她只觉得一阵阵地反胃。
啪的一声,林疏桐挂了电话,捂着胸口不停地干呕。
一旁的威廉医生见状,连忙询问她的情况。
林疏桐摆摆手,“威廉,之前你的请求,我答应你,我处理完家事后就回来。”
威廉惊喜不已,林疏桐提出的将中医和现代科技结合治疗耳聋的方案,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他一直邀请她留下来造福其他病患,但林疏桐却因为惦记着沈清宴始终没有同意。
两个人商量好具体时间后,林疏桐独自一人离开,背影带着说不出的萧瑟。
下了楼,她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天空竟然开始落雨。
林疏桐像是无知无觉那般,走进了冰冷的雨幕。
秋雨寒气深重,也比不上她心中的冰冷。
林疏桐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醒来,林疏桐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她下意识地看向床边,却只看到了家中的保姆刘婶。
“夫人,你在外面淋雨发烧了,先生很担心,只是现在公司那边太忙走不开。”
林疏桐摇头,笑容却有些讽刺。
是公司太忙,还是他不愿再看到自己这个碍眼的废人?
林疏桐直接买了回国的机票。
到国内时,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沈清宴却还是早早地在机场等她。
看着男人如往常一样围着她跑前跑后,林疏桐有一瞬间的恍惚。
只是,那片刻的侥幸,在看到沈清宴弯腰提行李时露出的吻痕后,烟消云散。
“桐桐,你离开后家里一直空着,还没收拾,我先送你去酒店待一晚,等整理好了再接你回去,好不好?”
沈清宴打字给她看,见她发呆,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林疏桐沉默着点了下头。
沈清宴并未察觉异样,开车将林疏桐送去最好的六星级酒店总统套房。
到了房间,一开门,便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朵新鲜空运的大马士革玫瑰,还有浪漫的烛光晚餐。
引导他们上楼的服务生见状,连忙开口,“沈先生得知您要回来,连夜准备了这些。”
“为桐桐准备这些是我的荣幸。”
沈清宴微笑着拉过她的手,走到餐桌前,细心地为她布菜。
吃到一半,电话铃声却响起。
男人迟疑了片刻,按了挂断。
过了一会儿,却再次响起,沈清宴这才接了。
“清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好久了。”
沈清宴并未避着她,因此,女人娇柔的声音就这样传入林疏桐耳中。
她表面不动声色,但拿着叉子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
坚硬的指甲嵌入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沁出血丝。
“不是说了吗?今天没空,乖,你先回去,我好叫人收拾残局。”
对面的女人突然软着嗓音猫叫了一声,沈清宴的喉结滚动几下,最终,还是看向了林疏桐。
“桐桐,公司那边出了些突发状况,我先赶过去一趟,处理好了我就回来陪你。”
林疏桐心如针扎般的痛,她不甘地起身,主动抱住沈清宴,用口型叫他别走。
沈清宴迟疑了片刻,但他的手机再一次响起,沈清宴还是推开林疏桐。
“抱歉桐桐,我是真的有工作要处理,你等我。”
说完,轻吻了她光洁的额头,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林疏桐看着他的背影,用力地擦着被他亲吻过的位置。
几乎将白皙的额头擦得破皮流血也浑然不觉。
多可笑,曾经这个男人是那样痴迷地吻遍她身上每一寸,说着他总有一天会死在她这个妖精身上。
现在,竟然连她的主动求爱都不愿意敷衍。
林疏桐跪坐在地,用力地抱紧自己,却始终得不到丝毫暖意。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疏桐撑着僵硬的身体起身,开启了家中的安保系统。
摄像头一打开,林疏桐便看到那张属于他们的婚床上,摆满了各种不堪的东西。
那凌乱的床单,足以证明之前曾经在这里发生过多么激烈的战况。
没过多久,便是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和声音。
林疏桐自虐地看着,本已麻木的心,如同被凌迟般,片片剥落。
酣战结束后,沈清宴筋疲力竭。
二人保持着亲密的姿势,给林疏桐发消息。
“桐桐,公司这里事情有些麻烦,今晚没法回去陪你,不用等我了。”
林疏桐看着那行文字,说的没错,她的确不会再等他了。
已经脏了的男人,她不会再要了。
翌日一早,林疏桐被开门声惊醒。
沈清宴见她还在睡,放轻了动作。
这才看到她的眼睛分外清明,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沈清宴的心像是空了一拍,“桐桐,对不起,昨晚没睡好吧?家里那边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这就回去。”
说着,握住林疏桐的手,这才察觉她的手冷得吓人。
“怎么手这么冰?是哪里不舒服?”
沈清宴伸手去探她的额头,被林疏桐轻轻歪头躲过去。
“我没事,回去吧。”林疏桐比着手语。
沈清宴压着心中的怪异,用力牵着她离开。
一路沉默。
回到家后,林疏桐不愿再踏足那个曾经承载了无数甜蜜的房间,转身去了书房。
翻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他们结婚时就已经签好字的一份离婚协议书。
那时候的她,从云端跌落,被所有人指责配不上沈清宴,就连她也失去了曾经的自信。
但仅存的骄傲,让她做不出缠着沈清宴不放的举动,她便要了这样一份协议。
如果沈清宴不爱她了,只要告诉她一声,她会安静地离开,不会给他添麻烦。
那时候的沈清宴说,永远都不会让她有落笔签字的机会。
而如今……永远,原来也可以这样近。
林疏桐一笔一划的将名字签好时,沈清宴突然破门而入。
看到她正在写着什么,皱眉,“桐桐,你在写什么东西?”
林疏桐不慌不忙地将那份离婚协议书藏在文件的最下方,“没什么,想去买东西,写个清单。”
沈清宴闻言松了口气,“正好,今晚有个慈善拍卖,你想要什么,我们就去拍回来。”
林疏桐本想拒绝,但沈清宴坚持,她便还是点了头。
晚上,林疏桐盛装打扮后,随同沈清宴去参与慈善晚宴。
到达会场后,突然听到那道熟悉的女声,“沈总,您来了。”
林疏桐抬眼,就看到一个穿着紧身包臀职业装的年轻女人。
长相并不算多出众,只是,声音很甜美,和之前她的声线很相似。
见林疏桐看过去,沈清宴不自觉地紧张,主动开口,“这是周歆然,我的助理,最近才招来的,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
林疏桐却只觉得可笑,她把周歆然光着身子和他厮混的样子都看过了,还需要介绍什么?
林疏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径自走开。
沈清宴见状,顾不上周歆然眼中的哀怨,也连忙跟了上去。
见沈清宴无视自己,周歆然眸光闪过一丝暗芒。
方才的小插曲,似乎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慈善拍卖照常开始,沈清宴一连以全场最高的出价,为林疏桐拍下了三件价值连城的珠宝。
为博美人一笑,豪掷千金,让林疏桐成为拍卖后晚宴的绝对焦点。
“林小姐真的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会有这么爱她的老公吧?”
“你就别想了,人家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的情分,一般人怎么比?”
周遭尽是对林疏桐的艳羡,但她却只觉得喘不过气。
刚要离开这些簇拥过来的人群,周歆然却不知道何时捧着方才拍到的珠宝来到她身前。
周歆然拿起一根红宝石的古董发簪,“夫人,我帮您戴上,一定很合适。”
说着,凑近了林疏桐的耳畔,轻声开口,“其实你能听到的对吧?不过,还是一直像以前那样什么都听不见比较幸福,你说是不是?”
话音未落,周歆然便突然用尖锐的发簪刺向林疏桐的耳朵。
林疏桐一惊,下意识地推开面前的女人。
周歆然顺势倒下,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好痛,我的肚子……我怀孕了,快帮我打120……”
周歆然身下慢慢晕开一片殷红的血迹,让本来和谐的会场陷入一片混乱。
林疏桐茫然地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音,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开。
她穿着高跟鞋,本就重心不稳,被这样一推,便生生倒在了不远处的香槟塔中。
哗啦一声,重叠的玻璃杯碎裂一地,林疏桐跌倒时踩在上面,碎片扎穿了她的脚背,露出狰狞的锐角。
但林疏桐却好像没有察觉到那般,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沈清宴冲上前去,将周歆然抱起,头也不回地离开。
全程,男人似乎忘记了她这个正牌妻子的存在,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周围的人在震惊过后,又忍不住看向林疏桐。
原本的羡慕散去,逐渐多了几分嘲讽。
在桐城谁不知道林疏桐就是沈清宴的命,谁敢惹她,便会遭到沈清宴不死不休的针对。
到头来,还是敌不过更年轻漂亮的新鲜感。
林疏桐感到众人像是看猴子一般的眼神,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吃痛再次跌落。
没有人上前帮忙,最后,是拍卖会的工作人员怕出人命叫了救护车把她送走。
其余的伤只是些皮外伤,但脚伤却需要动手术。
医生看了一眼,“你的家人呢?你手术后估计有很长时间行动不便,必须有人照顾。”
林疏桐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医生一怔,“抱歉,那你先签个字吧,条件允许的话请个护工也是可以的。”
林疏桐点点头,在手术通知单上签了字,然后就进了手术室。
躺在手术室里,看着那惨白的灯光,林疏桐被晃得眼睛生疼。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次,她不小心摔伤了胳膊。
明明只是皮外伤,可沈清宴抱着她冲进医院,紧张得好像要失去自己的全世界。
她缝针的时候,沈清宴把手臂给她咬。
她怕痛,一紧张就真的咬得他鲜血淋漓,沈清宴却咧嘴笑得很傻气,说那道伤疤是她留给他的勋章。
明明那个笑容还记得,可不知何时,好像一切都变了。
林疏桐用力地眨眼,想要把眼泪忍回去,却徒劳无功。
也好,趁着这个机会把所有的眼泪流干,或许,就不会再因为沈清宴的改变而痛。
林疏桐最后是在病房里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才看到沈清宴站在病床前。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包扎得宛如木乃伊一般的狼狈模样,沈清宴忍不住皱眉。
他没想到一时情急之下推开林疏桐,却把她伤得这么重。
“桐桐,抱歉,我之前是急着送她去医院,才没有第一时间来医院陪你。
如果一个孕妇被你推流产了,那么多记者不知道会怎么写你,你的名声就彻底毁了,所以,我只能先去解决那边的紧急情况,你不会怪我吧?”
林疏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就在沈清宴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时,她才缓缓地比了手势,“没关系,我不怪你。”
沈清宴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他坐在床头,给林疏桐削苹果。
只是,一向轻车熟路的男人,却走神了好几次。
甚至于,手上的刀锋一偏,差点割伤了手指。
林疏桐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模样,移开视线,“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的伤情也没多严重,不需要你在这里守着。”
沈清宴如释重负,“桐桐,谢谢你体谅我,我去处理一下记者那边惹出来的麻烦,很快回来陪你。”
说着,沈清宴匆匆离去。
林疏桐安静地躺着,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就传来了几条消息。
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发来的人脸却很熟悉。
是沈清宴正在陪着周歆然检查身体的视频。
手机画面中,男人跑前跑后的,神色很紧张,好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哎呀,我就是说了一句我肚子有一点不舒服,他就跑前跑后来带着我做全身检查。
“说了没事,也不知道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哦,原来是因为某个不下蛋的母鸡,嫁给他这么多年,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有。”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因为你清宴承受了多少压力,结果你连让他在床上尽兴都做不到,那么难听的声音,听到就倒胃口。”
林疏桐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有丝毫感觉,可最后那句话,还是让她呼吸停滞。
她刚刚失去听力时,便彻底不愿意与人交流。
她听说过,耳聋的人说话的声音会非常难听,而她不想将这种不堪暴露给任何人。
那时候的沈清宴便天天哄着她说话,明明不善言辞的一个人,却每天抱着她自言自语。
后来,是他开车时出了车祸,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松开方向盘,护在她身上,为她挡住了所有的冲击。
她哭着打电话找人求救,浑身是血的沈清宴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开心于她终于愿意开口说话。
那样爱她入骨的沈清宴,原来也会嫌弃她的声音难听,刺了他的耳朵。
过往种种,好像是一场梦。
如今,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林疏桐恍惚了很久,才终于打出电话,叫司机过来接她回家。
司机看着林疏桐一身的伤,忍不住劝,“夫人,你还是先在医院把伤养好再说……”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回家处理。”
林疏桐坚持,司机也不再劝说什么,开车将她送回了家。
林疏桐回到那个曾经只属于她和沈清宴的家,却只觉得陌生。
她独自坐在一旁,将承载着许多回忆的东西一一处理。
那些实在不方便处置的,便直接叫人拍卖,得到的款项捐给相应的慈善机构。
林疏桐将东西处理得差不多后,沈清宴才终于露了面。
他这才发现原本填满了林疏桐东西的房间好像突然空了许多。
“疏桐,你之前最喜欢的那些家具怎么都不见了?”
那些古董家具都是林疏桐外婆传给她母亲,她母亲又传给她的,林疏桐向来珍视。
林疏桐却只觉得讽刺,明知道那些东西对她意义非凡,却还是带着周歆然在上面鬼混。
一想到之前在监控中看到的画面,林疏桐忍不住干呕一声。
“桐桐,你怎么了?难道,你怀孕了?”
沈清宴赶紧查看林疏桐的情况,但,想到怀孕的可能,声音却多了几分惊疑。
林疏桐捂着胸口,压下了那阵恶心感,“我怀孕了,你不开心吗?”
沈清宴表情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挤出笑容。
“说什么傻话,我当然开心,我们不是盼了很久的宝宝?只是,我担心你的身体承受不了十月怀胎的辛苦……”
是怕她辛苦,还是怕她怀孕会挡了周歆然上位的路?
林疏桐讽刺地笑了,“没有怀孕,我只是最近肠胃不舒服。”
沈清宴皱起的眉心不自觉舒展开,“这样,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林疏桐摇头,沈清宴却还是带她去检查身体。
检查结果是林疏桐只是肠胃虚弱,并无大碍。
沈清宴似乎松了口气,同她回家后亲自下厨做了早餐,一口一口亲手喂她吃下。
只是,才吃了一口,林疏桐就皱起了眉。
她花生过敏,家里也从没有含花生的制品,而这三明治上面却涂了花生酱。
林疏桐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
但过敏反应仍旧严重,白皙的肌肤上冒出一大片红肿的疹子,触目惊心。
沈清宴见她这样难受,只能拍着林疏桐的后背。
“抱歉桐桐,是我的疏忽。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曾经那么让她安心的声音,现在听来却只让人觉得可笑。
沈清宴大概也意识到最近他说了太多次抱歉,早已经没有任何说服力。
“桐桐,最近是我忽视你的感受,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什么都好,算是弥补我的过失,好不好?”
林疏桐听到这话,捂着酸胀难受的胃站了起来。
“什么都可以?”她静静地看着沈清宴。
沈清宴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那你将那个周歆然开除,我不喜欢她。”
沈清宴脸色一沉,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随即,意识到这样的态度太过可疑,沈清宴解释,“她家里情况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能养活自己,现在还怀着孕,如果我把她开除了,她以后怎么生活?别人又怎么看我们公司?桐桐,你换一个要求,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沈清宴脸色沉了沉,“桐桐,我说过,你推倒孕妇这件事影响不好,而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无理取闹了?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她无理取闹?
林疏桐看着男人眼中的痛心疾首,犹如万箭穿心。
林疏桐推开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这一次,沈清宴没有像过往那样追上来哄她。
林疏桐回到房间,找了一粒过敏药吃下,就听到砰地一声,是沈清宴摔门离开的声音。
她站起身,看到男人开车扬长而去,没有回头。
她保持同样的姿势坐了很久,才终于打开手机订出国的机票。
这个地方,不是她的家,再留下去只会伤人伤己。
沈清宴再回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他急匆匆地走进卧室,便看到林疏桐安静地收拾着行李。
明明林疏桐出国求医早已经司空见惯,可这一次,他的心好像被什么刺中了一般,莫名的不安。
“桐桐,还在生气?”
沈清宴走上前去,将她的行李箱挪开。
“没有。”林疏桐比了个手势,继续忙自己的。
“桐桐,我已经把她开除了,不信你去公司查?”
沈清宴无奈地解释,“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你连生日都不想跟我一起过了吗?”
林疏桐这才恍然记起,三天后是她的生日。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沈清宴抱住她,“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你一定喜欢。”
在他怀中,林疏桐身体控制不住的僵硬。
那些他和周歆然纠缠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去一下卫生间。”
林疏桐推开沈清宴,快步进了卫生间,这时,手机震动一下。
周歆然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林小姐,真的谢谢你,本来我还在辛辛苦苦地打工呢,你回去一闹,清宴直接叫人开了一家美术馆给我。”
配图是一份公司股权转让协议,签字栏里,是沈清宴那无比熟悉的字体。
“我打算三天后开业,听说那天是你的生日,你说他会陪你,还是陪我?”
周歆然又发来一张请柬,只是,镜头的中心却是一只红宝石戒指。
不是别的,正是那天沈清宴一掷千金为她拍下的那只。
原来,这枚戒指想要送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周歆然。
明晃晃的红,像是在嘲笑她的失败,刺痛了她的眼睛。
……
三天后
盛大的生日宴会,如期举办。
依旧是极为奢靡华丽的布置,依旧是大手笔的礼物,好像什么都和以往一样。
但只有林疏桐明白,不一样了,早就不一样了。
林疏桐不喜和人接触太多,简单地致辞后,就回到了后台。
沈清宴正在和他的朋友们聊着天,她走过去,几个人也并未避讳什么,继续方才的话题。
“怎么说,那边美术馆开业,清宴你不去?怕是回去要和你闹脾气。”
“等这边结束了再过去。”
沈清宴语气无奈,表情却很温柔,低头为林疏桐拉了拉肩上的披肩。
一旁的几个朋友见状,忍不住促狭一笑。
“突然觉得嫂子这样也挺不错的,什么都不知道多好,也免得闹起来难看。”
沈清宴依旧带着浅笑,并未反驳。
林疏桐却只觉得掌心一片冰凉。
那一年的沈清宴,因为有人嘲笑她是残废,不顾后果地冲上去把人打得半死。
可同样是沈清宴,也会在别人说她是聋子更方便他婚外情找刺激时,微笑着附和。
沈清宴回头,才发现林疏桐脸色苍白,似乎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心跳随之漏了一拍,这才让其他人赶紧闭嘴,“桐桐,怎么了?冷吗?”
林疏桐还未来得及讲话,这时,身后不知传来谁的惊呼。
“呀,今天那个刚刚开业的美术馆被人砸了,好像现场好像还发生了踩踏事件。”
沈清宴愣了一下,随即松开牵着林疏桐的手,快步向外走去。
临走前,对着一旁的兄弟叮嘱一声,“你们解释一下,别让她多想。”
“嫂子,你别担心,是公司那边有点紧急情况,清宴处理完了就会回来的。”
有人打了字,递给林疏桐看。
林疏桐看过后,垂下眸,沈清宴怕是不会回来了。
她敛去表情,“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说完,也不管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提前离席是否合适,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那几个人的嗤笑声,“都这样了,还端着架子呢,这种女人也就清宴能受得了。”
“不过,虽然聋了,声音也难听,但是这个身材和长相却还是一等一的,等清宴腻了以后,倒是也挺想试试的。”
“哈哈,你还真重口味,也不怕清宴到时候宰了你。”
“这么多年,早就玩腻了,兄弟出手接盘,我看他高兴还来不及。”
嘻嘻哈哈的声音,像是针一样扎进林疏桐的耳朵。
若是以前,杀了他们也不敢对她说出的话,如今,根本不需要避着人便可以调笑着说出口。
林疏桐忍着恶心感回到家,果不其然又收到了周歆然的炫耀信息。
“林小姐,看起来你的魅力不够,又输给我了呢。”
照片上,是一双紧握着的手。
可笑的是,那双男人的手上还戴着和她的婚戒。
林疏桐用力地将手上的婚戒扯下,丢出窗外。
做完这一切后,她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却不想,到了门口却被人拦住。
“夫人,先生说你暂时不能离开。”
“让开。”
林疏桐想要闯出去,却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拦住。
她带着脚伤,无法从他们的包围圈中离开,只能回去。
林疏桐一夜未眠,等到天光大亮后,沈清宴才回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
林疏桐愤怒地比着手势,沈清宴看着她,眼神里有着深深的失望。
“桐桐,你为什么叫人去打砸美术馆?你知不知道为了封口让她别把事情闹大有多麻烦,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
林疏桐茫然地看着他,随即,才激烈地比了手势,“我没有,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见她执迷不悟,沈清宴调出一份视频,上面是林家曾经的管家正在供述自己被林疏桐指使的事实。
林疏桐摇头,说她早就和管家没有联系,但沈清宴却认定了是她的所为。
“桐桐,你最近真的很不乖,记者差点又把事情公布出去,你需要避避风头,我送你去离岛上,等事情平息下来我再接你回来。”
离岛,是沈家买下的一座公海上的小岛,与世隔绝。
一旦上岛,没有沈家的航线,再无法出入。
“我不去!”
林疏桐有种预感,她一旦去了离岛,恐怕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沈清宴却似乎铁了心,像是没有看到她的抗拒,强硬地拉着她的手,将她塞进了车里。
“桐桐,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会接你回来。”
说完,沈清宴挥挥手,让人将林疏桐带走。
车子快速地驶离沈宅,林疏桐挣扎无果,却突然发现行进的方向根本不是码头。
“这条路方向不对,你到底要把我带去哪里?”
林疏桐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
正在开车的司机闻言,突然猛地踩下刹车,随即,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带着伤疤的脸。
林疏桐只觉得陌生,那男人却突然狞笑着开口。
“看来林小姐贵人多忘事,已经把我这个小蝼蚁忘记了,当初我不过是想一亲芳泽,就被沈清宴这个疯子当成眼中钉,让我家破人亡,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林疏桐这才有了模糊的印象,这个男人,是曾经跟踪她想要骚扰她的纨绔,后来被沈清宴处理掉。
没想到,他竟然改头换面回来了。
林疏桐浑身寒毛直竖,想要跳车,却发现车门车窗都被锁死。
男人看着她手忙脚乱的动作,像是看着什么有趣的戏码。
“你对我出手,不会有好下场的。”
林疏桐见无法逃脱,只能硬撑着和他对峙。
“若是以前,我信,现在么……”
男人拿出手机,拨出号码。
“沈总,夫人她死活不愿意去离岛,在车上闹起来,是否要将她送回去?”
林疏桐立刻呼救,“沈清宴,他不是司机,他要报复我……”
话音未落,听筒里传来周歆然的声音,“清宴,我没事,还是别把林小姐送走……”
“不行,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我已经对她很仁慈了。”
说着,一转方才的柔和,语气冷厉的命令,“不管她玩什么把戏,都必须把人送过去。”
“沈清宴!”
林疏桐声嘶力竭地叫他的名字,语气中的绝望,让沈清宴也为之一震。
只是,下一刻,周歆然突然哎哟一声,欣喜地开口,“我好像感觉宝宝动了。”
沈清宴立马去触摸周歆然的小腹,将手机丢到一旁。
司机见状,冷笑一声。
他将话筒关掉,打开后座的车门,一把扯住她的长发。
那双粗糙肮脏的手撕开她衣服的瞬间,林疏桐听到听筒里传来沈清宴惊喜的声音,“宝宝真的在动,听见了吗,我是爹地。”
多可笑,那个曾经说会一辈子爱她保护她的男人,在她即将被其他人侵犯的时候,抱着另一个女人享受着新生的喜悦。
林疏桐仰着头,这一刻,她想到了死。
就算是死,也不想被这样恶心的人玷污。
只是,还未来得及咬下舌尖,身上几近癫狂的男人却突然僵住不动,最后,砰地一声倒了下去。
林疏桐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将压着她的男人推开。
“怎么,还傻着呢?”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林疏桐看过去,才发现是……他?
那个曾经被林家收养,却突然和他们断绝关系,出走国外的“哥哥”——林铮。
还记得当初,他说走就走,只留下一句我找到家人了,是比林家更有权有势的家人,你们不要再联系我,便决然离开。
为什么现在反而会回来?
林疏桐头痛欲裂,想要想明白其中关窍,却什么都想不通。
林铮却没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弯下腰,将她从车后座抱了下来。
将林疏桐安置好后,他返回现场,做了些处理后,拿出打火机,点燃后丢进车厢。
做完这一切,林铮快步跑回来,伸出手,捂着林疏桐的耳朵,挡在她身前。
“会有点吵,别怕,一会儿就好。”
片刻后,一阵强烈的爆炸声响起,车体上燃起了熊熊火光。
难闻的灼烧气味弥漫开来,林铮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样,曾经的林疏桐就不在了。”
话音落下,一张全新的身份证明被放入她的手心。
白纸黑字上,是全新的名字,全新的国籍。
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林疏桐接了过来,用力地捏紧。
从今天起,世上不会再有林疏桐这个人。
她自由了,沈清宴也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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