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时可蓉江煜《断弦难续旧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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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煜的白月光关雪儿是个精神病,
但是江煜却在跟时可蓉结婚的十周年纪恋日那天,把关雪儿从医院接了回来。
那日,关雪儿新养的毒蛇悄悄的出现在时可蓉的床头,狠狠的咬了她一口。
她呼吸急促,全身起了青紫的皮疹,挣扎着跌落在床脚,嘶哑的喊着救命。
门开了,妆点着精致妆容的关雪儿却出现在门口,她脸上挂着不符合气质的癫狂笑容,
猛地冲上来,一把抓住毒蛇,大声喊道,
“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毒蛇张着满口尖牙瞬间窜了过来,下一秒,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时可蓉的意识陷入的黑暗。
她在医院被抢救了两天两夜,
再醒来时,身上满是深可见骨的齿印,狰狞的错落在白,皙纤嫩的皮肤上,纱布下隐隐沁着血丝。
病床边,江煜站在一旁,满脸紧张,
男人穿着高定西服,修长的双腿衬得整个人优雅矜贵,可脸上确布满了胡茬,眼底青黑,看起来彻夜不眠了几夜,
应该是在病床前守了好几晚,
时可蓉心底泛起一丝酸涩,刚想开口让他回家休息,却被男人打断,
江煜语气慌乱,神色有些游离:
“蓉蓉,雪儿知道错了,能不能不送她回精神病院!那里的人会欺负她……”
“毒蛇我已经送走了,可蓉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看在我的面子上,再迁就雪儿一次好不好?”
江煜红着眼,声音里竟然有了几分哽咽。
“雪儿只是病了,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蓉,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时可蓉苍白着脸,心底一片死寂,
她本以为男人是担心自己连夜睡不着,却没想到竟是为了那个伤害她的人。
她怔怔的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无言的合上了嘴。
江煜见时可蓉没说话便以为她默许了,他欣喜的上前亲了亲她的脸颊,忙不迭的把门口的关雪儿拉了进来,叫她道歉。
他轻轻推了推关雪儿,着急的低语:
“雪儿,就按我刚才教你的,说一遍就好了,快说啊……”
哪知下一秒,关雪儿盯着时可蓉的伤口咯咯诡异的笑出声。
紧接着,她就突然和疯了一眼扑在了时可蓉身上,从兜里拿出了那只毒蛇,将它的头狠狠压在了她的脖子的大动脉上,兴奋的喊:
“快咬啊!快吸她的血!快啊!”
意识恍惚的最后一秒,她看见江煜紧张的将关雪儿搂在了怀里。
被推入icu,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她的肉。
时可蓉麻木的盯着头顶的手术灯,一滴冰冷的泪顺着脸侧浸湿了绿色的手术步。
最后一次。
接回关雪儿的第一天,关雪儿拿剪刀划烂了她的婚纱,江煜说最后一次。
第一个月,关雪儿骗佣人要他们往她的牛奶里加农药,江煜说最后一次。
第一年,关雪儿把她从二楼的阳台上推下去摔断了腿,江煜说最后一次。
时可蓉数不清有多少个最后一次了。
江煜似乎总是仗着她对他的爱,为所欲为。
医生说关雪儿是个精神病,不适合养毒蛇宠物。
可她一哭,江煜就给她找来了最毒的爬宠。
即便毒蛇差点让时可蓉中毒身亡,江煜还是只顾着关雪儿的安危。
手术室的门再次推开,江煜依旧像往常一样紧张的迎上来。
他的眼眶猩红,捧起了时可蓉的脸,一副深情到极致的模样:
“可蓉,最后给雪儿一次机会好不好,刚才她就是不小心的……”
时可蓉伤心的笑了,一点点的抽出了手。
都喜欢他二十年了。
她这一身的血还不如关雪儿的一滴眼泪值钱。
圈子里的人都说时可蓉真是个实打实的舔狗。
倒追江煜的十一年里——
她表白被拒了08次。
被泼了366次咖啡。
被放了534鸽子。
送出去的早餐更是被扔了超过了000次。
六年里,时代变迁,身边的同学结婚生子,
可只有她依旧眼巴巴的追在江煜的身后,在下雨天垫着脚给他笨拙的撑着伞。
她喜欢江煜的第七年,江煜官宣了和关雪儿的恋情。
第八年,关雪儿怀孕了。
第九年,关雪儿生下了江晟然大出血难产,醒来后便得了精神病被江家强行送进了精神病院。
第十年,江煜被江家逼着联姻,那时,江煜才想到了时可蓉。
那是一个暴雨天。
江煜挺直着背,沉默的跪在了时家的门口。
那是时可蓉喜欢江煜的十年里,他第一次主动找她。
江煜跪了三天三夜,被时父拿鞭子驱赶了无数次,被时母指着鼻子骂了整整一天。
最后时可蓉跪在父母面前,哭着说自己愿意嫁给他。
可如今,看着头顶冰冷的手术顶灯,感受着身上因为手术传来的巨大的痛苦,
她热烈的爱终于在这二十年燃尽了。
家里的监控室是连着她的手机的。
透过手机屏幕,她听见了五岁的江晟然仰头问江煜,眼里闪过担忧:
“爸爸,你不怕时可蓉那个笨女人不喜欢你了吗?”
“虽然她是我后妈,照顾我也笨的要死,但是那天的伤口真的好深,流了好多血……”
监控里,江煜游刃有余的笑了,他宠溺的揉了揉江晟然的头。
“不会。”
“就算爸爸委屈时可蓉一千次,第一千零一次,她也会坚定的向爸爸走来。”
“晟然,你要记住你的亲妈是关雪儿,她为了我们受了好多苦,我们都不能再委屈她了。”
“而你,不需要心疼时可蓉。”
江晟然松了一口气,重重的点点头,咧开嘴笑了。
眼泪砸湿了屏幕,时可蓉终于释然的笑了,长久疼痛的心脏在这一刻彻底的松开了。
她会离开,从这对父子的生活中彻底的消失。
出院的第一天,她就拨通了移民局的电话,站到了移民局的大门前。
“您好,我要移民。”
时母陪在一旁,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眼神坚决的看向工作人员:
“要是可以的话,我们愿意出更多的钱,抹除我女儿现在的名字和一切,换取一个新身份在f国生活。”
“并且,我们要办理终身不返回的手续,彻底的留在那里。”
工作人员笑了,“当然可以,只用等五天就可以完成全部手续了。”
时可蓉静静的走出了移民局。
看着明媚的阳光,久违的感受到了温暖。
她的脑子里闪过了过往的二十年追江煜的一幕幕,最后沉沉吐出了一口气。
江煜。
没有第一千零一次机会了。
这次就是最后一次。
江煜带着关雪儿去复查了。
时可蓉趁着家里没人,简单收拾了下东西。
她扔掉了厚厚的暗恋日记,一点点剪掉了从初中到现在每一张她偷偷和江煜的合影。
光是这两样,就装满了三大纸箱。
路过江煜的书房的时候,时可蓉愣了一下。
结婚三年,江煜说里面都是公司机密,从来都不许她进去。
可她现在就要走了,鬼使神差的推开了门。
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时可蓉的呼吸一窒,全身的血液倒流,像被钉子死死的钉在了原地。
偌大的书房里大大小小悬挂满了江煜和关雪儿的照片。
他们在漫天烟花下幸福的接吻。
在暴雨中躲在同一个校服下奔跑。
在初雪里嬉笑着堆雪人。
甚至还有关雪儿大着肚子时,江煜甜蜜的将耳朵贴在肚皮上的比耶。
时可蓉屏住呼吸,滞涩的往进去走,在看到江煜和关雪儿的婚纱照时,彻底坠入冰窟。
她和江煜结婚结的匆忙,连婚纱照都是p的。
原来这张婚纱照原本的女主角是关雪儿,被换成了她。
时可蓉手指上的戒指,也是江煜原本要送给关雪儿的。
密密麻麻的照片像是细密的针,争先恐后的刺向她。
原来江煜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哪怕一点点。
时可蓉的泪水像开了闸一样,无意识的流。
突然,闯入的江晟然扯住了她的手,用力的把她往外拉。
“时可蓉!你真是笨死了!”
“你明明知道我爸喜欢我妈,你还要不知死活的要闯进来!”
江晟然看到门口收拾好的纸箱,脸上一闪而过慌乱,“你为什么要扔这些东西?”
时可蓉平静的抹掉了眼泪,淡淡说,“没什么。”
江晟然别扭的别过头,小小的胸口起伏着。
猝不及防的,他狠狠推了时可蓉一把,大声吼:
“时可蓉!你不是最喜欢我爸了吗?!”
“反正你不许走!要不我就告诉爸爸,叫他永远都不喜欢你!”
时可蓉摔在了地上,痛苦的捂住被磕的手肘。
江晟然想伸手,却在最后负气的扭头跑了,嘴里嘀咕,“反正你只是我后妈。”
时可蓉的心骤然一缩,嘴里泛起苦涩。
虽然是后妈。
但这五年里,她学着如何换尿布,怎么应对吐奶,教他怎么读书写字,怎么为人处世。
白天学着怎么扮演好妈妈,晚上换着花样儿的给他讲睡前故事。
江晟然的家长会从来都是她开。
受了委屈也从来都是她替他出气。
她做的比亲妈都到位。
可到头来,也只是后妈。
好在,就剩最后的四天了。
时可蓉强撑着站起来,却听到了江煜和关雪儿回家的声音。
江煜丝毫没有发现家里少了好多东西,只是淡声说:
“可蓉,医生说雪儿的情况恶化了,需要人贴身照顾。”
“从今天起,你从主卧搬出去吧,让雪儿住进来,这样我方便照顾一点。”
时可蓉愣住:
“你和关雪儿住在一起,那我算什么?”
江煜正准备说话,身后的关雪儿却突然扑在了他的怀里。
她勾住他的脖子扯下来,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江煜的眼里闪过惊喜,他激动的搂住关雪儿,顾不得时可蓉还站在面前,兴奋的声音颤抖:
“雪儿,你是不是想起我是谁了?”
“我们在一起了好多年,很相爱很相爱……”
”江煜。”
时可蓉骤然打断了他要继续下去的抒情。
江煜的面色阴沉下来,他眼里闪过不耐烦:
“时可蓉,雪儿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你体谅体谅她又怎么了?她是病人,即便我们住在一起又不会发生什么,你至于这么疑神疑鬼吗。”
江煜厌倦的瞥了时可蓉一眼:
“更何况,我们都有孩子了,什么没有发生过。”
话落,他挑衅的解开手机的密码,递在时可蓉的面前,讽刺的笑笑:
“里面有我和关雪儿的视频,时可蓉你敢看吗。”
时可蓉脸“唰”一下变的惨白,她僵硬的看向亮着的手机屏幕,胳膊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
江煜轻蔑的嗤笑了一声,缓缓将手机放回兜里,低头哄着关雪儿走进了主卧,见时可蓉还愣在面前,干脆撞开了她。
时可蓉踉跄了几步,眼睁睁的看着主卧里她的牙刷毛巾被子通通都被佣人扔了出来。
甚至就连残留的头发,都被他们嫌弃的挑拣出来。
时可蓉吸了吸鼻子,把散落一地的东西一一捡起来。
江晟然却突然拉开房门,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砸在她的身上,喊:
“时可蓉你不是要收拾东西吗!”
“那把这些垃圾都一起扔了吧!你要滚蛋就快点滚,别在这里假装矫情,看见就让人烦!”
“谁稀罕你织的这些破玩意儿!”
那是时可蓉给江晟然织的围巾和小荷包。
江晟然小时候怕冷又爱流虚汗。
她就熬了好几个月亲手织了围巾,手指头几乎被扎成马蜂窝了。
她还为此专门学了中药的知识,在小荷包里放了养生的药材,一点点的补足了江晟然的气血。
现在倒是都成垃圾了。
时可蓉失望的笑笑。
许久,她干哑着嗓子说:
“既然是垃圾,那就扔了吧。”
就当她这么多年来,喂了两个白眼狼,长个教训。
江晟然呆在了原地,稚嫩的脸上闪过不知所措。
可时可蓉却再也懒的看了,她拖着脚步转身走进了客房。
夜晚,时可蓉独自躺在了狭小的客房里。
客房没有暖气,她的被子也被佣人丢在了垃圾桶里。
冬天晚上冷,她被冻的瑟瑟发抖,只能蜷缩着身体取暖。
凌晨刚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喊声。
紧接着,时可蓉就被江煜生生的从床上扯起,一路拉到了主卧。
时可蓉一进门就看见关雪儿手机死死抓着剃须刀,整个人焦躁的发疯,失控的挥舞着刀。
江煜慌乱的看向时可蓉,语无伦次的说:
“可蓉,你不是学过心理学吗?”
“你快去安抚一下雪儿的情绪,把剃须刀抢下来!”
时可蓉垂下眼,“我是学过心理学,但那是很多年的事情了。”
“更何况关雪儿是精神病的患者,我治不好。”
说完,她就要走。
却不想这个时候,关雪儿突然将剃须刀对准了自己的手腕,像是陷入了梦魇,痛苦的抱住头,猩红着眼睛凄厉的嘶吼。
江煜的黑眸一缩,他猛的扯住时可蓉,猝不及防的将她狠狠摔在了墙角,眼底像结了冰:
“时可蓉,为什么剃须刀会放在床头柜里,难道这一切不是你精心策划的吗?!”
“你表面上装作包容雪儿,实际上你巴不得她死吧?”
“你就是故意把剃须刀放在这里,让雪儿看到伤害自己!”
时可蓉愣住,“我没有!”
“没有?”
“今天你明明就可以救雪儿,就是因为你自私,因为你恶毒,你才不愿意救她!”
江煜冷笑了一声,阴鸷着脸,俨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时可蓉的心里涌上一阵讽刺和苦涩。
她喜欢了他二十年,原来到头来在他的心里她是这么恐怖的人。
关雪儿看着对峙的两人,心里莫名的焦躁和怒火像是被打翻的烛台,噼里啪啦的烧着残存的理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恶狠狠的盯着时可蓉,脑子里闪过什么,下一秒她就直直的冲着时可蓉冲过去。
剃须刀狠狠刮过时可蓉的胳膊时,她好像听到了皮肉被割下的声音。
骤然的撕,裂的疼痛让她的眼前一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时可蓉想要推开关雪儿,可她狰狞着脸死死掐住了时可蓉的脖子,力气大到恐怖。
一次又一次。
血染红了白绒地毯。
江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拉开关雪儿,他抢过她手里的剃须刀,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膀。
看到关雪儿手上的血时,他着急的起身,抱着她冲向了医院。
“江煜,剃须刀为什么放在床头柜你难道不知道吗……”
临走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时可蓉虚弱的声音。
他心里“咯噔”了一声,脑子里一闪而过什么,努力去想时,却什么都想不起。
但最终,江煜咬了咬牙,扔下了时可蓉。
寂静黑暗的房间里,时可蓉静静的躺在地上,吞噬黑暗的痛席卷了她的神经。
她就这样又一次被抛弃了。
时可蓉缓慢的闭上了眼睛,想要忽略鼻尖的酸涩和眼泪,嘲弄的唾骂自己。
你真是烂透了。
明明都被扔掉好多次了,还不能习惯。
真没出息。
医院里,医生看着检查报告说:
“这位病人没受伤啊,这血也不是她的。”
“不过,精神病人本来就有伤人的倾向,是万万不能养在家里的……”
江煜大脑的嗡的一声,他看着自己满身的血,后退了几步。
不是关雪儿的血。
那就是时可蓉的。
想起无力躺在地上的时可蓉时,他的心骤然坠了一瞬,胸口闷闷的。
江煜突然猛烈的晃了晃头。
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娶时可蓉单纯只是因为她符合他的需要。
他喜欢的人只有关雪儿一个人。
不可能是时可蓉。
可莫名的,江煜盯着病床上的关雪儿,心里突然动摇了。
或许是他错了——还是精神病院更适合她。
……
时可蓉是在天亮时才被佣人发现送进了医院。
她睡了整整一天,醒来的时候胳膊被缠满了厚厚的白纱布。
她盯着墙上的电子钟表。
还有最后的两天。
下午的时候,时可蓉强撑着身体出去上厕所。
耳边响起一阵闹闹哄哄的声音。
她一抬头就和江晟然幼儿园的老师对上了目光。
差点忘记了。
今天是幼儿园组织儿童来医院学习急救知识的研学活动。
马老师举着一个小旗子,身后领着二十几个小朋友,其中江晟然走在第一个。
马老师认出了时可蓉,担忧的问:
“江晟然妈妈,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却没等他话说完,江晟然突然冲出来,指着时可蓉嫌弃又鄙夷:
“这个笨女人不是我妈!”
“她就是一个小三,是她不要脸,破坏了我爸和我妈的感情!”
“时可蓉在我们家顶多就算个仆人,像个老妈子一样,谁都可以使唤她。”
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一瞬间咯咯咯的笑出声,对着时可蓉发出唏嘘声。
马老师不知所措的想要阻止,却没来的及。
江晟然得意的笑了,“不信你们看!”
他指着时可蓉,嚣张的喊:
“时可蓉你现在就去给我们买蛋糕!”
时可蓉抿了抿唇,她的身上还很疼,累的已经顾不得争辩了。
见她要走,江晟然怕幼儿园的小朋友嘲笑他,他干脆将手中的水壶冲她砸了过去。
“时可蓉!你聋了吗?”
“我让你去给我们买蛋糕,我们都想吃!”
水壶是金属的,里面还装着水又重,时可蓉吃痛惨叫了一声,被砸中的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见她摔倒,一群小朋友笑的更开心了,起哄的喊:
“老妈子,我们要吃蛋糕,你听见没有!”
他们一边拍掌喊着老妈子,一边将手里的水瓶、零食、发卡都纷纷冲时可蓉砸过去。
见她被砸的直不起腰,就咯咯笑的更开心。
像是发现了有趣的恶作剧,砸的更加卖力。
马老师拼命的喊着停下,却也无济于事。
江晟然抱着胳膊,慢悠悠的走在了时可蓉的面前,得意的说:
“时可蓉,你知道你错了吗!”
“你答应过我说你要一直陪着我的!你要是敢走,我就天天找小朋友教训你!”
江晟然自信满满的看着时可蓉,等着她求饶。
然而时可蓉只是惨白着脸,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沉默的走远了。
江晟然愣住,茫然了一瞬,像是一瞬间被打入了黑暗的地狱。
笑容一下拉下,他提着小脚慌乱的追上,跟在她的身后,喋喋不休的说:
“时可蓉你哑巴了吗!”
“你快认错!”
“要是你不认错,我就再找小朋友欺负你!”
江晟然气急,见她不停的走,干脆伸出脚狠狠的绊了时可蓉一脚。
见她狼狈的又摔了一次,才解气的做了个鬼脸,跑走了。
时可蓉被护士搀扶起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江煜。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钉在她身上,黑眸里闪过复杂。
时可蓉平静的垂下眸,一瘸一拐经过他的时候,像是路过了一个陌生人。
不知怎么,江煜心里涌上了几分慌乱和害怕。
从前不论他怎么对时可蓉,她第二天依旧会笑吟吟的跟在他屁股后面。
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冷漠。
他慌乱的抓住时可蓉的胳膊,不自然的清清嗓:
“那天的事情你也有错,别板着个脸。”
见时可蓉没吭声,他又开了口:
“你都嫁给我了还吃什么醋。”
“都这么大的人还搞小孩子那套……”
“行了行了,你有什么愿望就告诉我,就当我弥补你了行了吧?”
听到这句,时可蓉干涩的唇才动了动,她毫不犹豫的说:
“我不想看见你。”
江煜心里“咯噔”一声,随即涌上的是噼里啪啦燃烧的怒火。
从来都是她舔他的份,哪里有过今天这样?
江煜猛的甩开了她的手,脸色变的阴沉,他连说了三个“好”,心里不知名的怜惜散去。
目光像淬了冰一样:
“不想看见我?”
“时可蓉,你倒是出息了!”
“既然不想看到我,那也别死乞白赖的赖在这里了,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江煜走的急。
时可蓉被他撞的后退了几步。
她一回病房就看见门口静静的躺着她的行李。
里面的床位已经住上了新的病人。
护士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同情,嗫嚅着唇:
“小姐,这都晚上了,你要不再看看其他医院,说不定……”
时可蓉无力的摇摇头,其他医院也不可能收她。
晚上十点多,她像孤魂野鬼一样,忍着身上的疼痛,漫步在大街上。
时可蓉是画家,江家还留着她几幅重要的画,她得回去找。
然而,不等她走近,就远远的看见天际晃动着耀眼的火光。
时可蓉心里不安,她努力加快了脚步,不等进门就被保镖冷冷的拦下。
“江先生吩咐了,江家不能让不三,不四的人进来。”
不三,不四?
她知道江煜的心狠,却没想到这么狠。
时可蓉的嘴里涌上苦涩,眼前一黑,“我不进去,我只是来找我的画,管家呢?他知道在哪里……”
管家一出来就心虚的擦了擦头上的汗,为难的说:
“夫人,你的画被先生烧了……”
“他说,你什么时候去给他认错,什么时候才让你进门。”
时可蓉只觉得自己大脑“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僵在了原地,心里钝钝的痛。
她看着庭院里佣人夹起了一幅画,正准备往火堆里扔进去。
那幅画几乎倾注了她所有的心血。
时可蓉的眼眶里泛上红血丝,气血一股脑的涌上了头顶。
她不顾众人的阻拦,跌跌撞撞的闯进去,嘶哑的喊:“别烧!”
手快要够到时,魁梧的保镖将她死死的压在地上动弹不了。
佣人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捏着画。
就在时可蓉的心里泛起希望的时候,下一秒长长的画卷被人抢下,轻飘飘的丢在了火堆里。
“不是不想见我吗?结果还是巴巴的送上门。”
江煜扔完画之后,不屑的嗤笑一声,目光嘲弄的看向狼狈的时可蓉:
“时可蓉,你的破自尊到底值几个钱啊。”
时可蓉对他的话没了反应,她瞪大了眼睛,眼眶里涌上蜿蜒扭曲的红血丝,眼泪顺着脸没,入昂贵的草坪。
她呆呆看着画卷的边缘泛起火光,一点点的目睹画纸蜷缩,变黑,化作虚无,只剩下漫天黑白的灰烬。
江煜知道那画对她有多重要。
就像他知道她有多么爱他。
时可蓉的泪珠坠落,全身的力气一次性被抽干了。
噼里啪啦的灼烧中,画一点点的化作灰烬和浮尘。
她的最后一丝真情,也好像就这样消失殆尽了。
江煜见她没反应。
心里的怒火更甚,他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他扯起时可蓉的衣领,竭力想假装平静,呼吸起伏:
“时可蓉,你哑巴了?”
“你别摆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是你先说出那句恶心话的!”
“你要是认了错,我犯得着烧那破玩意儿吗?!”
见时可蓉依旧不吭声。
他气急的站起,搬起了那满满一箱的画,冲着火堆大步走过去。
里面装的是时可蓉从初中到结婚画的画。
沉甸甸的箱子里,每一幅画的都是江煜。
他的轮廓由模糊变的清晰,衣服从校服褪成西装。
画技从青涩渐渐变得行云流水,就像时可蓉始终坚定的喜欢他一样。
江煜的动作停了一下,抱着纸箱的手,骨节凸,起,黑眸里闪过挣扎。
可下一秒,他看到了嘴硬的时可蓉,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手一松。
箱子“咚”的一声掉入火堆,黑红的火焰一瞬间跃高,明亮灼热的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庞。
时可蓉恍惚了一下。
想起了结婚前被骗的那个情人节。
江煜宝贝的抱着那些画,泪如雨下的说谢谢有她。
他说那些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他说那是他以后拼了命也要保住的礼物。
现在被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也对。
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爱情。
江煜对她自始至终都是虚情假意。
时可蓉释然的笑了,缓缓抹掉了脸上的泪。
她缓缓的站起来,朝门外走出去。
“时可蓉,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身后稚嫩的声音几乎吼的破音,江晟然睡衣穿了一半,光着脚急匆匆的跑出来。
“时可蓉,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玩小孩子离家出走的小把戏!”
“你真是笨死了!”
“那么多女人,我爸爸为什么就选了你这个蠢猪?”
江晟然幼小的胸口不断起伏着,“不就是几幅画吗?”
“你就不能再画?为什么要和爸爸置气!”
“时可蓉——”
江晟然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时可蓉抬起了脚,义无反顾的踏出了江家的大门。
他愣愣的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晶莹的泪珠挂在脸上,最后一句话都没有来的及说出口。
江晟然想要再追,却被江煜抱了起来,他淡淡的动唇。
“没事,她都离家出走多少次了。”
“过两天就会自己回来的。”
江煜压下心里的不安,沉沉吐了口气,才数落的看向光脚的江晟然。
“不好好睡觉,出来凑什么热闹。”
回应他的是江晟然一声声压抑的抽泣。
下一秒,江晟然突然用力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带着对他的责怪,负气的冲回了家。
江煜黑眸里闪过一抹愕然,他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还敞开的双手。
几小时之后。
江煜安顿好了江晟然,在黑暗中,瘫坐在沙发上,才后知后觉的看向了自己的手。
此刻微微颤抖着,手心里满是透亮湿,润的冷汗。
没事。
时可蓉任性惯了,过两天就自己回来了。
江煜心里又重复了好多遍,像是在一遍遍的说服自己。
……
另一边,时可蓉回到时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时父时母一边骂着江煜,一边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
最后一天到了。
手续都办好了。
时可蓉在父母心疼的抱怨中踏上了异国的飞机。
飞机起飞,时可蓉这个人也彻彻底底被抹去了。
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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