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冯希栩宋俊哲《希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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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堂堂督军夫人，是督军的最爱。
他曾答应我永不纳妾。
直到他白月光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他要我隔着屏风，听他们翻云覆雨。
他问我：“你不羡慕吗？”
我笑了。
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
我做督军夫人的第五年，宋俊哲的白月光回府了。
她叫李淑云，人不如其名，却恰恰相反，无拘无束。
自她进府后，宋俊哲就开始冷落我了。
全府上下都在担心，说督军要移情别恋了。
青青听到府里人的议论非常着急，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却一脸淡然。
李淑云见我这边没有动静，终于耐不住性子。
有天来我房间，大声警告我：
“冯希栩，别妄想跟我抢宋俊哲，他是我的。”
在看清我容貌时，她瞬间就笑着揶揄道：
“原来你就是宋俊哲的宝贝夫人啊？呵，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她像是在说家常，眼中蓄满轻蔑。
“啧啧，难怪他会娶你，原来你这张脸跟我真像。”
李淑云掏出一块手帕掩面笑得肆意：
“原来堂堂督军夫人是我的替代品，真是乐死人了。”
我忽然想起洞房花烛夜后的那天清晨。
宋俊哲温柔的抱着我，轻啄着我的唇，闭着眼压在我耳畔轻声呢喃：
“淑……”
我以为他要看书，羞涩的从床上爬起来，拿书递给他。
他睁开眼无声地一笑，轻轻将我带倒床上。
“小傻瓜，你真可爱！”
他注目着我的脸，深情又缱绻，却意味不明。
我以前不懂，现在才醒悟。
原来那个淑，不是书，而是李淑云。
“哎哟，还敢瞪我？冯希栩，你平时也这样对宋俊哲的吗？”
“这泼妇样，宋俊哲看到会不高兴的。”
李淑云对我指手画脚。
仿佛是我抢了她督军夫人的位子，明里暗里都在骂我不要脸。
我微微蹙眉，冷眼相对。
然后走到金丝楠木椅上坐下，淡淡剜了她一眼。
青青会心的一笑，飞起一脚把她踢倒。
她狼狈地趴在我面前。
李淑云在督军府的这些日子，被当作掌上明珠，早就不知天高地厚。
是该教训教训了。
“你，你们！”
她疼得睚眦欲裂。
话还没说完，青青一脚踩在她的背上。
“夫人没让你起来，你敢起来？再聒噪我就撕烂你的嘴！”
李淑云奋力挣扎，大哭大闹：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样待我，如果宋俊哲知道……”
青青脚下用力。
“看来李小姐是不知道督军府的规矩！”
李淑云疼地只剩惨叫。
我抿了一口茶，内心郁气稍微消散了些。
我从小被宠，骄纵惯了。
连大帅女儿都是我最好的闺蜜。
我父亲是大帅左膀右膀，哥哥也是军中一等一的将军。
大帅的江山，也有我家的一半。
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全家人把我宠上了天。
宋俊哲进来时，我正聚精会神的绣手拍上的最后一针。
我用双手捧给他看。
跟他撒娇，顺势扑入他怀里。
宋俊哲拧眉，一把将我推开，随手将手帕丢在一边。
大门打开。
几个警卫把青青押到我们旁边。
宋俊哲随手一掌，把青青打趴，然后抬起左脚压在青青背上。
青青疼得眼冒金星。
“一个奴婢，也敢教训淑云。”
他今天是为李淑云出气来的，是在做给我看。
他打青青，实际上就是在敲打我。
我怒急，吼道：
“宋俊哲！青青是我的陪嫁丫鬟！”
宋俊哲冷眼看着我，轻描淡写道：
“冯希栩，淑云从小无依无靠，你别欺人太盛。”
“我跟她是青梅竹马，绝不会再让她受任何人的欺负。”
“你同意也好，反对也罢，她这个人，我是护定了！”
他不分青红皂白，只偏袒她。
宋俊哲离开前，看了眼在桌子上手帕，满是嫌弃。
随即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拍擦了擦手，幽幽道：
“做不好的事情就别勉强。”
就差当着我面说，感情也是。
可他从前说，只要是我亲手做的东西，不论好坏他都要。
我从小就喜欢琴，棋，书画，不喜欢做女工。
为了他，我慢慢地一针一线从头学起。
好不容易绣了一朵并蒂莲。
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就丢了。
我见他拿出来的手拍和李淑云那天擦脸的一模一样。
一对鸳鸯戏水。
这时，我终于明白了，他还是想要自己的女人。
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宋俊哲背影渐行渐远。
我的心也跟着缺了一角。
我紧闭双眼，把眼泪咽回肚里。
然后捡起桌上的手帕，重新把它叠好。
青青红着眼劝我：
“夫人，别不开心，青青觉得你绣得可好看了，督军不要，有的是人要！”
我平复呼吸，强颜欢笑道：
“饿了，走，我们吃饭去。”
宋俊哲冷落我的同时，把李淑云宠到天上。
督军府里不管是吃的用的。
她不用开嘴，也不用伸手，全部都送给她。
我有的，或没有的，她都不缺。
父母知道我委屈，给我买了一把最好的古琴和名贵字画送来。
当我看到这些，从心底里感到无比的高兴。
青青看我抚摸着古琴，开口说：
“夫人，你现在又可以一心一意弹古琴了。
但你也要教教我呗，到时候我们俩比一比，看谁弹得好！”
我们俩说着笑着，明明是开心的，但不知什么时候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想家了，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想哭，但我别过头去，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青青见状，拿了一幅画过来逗我。
“夫人，你看，画中人是不是在凝望着你呢？”
我抬眸看去。
只见画上有个男人，身姿挺拔，穿着金色飞鱼服，腰间一把绣春刀……
旁边有一行小字——
【生命的旅程千千万，我们只不过是过客，何必在意那些荣辱兴衰！】
春光明媚的早晨，青青说：
“夫人，今天天气那么好，我们到花园去弹琴吧。”
青青边说边笑，说我琴弹的好，又说今天非教她不可。
一路都在放彩虹屁：
“夫人的琴技精湛无双！夫人的琴技天下无敌！”
来到凉亭，她把琴放在桌子上。
我端坐在琴前，凝神屏息。
然在琴上轻轻一拔，清越悠扬的琴声从指间流出。
满园的百花仿佛都在倾听，万物都在琴声中苏醒，人也不例外。
宋俊哲听到琴声也过来了，身后紧跟着李淑云。
看见我，他愣了下。
“怎么几天不见，瘦了这么多？”
他走上前，伸手摸向我的额头，我侧身躲开。
宋俊哲拧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我的性子，肯定不吃这一套。
挥袖挣脱。
以前只要他低头认个错，温柔地抱着我哄，过几天天就好。
可如今，我腻了。
我的反常，让宋俊哲微怔片刻。
李淑云打破了这份僵持，她牵起宋俊哲的手笑道：
“愣着干嘛呀，走啦。”
我轻微一笑，又弹起了我的琴。
李淑云见我笑，以为在笑她，眼珠子一转，落在我的古琴上。
她趁我不备，一把抢过古琴，对宋俊哲道：
“我也想弹！”
宋俊哲摸摸她的头，宠溺道：
“好，弹吧！”
李淑云总是想当然地觉得督军府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确实。
大部分东西都是宋俊哲的，我不稀罕。
可是，这古琴是我父母给我的，是我的私有物！
他们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我伸手去抢琴。
李淑云死死抓着不放手。
一来一回。
撕扯间，古琴“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琴弦当场断了一根。
我心脏刺痛，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几乎在同时，我闭着眼睛朝李淑云用力一推。
她尖叫着滚下阶梯。
可台阶只有三层。
李淑云毫发未伤，只是崴了脚。
宋俊哲却心疼不已，非要我把琴赔给她。
“淑云说她没事，就是太喜欢那把琴才会跟你抢。”
“要不，你就用这把琴当赔罪礼物吧？”
我噙着一抹冷笑：
“休想！”
宋俊哲沉声道：
“冯希栩，你想清楚，如果没有淑云，也不会有你。”
我像被人抽了筋，摇摇欲坠。
“宋俊哲，你把我当什么了？就这么喜欢作践我？你还是人吗？”
“这琴是我父母送给我的！凭什么要给她？！”
我不顾一切，对宋俊哲拳打脚踢，哭着喊着让他滚。
“你滚！你滚！把你的心肝挖出来送给你的宝贝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宋俊哲从未见过我这副模样，心口泛起一阵酸楚，到底还是心软了下来。
顺手将我拥入怀中，脸贴在我的额头上，有些不解道：
“只不过是一把琴，何必要这样呢？”
琴？
只是一把琴么？
宋俊哲永远都不会明白，这是我仅剩的爱和尊严。
可如今，是他在纵然李淑云肆意破坏。
我欲哭无泪，身体慢慢瘫软下去，像是一瞬间被抽空。
宋俊哲见我晕了过去，有些慌乱，失声喊道：
“冯希栩！希栩！你怎么了？”
“来人！快来人！”
我醒来时，只有青青和医生在身边。
他没有拿走我的琴，可能是良心发现，又或是坏了不要？
医生看着我，面露难色，迟凝了一会才低声开口：
“夫人，之前不是说不能情绪波动太大么？这病恐怕是，治不好了……”
我脑袋一片空白，好久才回过神来。
我佯装镇定，轻声问道：
“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垂下头，艰难开口：
“多则一年，少则……半载。”
一年半载。
不长不短。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安慰自己。
人生无常，谁都免不了一死。
只可惜我还怎么年轻，父母的恩还没报呢！
听到死期将至，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和不甘。
良久，我跟医生说：
“请别跟任何人提我的病，谢谢您了。”
“我不想让家人难过，更不想让别有用心的人看我笑话……”
我藏进被窝里，不愿让自己成为一个可怜人。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身体却已经扛不住。
青青见我总是吐血，背着我偷偷抹泪。
可一见我，总是想尽办想哄我开心。
多好的姑娘啊。
为了让她不担心，我总是强忍疼痛，陪她玩耍。
有天在花园里。
有只鸟从树上掉下来，青青飞快跑过去捡起来放在掌心。
只见小鸟奄奄一息。
“夫人，你救救它吧，它是不是病了，快要死了……”
我一看，呀！原来是只金丝雀！
青青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夫人，你看它多可爱啊！我们想想办法救它吧！”
嗯，好。
我看它一条腿骨折了。
我用丝线轻轻地把它的腿绑好。
“青青，你马上去买一个鸟笼，要大点。”
我把金丝雀安置在一个安静的地方。
好生喂养，温柔地与它对活，经常轻轻摸摸它的小脑袋。
在我的精心护理下，小家伙一天比一天闹腾，顽强地活了下去。
青青见我精神有所好转，气色也好了很多。
见议我出去走走，把金丝雀也带上。
青青帮我去采摘野花，我对金丝雀说：
“我也放你出来。”
它在我掌心上停了会，然后飞到树上去了。
我紧张跟了过去，可它在树上，我抓不住它。
心底一急，我也鼓足勇气爬上了树。
宋俊哲刚好路过，看见我在树上，神情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惘然：
“希栩，你在做什么？”
“乖，别闹，上面太危险了，快下来。”
宋俊哲伸出双手，做好了接我的准备。
恍惚间，好像我们又回到了从前。
李淑云没回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宠我。
我回头看他，故意问道：
“你真的担心我么？”
“你真的可以接住我么？”
宋俊哲满眼都是担心，想也不想地点头。
我闭上眼，轻声道：
“好，我最后再信你一次。”
当我准备跳下来的那一刻。
李淑云在远处故意惊叫一声：
“宋俊哲！救命啊！”
宋俊哲条件反射似的回头，甚至都没看清那边发生了什么，就朝她狂奔而去。
我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很疼。
明明是平地，却像是摔在了刀尖上。
一年一度中秋节又到了。
宋俊哲在家中设宴，邀请所有亲朋好友，达官贵人都来参加。
李淑云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满意地听着所有人对她赞不绝口，不忘朝我投来挑衅的眼神。
可视线落在我的脖子上珍珠项链时，她脸色马上就变了。
她从未见过品质这么好的珍珠，每一颗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她转身问宋俊哲，这项链哪来的？
委屈得连声音都变了。
“这么好的东西你不送给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宋俊哲将她拉到小角落耐心安慰道：
“乖，过两天我给你买一条更好的。”
李淑云不依不饶，开始耍小性子。
“不！我偏要这条！”
这条项链是宋俊哲当年给我的聘礼之一。
名为“极光天女”，据说全世界也不过百来条。
我将它视若珍宝，平日都舍不得戴。
宋俊哲哄不好李淑云，只能朝我轻声道：
“希栩，给她吧，大不了我再给你买一条……”
我气的发抖，当着他的面，摘下项链。
李淑云心底一喜，连忙上前来拿。
而我却当着她的面，一把扯断了项链。
珍珠从我指缝间一颗接一颗地坠落到地上。
洁白的珍珠染上的淤泥。
我轻蔑地看着李淑云，嗓音淡淡：
“喜欢？自己捡吧。”
我刚要走，宋俊哲一把拽住了我。
“你疯了吗？！谁让你扔的！”
“你把它给我捡起来。”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脏了东西，我不要了。”
嫁给宋俊哲的这五年中，他宠我爱我，还跟我承诺过永不纳妾。
但如今……
李淑云灵光一闪，忙抓住他的手，忧心忡忡道：
“算了，过几天就过几天吧，我等得起，你别为我动怒，太伤身了。”
宋俊哲拧眉，随即冷冷地剜了我一眼：
“瞧瞧淑云多懂事！”
来参加舞会的还有一位公子哥。
他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谈吐优雅。
一身笔挺的西装，在人群中，特别引人注目。
连一向高高在上的李淑云，也经不住向他多看几眼。
可他从头至尾，只盯着我看。
我也全神贯注的看着他。
视线交汇之际，他大步朝我走来，然后微微弯腰，优雅地伸出一只手：
“我能有幸请你跳支舞么？”
未等我开口，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希栩，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
等我回头看时，已被宋俊哲拉入怀中。
他摸着我的腰，皱起了眉。
“宝贝，你最近你好像瘦了很多！”
他俯身在我的肩头，贴着我耳朵说着亲密的话，眼睛却盯着对面的男人。
极具挑衅。
我不动声色地跟他拉开点距离，嗓音不辨喜怒：
“嫉妒了？”
宋俊哲有些尴尬，死鸭子嘴硬：
“没有，我只是不想你跟别的男人走太近。”
我挣脱他怀抱，唇瓣噙着一丝冷笑：
“你这根脏黄瓜，有资格说我么？”
宋俊哲闻言，一秒拉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