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温念裴玄《爱恨皆痛，因果不空》
妻子临盆前一个月，女助手飞车撞飞了妻子，
我果断删除了行车记录仪视频，终止了妻子的妊娠，
并且在向她提出离婚后，当着她的面向助手求了婚，
妻子彻底崩溃了，一纸诉状把助手告上了法庭，
法庭上，妻子瞪着血红的双眼厉声控诉，
‘我的孩子是被她撞死的！我的孩子明明很健康！是那个贱人害了我的孩子！’
法官安抚了妻子的情绪后看向我，
‘当天你在现场，她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作为妻子的主刀医生，
我面对法官的问询时平静回话，
‘根本没有什么车祸，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胎了。’
1
妻子在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彻底崩溃了，
她瞪着泛着红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我，
‘裴玄，你撒谎！出了车祸后，我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你们医院！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有意识，是你亲口和我说的，我们的孩子很健康！’
我摩挲着尚在无名指的婚戒，
沉吟半响后，沉声开口，
‘温念，你又出现幻觉了，那天压根就没什么车祸，我也从来都没说过孩子很健康那样的话，这些都是你的臆想……’
‘这怪我，我该提醒你按时吃药的……’
‘你胡说！裴玄！那不是幻觉！那天就是出了车祸！是你亲口说的我们的孩子是健康的！’
温念浑身颤抖着厉声打断了我的话，
明明是阴冷的十月，
可温念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我裹在大衣下的身体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看向法官，摊开双手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
‘我妻子患有重度的躁郁症，出现幻觉是这个疾病的临床表现之一。’
法官看向我露出一丝丝略带同情的表情，
随后看向温念，
‘温女士，您说您那天发生了车祸，您有证据吗？’
法官的话让刚刚还气势满满的温念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嗞……’的被人放了气之后，
软软塌塌的瘫在了椅子上，
不会有证据的，那是一段监控尚未完善的小路，
妻子浑身是血的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
我已经删掉了行车记录仪的视频，
至于医院的监控，那对我来说就更加容易了，
‘我有证据！’
2
妻子尖锐的嗓音瞬间让我回神，
衣兜的钢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尖直接扎进了我的掌心，
我看着掌心黑红相间的液体，听到了妻子颤抖的声音，
‘法官，虽然车祸我没有证据，但我有证明我孩子健康的证据，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我去医院产检的证明！’
‘我承认我有重度的躁郁症，可我一直有在按时吃药……’
说到最后，妻子发颤的声音当中已经有了哭腔，
工作人员一边安抚妻子的情绪，
一边把那一沓产检证明递给了法官，
半响后，法官沉吟开口，
‘这产检证明倒是能证明孩子一直很健康……’
‘是吧，那天我真的不是幻觉，我也没撒谎，那天我就是被撞了，是那个贱人害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健康的……’
妻子带着泪痕的脸上突然有了笑容，
似乎是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我突然起身看向法官，
‘那些产检证明并不能证明孩子是健康的！’
法官眼底露出疑惑，
‘这产检证明就是你所在的医院开的，并且右下角可是有你的签字啊。’
‘是有我的签字不假，但您看一下，那些报告单上有医院的公章吗？’
法官逐一的翻下去，脸色开始有些难看，
‘我和温念结婚八年，她一直想给我生一个孩子，这个执念让她得了重度躁郁症，好在去年我们终于查出怀孕了，可孩子一直就不怎么好，就在上个星期，孩子就已经死在她肚子里了……’
‘担心她得知这个消息受刺激，我就一直伪造了这些产检证明……’
妻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混着泪水，
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
在原地僵硬了两秒，她突然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般朝我冲了过来，
扬起手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裴玄，你撒谎！那天在医院，在手术室，你亲口告诉我，你说我们的孩子还很健康，对了，我还感受到了她的胎动！她在踢我啊！你也感受到了不是吗？！裴玄，你说你也感受到了，你忘了吗？！’
左脸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我低下头，没有看妻子早已猩红的眼睛。
我的确撒谎了。
那天妻子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孩子的确还很健康，
我也的确把手覆盖在了妻子的腹部，
感受到了那真真切切的胎动，
是我……
亲手把成了型的孩子从妻子的身体里活活剖了出来……
‘裴玄，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温女士，请你冷静，我希望你能清楚，你现在是在法庭，讲的是证据而不是回忆。’
法官无情的打断了妻子的话。
‘我们有证据！’
旁听席上突然传来一个年迈的苍老的声音，
我转身看过去，是我的岳母王芸。
‘法官，我有证据，我有录音！’
岳母颤抖着手接过岳父递过来的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下一秒，妻子饱含母性的温柔声音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妈，你放心，我被撞的不严重，裴玄在呢，他说他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他说我们的孩子很健康，刚刚还踢我呢……’
‘法官，你听到了吗？这是出车祸那天我女儿给我打电话的通话录音！我那个女婿一定是被狐狸精迷惑了！为了包庇那个狐狸精，连自己的妻子和亲生孩子都不顾！你们一定要给我们一个公道啊！’
我斜睨了一眼岳母，
‘通话录音能当做证据吗？尤其是您女儿说的话，您能当真吗？您难道忘了，八年前的今天发生过什么吗？’
我话一出，岳母原本因为情绪激动涨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3
我再度看向岳母缓缓开口，
‘八年前的今天，温念也大概就是这个时候给你们打的电话吧，她说她就在楼顶，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俩的婚事，她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可事实呢？她说那段话的时候就在我怀里，喝着我给她煲的鸡汤，看着电影。’
‘妈，你女儿一贯就是个撒谎精，一个得了躁郁症的撒谎精说的话，你扪心自问，能当做证据吗？’
岳父突然发疯了，
他脸红脖子粗的指着我开口就骂，
‘裴玄，你就是一个畜生！八年前，念念明明有更好的出国工作的机会，可她说你没有安全感，她为了你，以死相逼我和她妈妈啊，一定要留下来和你结婚！是，那天念念的确没在楼顶，可那天我们之所以那么快的就相信，是因为前天晚上她就已经割了腕！’
‘你身体不好难育，她为了能给你生一个孩子，这八年，小臂长的取卵针在她身体里扎了上千次！怀孕之后，孩子折腾的她一口东西都吃不下去，只能靠着输葡萄糖维持，可她为了你，一个‘苦’字都没说过！’
‘裴玄，那肚子里的也是你的骨肉啊！你为了包庇那个狐狸精，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顾了，你还算是个人吗？！’
我看着如野兽一般发疯的岳父小腿突然就软了一下，
但我依旧强撑着起身，
扯起一抹微笑看向他，
‘爸，您的耳聋看来越来越严重了，我刚刚说的话你都没听见吗？我说了，那天就压根没有什么车祸，我何谈包庇呢？’
‘你混账！’
岳父情绪愈发激动，
旁听席上也时不时的会传来一两声怒骂，
‘这小子真不是人啊，且不说今天这事情是怎么回事，就看在她老婆为了他付出这么多的份儿上，他都不应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人家姑娘的爸妈啊！’
‘我看他就是在撒谎！听说那姑娘嘴里的那个狐狸精就是他今年刚刚招进来的助手！一个漂亮的女研究生，他肯定是出轨了！不然为什么出了事就和自己老婆离婚，然后和人家求婚了？’
‘肃静！’
法官的一声怒斥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他看向妻子，
‘原告方，你们不是说还有证人吗？证人是否还需要到庭？’
妻子猛然回神，看向法官连连点头，
‘要，要！’
我面露狐疑的看向门口处，
还有证人？
思考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了视线。
是院长。
他一脸严肃的看向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裴玄，这里是法庭，当天的情况倘若你不老实交代，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别说前途，你的人生也会被毁掉的。’
我扯起一抹不屑的笑看向他，
‘少来威胁我，我知道你爸和我岳父是大学同学，一定是他让你来帮忙吓唬我的吧？可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是证人，你不会只是嘴遁没有证据吧？’
‘你！你真是个混蛋！’
院长伸出一根手指，脸色通红的指着我怒斥，
随后立刻转身看向法官，
‘我有证据证明，裴医生在事发当天进了监控室，他就是去删掉当天的监控的！’
4
‘我的确是进了监控室，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你看到我删了监控？还是你有证据证明医院的监控被人删除了？’
我是带着忐忑的心问出的这段话，
因为我那天去就是为了删监控，
可当我看到院长愈发惨白的脸，
我彻底放下了心，并且是真的笑出了声音，
‘法官，我不想陪着这群人胡闹了，我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有佐证，可他们却在这里胡言乱语浪费时间……’
岳父歇斯底里的怒吼打断了我的话，
‘畜生！你一定是出轨了！为了和那个狐狸精双宿双飞，你要害死你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你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我突然就没了耐心，
猛地从座位上起身，指着脸色涨的通红的岳父厉声开口，
‘对！我就是出轨了！天天守着温念那样一个丧门星我早就受够了！’
‘我不仅出轨了，我还和她有了孩子，可那又能怎么样？我问你，出轨犯法吗？和别的女人有孩子我犯法吗？！’
岳父僵硬在原地，
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
下一秒，他捂着心脏‘扑通’一声直接栽在了地上，
岳母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就奔着岳父的方向去了，
‘裴玄，妈这八年对你不错吧，就算看在妈的份儿上，你就和法官说句实话好不好？你明明知道念念那天就是被车撞了，你明明知道，你们的孩子在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还活着呢啊！’
我是个孤儿，和温念结婚之后，
岳父岳母一直把我当亲儿子一般对待，
‘裴玄，妈求你，你就和检察官说句实话，只要你肯说，妈什么都不追究，妈让念念和你离婚，妈成全你和那个女孩子……’
‘闭嘴吧！别想道德绑架我！没发生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坏，我看你才是畜生！’
我嘶哑着嗓子打断了岳母的话，
可旁听席却再次沸腾了，
距离我最近的一个中年男人直接越过栏杆跳了进来，
二话不说，一拳就砸在了我的脸上，
‘孽障！有你这么和老人说话的吗？！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不敢面对！’
这一拳下去，鼻血瞬间从鼻腔中喷了出来，
咸腥顺着嘴角流进嘴里，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群人便跟着那男人全部都从旁听席上冲了过来，
一个女人抓住我的衣领，
拿起头上的发钗，‘噗嗤！’一声扎进了我的小腿，
‘畜生！出轨了你还有理了？！我女儿就是那姑娘那个年纪，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你这么个狗男人！’
无数的拳脚落在我身上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裴玄，我知道你没出轨，我知道你一直在撒谎，而且你处心积虑替她隐藏的证据就在你手上。’
人群后面，一个幽幽的女声打破了嘈杂，
身前围着的人突然就停了手，
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路，
温念眼神木然的看着我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趁着这个机会强忍着浑身上下传来的刺痛起身，
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发出一声嗤笑，
‘温念，你又出幻觉了，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那天压根就没什么车祸，孩子也早就是个死胎了，我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裴玄，你敢让法官看一眼你的手机吗？就现在。’
温念一改刚刚情绪激动的模样，
突然就变得冷静了，
岳母听到温念的话突然就有了精神，
她扒开人群冲了上来，一把就抓住了温念的手，
‘念念，你是说那些证据都在裴玄的手机里面？’
温念像没听到岳母的话一样，依旧木然的怔怔的看向我，
‘裴玄，我在问你话，你敢让法官看一眼你的手机吗？就一眼……’
温念太了解我了，
她知道我有一个不能称之为坏习惯的习惯，
就是我从来都不清理自己的手机……
心脏突然开始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我反复吞咽了几下口水，
正欲回话，
岳父突然在地上弹起，直接朝我冲了过来一把抢过了我的手机，
随后直接跑上前塞进了法官的手里，
‘他不正常！我女儿说的对，这证据一定就在他的手机里！’
岳父熟练的输入密码，解锁，
可当他看到手机里的内容的那一刻，
彻底呆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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