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国庆家宴,妈妈问我为什么没死在外面》
研制出抗癌特效药的当天,我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
离家八年的我,拒绝了研究所安排的豪华单人病房,和顶尖医师操刀的手术,
想在最后的时光,回去看看相爱相杀了二十几年的妈妈。
“你是不是成心跟我作对啊?”
“什么时候回来不行,非要国庆家宴的时候回来?你表妹是央企的劳务派遣还嫁给了她们领导!”
“我要怎么亲戚朋友介绍你?无业游民?大龄剩女?”
“这么拿不出手,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后来,我真的死在了外面。
将我扫地出门的妈妈却哭瞎了眼。
.........................
还记得有我这个妈?”
罗咏梅还是那么趾高气扬,抱着手臂仰着下巴看着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当年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说这辈子再也不要当我女儿吗?”
“还回来干什么?”
“我早就不记得,我还有一个女儿。”
我背着一个破布包,浑身都是洗到褪色的衣服,还是几年前的款式,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是止不住的嫌弃。
“哎哟,我说怎么想起我这个糟老太婆,看样子是在外面活不下去了。”
“不是的妈妈,我......”
我的气血虚到早撑不住大声讲话,我轻轻的出声,却被厉声打断:
“妈妈?”
“我可高攀不起你这个985的直博大学生做我女儿,当年你走的时候不是说要断绝关系?”
“落魄了又想起我?”
她还是从前那样强势,从来不听我讲话。
抓住我的每一处漏洞不停的放大,逼我认错逼我道歉。
从前的我也是一块硬骨头,她讽刺我我就挖苦她;她对我喊,我就比她更大声,最终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的喘气,谁都不会让着谁。
可今天,我不是来找她吵架的,口袋里的确诊书被我捏在掌心发烫。
我只剩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不想连最后的记忆都是跟我唯一的亲人恶语相向
“妈妈,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我今天辞职了,因为....“
“辞职!”
我妈的眉毛立马竖起来,走到眼前用手指着我的鼻尖:
“你知不知道你今年多少岁了?居然敢辞职?”
“你28了!表妹还比你小两岁,是央企的劳务派遣,过了年就要跟她们领导结婚了!”
“你呢?”
罗咏梅用她长长的指甲戳我的肩膀,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每年国庆都会有一场家宴,你故意挑今天回来干什么?”
“所有亲戚朋友都会来我们家,你穿成这样是不是故意让我难堪?”
“你想让大家知道,我罗咏梅的女儿是一个废物?”
她指着我的手指都在颤抖,喘着粗气:
“消失了八年这个鬼样子回来?”
“你让我怎么跟大家介绍你?无业游民?大龄剩女?”
“你让我的脸都丢尽了知不知道!”
“你不如死在外面算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罗咏梅尖锐的嗓音像一把利刃,在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划下一道重重的血痕。
原本,我是想在临死前来看看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却发现她跟八年前一样强势,一样不满意我的一切,一样只爱能给她长脸的女儿。
我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的灼烧感让我说话都很困难,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了。
这时,输入密码的滴滴声传来,表妹带着一大帮亲戚闯进来,见到我每个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姨妈,你家怎么进来个乞丐?”
我看见,罗咏梅的脸色难堪了一瞬,随即立即挂上嘲讽的神情。
“嗤....这是你表姐啊?认不出来了?”
“这么久没见....表姐你....过得不好啊?”
表妹察言观色,语气半挖苦半虚伪。
“当初不满意我选的专业,不满意我的规划,断绝关系鬼混八年成这副鬼样子。”
“最后呢?还不是来投奔我了?”
罗咏梅不想被人讥讽,不想让别人把她和失败的女儿绑在一起。
于是先发制人,撇清关系,还当着外人的面狠狠踩了我几脚。
“哎呀,这当年可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可惜啦。”
“会考试有什么用?还是得会做人,人品不行早晚遭报应。”
“还是咱们家巧巧有出息,事业有成还找到一个好老公。”
亲戚七嘴八舌,看向我的眼神全是掩饰不住的鄙夷,就好像当年升学宴时对我谄媚奉承的不是他们一般。
“姨妈...表姐这么有出息又从大城市回来,怎么看着这么狼狈啊?”
“我听别人说,去过大城市的女孩都是被玩烂了...才回来找老实人接盘的。”
“表姐....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罗咏梅脸色一沉,拽着我的胳膊就钻进卧室。
“脱”
我有些难以置信,瞪大眼睛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什么?”
没想到,她居然抬手就甩给我一个巴掌,我身体太过羸弱跌坐在地上:
“在外面被人玩烂了,你还有脸跟我顶嘴?”
“脱!我要检查,你这些年到底被多少男人睡过。”
原本就被病毒侵蚀得虚弱的身体,此刻更是颤抖得像筛子:
“我从回来到现在,你一句关心一句问候都没有,现在却要因为外人胡说八道这么羞辱我?”
她抱着手臂,冷冷的俯视我,语气冰凉:
“你搞清楚,整间屋子里,只有你是外人。”
“我们罗家清清白白,不能因为你脏了我们家的门楣。”
“脱!”
我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满腔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喉咙甚至感到一股腥甜。
早知道临死前还要被这样羞辱,我就该在豪华单人病房里孤独死去。
我踉跄的站起身,一个字都不想跟她多说,拧下门把手就想离开。
可头皮却传来拉扯的刺痛感,强大的拉力将我羸弱的身体丢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接着罗咏梅的手不由分说地摸到我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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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身传来一股凉意,我毫无遮挡着暴露在一众中年妇女眼前。
探究、好奇、审视的眼神聚焦在本不该暴露出的部分。
我的四肢被死死的钳制,表妹还贴心的打开了手电筒,让她们看的更加清楚。
剧烈的羞耻感甚至让我感到晕眩,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临近高考的时候:
表妹随口说了一句,最近总是看见我跟一个男生一起逃晚自习,不知道去了哪里。
又有意无意的说,学校湖边的小树林里抓出几个偷吃禁果的小情侣。
妈妈当晚就带我去医院,查我是不是处女。
她在医院大厅里指着我叱骂时,我也像现在这样恨不得一死了事。
“姐,你过得满精彩的哦!”
“都是女孩子,我能看出来你爱玩”
我心灰意冷穿上衣服,表妹还抱着手臂在一旁煽风点火。
罗咏梅看不出什么,但是她从来不会相信我。
啪!
她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喘着粗气:
“你果然不检点!”
我感到疲惫,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席卷而来,连生气都没有力气。
“去医院。”
我淡淡的,拉上裤子拉链,抓着罗咏梅的手就要出门。
她猛地将我的胳膊甩开,
“别碰我,我嫌你脏!”
我以为,自己已经不会被她伤害到了。
可八年前罗咏梅射出的回旋镖,却还是正中我的脑门。
当年她在医院里破口大骂时,我拽着她的胳膊央求她不要闹了赶紧回家,
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厌恶的,憎恨的看着我说:
“别碰我,我嫌你脏。”
我怔怔地呆站在原地,被拍开的手就僵在半空,像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罗咏梅将我反锁在房间里,厌恶又不容置疑的对我说:
“等一下你表妹的未婚夫还要来,你给我老老实实在房间里,不许出来脏了大家的眼睛。”
临走前,指着我威胁:
“别出声也别想逃跑,等大家都走了,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你在这里好好反思,给我写一万字的检讨。”
砰!门被反锁,门外传来欢声笑语夹杂着对表妹一家的奉承。
手机震动,点开是研究院群里同事发来的慰问短信。
【柳院士,身体怎么样?】
【领导帮你联系了最好的医生,我们都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柳院士,请你一定不要放弃,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是的!我们永远是你的依靠!】
不知为何,被恶语相向、被无端揣测、甚至被扒光裤子我都没有流泪,
现在看见同事的关心,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强忍着哽咽的声音,发过去一段语音: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很好,祝大家国庆愉快,阖家欢乐。】
和所里的领导通完电话,外面的嘈杂的说笑声已经消失了。
门被粗暴的推开,是喝得醉醺醺的罗咏梅闯了进来:
“检讨书!拿过来!”
她摊开五指伸到我面前,与记忆里无数的场景重合。
小时候,我常常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写检讨,痛斥自己是个废物,跪一个晚上才能求得她的原谅。
“没写。”
我淡淡的回复了她一句,她的眉毛便马上竖了起来。
“没写!那你在干什么?”
她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我塞进裤子口袋的手机,二话不说就扑上来抢:
“我让你写检讨,你躲在这里玩手机是吧?”
“你上班是不是也这样糊弄领导?是不是因为这个被开了?”
“我就知道,你离开我能有什么出息?”
喝醉的罗咏梅像一头拉不住的牛,她夺过我的手机砸在地上,还狠狠跺了两脚。
然后扯着我的衣服,将我拉到父亲的遗照前在我膝盖上踹了一脚,我吃痛的跪在地上,正对她冷漠又刻薄的俯视:
“你好好在这里对着你爸反省,这些年来你到底对得起谁。”
骨子里倔强和反叛终于按耐不住,我忍着痛站起身:
“我凭什么反省?我对不起谁?”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居然想着临死前来看看你。”
“是我错了,你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变!”
说着我背起包就要走,却被一把扯回来:
“什么临死?什么意思?”
罗咏梅被酒熏迷离的眼神终于有些清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吸了一口气:
“你表妹说了,染上脏病就没几年活头了!”
“你....你真的有脏病是不是?”
她连夜将我拉去医院,强迫着让我躺在冷冰冰的医床,任由冰冷的仪器在我体内探寻:
“医生啊,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一定要跟我说!”
“她这副模样我真怕她得了脏病,活不了几年了。”
医生都狐疑的上下打量我们,终于在等结果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
“姑娘啊,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母女”
我没什么温度的吐出这两个字,让医生都忍不住瞪大眼睛。
“你妈妈?”
“哪儿有这样的妈妈?”
“这应该是仇人吧?你....”
见我虚弱又苍白的脸,将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看,连陌生人都知道体谅,只有我妈,唯恐伤不到我。
这些年我无数的回想起童年都很困惑,我们到底是母女还是仇敌?
因为国庆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在各自家里团聚,检查结果很快的出来了。
“阴性?!”
罗咏梅难以置信的在医院走廊喊出声,她拿着化验单追着医生询问:
“医生,这是不是没查出来?还需不需要做点别的检查?”
她的话让见多了怪事的医生都忍不住蹙眉,厉声说:
“你这个家长怎么回事?你是怀疑自己女儿还是我怀疑我们医院的水平?”
“你女儿生殖部位的状态明显连两性生活都没有过!”
“你这个人怎么荡妇羞辱还辱到自己女儿身上?”
“与其怀疑这些没用的,不如带她做个体检,你没看她连站都站不稳吗?”
说罢便拂袖而去。
罗咏梅沉默了一路,快到家的时候,忽然问我:
“你是不是没钱吃饭把自己饿成这样的?”
我闭着眼睛靠在车门边,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头像是要疼炸了一般,耳边还有尖锐的鸣声,没有听清她说的:
“明天,我求求你表妹,她本事大,可以给你找个糊口的工作。”
罗咏梅扶着额头,像是陷入深深的绝望:
“哎呀,好不容易把你培养成博士,现在老了还得求一个中专生给你施舍一份工作。”
“造孽啊造孽啊”
我一整天没有吃饭,胃里翻江倒海,酸水堵在喉咙。
我紧抿着嘴巴,不敢说一句话生怕吐在出租车上。
当然也没办法张口跟她说,研制特效药的奖款五百万昨天刚刚打进我的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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