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温庭舒盛钧年《告别在日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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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钧年彻底掌权那日,我替他挡下了那枚直击他心脏的子弹。
剧痛炸开的瞬间,我听到他平静的声音:
“这一枪算我欠你的,但是我身边的位置你该还给青禾,她等太久了。”
钻心的疼痛让我指尖发冷,我用未染血的手将离婚协议推了出去。
他扫了一眼文件,轻蔑地摇摇头说:
“不用到这个地步。”
“而且温庭舒,五年前的证,是你把我绑到爱尔兰领的,你忘了?爱尔兰,离不了婚。”
他语气放缓:
“大方点,青禾需要静养,会搬来同住,但盛家夫人的名头,永远在你头上。”
我看着他胜券在握的样子,肩上的痛楚奇异地变得麻木。
他忘了,五年前在爱尔兰,他醉得签不下一个完整的名字,这场婚姻从未法律生效。
我们之间随时可以结束。
肩上的血没有因为我们两人的沉默而止住。
盛钧年拧了拧眉,打横把我抱到安静的偏厅。
我边看着他转身去找医生,边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许久未联系的电话:
“庭哥,五年前的承诺还作数吗?”
“当然,我一直在等你过来。”
盛钧年领着医生过来的时候,电话刚好挂断。
看着我嘴角那抹许久未有过的真心笑意,他眉宇微微蹙起,沉声说:
“有家庭医生,用不着叫救护车。”
医生剪开我被血浸透的肩袖,神色一凝:
“必须尽快输血,我记得夫人是RH熊猫血?”
一旁的护士语气庆幸:
“还好盛总在老宅备足了血包,不然就危险了。”
这句“备足”让我心口微微一颤,盛钧年这样冰冷的人,竟也为我的生命考虑了几分。
我下意识望向盛钧年,他的目光却落在远处坐着轮椅的林青禾身上。
语气是说不出的温柔:
“青禾当年车祸后,身体就一直虚弱。这种血型难找,我提前准备,也是以防万一。”
我身体僵硬一瞬,费神地抬起头看向被里三层、外三层保镖严密守护的林青禾。
在一起五年,盛钧年没往我身边配备一个保镖。
从爱尔兰回来那天,他把我丢到特种兵训练营,说得很清楚:
“我身边免不了腥风血雨,我不想多个累赘,真想当我的女人,你要学会自保。”
输进身体的血冷冰冰的,好像把我的心都要冻住。
输血缓慢,盛钧年破天荒留下来陪我。
漫长的沉默后,医生边将用完的血包丢弃,边嘱咐道:
“夫人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最重要的是静养,现在最好马上睡一觉。”
盛钧年俯身牵住我的手,冷漠的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你身体一直很好,应该不用休息了。”
“外面那些人都认你是我夫人,青禾住进盛家,需要你亲口说好。”
盛钧年给不了林青禾名分,却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的名声。
在林青禾的名声面前,我为他受的枪伤会不会因为没休息好而更加严重,是完全不重要的。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言简意赅道:
“那你先把离婚协议签了。”
我们的婚姻没有法律效力,但这些年的利益纠缠需要有个了断。
盛钧年眉宇蹙起,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声音陡然沉了下来:
“别再闹了,再说下去,我也会当真的,到时候就算婚离不了,你也别想再进盛家的门。”
“听话,也就一杯酒的事情,青禾昨天感冒了,需要休息,不能等你太久。”
医生下意识喊出口:
“盛总,夫人不能喝酒!伤口……”
我嫌恶地抽出手,止住了医生的话,笑着说:
“好,我去。”
我直起腰上前整理盛钧年微乱的衣襟,森然开口:
“可是盛钧年,你知道的,我是个疯子,等下一靠近那个小贱人,我没准会忍不住当场杀了她!”
盛钧年的领带倏然收紧,我头也不回,大步向人群走去。
愣了半晌,盛钧年回过神来,大步追上我的步伐。
在我把手伸向林青禾的时候,盛钧年的脸失态到了极点。
“温庭舒!你敢!”
保镖们瞬间进入一级戒备。
但最后,我没做什么,只是轻轻夺走了林青禾手上的酒。
回过头,对上盛钧年满是防备的眼神,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原来真正触到他的心头肉,他是连表面上的翩翩风度、温文尔雅也顾不上维持了。
仰头将酒一口闷了,我笑着对众人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呢,也算救驾有功,老公为了奖励我,给我认了个妹妹。”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都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盛钧年看向林青禾时藏不住的爱意。
“温小姐可是刚为盛总挡了颗子弹啊!”
“唉,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温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我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笑眯眯地看向林青禾:
“青禾妹妹,以后你就住进盛家了,正好可以陪陪我。”
手上,盛钧年母亲当年承认我是盛家媳妇时,送我的翡翠手镯被我摘了下来,转而塞到了林青禾手上。
“姐姐的一点见面礼。”
林青禾受宠若惊地扬起笑容,她是知道这个手镯的意义的。
盛钧年的表情却不太好看,他压低声音道:
“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母亲送你的这个手镯代表着什么?”
我拍开他不知为何有些颤抖的手,笑着说:
“怎么了?你说的,大方点,不夸夸我吗?”
方才的酒喝得太急,很快就上头了。
我稳住身形,侧身避开上菜的佣人,就要离开。
盛钧年再一次拉住我的手,眼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强烈的疲惫感涌上心头,我按了按眉心,低声说:
“还要演吗?”
他嘴巴张了又张,犹豫着说:
“你…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真难得,他竟然会主动关心我。
还没等我回答,林青禾一声惊呼瞬间引走了盛钧年的注意力。
“啊!好烫的虾。”
盛钧年不再给我半分眼神,心疼地查看林青禾微红的手指。
“怎么这样笨手笨脚的,想吃虾我给你剥。”
即便貌合神离了五年,我和盛钧年也不是没有过温馨的夫妻时光。
磨了几个星期为他谈妥了合作,他也会在饭桌上主动把我爱吃的菜夹给我。
可当我试探着要求他为我剥虾时,得到的是他冷冰冰的一句话:
“我不是佣人,不要得寸进尺。”
原来真的有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他毫无保留的疼爱。
只是那个人不是我而已。
喉咙好似被堵住了,我忽然感觉肩上的伤口,痛到我几乎不能呼吸。
昏暗的房间里,我忍不住抽了一支又一支烟。
“抽这么多烟,你伤不想好了?”
盛钧年不知何时进来了,按住了我点烟的手。
手上的烟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盘牛排和虾。
虾是剥好的,我有些诧异。
“我剥太多了,青禾有些吃不完,别浪费。”
我瞬间没了胃口,拿起打火机继续要抽烟。
“别抽了,以后你要和我一起戒烟,就从今天开始吧。”
盛钧年反手把打火机扔进垃圾桶。
对上我疑惑的眼神,盛钧年解释道:
“青禾身体不好,我不会让她闻二手烟的。”
不知怎的,我的眼角有些湿润。
我有个混混父亲,所以抽烟喝酒是我最讨厌的。
可盛钧年烟瘾很重,在一起第一年,我不是没有劝他戒烟过。
每次,他都肆无忌惮地将烟圈吐到我脸上:
“闻不惯?那就闻到习惯。”
甚至,为了让我彻底不为这件事烦他,他开始逼我每天抽烟,最后让我也离不开尼古丁。
手机消息声振动,我思绪回笼。
低头一瞥,是我的航班信息。
我侧身挡住了盛钧年探究的目光。
他一愣,眉头蹙起:
“什么消息?”
我避开他要拿手机的手,抬头示意他看门口:
“你的心头肉来了。”
门口的林青禾对上盛钧年的目光,怯生生的低下头:
“钧年,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今天下雨了,腿疼得厉害……”
她的眼泪来得极快:
“你知道,下雨的时候,没有你陪着,我睡不着的。”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一下子明白了盛钧年那些雨天不归家的夜晚,是待在谁的身边。
原来早在我们在一起一周年,他就把林青禾带回来了。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下雨天,我的小腹也会隐隐作痛。
那是他第一个不回家的雨夜。
一周年纪念日,我拿着孕检单等到后半夜,等来了仇家说他被绑的消息。
没有视频,没有图片,甚至一段录音都没有,我还是信了。
单枪匹马就冲到了码头。
有关他的事情,我总是很容易失去理智。
天亮的时候,他或许刚从林青禾的床上起来。
而我也是命大,在血泊里昏倒了那么久,最后还能活,只是孩子没了。
小别胜新婚,旧情复燃的情人一定还要耳鬓厮磨好一会儿。
难怪手下火急火燎求他去医院看我的时候,他会那样不耐烦地说:
“温庭舒,你的苦肉计对我没用,我只是不在家一晚,没必要作天作地。”
还好,孩子的事没和他说,不然他更是要觉得我手段高明了。
思绪回笼,我向门口走去。
我可不想看这对有情人你侬我侬。
林青禾故作柔弱的表情,我懒得看。
擦身而过时,她的轮椅却忽然翻倒,她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啊!我的腿……”
“青禾!”
盛钧年冲出来扶她,侧身撞到了我的肩。
这点力度本不足以让我摔倒,可肩上的枪伤好像又崩开了,太疼了。
我眼前一阵发黑,重重跪倒在地。
盛钧年却以为我还要做什么,警惕地将林青禾抱到另一边,厉声喝住我:
“你还要做什么?”
平白无故被冤枉,我冷冷道:
“我没推她,走廊有监控不是吗?去查。”
林青禾止不住地抽泣:
“钧年,算了吧,她应该不是故意的,怪我,没给她让路……”
盛钧年安抚性拍了拍她的肩,蹙眉道:
“有必要查吗?你说不是你,难道是青禾自己推翻的吗?她的腿又动不了。”
她的腿动得了!我刚刚看得很清楚。
我喉咙干涩到疼,卡在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反正要走了,没必要再说那些他怎样也不会相信的话。
“腿……钧年,我的腿好疼……”
盛钧年顾不得其他,慌忙将林青禾打横抱起。
走之前,他冷冷瞥了我一眼:
“今天的事,没那么容易翻篇。”
还是保姆发现了我肩头止不住渗出的血,匆忙要将我送到医院。
车还没到医院,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温小姐,您父亲情况很不稳定,吵着要见你,否则要自杀!”
自杀?这可不行,我还要他生不如死地活着呢。
我拧了拧眉心,烦躁地让司机掉头去疗养院。
疗养院里,我那个混蛋父亲在看到我瞬间,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
“阿庭,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母亲都……”
“闭嘴!”
我再也忍不住,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他没有资格提我的母亲。
理智回归,我嫌恶地松开他的脖子。
就在这瞬间,一把小刀出现在他手中,他突然暴起刺向我的脖子。
“温庭舒,你去死!你去死!”
我抬手一挡,伤口从手腕直直蔓延到手肘。
一记镇定针下去,床上的男人渐渐不能动弹。
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护工以为我是痛的,慌忙要拉我去包扎伤口。
直到她怎么也拉不动我的时候,才顺着我的目光望向地上那把小刀。
那是我送给盛钧年护身用的小刀。
我嗤笑一声,果然越亲近的人越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最痛。
“你怎么还死皮赖脸的回来呢?钧年可是说不想再见到你呢。”
盛钧年不在,林青禾就没有必要对我装柔弱了。
我忙着收拾行李,没空搭理她,只是看了眼她空荡荡的手腕,随口一问:
“翡翠手镯呢?怎么不戴上去?”
她这么迫不及待要加入盛家,没道理不把象征盛家媳妇的手镯戴上去。
林青禾脸上的笑意一僵,旋即恶狠狠地说:
“你故意的是吧?”
“不是你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威胁钧年把戒指收回去的吗?现在又故意说出来恶心我,你果然没那么大方。”
她冷笑一声,扬起下巴:
“但是有没有那个手镯又怎样,能走进钧年心里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皱了皱眉。
盛钧年收回去了?
我摇摇头,不想再猜测盛钧年的心思,也不再理会林青禾的挑衅。
只顾着收拾行李的我,没有注意到林青禾陡然阴狠的目光。
别墅里一阵躁动,等我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一记麻醉针射中我的后脖。
视线模糊前,我看到了盛钧年一个仇人的脸。
我在一片摇晃中醒了过来,这是在船上。
林青禾比我醒得早,正颤声质问:
“抓她就好,你抓我干什么?”
果然是她遣散了别墅周围的保镖,把人放进来的。
那人嗤笑一声,没有理会林青禾愚蠢的话,转头接通了盛钧年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盛钧年声音嘶哑:
“我已经把你爸放了,现在,你把她们两个也放了!”
“大哥,哪有一换二的道理啊?两个女人,你只能选一个。”
漫长的沉默后,盛钧年还是没有做出选择,林青禾急了:
“钧年,你救我啊!我腿动不了,温庭舒她自己可以逃出来,我没有你不行的……”
我没有说话,眼尖地发现了盛钧年的手下似乎已经混上船了。
下一秒,船上电源被切断,整艘船陷入大海无边的黑暗中。
随后,枪声、闷响、倒地声接连传来。
不过片刻,控制权易主。
为首那人腹部中弹,却发出古怪的笑声:
“盛钧年,你果然有诈,但是你没想到吧,船上有炸弹,我要拉着你两个女人陪葬!”
为了悄无声息地靠近,盛钧年派出的搜救艇不大,显然只能救一人。
盛钧年呼吸重了几分,吼道:
“先救青禾!”
冷风吹得我眼睛都痛。
我听到盛钧年继续说:
“温庭舒,你知道怎么让炸弹停下来对吧?我教过你的。”
“快去!”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闪着鲜红倒计时的东西,没有动身。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盛钧年,我是真的、真的很后悔爱过你。”
我声音不大,但是电话那头的盛钧年听得一清二楚。
“温庭舒!我、我求你……不要……”
他的声音几乎发抖。
“盛总,我和青禾小姐已经到安全地带了。”
他的耳麦传来手下报平安的声音。
几乎同时,海面上砰然爆发出一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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