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周铭《我都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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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又一次锁上了我书桌的抽屉,那把铜钥匙,与他的皮带扣环永不分离。
每天放学,他会用指尖划过我的作业本,检查是否有不属于我的笔迹压痕;他会闻我的校服,确保没有沾染上“不三不四”的烟火气。
「这个月零花钱怎么多花了二十?我跟你说过,买超过五块钱的笔就是虚荣!」
「那个王鹏的父亲是局里的领导,你要多和他请教问题,懂吗?」
他坚信,只要将我的人生精确到每一分钱、每一次交际,我就能成为他炫耀在办公室里的完美作品,弥补他所有的遗憾。
他以为他是在为我的未来铺路,却不知道,我通往重点高中的保送名额,早已被他用两瓶茅台和一个信封,铺成了他自己的晋升之路。
所以,当他再次因为我日记里一句“我想自由”而暴跳如雷后,我决定,送他一份成人礼。
他不是喜欢记账吗?
那我就把他那本见不得光的账本,一页一页,撕下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给他听。
1
今天,是市重点高中保送预录取名单公示的日子。
公告栏前挤满了人,我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心「怦怦」直跳,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凭借着全市作文竞赛一等奖的成绩,这个保送名额,我志在必得。
我的目光从上到下,一寸寸地扫过那张红色的公示名单。可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我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名字——王鹏。一个成绩平平,但父亲是市教育局领导的同班同学。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怎么会这样?
周围的议论声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咦,怎么是王鹏?保送的不是该周铭吗?他作文不是拿了全市第一?」
「谁知道呢,可能综合来看人家更强吧。」
「嘘,小声点,他爸可是周国栋老师……」
我死死盯着那张名单,脸上烧得滚烫,周围同学同情又带着探究的目光让我无地自容。巨大的失落和愤怒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冲出人群,一路跑回了家。
父亲周国栋正坐在沙发上看报,见我满头大汗地回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爸,保送名单……为什么不是我?」我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奔跑而颤抖。
他慢悠悠地放下报纸,扶了扶眼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看到了,是王鹏。学校有学校的考量,说明你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我攥紧拳头,「可是前几天,我明明听到你给刘秘书打电话!你是不是……」
「啪!」
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打断我:「周铭!什么意思?自己没本事,就怀疑别人走后门?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责备,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心思龌龊的人,「你太让我失望了!一点小挫折就这个样子,以后怎么成大器?」
我的手握得指节泛白。明明是属于我的机会,明明是他背后做了手脚,到头来,错的却成了我。在这间屋子里,我所有的辩解和愤怒,都显得那么无力和可笑。
「我知道错了,您说得对。」我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句话。
他似乎对我的「服软」很满意,语气缓和下来,不耐烦地挥挥手:「回你房间去!好好反省!」
我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脑子一直在回想刚刚的画面。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
我靠在门板上,突然听到父亲烦躁的丢掉手上的报纸,客厅里回响着他烦躁的脚步声,时不时停下一会。
几分钟后,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我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缝边,书房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翻找声。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父亲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那本我再熟悉不过的、破旧的集邮册。他环顾四周,确认我房门紧闭后,快步走进了他自己的卧室,将它塞进了床头柜的最深处,并上了锁。
我透过门缝看到了!
我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了。
那本集邮册,是我小时候的爱好,他向来嗤之鼻,十几年都没碰过。
为什么在今天,在我质问他的这个节骨眼上,他会如此紧张地去检查一本「没用的破烂」?除非……那里面藏着让他寝食难安的秘密。
深夜,等他发出均匀的鼾声后,我像个幽灵一样溜出房间。
他卧室床头柜的钥匙,总是和他钱包放在一起。
我轻手轻脚地摸进他的房间,在黑暗中找到了他的外套,从口袋里拿到了那串钥匙。
我用平生最大的自控力,将那把小小的钥匙插进锁孔,发出了几乎微不可闻的「咔哒」声。我拿出了那本集邮-册。
在我用颤抖的手指抚过那些厚实的纸板夹层时,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其中一页的夹层,比其他的要厚实、僵硬得多。
我用指甲小心地撬开边缘,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薄薄小本子,从夹层中滑落了出来。
翻开一看,里面全是空白的。但我立刻想起了儿时玩过的一种隐形墨水笔,必须用笔帽上配套的紫外线小灯照才会显形。
那支笔,早就被我当成钥匙链挂件,一直挂在我的钥匙串上。
我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拧开了那个小小的光笔。
幽紫色的光束打在空白的纸页上,一行行触目惊心的字迹,瞬间浮现在我眼前。
【x月x日,为王鹏事,托刘秘书转礼金五千。】
【x月x日,约见王局,烟酒两条,卡一张(内储一万)。】
……
2
发现账本的那个晚上,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起床、吃饭,对父亲的问话点头或摇头,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那本惊天动地的账本,被我重新用牛皮纸包好,塞回了集邮册的夹层,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某种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父亲,周国栋。
他自大、粗心,且极度自信于对我的掌控。
他以为那晚的对峙已经彻底将我打压下去,让我变回了那个顺从听话的儿子。
毕竟我是他儿子,他是我老子。
机会在一个周五的晚上到来。
他有饭局,喝得酩酊大醉,被同事架了回来,一进门就倒在沙发上鼾声如雷。
我的机会来了。
我先是确认他已彻底熟睡,然后屏住呼吸,像个幽灵般溜进他的卧室,用早已偷偷配好的钥匙打开了那个上锁的床头柜。拿到集邮册后,我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
我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冷汗。我拿出那本父亲淘汰给我、功能简单到只能打电话发短信拍照的旧诺基亚手机,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我漫长而惊险的取证之路。
我拧开钥匙串上的紫外线光笔,幽紫色的光束再次照亮了那些扭曲的字迹。我举起手机,对准账本,按下了拍照键。
「咔嚓」。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扔掉。
我捂住胸口,等了好几秒,确认客厅里的鼾声没有变化,才敢继续。
为了防止被察觉,我不能一次性拍完。我决定从最早的记录开始,一页一页地解读、翻拍。
「X年X月,为小升初择校事,送礼教委张科长,两千。」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我记得那一年,我以全校前三的成绩毕业,所有人都以为我能直升第一初中。可最后,我却被调剂到了教学质量差一截的第三初中。当时父亲给我的解释是:「名额有限,你运气不好。」
原来,不是运气不好。是我的「好运气」,被他用两千块钱卖掉了。
我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恶心感,继续往下翻。
「X年X月,初二物理竞赛,托关系刷下周铭,名额给孙副校长的外甥。孙许诺,下学期提我为年级组长。」
我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次物理竞赛,我准备了整整半年,预选赛成绩第一,却在决赛名单公布前被告知「资格审核未通过」。我为此消沉了很久,父亲还「语重心长」地教育我,说我做事不够细心,才会在关键时刻出纰漏。
年级组长……原来我一次梦寐以求的竞赛机会,只值一个虚无缥缈的年级组长头衔。
一页,又一页。
「X年X月,‘市三好学生’评选,活动费一千,让给李局公子。」
「X年X月,暑期夏令营公费名额,送人情……」
账本上的每一条记录,都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我记忆的伤口上反复切割。我过去十几年人生中,那些所有「被安排」的失败、所有莫须有的「失误」、所有被他归结为「你不够努力」、「你心态不好」的挫折,背后竟然都对应着一笔笔肮脏的交易。
他不是在为我规划人生,他是在用我的人生,一笔一笔地,去置换他自己的利益。我不是他的儿子,我是他向上攀爬的、可以随时牺牲的梯子。
愤怒、屈辱、悲凉……无数种情绪在我胸中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被发现。
我拍完几页关键内容后,小心翼翼地将一切复原,把账本放回原处,锁好柜子,将钥匙归位。然后回到房间,将手机里的照片,通过数据线一张张转移到我藏在床板下的一个旧U盘里,再彻底删除手机里的源文件。
做完这一切,天已蒙蒙亮。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这本账本,记录的不仅仅是他的罪证,更是我被偷走的人生。
3
保送失败后,我最终还是进入了一所普通高中。
这里的学习氛围、师资力量、教学资源,都与我梦寐以求的市重点相差甚远。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懒散与茫然的气息,与我曾经幻想过的、那种充满竞争与活力的学术殿堂判若云泥。
每一次当我看到身边同学在课堂上打瞌睡、传纸条时,心中那份被偷走人生的不甘,就愈发尖锐。
而比学校环境更令人窒息的,是家。
自从我「名落孙山」后,父亲周国栋对我的控制变本加厉。
他似乎将我这次的「失败」归咎于他管教的「松懈」,于是变本加厉地收回了我所有的自由。我的零花钱被削减到仅够支付基本的文具和午餐,每一笔开销都要向他报备;我的房门被禁止上锁,他可以随时推门而入,检查我是否在「认真学习」;我的日记本和所有信件,都会被他定期翻阅,寻找任何「思想跑偏」的蛛丝马迹。
在这个家里,我像一个带着镣铐的囚犯,而他就是那个手握钥匙的冷酷狱卒。
母亲则成了这座压抑牢笼里的帮凶。她不敢违抗父亲的任何决定,只是在父亲发怒后,默默地来到我的房间,用她那套陈腐的理论劝慰我:「铭铭,听你爸的,他都是为你好。他吃了那么多苦,还不都是想让你有出息?」
「为我好?」我冷笑,却说不出一个字。每当这时,母亲就会叹着气,用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的沉默是一种不知好歹的叛逆。
我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那本藏在U盘里的账本,是我唯一的秘密,也是我唯一的希望,但它同样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日夜灼烧着我的内心。我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更不知道可以相信谁。
转机,出现在我爷爷的七十大寿中。
那天,七大姑八大姨齐聚一堂。父亲周国栋作为长子,自然是全场的焦点。他高谈阔论,吹嘘着自己的教学经验和人脉关系,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席间,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叫周正清,是我的远房表叔。他和我父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不苟言笑,眉宇间透着一股正直的英气。
我听长辈们闲聊时提起过,表叔在市教育局的纪检部门工作,为人耿直,因为早年不愿参与我父亲的一些「小动作」,两人关系一直很疏远。
宴席上,一个亲戚开玩笑地对父亲说:「国栋啊,你现在是桃李满天下,啥时候也提携一下正清啊,他在局里可别太死板了。」
父亲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打着哈哈说:「正清是干纪检的,是监督我们的,我哪敢提携他?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就怕他这样的‘铁面包公’啊!」
他嘴上说着玩笑话,但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忌惮和不屑,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而表叔周正清,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皮,说了一句:「我只按规矩办事。」
一句话,让饭桌上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我心中猛地一动。纪检部门……为人正直……和父亲关系疏远……这些关键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混沌的迷雾。他会不会……是我唯一的突破口?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像野草般疯狂生长。
聚会结束后,我辗转反侧了好几天。
我害怕,联系表叔,就等于将我们家最丑陋的脓疮,亲手揭开给外人看。
这是一种背叛,更是一场豪赌。
如果他不愿意帮我,甚至将这件事告诉父亲,我的下场将不堪设想。
可如果不这么做,我将永远被困在这座牢笼里,直到被彻底吞噬。
那个周末的下午,我攥着从同学那里借来的电话卡,走进了街角一个陈旧的公共电话亭。
我拨出了那个从母亲的通讯录上偷偷抄下的号码,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哪位?」一个沉稳而有力的男声传来,正是周正清表叔。
我死死地捏着话筒,手心里的汗让话筒变得湿滑。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表叔……是我,周铭。」
4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我几乎以为表叔已经挂断了电话。我的心悬在半空,手心里的汗水濡湿了听筒。
终于,周正清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铭铭,你现在在哪里?方便的话,我们见一面。」
半小时后,在一家偏僻的茶馆包厢里,我见到了表叔周正清。
他先是寒暄了一下,热心的给我倒了一杯热茶,然后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鼓励和探究:「放心,没事,孩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攥着滚烫的茶杯,指尖的温度也无法驱散内心的寒意。我从保送名额被顶替开始说起,说到父亲那晚反常的举动,说到那本藏在集邮册里的秘密账本。
我没有出示照片,只是小心翼翼地复述了其中几条与我自身经历高度重合的记录。
我的叙述很克制,尽量不带个人情绪,但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我内心的惊涛骇浪。
周正清一直沉默地听着,他那双在纪检岗位上磨砺出的锐利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平静,逐渐变为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等我说完,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端起茶杯,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你父亲……他一直都是这样。」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早些年,单位里有些事情,他就喜欢搞些‘小动作’,走些所谓的‘捷径’。我劝过他,但他听不进去,还觉得我死板、碍事。后来,我们兄弟俩就渐渐疏远了。」
他转回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我信你说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胆子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连自己儿子的前途都敢拿来做交易。」
听到表叔的话,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眼眶瞬间红了。这是我揭开这个秘密后,第一次得到别人的信任和理解。
「表叔,我……」我声音哽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他摇了摇头,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铭铭,这件事,我不能直接插手。我一旦出面,就会变成家族内部的纠纷,你父亲很可能会倒打一耙,说我公报私仇,事情反而会变得复杂。」
我的心一沉,刚刚燃起的希望似乎又要熄灭。
「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无比锐利,「我虽然不能帮你‘做事’,却可以给你指条‘路’。」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全市模范教师’评选。这是市里每年最重要的荣誉之一,你父亲作为资深教师,今年正不遗余力地竞争这个称号。据我所知,他已经通过了初审,很快就要进入网络投票和事迹公示阶段。」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你们学校党委最近正在酝酿提拔一批中层干部。教导处副主任这个位置,是你父亲觊觎已久的目标,也是他认为这次评上‘模范教师’后,顺理成章能够拿下的位置。这个提拔,同样会在近期进入内部述职和公示阶段。」
我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我明白了,这是父亲最在乎、也最需要「光辉形象」的时刻。
周正清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你父亲最擅长在暗地里搞小动作,但他忘了,有些事情,一旦放到阳光下,就会看得一清二楚。」
他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从容不迫。
「孩子,你要记住。对付这样的人,愤怒和冲动是没用的。规范的举报程序,和确凿无疑的证据,才是最锋利的武器。你要让所有人,在最公开的场合,亲眼看到他那身‘师德楷模’的外衣之下,究竟藏着些什么。」
茶馆里飘着淡淡的茶香,但我的内心却掀起了万丈狂澜。表叔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所有混乱的思绪。
阳光,程序,证据。
我明白了。
5
与表叔见面的第二天,「全市模范教师」评选的网络投票和事迹公示,正式拉开了序幕。
父亲周国栋的照片被放在了评选页面的显眼位置,下面附着一篇洋洋洒洒的个人事迹介绍。那上面写满了诸如「爱生如子」、「师德高尚」、「无私奉献」之类的溢美之词。
看着那些虚伪的文字,再对比我U盘里那些肮脏的交易记录,我只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他最在乎的,就是这身光鲜亮丽的皮囊。那么,我就亲手把它剥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打印店。我将U盘里的账本照片一张张打开,用图像处理软件,小心翼翼地进行处理。
我隐去了部分过于敏感、可能会牵连无辜的人名,但将那些触目惊心的资金流向、数额巨大的条目、以及与我几次「被安排」时间点高度重合的记录,用红框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然后,我开始撰写举报信。
我没有用激烈的言辞去控诉,而是用一种近乎冰冷的、客观的笔调,详述了这些年来,我作为他的儿子,是如何在他以「为你好」为名的全方位控制下生活的。
我写了他是如何运作名额,将我的前途当作交易的筹码;我写了我对他巨额不明财产的合理怀疑,并附上了那些经过处理的账本照片作为初步证据。
信的末尾,我签上了我的化名,但附上了我真实的年级和学生身份信息,并注明:「以上所有指控,本人愿负法律责任,并可提供更多线索,配合组织调查。」
我将举报信和处理过的照片打印了五份。
周一的早上,我揣着这些沉甸甸的信封,走进了邮局。
第一封,寄往市教育局纪检委。我特意在收件人处写上了「周正清主任收转」,确保这封信能第一时间、最安全地到达表叔手中。
第二封,寄往「全市模范教师」评选组委会。我要让那些决定荣誉归属的人,看看他们推举的「楷模」,究竟是怎样一副嘴脸。
剩下的三封,我拿着它们,走进了离家很远的一家老旧网吧。网吧里烟雾缭绕,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是藏匿行踪的最好地方。
我开了一台临时机,将信件内容和照片扫描上传。
然后,我将电子版的举报材料,分别投递给了三家在本地影响力最大的教育论坛和媒体的爆料邮箱。
我还在本地最火的论坛「生活杂谈」板块,用一个新注册的马甲,发布了一个帖子。
帖子标题我字斟句酌了很久——惊爆!我市某中学周姓「模范教师」,背后竟是如此「师德」?(附部分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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