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温意秦昭《他要去摘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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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七周年，我收到的第一条消息不是老公秦昭的，而是来自一个陌生人。
“秦昭根本就不爱你，他爱的是我。你霸着他不放有意思吗？”
对方头像是一个明艳的美女，名字是“沈凝薇”，看起来像真名。
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我没回她。
那边沉不住气了，干脆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是秦昭睡梦中的照片。
他裸露的肩膀下，压着一把挑染了紫色的长发。
我还是没回。
没几天，这个沈凝薇干脆闯上门来，宽大的T恤下孕肚微显。
秦昭火速和我提出离婚。
我成全了他们。
没想到，拿到离婚证第二天，秦昭就红着眼站在门外求我：
“老婆，我错了。”
我正诧异不已时，手机传来一条消息，是沈凝薇发的：
“怎么样，我送你的这份礼物还喜欢吗？”
——
“你认识沈凝薇吗？”
我闲闲问了一句。
镜子里，站在我身后帮我戴钻石项链的手顿了一下。
“认识，沈氏集团老总的千金，和沈总谈合作的时候见过几次。怎么了？”
秦昭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原来是她，难怪我总觉得有些熟悉。
“我在娱乐新闻上见过她几次，长得很吸引眼球的一个明艳美女。”
秦昭不以为意。
“明艳么？反正大小姐脾气是不小，沈总都总说吃不消他这位千金。”
项链戴好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我的脖颈上缓缓滑过，最后停在我的肩膀两侧。
“老婆，纪念日快乐。愿我们还有无数个七年。”
镜子里，秦昭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深情，嘴角勾起的笑意证明了他的幸福。
脖子上那条刚刚戴上去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发散着璀璨夺目的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不该怀疑他的。
秦昭事业有成，风度翩翩，结婚这几年来，不知有多少莺莺燕燕想要投怀送抱。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亲眼见到他冷着脸，把一个借故蹭到他怀里的美女往外推：
“不好意思，我有老婆。”
面对除了我之外的所有女人，秦昭永远彬彬有礼，绅士而不越界。
港岛最专业的狗仔也没有抓到他的任何逾矩。
那个叫沈凝薇的女人，无非是和其他爱而不得的女人一样，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我放心了。
秦昭温柔地将我揽在怀里，低下头压在我的肩上微笑：
“老婆，这条项链很衬你。明天的慈善晚宴就戴上它去，好不好？”
我含笑点头。
第二天，我和秦昭携手一出现在晚宴门口，一波娱乐记者就涌了过来。
“好亮的钻石！秦先生之前在拍卖会上点天灯拍下这条项链，就是为了送给秦太太做周年纪念礼物吗？”
“两位郎才女貌，什么时候再添喜事，生几个宝宝呢？”
尽管被问了这个问题一千遍，我还是下意识地心里一紧。
我和秦昭并不是有意要丁克，只是结婚七年以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怀不上。
医生也看过不少，检查也做了，证明我们两人都没有问题。
最后，是秦昭安慰我：
“算了老婆，可能我们俩没有子女缘。这样不也挺好的吗？我们永远二人世界，不用分心照顾宝宝。”
秦昭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变化，牵着我的手骤然用力。
脸上露出礼貌的微笑，随口说了几句话，把话题岔开。
我被他护在身后，眼神无意识四处乱转，突然看到一个一袭红裙的女人，挽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是沈凝薇和她爸爸。
宴会厅衣香鬓影，秦昭走开去应酬了。
我也和几个名媛贵妇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她们突然止住了话，与此同时，我感觉身后仿佛有一道锐利的目光灼烧着我。
我转身，对上沈凝薇的红裙。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像尖刀一样刮了一圈，然后落定在我脖子上的钻石项链。
她一开口，就是满满的火药味：
“钻石项链？也只有上了年纪的女人才会想要。”
贵妇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我很肯定，如果找我麻烦的不是沈凝薇，而是一个地位比我们低的人，她们一定会留下来为我打抱不平。
只可惜，沈家在港岛的富豪圈，绝对排得上号。
沈凝薇继续不依不饶：
“你不知道吧，这条项链秦昭本来打算投来送我的，但我看不上这种旧珠宝，钻石切得又不够亮，又不知道以前被什么人戴过，他只好转头送给你了。”
她冷笑一声，刻薄的眼神又把我刮了一圈。
“不过，称你倒是不错。俗话说人老珠黄，老女人配旧珠宝正合适。”
就算我再有修养，火气也一下子冲到喉咙来。
正要张嘴时，秦昭匆匆赶回来，横在我们中间。
“凝薇，这是我太太温意。老婆，这位就是沈总的千金沈凝薇。”
他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乞求的意味，仿佛在跟我说“算了吧”。
我的心沉了下去。
从他一开口说出“凝薇”两个字，我就知道，他们绝不止见过几次那么简单。
而他现在的眼神，更是证明了之前沈凝薇给我发的东西，都是真的。
沈凝薇却不肯罢休，越过秦昭对我说：
“温意，你就那么想做秦昭的太太吗？哪怕明知他不爱你，明知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也假装看不见，死也不肯和他离婚？”
秦昭的额头上冒出大粒的汗珠，压低声音恳求她：
“今天这么多人，不是说这个的场合。”
他转身拉着我的手，就想离开现场。
余光中，我看到有人在对着我们窃窃私语。
豪门的身份让他们不会围上前来一线吃瓜，但却压不住他们八卦的心。
我甩开秦昭的手，深吸一口气，缓缓说：
“沈小姐，你说的都是我和秦昭的家事，请问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还有，不是我不肯和秦昭离婚，如果秦昭想走，我随时点头。”
沈凝薇怔住了。
我压着心碎，转身离开宴会厅。
身后，秦昭追了上来。
秦昭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双眼布满血丝，表情十分痛苦。
就在刚刚，他什么都向我承认了。
半年前，他在和沈氏接洽时认识了沈凝薇，随后很快和她开始了。
“我承认，沈凝薇和这个圈子里所谓的名媛完全不一样，个性率真，就像，就像一朵红玫瑰。我很难抗拒她的吸引。”
我的心痛得像在胸腔里一片片炸开，手指甲嵌进肉里也不觉得痛。
眼前出现那天一袭红裙的沈凝薇，秦昭说得对，她就像一朵红玫瑰。
半年前，她是不是就穿着那条裙子出现在秦昭眼前？
然后，他们就开始了。
这半年来，秦昭同时周旋在我和沈凝薇之间。
他说要出差或者应酬的那么多个夜晚，是不是都和沈凝薇在一起？
他带她去了什么地方？
手指不由自主扶上脖颈，触摸到冷冰冰的钻石。
我随手将项链取了下来。
“这条项链，也是你送给沈凝薇她不要，你才转送给我的？”
秦昭涨红了脸，赌咒发誓：
“怎么可能？老婆，这条项链是我早就留意，准备投来送给你做我们七周年礼物的。沈凝薇口无遮拦惯了，说话没轻没重，你千万不要被她挑拨。”
他干脆走到我面前，忏悔一般屈膝半跪下来，声音沙哑。
“老婆，我只是一时之间犯了糊涂，我绝对不可能离开你。我会和她说清楚，跟她断得干干净净。原谅我，好吗？”
他抬起头，抓起我的手贴在他脸上。
一行眼泪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流下来，流入我的指缝，湿湿的。
我的手触到他下巴上的胡渣，一夜之间，它们就冒了出来。
秦昭，是我爱了十几年的人。
我们从中学就认识，从那时开始，我就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
我想过，我们的婚姻一定会碰到些波折，甚至今年是我们结婚七年，我还担心我们会有七年之痒。
但我从来没设想过，我们碰到的，会是沈凝薇。
她那么张扬、明艳。
她一直在口口声声说我年纪大，我今天亲眼见到，她的确很年轻，细腻光滑的脸上没有一丝毛孔，满满的胶原蛋白。
而我前两天在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眼角已经有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细纹。
所以，再完美的婚姻，也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吗？
见我迟迟不说话，秦昭慌了。
他用力按住我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呜咽：
“老婆，原谅我好吗？我一定会改，一定会……”
我压下心里的汹涌，木然地推开他。
“我要想一想。在我想清楚之前，我们分居吧。”
我暂时搬回了自己名下的一套公寓。
理性上，我知道不该原谅秦昭，这一次如果不是沈凝薇当场拆穿，他恐怕还会一直瞒下去。
但感情上，我实在很难坚决地跟他一刀两断。
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理清楚自己。
但我才搬过去没几天，沈凝薇又找上门来了。
这一次，她不像以前那样嚣张，只穿了一件普通的T恤。
脸上也干干净净，一点妆也没化，有点无精打采。
很奇怪，我居然不是很恨她，还亲自给她斟了一杯咖啡。
保镖担心她闹事，故意守在门口，我用眼神示意他退了下去。
沈凝薇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更松动了。
“谢谢你。我其实不是泼妇。”
我点点头。
沈氏集团的千金，当然说什么也不可能长成一个泼妇。
“如果你要来质问我，为什么到这个地步都不肯和秦昭离婚，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我需要一些时间思考一下我们的关系。但就像那天说的，如果秦昭要和我离婚，我随时签字。”
沈凝薇愣住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
“所以，你们现在还没有离婚，不是因为你挽留秦昭，而是因为他不肯？”
我哑然失笑。
这几天秦昭一定是去找她了，说要跟她分手。
至于理由，说不定是说我不肯和他离婚。
“小姐，只要你去查一下，应该就会知道现在这所公寓是我名下的。如果是我死缠着秦昭不放，我为什么要自己搬出大宅，到这里来冷静一下？”
沈凝薇把咖啡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脸上的怀疑被怒气取代。
“秦昭真是个贱男人！”
她刚才的动作太大，我注意到她宽大的T恤下，小腹竟然微微凸起！
“你，怀孕了？”
沈凝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
“秦昭说，他多想要几个小孩，想有一个足球队那么多，但你和他，却不可能有孩子。”
我怔住了。
秦昭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他只会在我心灰意冷时安慰我，说自己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小孩，说我们两人世界正好。
沈凝薇给我递过来纸巾，我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一瞬间，我下定了决心：我要和秦昭离婚。
“我会和秦昭离婚。以后，祝你们一家三口幸福。”
我看了她的孕肚一眼，又加了一句：
“你以后最好把咖啡戒了。”
沈凝薇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没看错的话，她眼神里甚至有同情的意味？
“你信不信都好，我和秦昭从一开始，根本就是他来招惹我的。他说和你没有感情了，你太死板，说喜欢我的鲜活和生命力，说你不肯放他，不愿和他离婚。”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温意，你人不错，就是有点傻。”
沈凝薇走后，我冷静了一下，准备给秦昭打个电话，正式提出离婚。
没想到，他先打了过来。
电话里，他有些吞吞吐吐，但语气里有压不住的兴奋。
“温意，对不起。我才知道凝薇怀孕了，我不能辜负她，更不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为私生子。”
“我会叫律师拟一份离婚协议书，把半山上的别墅、家里的所有珠宝给你，外加十亿的现款。”
尽管这就是我要的结局，但秦昭语气里的兴奋还是刺痛了我。
还有他刚才一口气开出的条件，那么流利顺畅地就说了出来，可见他早就预想过这一天。
我改变了主意。
既然他已经把这当成一桩生意，那么我们在商言商。
“我要你在秦氏一半的股份。”
秦昭愣住了，电话那边半天都没有声音。
我提醒他：
“别忘了，是你出轨在先，对方还有了身孕。这件事要是传开了，整个圈子恐怕都要聊上好一阵了。”
沈凝薇错了，其实我不傻。
我也是实业大亨温氏的千金，常青藤名校毕业。
只是过去，对秦昭的感情蒙蔽了我的心。
秦昭的声音再响起来，满是不可置信：
“温意，你威胁我？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的，我想和你好聚好散。”
我冷笑，带着一丝无奈的意味。
秦昭竟然质问我，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好像是我变了，而不是他出轨在先。
甚至如果不是他的情人大着肚子找上门来，他还打算一直瞒下去。
就在昨天，他还求我原谅他，说不能离开我。
但一得知沈凝薇怀孕了，他马上就要和我离婚，甚至是打电话来通知我，连面对面谈谈的时间都不屑于再花在我身上。
他想和我在一起，我就要点头。
他不想了，我就要马上离婚，这就是他眼中的好聚好散。
我失去了最后一丝和他争论的力气，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句：
“一半的股份是我能接受的唯一条件。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谈。否则，就法庭上见。”
然后就挂了电话。
秦昭当然能找到大律师来为他拟离婚协议，但港岛起码有一打大律师也随时准备为我效劳。
我有钱，有时间，这场离婚官司，我不怕拖。
怕的是秦昭，毕竟沈凝薇的肚子等不得。
果然，三天后，秦昭答应了我的条件。
很快，我们领了离婚证。
秦昭搬离大宅的第二天，我坐在宽大的意大利手工真皮沙发上，指挥着佣人把他剩下的东西归类，该扔的扔，该捐的捐。
门铃响起来。
佣人都在忙，我亲自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竟然站着红着眼的秦昭，他开口就是：
“老婆，我错了。”
我诧异得不知说什么，这时，手机传来一条消息，是沈凝薇发的：
“怎么样，我送你的这份礼物还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