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秦染沈烬《第七年,雪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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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沈烬,他在地下赌场被揍得满脸是血。
攥着半块面包不肯放,眼神狠得像狼。
那年我25岁,是手握半个赛车界资源的“秦姐”。
见多了趋炎附势的人,偏对这股子野气动了心。
我替他还了赌债,把他带回车队。
那年,沈烬刚满十八。
七年过去,沈烬成为了蝉联世界冠军的天才赛车手。
他总在采访里说“没有秦姐就没有我”。
我以为养出了最听话的棋子。
直到一个和我长得有七分相似的小姑娘拦住我的车。
“秦染是吧?我是阿烬的女朋友,怀了他的孩子。”
“阿烬说,当年要不是看你有钱有资源,谁会对着个比自己大五岁的女人装乖?他早就烦透你了。”
我看着小姑娘微微隆起的腹部,一脚踩下油门。
第二天,一个带着血迹的流产书送到了沈烬面前。
附带着一张小姑娘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照片。
沈烬红着眼来质问我时,我把玩着他当年的破手环。
“沈烬,我能把你捧上天,就能让你摔得连骨头都不剩。”
1
沈烬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欣赏着沈烬夺冠的视频。
一颗子弹穿透电脑屏幕,从我耳边擦边而过。
沈烬冷着脸。
“你不该动她,她只是个小姑娘。”
“她什么都不懂。”
我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指尖摩挲着腕上的一道旧疤。
“小姑娘?”
我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
“怀着孕,找到我面前,指名道姓地说我养的小狼狗烦透我了。”
“沈烬,你觉得这是‘小姑娘’该有的胆量和心机?”
他的拳头骤然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也不是你对她下死手的理由!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低笑了一声。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罪有应得?”
“是利用我的资源爬上顶峰后,就在背后编排我年老色衰,还是默许甚至纵容你的小女朋友来我面前耀武扬威,嗯?”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他。
我在他面前站定,闻到他身上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
“沈烬,我二十五岁捡到你的时候,你就该明白,我秦染能在地下赌场那种地方混出头,靠的不是心慈手软。”
他死死地盯着我。
“所以你就杀了我的孩子?”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
“意外。”
我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
“刹车失灵,一场不幸的交通意外而已。”
话音未落,沈烬眼底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烧断。
那支刚才射穿屏幕的手枪再次对准了我。
“意外?!秦染!你他妈跟我说这是意外?!”
枪口对准我的眉心。
沈烬冷着脸,声音冰冷。
“去给念念道歉。”
我笑了笑。
精准地扣住他持枪手腕的脉门,用力一捏。
沈烬吃痛,手腕一麻,力道骤松。
我反手掏出匕首,一刀刺了下去。
沈烬痛哼一声,手枪“哐当”掉落在地毯上。
我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
沈烬低头看着没入自己手臂的刀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落下。
我嗤笑一声。
“看来,冠军当久了,连怎么打架都忘了。”
我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给你的,你才能拿着。”
“不过是养的一条狗,还敢来反咬我?”
沈烬抬起头,脸色因失血和剧痛变得苍白。
但那双眼睛里的恨意却愈发炽烈。
“秦染你……”
他疼得声音发颤。
“滚出去。”
我打断他。
“去找你的医生。记住今天的教训。”
我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的血迹。
“沈烬,下次再敢用枪指着我……”
我抬起眼,落在他血流不止的手臂上。
“废掉的,就不只是一条胳膊了。”
沈烬死死地瞪着我。
十八岁的沈烬,是地下赌场里浑身是血也不肯松开半块面包的饿狼。
二十五岁的沈烬,是站在世界之巅、受万人追捧的赛车之王。
而此刻的沈烬,似乎又变回了那头狼。
只是这次,獠牙对准了我。
最终,他咬着牙,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秦染,你给我等着。”
2
我靠在椅背上,指尖再次抚上腕间那道旧疤。
说起来,这道疤还是因为沈烬。
那时他刚拿下第一个冠军奖杯。
少年得志,锋芒毕露,碍了太多人的眼。
对手在沈烬的赛车动了手脚。
在正式比赛的热身圈,沈烬的车速陡然提升,刹车彻底失灵。
我驾驶着另一辆赛车,用近乎自杀的方式别向他的赛车,迫使他的车减速。
我拼尽全力护住了沈烬。
而我被救出的时候,身下是一片刺目的血红。
我失去了那个还未来得及告知任何人的孩子。
同时,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缝了整整十七针。
医生说再偏一点就废了这条胳膊,愈合后还留了这么长一道疤。
沈烬当时蹲在病床边,哭得像个傻子。
攥着我没受伤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十八岁的沈烬红着眼说。
“秦姐,以后我这条命都是你的,我一定保护你”。
少年人的誓言,总是说得那么斩钉截铁,听起来那么真心实意。
现在,为了另一个女人,为了一个他口中“无辜”的孩子。
他用我当年教他防身的枪法,将子弹射向了我。
腕间的疤痕隐隐作痛。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
沈烬从那天起再也没回过家,没也去过车队。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林念念居然会主动找上门。
“秦姐,外面有位林小姐,说是想见您。”
我挑了挑眉。
这个女孩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胆量”。
流产后不好好躺在医院休养,竟然自找上门。
“让她进来。”
门被推开,林念念脸色依旧苍白,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像极了年轻时的我,尤其是那双眼睛。
“秦染,我有话和你说。”
我靠在沙发背上,指尖轻轻点着扶手,示意她继续。
“阿烬他很痛苦。那个孩子,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就算你看我不顺眼,你也不该杀了那个孩子。”
她说着,眼眶迅速泛红。
“那是一条小生命啊!”
“秦染,你就这么狠心!”
“狠心?”
我轻笑。
“林小姐,你又在装什么白莲花。”
“你找上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态度。也应该料到任何后果。”
“利用未出世的孩子作为筹码,你的‘爱心’又体现在哪里?”
林念念被我的话一噎。
“阿烬说,他早就受够了你的控制!他和你在一起,不过是报恩,现在恩情还完了,他想要自由!”
“他爱的人是我!”
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比听到沈烬亲口说更让我觉得荒谬可笑。
我的目光淡淡扫过她。
最终,定格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那里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绳,红绳下端,挂着一个已经有些褪色的平安符。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平安符……
我绝不会认错。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当年我在地下赌场捡到沈烬,他第一次参加大型比赛前,紧张得彻夜未眠。
我把这个从不离身的平安符解下来,塞进他手里。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能逢凶化吉。”
“暂时借给你,比完赛记得还我。”
后来他拿了冠军,捧着奖杯跑到我面前,却绝口不提归还平安符的事。
我也曾问过,他抱着我,把脸埋在我颈窝,闷声说。
“南姐,这是你给我的护身符,戴着它就像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比赛。再让我戴一阵子,好不好?”
那一阵子,就是七年。
这个对我而言意义非凡的物件,一直在他那里。
而现在,它竟然挂在了林念念的脖子上。
3
林念念注意到我的视线,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下意识地用手捏住了那枚平安符。
“这个是阿烬送给我的。他说这是他很重要的东西,能保平安。现在我没了孩子,身体不好,他特意给我戴上的。”
很重要的东西。
我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林念念。
我的目光始终锁在那枚平安符上。
“把它还给我。”
“凭什么?”
林念念像是找到了勇气,挺直了背。
“这是阿烬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
我几乎要笑出声,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林念念,偷来的东西,戴久了,就以为是自己的了?”
话音未落,我伸手攥住了那根红绳。
“啊!”
林念念惊叫一声,双手立刻护住脖颈。
“你放手!”
我没有丝毫犹豫,用力一扯。
细密的红绳勒进她颈后的皮肤,瞬间留下一道红痕。
随即应声而断。
那枚褪色的平安符,落入了我的掌心。
“还给我!秦染你这个疯子!”
林念念捂着脖子,尖叫着扑上来想要抢夺。
我侧身轻易避开,看着她因为流产和激动而虚弱踉跄的样子,眼底没有半分怜悯。
“看来沈烬没告诉你,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碰了,就得付出代价。”
或许是我眼神里的杀意太过明显,林念念脸上血色尽失。
她转身就想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尖声大喊。
“阿烬!”
我抽出手枪,抬手便是一枪。
子弹射入林念念的右腿。
她瞬间摔倒在地,温热的鲜血汹涌而出。
剧痛让她身体蜷缩,冷汗涔涔而下。
“阿烬救我。”
我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看来沈烬没有告诉你,动我的东西,代价一向很重。”
“但是现在你的代价,还没付清。”
我淡淡地说,目光再次落到她空空如也的脖颈。
左手上膛,我再次抬起手枪。
4
这时,门被沈烬猛地撞开。
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林念念,以及她腿上那个触目惊心的枪伤。
“念念!”
沈烬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冲到她身边,跪倒在地,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双手。
“秦染!你他妈疯了!你真敢开枪!”
他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瞪着我,那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
我面无表情。
看着这个我曾用生命去护佑的男人,此刻为了另一个女人,对我露出恨不得食肉寝皮的表情。
“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就得付出代价。这,只是利息。”
沈烬看着林念念因失血和剧痛而逐渐涣散的眼神,彻底崩溃了。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一切地朝我扑来。
“秦染!我杀了你!”
一记重拳,狠狠砸向我的面门。
我眼神一凛,迅速后撤半步,抬起手臂格挡。
“嘭!”
沉重的力道砸在我的小臂上,骨头传来一阵闷痛。
我后退半步,
在他再次碰到我之前,抬起了枪口。
并非对准他,而是再次对准了地上奄奄一息的林念念。
这个动作成功逼停了沈烬。
他僵在原地,拳头紧握,指甲深陷掌心。
他不敢赌,不敢拿林念念的命赌。
“动一下。”
我的枪口稳稳指着林念念。
“下一颗子弹,打的就不是腿了。”
他立刻转身护住林念念,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秦染!你他妈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开枪?”
我扶着墙壁站稳,揉了揉发麻的小臂。
看着他为了林念念对我全力出手的样子,心脏那片麻木的荒原上,仿佛有寒风呼啸而过。
我抬起眼,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
“我若真想杀她,你现在抱着的,就是一具尸体。”
我的目光掠过他,落到他怀中瑟瑟发抖的林念念身上。
“看来你的小情人,不仅喜欢抢东西,还喜欢夸大其词,博取同情。”
沈烬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他只看得到林念念的眼泪和痛苦。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的恨意浓得化不开:
“博取同情?秦染,你看看她!她刚失去孩子,身体虚弱成这个样子!你却对她用枪!”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告诉你,秦染,从今天起,我沈烬和你,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
拼了这条命。
为了另一个女人。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倾尽一切培养、守护的男人,此刻为了一个赝品,对我亮出獠牙。
良久,我轻轻笑了一声。
“好一个恩断义绝。”
我站直身体,将所有情绪碾碎在眼底。
“沈烬,记住你今天的话。”
“滚吧。”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们一眼。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留下你们的命。”
沈烬狠狠瞪了我一眼,打横抱起哭泣不止的林念念,快步离开。
门重重地关上。
屋内一片狼藉,只剩下硝烟和血腥味淡淡弥漫。
我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失而复得、却已沾满污秽的平安符。
指尖用力,几乎要将其捏碎。
腕间的旧疤,灼痛刺骨。
贴身保镖走进来,脸色阴沉。
“沈烬他退出车队了。”
“秦姐,我估计沈烬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只翅膀刚被折断的鹰,还能飞多高?”
沈烬你要付出的代价,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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