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孟星河陆挽风《表演深情》
收拾老公遗物时,我哭到几度昏厥。
世人皆道我们是青梅竹马,神仙眷侣,无不为他意外身亡而叹惋。
“听说陆先生是为给孟小姐破产的娘家奔走时,才出了车祸,实在可惜……”
“他早说过为了孟小姐,连命都可以付出,竟一语成谶!”
“他在死前订过一个高额保险,不会为了救孟家,真的付出生命吧?”
陆挽风的遗嘱发布会上,议论纷纷入耳,更让我悔恨噬心——
前一晚不该说父母去世后,留下的孟氏集团就是我的命。
他当时吻着我的泪,一脸看不透的深意。
“可你是我的命,我怎忍心看你如此悲痛?”
直到律师拿出他早就立好的遗嘱,抽出那份高额保单。
“陆先生遗嘱继承人和保险受益人是……江婉婉?”
可我,叫孟星河。
江婉婉,是他刚用一个月的女秘书。
全场皆惊,尴尬弥漫。
最大受益人惊慌的站起来,稚嫩的脸上泛起泪光,我见犹怜。
“对不起,孟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捏着衣角的关节发白,垂着脸不敢直视我。
“应该是我应聘时,陆总听说我母亲长期卧床,急需用钱,才好心留给我……”
苍白的解释,掩不住受益人名字下面暗流涌动的情欲味道。
在陆挽风办公室初见她时,我也是一怔。
那清丽稚涩的面容,竟与我有七分相似。
陆挽风见我愣着,凑上来环住我的腰,将我拉近他修长的身体,满眼戏谑。
“是不是很像?第一次见时,我也惊呆了。
既然你这么忙,我就买个小手办,这样天天都能看见你。”
路过茶水间时,里面也满是艳羡的声音。
“陆总爱孟总真是爱到骨子里,找秘书都要挑和她这么像的,天天看不腻歪吗?”
“人家青梅竹马长大,陆家失势时,是孟小姐不顾一切偷出家里股权书抵押,帮他们度过危机,陆总能不珍视吗?”
“还有上学时,孟总为陆总挡了小混混一刀,伤了子宫不能怀孕,一直喜欢孩子的陆总毅然放弃生育,还说要把孟总一辈子当宝宝宠……”
“我们何德何能,磕到这么纯粹的爱情……”
我也一度以为,我们情比金坚。
至于刚毕业的江婉婉,笨拙惶恐,真的只是替身。
如今摩挲着受益人后面那刺眼的三个字,熟悉的笔迹让我窒息。
律师服务我们夫妻已久,自然有了倾向,厉声问道:
“江小姐,大家都知道陆先生夫妇恩爱非常,孟小姐近期家中又急需资金扶持。
你是陆先生秘书,如果没有能证明你和陆先生强关联的铁证,也有篡改遗嘱的嫌疑。
我们有保留追诉的权利。”
江婉婉微微抬头扫视一圈,看到众人狐疑的目光,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随即掏出一张B超单和亲子鉴定书。
“我已怀孕5周,孩子是陆总的。
也许……这就是陆总留钱给我的理由。”
发布会是如何结束的,我都不知道。
只记得律师摇着头拍了拍我:“孟总,我尽力了。”
然后将催促尽快搬离陆宅,归还其他遗嘱所提财务的通知放在我面前。
江婉婉依旧是缩手缩脚的模样,战战兢兢站在我面前掉着泪。
“孟总,对不起,若不是为了陆总遗腹子,我也不愿与你争。
可我家穷,的确养不起这个孩子,您能原谅我吗?”
我怔怔看着一身高档时装的她,如鲠在喉,说不出半个字。
当初听陆挽风说她家世贫寒,却很努力,我也动了恻隐之心,把她当亲妹妹疼。
拉着她去大商场,斥重金买了不少昂贵的衣服与化妆品。
她摸着一辈子都摸不到的华服,险些一激动当场向我下跪。
后来知道孟氏资金出了问题,甚至把衣服拿给我,让我去退了凑钱。
那时的我被她傻里傻气的质朴感动着,现在才知道,这份情意的底色是愧疚与心虚。
毕竟之前那些陆挽风所谓加班的夜晚,也许正剥去她身上我买的衣服,坠入春梦旖旎。
媒体的闪光灯下,我晦暗的脸色化作小丑的模样。
我最终只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仿佛做错事被人刁难的孩子,无措的咬着唇。
“其实陆总聘用我不是偶然,是因为我救过他。
那天他独自开车时低血糖,开门拉住过路的我。
我给他喂了包里的糖,他问了我的情况,就通知我上班了。
那天下着大雨,找不到代驾,我帮他开车回家却迷了路,只好等着雨过去。
在车里,我们就……情不自禁。”
那天他回家晚,讲述大雨中低血糖自救的故事,令我心疼不已。
从此他的车上,我总是备着最新日期的糖果。
现在看,他早已找到解药,那糖果显得如此多余而又讽刺。
我含着泪,笑着点点头。
很好,一颗糖,抵得过我二十年为他出生入死,倾家荡产。
我还傻乎乎为他精心饲养着这只金丝雀,生怕她在自己老公眼里不够艳丽夺目。
无数个我特意叫上她一起吃饭逛街的日子里,他俩眼中的我,又是多么愚蠢可笑。
可眼下没时间自怨自艾。
本就濒临破产的我,要将与陆挽风的婚内财产,尽数让给小三。
在媒体兴奋的围堵下,我默默突围,回家收拾行李。
好在我已没有资格拿走太多。
拎着轻飘飘的包裹走出大门时,顺手摘下婚纱照,扔进垃圾桶。
上面的两人笑得那样幸福,仿佛有了彼此,就拥有了全世界。
他无数次捧着我的脸,说愿为我赴汤蹈火,因为我就是他的命。
可笑的是,原来真正证明爱情的却不是这条命,而是给活着的人留下周全。
江婉婉接过我手中的钥匙,看着窗外的暴雨,施舍般提议。
“孟总,要不雨停再走吧。”
看着倾盆大雨,我凛然一笑。
“留在这,陪你回忆和他初见时,同款疯狂暧昧的雨夜吗?”
没看她的反应,我抱着父母遗像,头也不回走进雨中。
周身的冰冷侵入骨髓,举目四望,才发现自己再次变成无家可归的孩子。
当初作为孟氏千金,受尽荣宠,和陆挽风众望所归结婚后,两地首富之家强强联合,更是风光无限。
直到上个月父母意外车祸后,家中一落千丈。
我还未料理完双亲后事,债主就找上门,在无主的孟氏集团大楼肆意抢夺,连桌椅都不放过。
陆挽风主动替我站出来,回到老家料理此事,回来时出了车祸。
被从压扁的车里拖出来时,人已血肉模糊,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我一遍遍擦拭着爸妈黑白面孔上的雨滴,却徒劳无功。
猛然想起,父母留给我们两个的祖传玉佩,不在遗产清单里。
如今这已是他们二老唯一的遗物,我必须带在身上。
转身回到别墅门前,刚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几天辛苦你了,独自面对星河的刁难,看得我心疼。”
竟是死去的陆挽风!
一瞬间全身的血液凝固,敲门的手悬在半空,却迟迟无法落下。
“没关系,终究最难的还是你,费尽心思才圆了假死的局面,咱们一家三口得以团聚。
只是孟总……到手的钱飞走了,看上去不太开心。”
江婉婉一改白天里的柔柔弱弱,语气更像运筹帷幄的大女主。
我的指甲嵌进掌心,想不到又一次被她骗了。
陆挽风声音有些沙哑,听得出疲累。
“可若不走这一步,孟家破产注定要连累陆家,而陆氏最近本就资金困难,自身难保。
本来星河当初救过陆家,我们牺牲家业助她也是应该。
可现在你有了我的骨肉,我不得不多考虑些,毕竟真若无后,陆氏未来堪忧。
如果公然拒绝,舆论太过不利,陆家股票也要受影响。
终是我对不住她,让陆挽风死掉也好,我本就没有脸面用真面目去面对她。”
一阵窸窸窣窣,是紧紧相拥才有的声音。
江婉婉语气轻柔。
“放心吧,我们的孩子会以你之名,名正言顺继承陆氏家业,发扬光大。
尤其你留下的巨额保单,至少能保这孩子一生无虞。”
我滑坐在地,雨水混杂泪水,流进嘴里冰冷而又苦涩。
我爱了二十年的男人,说不介意无后的男人,也口口声声愿为我去死的男人,
终究在私欲面前,选择背刺我。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我终是抑制不住,重重的砸起门。
想起里面现在的惊慌失措,我心中闪过一丝快意。
我要和这狗男女当面对质,撕开他们虚伪的面具,让巴掌甩到他们丑陋的嘴脸!
我甚至举起手机打开录像,等着看他们被戳穿后求饶的惨象。
出乎意料的是,门很快就开了。
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大厅里坐着的不是陆挽风,
而是白天宣读遗嘱时,律师身边不起眼的助理。
只是他愕然的眼神,和陆挽风一模一样。
我瞬间明白,陆挽风为了假死,甚至改了容貌。
为了合理陪在她们母子身边,换了身份,等着舆论过去,迎娶陆氏遗孀,成为亲生骨肉的继父,顺理成章再次掌管陆家。
“孟总,还有什么事吗?我正和许助理商量下一步交接的事。”
突然见到我,江婉婉迅速调整状态,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也反应过来,忙站起身,尴尬一笑。
“孟女士还有什么个人物品,可以自取,江小姐很大度,一直说可以允许你多拿一点,她不会介意。”
江婉婉脸色微沉,又不好反驳,只能点点头应和。
我深吸一口气找出父母留的玉佩,在他们二人面前晃了晃。
“这是我爸妈送给女婿的,现在看,陆挽风根本不配,就不留在这给你们碍眼了。”
陆挽风一怔,眼里泛起泪光。
“也罢,他的确要不起。”
我冷哼一声,转身出门,没走几步就被陆挽风的车拦住。
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块手帕盖在嘴上,瞬间没了意识。
再睁眼,已被束住手脚,封住嘴,身处一个废厂房中封了窗的桑拿屋里。
门外传来江婉婉的声音。
“我不信孟星河今天只为取玉佩而来,一定是出了内鬼把实情告诉她,才回来探听虚实。
真若如此,她知道真相会如何想你?
咱们的事,只有你家那个小保姆无意中撞见过,我已把她关在里面,任凭你处置。”
陆挽风咬牙切齿捶着外墙。
“你个贱人,我处心积虑就是为了瞒住身份,让星河少受些伤害。
警告你多少遍,不要说漏嘴,否则让你死无全尸,你却敢违抗!
今天我就让你亲眼看见自己被蒸熟煮烂,以儆效尤!
以后谁再敢破坏我和星河的感情,都是一样的命运!”
手下唯唯诺诺应了下来。
陆挽风满眼猩红启动了桑拿室的开关,气温飙升。
我心中一沉,忙滚到地上,用身子撞击房门。
听到里面的声音,陆挽风更加气恼,将温度继续拉升。
“还想垂死挣扎?你去告密时怎么不想想后果?
星河若知道我骗了她,该多难过!
发布会上,她已经经历一次打击,你怎么忍心让她再次难过!
你这种贱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收拾完你,我就亲自负荆请罪,去安慰星河。
我相信,她那么爱我,一定会原谅我,她也喜欢孩子,一定会善待婉婉。”
江婉婉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表面却连连应和。
“没错,孟总一向大气,自然会容得下我们母子。”
气温飙升至六十度,我被封住嘴,呼吸灼热而又艰难。
好在高温导致手上的橡皮绳软化,被我拼死挣脱。
我撕掉嘴上的胶布,吸着热浪里稀薄的空气,连呼喊都变得无力。
皮肤所及之处,更是刺痛难忍,殷红一片。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拍着门板。
“陆挽风,放我出去!”
外面的他却笑得狰狞,直接把温度推向100度,根本听不见我的呼喊。
升温过程中,感受着皮肉被灼伤蒸透的绝望,我的意识变得愈加模糊。
在最后的一丝清醒里,我拼力按下手表上的那个救命按键。
见里面没了动静,陆挽风才心满意足揽着江婉婉上了车。
刚入坐,他脚下一顿,踩到了什么异物。
捡起一看,发现半枚被我取走的玉佩时,眉头蹙起,看向面色苍白的江婉婉。
“你之前说,抓小保姆,用的这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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