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白笙笙墨宇《在转角处丢失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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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情事过后,白笙笙餍足起身。
换作往常,墨宇这时早就双眼一闭睡觉了。
可今晚不行,他给白笙笙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没拿出来呢。
此时,白笙笙正在阳台打电话,墨宇轻手轻脚拿出那个红丝绒盒子,里面是准备求婚的戒指。
他正要走近,却听见她丢在台板上的手机里传来闺蜜的惊叫:
“白笙笙,你疯了!你居然要取墨宇的心脏给江临?”
白笙笙靠着墙,声音很淡。
“江临的病拖不得了,眼下只有墨语的心脏能匹配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许是笃定墨宇睡着了,她丝毫没有避讳。
闺蜜在电话里急喊:“他是跟你共患难的人!墨宇要是知道,得多寒心?”
白笙笙烦躁道:
“你以为我舍得墨宇去死?我巴不得跟他天长地久,可你也清楚,墨宇是肝癌晚期,没几天活头了。”
“既然他迟早要死,用他的心脏救江临有什么错?”
墨宇僵在原地。
一周前他确实拿到过肝癌晚期的报告,后来医院说查错了,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
看来,白笙笙看到了那份错误的报告,竟错把他当成将死之人。
闺蜜还在劝:“你再查查啊!当年他为你受尽了苦,遭人白眼,拿命护着你,就算他现在快不行了,你没经过他同意,就想捐他的……”
“够了!”
白笙笙提高声音,“我再说一遍,我这辈子只爱墨宇,也只会嫁给他。但让我看着江临死,我做不到!”
墨宇攥紧了手里的戒指盒。
白笙笙口口声声说爱他,可现在他决定要做的事,无不证明他深爱的、从未忘记的始终是江临啊。
那他这五年算什么?
联姻的工具人?
还是随时能被摘走器官的备胎?
他本是江家的亲儿子,当年被抱错的江临却占了他的身份,还和白笙笙订了婚。
他被找回来时,正好赶上白笙笙和江临出车祸。
白笙笙成了植物人,江临转头就抛弃了她,墨宇则被家族推出来顶替联姻。
谁都没想到,被下了无数次死亡通知书的白家长女,在墨宇悉心照顾一个月后,竟奇迹般苏醒了。
只是她的心智停留在七八岁,脾气也变得异常暴躁。
墨宇不是没想过解除婚约,可每次看到她躲在沙发角落,像只炸毛后又害怕的小猫,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就这样,他陪着她慢慢恢复,陪着她东山再起,足足熬了五年。
白笙笙也曾信誓旦旦许下承诺,此生定不负他。
可现在,她对着那份错误的癌症报告,想的不是带他复诊,而是盘算着怎么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给她的白月光。
墨宇把戒指盒塞进抽屉最深处,用袖口蹭掉眼泪,给奶奶发去了微信:
【奶奶,我想忘了笙笙。您帮我把关于她的记忆都删了吧。】
那边,奶奶很快答应了他。
在海城,所有人都以为墨家公子流落在外那些年,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可没人知道,养育墨宇长大的奶奶,其实是顶级脑神经研究员。
奶奶慈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小宝啊,你做什么决定,奶奶都支持。”
“爱情不是你人生的全部,这世上也没什么非记不可的。如果这段感情让你不开心,那就忘了它。”
听见奶奶的声音,墨宇这些年积攒的委屈,瞬间喷涌出来。
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日子,他真的好累好累。
“奶奶给你攒了好多钱呢。等你清除了对白笙笙的感情,不爱她了,奶奶就带你去环游世界。”
奶奶的公司,掌握着世界上最先进的脑科技术,可以做到在不干扰其他记忆的前提下,定向清除对某个人的感情。
只需要提供对方的照片就可以。
这是一项伟大的研究,能帮那些深陷失恋痛苦、想走出来却忘不了的男孩,重新振作起来。
墨宇打开手机相册,映入眼帘的第一张,便是他和白笙笙的合照。
照片里,他亲昵地搂着白笙笙,两人背对大海,迎着阳光,笑容灿烂。
可要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不对劲。
那是他被误诊为肝癌晚期的那天。
当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躲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之后查了许多好玩的地方,拉着白笙笙一一打卡,就想在有限的日子里,给她多留下些美好的回忆。
可那时,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心疼未婚夫没几天可活,还是暗自庆幸白月光终于有救了?
正出神,肩膀猛地被人按住,墨宇下意识转眸,脸颊就被白笙笙亲了一口。
她麻利地穿上外套,“公司临时有点事,我得马上过去。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吩咐管家去办就行,早点睡。”
卧室里光线昏暗,墨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口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白笙笙,今年生日,居然都没向他要礼物。
没过多久,他看到了江临发的朋友圈:【我的世界下雨了,还好,我有你。】
配图正是白笙笙的侧脸。
她蹲在地上,专注地给江临修理小时候的玩具。
这,就是白笙笙口中所谓的“要紧事”。
墨宇不想给自己留一丝念想,挑出几张必要照片发给奶奶后,果断把手机里所有和白笙笙有关的照片删得干干净净。
他强撑着疲倦的身体起身,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白笙笙东山再起后,两人一起搬到这别墅居住,东西又多又杂,收拾起来还有些费劲。
可既然决心要断,那就要断得干干净净。
“这些,全部打包丢掉!”
他一个念想都不会留下。
可当看到那个红色丝绒方盒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那是他精心准备用来求婚的戒指啊。
下一秒,墨宇当着所有佣人的面,将方盒狠狠丢进壁炉。
火苗瞬间蹿起,舔舐着一切,也燃尽了他对白笙笙的爱。
忙完这些,天已经大亮,白笙笙却还没回来,显然,她在那儿过了夜。
墨宇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开,刚出门,就碰上了江临。
江临站在马路对面,笑意盈盈地挥手,随后抬脚朝这边走来。
突然,一辆车像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
墨宇下意识往后退,重心不稳摔倒地上,掌心擦出了血,车子扬长而去。
而对面的江临,已经被撞到昏迷。
白笙笙急匆匆地跑来:“江临,别怕,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全程没有看墨宇一眼。
墨宇没回父母家。从离开奶奶那刻起,他就没有家了。
好在他这些年攒了些钱,买了个小公寓,也算是有了个安身之所。
推开卧室门,一阵困意袭来。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白笙笙出事后,白家嫌她是累赘,墨家父母不想让江临受委屈,就把刚找回来的他推去替婚。
十八岁那天,他捧着自己做的蛋糕回家,想讨好父母,却被几个人架着丢进白笙笙的房间。
父亲说:“墨宇,怪就怪你回来晚了,我们没养过你,没感情。”
母亲指着门:“以后别回墨家,就当我们没生过你,死也死在白家。”
恐惧、委屈。
不甘、绝望。
他不明白,为什么生下他的人会如此狠心,既然不想要他,又为什么要把他接回来?
他蜷缩在墙角,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女,眼泪止不住地流。
梦境流转,他看到心智只有七岁的白笙笙,正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那时的白笙笙心智低下,情绪极不稳定。
每当她暴躁发狂,他都会冲上去抱住她的腰,轻声安抚。
在那一方小小的院子里,承载着两人的喜怒哀乐。
天晴的时候,他追着她跑,笑声回荡;打雷了,他会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两人一起哭泣。
场景再次变换,白笙笙情绪失控,她不小心磕到桌子上,额头鲜血直流。
白笙笙看到那刺目的红,背影瞬间僵住。
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无助大哭,而是愣愣地看着他。
“傻子,你疼不疼啊?”
“别怕,从今往后,换我护着你。”
醒来时,墨宇发现自己满脸泪水,伸手去擦,却发现早上摔倒的擦伤还没处理,伤口里甚至还残留着地上的污垢。
“白笙笙,真的好疼啊。”
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为他轻轻吹伤口,再也没有人说会护他余生。
手机上显示着无数个未接来电。
他本以为是公司有事,却没想到全是白笙笙打来的。
“你来医院一趟,有事找你。”
他创办了一家生物公司,听白笙笙这么说,他还以为是合作出了问题。
于是,他当即起身,迅速给伤口消毒,拎着包出了门。
远远地,他便看到白笙笙的贴身保镖守在某间豪华病房外。
走进病房,只见江临脸色惨白地坐在病床上,白笙笙坐在旁边的陪护椅上,一副守护的姿态,桌上还放着刚喝完的鸡汤。
再往旁边看,他的父母正坐在沙发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表情凝重,仿佛在进行一场审判。
墨宇不明所以:“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要干什么?”
母亲突然冲过来,仿佛要吃了他似的,“你还有脸问!找人撞你弟弟,想害死他夺家产?”
“我告诉你,你做梦!”
父亲也跟着走过来,虽没有动手,眼神却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枉我一生正直,却生出了你这么狠毒的儿子,你怎么没死在外面,丢人现眼!”
这就是他的父母。
爱他的时候毫无表现,恨他的时候却淋漓尽致。
“所以,你们这是让我过来领罪的?”
墨宇的目光落在白笙笙身上。
在他被辱骂的时候,白笙笙已经站起身走了过来,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可她并非是来给他撑腰的。
她脸色冷厉,眼神透着冷漠。
“你为什么要找人撞江临?你知不知道要是那辆车再开快一点,江临就不只是被惊吓这么简单了。”
“你凭什么认定是我做得!”
墨宇心中满是愤懑,明知他们不会信自己,索性也不再多费口舌,只是无声苦笑。
“说吧,这么兴师动众的,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父母正要出声,白笙笙却抢先开了口。
“给江临赔礼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们不再追究。”
说着,她悄悄牵住墨宇的手,似乎在暗示他,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
可墨宇只觉得讽刺,明明事情与他无关。
这时,坐在病床上的江临也开了口:
“道歉就不用了,你们别为难哥哥,他脸皮薄,而且做错事也只是一时糊涂。”
“至于赔礼……哥哥,你把南郊那个项目让给我吧,我就不报警了。”
墨宇忍不住笑了,他望向白笙笙,问道:“你也这么想?”
白笙笙的目光比他想象中还要冷,显然,她认同江临的提议。
“要是我不同意呢?”
“你凭什么同意?”
白笙笙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江临遭遇车祸的事,一心只想为他讨回公道。
“墨宇,念在那五年的情分上,你以往做什么我都依着你,我都答应嫁给你了,这还不够吗?”
“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对江临下手?”
“我说了,不是我做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动手?”
墨宇知道他不信自己,可他没办法任由自己被人泼脏水。
白笙笙不愿意听他一次次的解释,不耐烦地闭了闭眼。
“墨宇,做错事就该认罚。南郊这个项目,既然江临想要,你要是不给,我就亲自出手抢过来给他。”
这,就是白笙笙对白月光的爱。
毫无保留、热烈至极。
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墨宇只觉浑身冰凉。
他缓缓抬眸,直视白笙笙。
“那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的项目?”
墨宇没有背景,没有父母兜底,想要得到东西,就必须付出更多努力。
南郊这个项目,他足足准备了一年,期间无数次熬夜,喝酒喝到胃出血,有两次差点没抢救过来。
可以说,这个项目是他拿命换来的。
而这些,白笙笙全都清楚。
如今她却要抢走,实在是可笑。
“你给我跪下吧,哥哥。”
江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给我跪下道歉,我就不要你的项目了。”
“虽然你差点要了我的命,但南郊毕竟是你的心血,我不忍心,也不想笙笙在你我之间为难。”
江临终于说出了真实目的,他根本不涉足生物产业,要南郊项目做什么?
无非是想用别的方式羞辱墨宇罢了。
白笙笙鹰隼的眸子看向墨宇,“既然江临都这么说了,那就按照他的意思办,墨宇,你跪下道歉吧。”
“你要我下跪?!”
曾经,白笙笙发狂打人,被两个佣人按着用电棍教训,是他冲出去把她护在身后,那帮人却让他下跪道歉,否则就继续打白笙笙。
墨宇别无选择,为了白笙笙,他只能下跪。
那天夜里,心智只有七岁的白笙笙哭着给他吹淤青的膝盖。
“我以后再也不闯祸了,你不要下跪了好不好。”
“谁都不能让你下跪。”
“我的墨宇最重要了。”
那时的她虽然心智未全,却也知道下跪是屈辱的事。
可此刻,曾经懵懂的少女变得精明冷漠,她就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要他用尊严,去换取白月光的原谅。
“你错了,就该罚。”
像一阵寒风吹过,往昔的美好被瞬间席卷一空,只留下彻骨的冰冷。
“好,我跪。”
墨宇咬着牙,面向江临,双腿缓缓弯曲。
江临嘴角扬起一丝得意,“哥哥,跪下我就原谅你了。”
可膝盖快要着地的瞬间,墨宇突然直起身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江临一拳挥了过去。
这一拳力气极大,江临的鼻子瞬间出血。
“这就是我给你的道歉!”
他没做过的事,谁也不能按着头让他认错!
见养子被打,墨宇的父母像疯了一般扑过来,他快速躲开了。
他再也不想在这受这群人的气了,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可刚走两步,腿弯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墨宇猝不及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疼痛猛然袭来。
他抬起头,对上的是白笙笙那双阴沉的眸子。
“墨宇,你太过分了。”
门口的两个保镖也已经进来。
“让他跪。”白笙笙命令道,“跪够三分钟再起来。”
有了白笙笙的吩咐,两个强壮的保镖上前,双手死死按着墨宇。
墨宇用力挣扎,可他哪是两个男保镖的对手。
他的额头被狠狠嗑在地上,刚抬起来,又被按下去狠狠嗑。
很快,地上就洇出一片血渍。
江临还在装模作样地说:“哎呀,你们对我哥哥轻点。”
而白笙笙刚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生怕他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到。
墨宇听到了自己尊严破碎的声音。
如果五年前就知道会是今天这番光景,墨宇,你还会选择爱上她吗?
不会。
绝对不会。
当保镖终于放开他时,墨宇已经没了力气。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流进眼睛里,再滴落在白色的衣服上,胸前瞬间猩红一片。
他的头发被抓得凌乱不堪,整个人狼狈得像个彻底的失败者。
他看着那个护着别人的女人,这就是他爱了五年、护了五年的人啊。
她亲手将他的尊严践踏得粉碎。
“白笙笙,我不要你了。”
墨宇声音沙哑,喃喃说道。
他摇摇晃晃地朝门外走去,身后传来父母难听的责骂声。
“呸!要不是看在他癌症晚期的份上,我真想找人打死他!”
“滚了好!他要死就死在外面,别想进我墨家的祠堂!”
原来,所有人都以为他得了癌症,都觉得他活不了几天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心疼他,也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
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也没有人愿意给他一丝温暖。
这么多年过去,他终究还是一个人。
嘴里泛起一阵腥甜,墨宇是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下一秒,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再次睁开双眼,入目的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
窗外夜色如墨,白笙笙守在床边,看起来神色憔悴。
见他醒来,她像是瞬间被注入了力量,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这关切的模样,仿佛那个叫他下跪的人不是她。
墨宇额头上缠着绷带,嘴唇干裂得厉害,身体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轻轻地吐出一个“滚”字,可声音太小,白笙笙没听见。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能发出稍大些的声音。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白笙笙端水的手猛地抖了一下。想起之前追出去,看到他的身体躺在地上时,她真的觉得心被挖走了一块。
“你还在生病,我哪里都不去。”
她端来鸡汤,轻轻吹凉后喂到他嘴边。
“很多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你最大的庇护所。”
墨宇脸色苍白得厉害,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似是笑了一下,声音虚弱却又透着嘲讽。
“可是白笙笙,你真的靠得住吗?”
白笙笙下意识想说能。
可话到嘴边,却看到他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慌张。
她想起了他说过的那句“不要她了”,心中一紧,低声说道:“墨宇,你别怪我。”
“你父母一直很偏心,他们得知你找人开车撞江临后非常生气,扬言要杀了你。”
“要是看不到你道歉,他们会想方设法整你,我没办法时刻护着你,所以才逼你……”
“所以你看啊,我还是无法倚靠你。”
从小到大,除了奶奶,从来没有人会真的把他捧在手心。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
“好。”
白笙笙本想让他冷静一会儿,走到门口,又回眸看他。
“墨宇,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就结婚。不管我们能做多长时间的夫妻,但只有你会是我的丈夫。”
墨宇缩进被窝,一言不发。
白笙笙,我不会死,我们也不会结婚。
我会记得和你的回忆,却要忘记对你的感情。
我们会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接下来的几天,白笙笙日夜守着他,有时累了就睡在床边的椅子上,有时则睡在门外的长椅上。
只要他轻轻咳嗽一声,她就会立马出现,仿佛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终于,到了他出院的日子,而这一天恰好是他的生日。
白笙笙带着他登上了一艘豪华邮轮,他这才知道,她悄悄为他准备了一场盛大的邮轮派对。
入场时,一众上流社会的富家千金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对他们二人赞不绝口,把墨宇夸得英俊无比。
可白笙笙刚离开一会儿,这帮人便原形毕露,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墨宇啊,白笙笙估计也就是玩玩而已,就凭那五年的照顾,还想让她嫁给他?别逗了,她的真爱可是江临。”
“就是,当年两人出车祸,白笙笙可是拿命护着江临,这感情深到骨子里了。”
“白笙笙真要结婚,肯定选江临啊,姜家父母也更疼他,把全部资产都给他了,比墨宇那个亲儿子重要多了。”
“诶诶诶,你们猜猜,白笙笙苏醒那年墨宇才十八岁,她那么嫩,日日夜夜跟他住一起,会不会早就被他办了?”
“没准是。”
几人发出一阵低俗恶劣的笑声。
很快,嬉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白笙笙带着江临缓缓走进大厅。
江临挽着白笙笙的胳膊,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如同一位高贵的王子,接受着众人的顶礼膜拜。
走到墨宇面前,江临递上一个小盒子。
“哥哥,这是弟弟送给你的礼物。”
墨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顶破碎的皇冠。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窃笑声。
“有点匆忙,是我临时买的,哥哥千万别生气。”
江临红着脸,连忙关上盒子。
“都怪笙笙,她太小题大做了,说我身体虚弱,不让我亲自去买,这是助理去买的,助理太粗心了。”
白笙笙皱眉,宠溺地刮了下江临的鼻尖。
“什么叫小题大做,你的身体最重要。”
言语间满是对江临的喜爱。
周围的人又开始起哄:“笙姐,我看你是对江临旧情难忘吧?”
“都这么在乎了,不如就复合吧?我看今天就不错,我们都来沾沾喜气。”
白笙笙下意识地勾了嘴角,许是意识到墨宇还在旁边,她出声制止了那些人。
“墨宇,他们说的话,你别在意。”
他不在意,连同她这个人,他都已经不在意了。
到了切蛋糕的环节,墨宇刚拿起蛋糕刀,准备切下第一刀,江临突然说道:“笙笙,可不可以把第一块蛋糕切给我?”
按照惯例,第一刀应由寿星切,第一块蛋糕也应由寿星吃。
“如果不是因为父母百般阻拦,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应该是我。”
“但我知道,我和你已经不可能了,哥哥已经是你的未婚夫,你要对他负责。”
江临抹了抹眼泪。
“但我想吃你亲手切的第一块蛋糕,就当是给我们那些年画上句号,希望有来生,我们可以做夫妻,好不好?”
没人觉得这样不对,甚至有人帮着江临说话。
白笙笙漆黑的眸子盛着无数希冀,看向墨宇:“墨宇,江临他就这么一个心愿,要不你让让他吧。”
墨宇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场生日宴就是个笑话。
而他,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从回到姜家,墨宇在江临面前不知退让了多少回,可这一次,不是他让,而是他不想要了。
墨宇将手中的蛋糕刀放下,转身就走。
白笙笙一把拽住他的手,“你这是在干什么?要去哪里?”
“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生日宴,你又在闹什么脾气?你到底想要怎样?”
“如果你想切第一刀,那就你来切,我现在就去跟他说,他会理解的。”
真奇怪啊,明明是他的生日,仿佛让他切第一刀是恩赐一样。
“不必了。”
墨宇用力推开她的手,背影决绝。
白笙笙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却不想身旁的江临忽然双手捂着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笙笙,我心脏好疼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白笙笙立刻停住脚步,“别怕,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死的。”
他江临当然不会有事,因为他是装的。
在他心里,墨宇再怎么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甲板上,墨宇靠着栏杆,任由海风刮着自己的脸。
轮船开始往回行驶,傍晚时分,江临忽然来了。
“你还真是惬意啊。我跟笙笙说要过来安慰你,她说你正在气头上,怕我被你欺负了。不过没想到啊,你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
墨宇不想理他。
其实,刚回到姜家那段时间,他曾幻想过能和江临成为好兄弟,可自从江临跟人厮混,还把避孕套丢到他书包里嫁祸给他后,那个念头就彻底消失了。
见墨宇不回应,江临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你知不知道,我最烦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装什么高冷。”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晕倒后住院,医生抽你的血其实不是做常规化验,主要是拿去跟我做匹配测试。”
“不然你以为笙笙怎么会一直守着你?她可不爱你,她只是怕你起疑心而已。”
尽管已经决意放弃这个女人,但此刻听到这番话,墨宇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刺痛。
原来,白笙笙的陪伴既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为了补偿,而是为了他身体里那颗能救他白月光的心脏。
他不禁在心里讥讽自己,真傻,真贱,那几天居然还曾有过一瞬间的感动。
江临突然靠近,墨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问道:
“你想做什么?”
“哥哥,现在的白笙笙,在你我之间摇摆不定,这让我非常不爽,所以我得快点逼他做出选择!”
说完,江临猛然拽住墨宇,用力一拉。
“扑通!”一声。
两个人一起掉进了水里。
可江临应该打死都想不到,墨宇的水性极好。
墨宇很快就浮出水面,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朝着江临游了过去。
江临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想要游走,可已经来不及了。
墨宇从后面猛地拽住他的头发,用力一扯,将他狠狠地按进了海里。
江临吓得半死,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呼吸,刚大口吸了几口气,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墨宇又再次把他按了下去!
“江临,从我回来你一次次针对我,你到底凭什么!你说我抢你的东西,可哪一样是我主动去抢的?”
父母的爱,白笙笙的爱,他从来都没有去抢过!
“今天,我要你把这些年我受的委屈和恨都还回来!”
就这样反复了几次,墨宇心中的怒火才渐渐平息。等到江临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墨宇才抓住绳索,带着他一起爬上了船。
可刚一上船,墨宇就迎来了重重的一巴掌。
这是白笙笙第一次对他动手。
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墨宇忘了自己是怎么从邮轮上下来,又是如何回的公寓。
他只记得白笙笙那一巴掌落下后,周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他们骂他不要脸,说他是失败的第三者。
他被人“不小心”地推来搡去,每一次被推,都伴随着男男女女的嘲笑声,这些声音如同一股无形的浪潮,从头顶将他彻底淹没。
而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在他生日这天,在他受伤后,竟抱着他的白月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墨宇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为这个女人流泪了。
可泪水就那样不要钱地滚出来。
回到家,墨宇将自己泡进浴缸里。
与此同时,白笙笙和江临登上了当天的热搜。
有人把白笙笙抱着江临求医的视频放到了网上,惹得大众羡慕祝福,很快有人翻出了他们过去的故事。
大家都知道了他们是门当户对的大家族子女,是脱俗与物质的完美感情,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甚至在紧要关头,白笙笙曾用命护了江临的平安。
没有人比他们更般配。
网友们嗑起了他们的CP。
而视频中被打了马赛克的墨宇,自始至终,都是被遗忘的那一个。
江临也发了朋友圈:
【兜兜转转,我们还是我们。】
配图是他输液时,白笙笙在一旁贴心照顾的画面。
照片中,白笙笙的手划破了皮,应该是削水果的时候弄伤的。
墨宇给这条动态点了个赞。
接着,删除了江临。
连同白笙笙、墨家父母,还有那些捧高踩低的上流子弟,全删了。
在浴缸了泡了很久,直到身体舒适些,他才起身穿好衣服,开始认真安排起以后的事情。
他打算在洗去对白笙笙的感情后,去环球旅游一年,所以他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提前安排妥当。
等忙完这些,天已经黑了。
这时,奶奶的电话打了过来。
“乖宝,明早就是做手术的时间了,你还能赶过来吗?要是不行的话,奶奶给你换个时间。”
“不用了奶奶,我已经买好机票了。”
这项手术还没正式上市,这次给他做手术的都是医学研究界的顶级研究员,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他不想让大家白跑一趟。
挂断电话后,墨宇去了一趟他和白笙笙曾经住过的小院。
一段时间没人居住,院子里的草木比以前更加茂盛了。
他沿着青石路走了十五步,找到了第二棵万年青,挖开,打开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一张婚书。
是他和白笙笙的婚书。
“结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大概就是,等我们都长大了,睡在一起,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比其他任何人都亲密。”
“我不想跟你分开,结婚一定要等长大吗?我现在就想结婚。”
“不行,我现在还没到结婚的年纪,现在结婚你会犯法的。”
“怎样才能不犯法呢?”
“古代好像不犯法。”
那年,心智只有七岁的白笙笙,费尽心思地研究书籍,努力理解那些复杂的字句,然后学着古人的样子,一字一句地写下了这封婚书。
那时的白笙笙,对他的爱热烈而毫无保留。
她曾说,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中途,奶奶也曾来接他离开,那时的白笙笙,光着脚追了大半个城市,一步一个血脚印,差点连命都没了,手里紧紧握着这份婚书,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
那天,他心软了,下了车。
可是现在,曾经那个说要和他度过一生的女人,却亲手将他推开,把他伤得遍体鳞伤。
墨宇的心,一寸寸地冷下来。
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用力地将那份婚书一点点撕碎,那些碎片如同他破碎的回忆,被他狠狠地挥散在空中。
“白笙笙要一辈子爱墨宇,谁都不可以欺负墨宇!”
“墨宇,我再也不闯祸了,你不要下跪好不好?”
“墨宇,我已经恢复了,往后余生我护着你。”
“你知道的,我舍不得江临死。”
“墨宇,你闹什么闹啊?”
“墨宇,你为什么不死在海里?”
五年的用心陪伴,终究还是敌不过白月光的一句呼唤。
撕完婚书,墨宇转过身,却发现白笙笙不知何时也来了这里。
她站在竹林下,身影被灯光拉得又长又瘦,波澜不惊的眼睛正朝他看来。
墨宇也静静地注视着他,他伫立在风中,身旁是已然长高的竹林。
他如以往无数次那样站在这个熟悉的位置看向她,只是此刻,目光中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情愫。
那种奇怪的心痛感再次涌上白笙笙的心头,她突然觉得有什么快要丢失了,她想要抓住它,可仔细感受,那种异样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捉摸不定的感受让她莫名地烦躁,她抿了抿唇,开口问道:“你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墨宇没有多做停留,迈步朝大门走去,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冷道:“来处理点私事。”
听到他冰冷的语气,白笙笙眉头拧得更紧,用力拽住他的胳膊。
“你到底又在闹什么脾气?明明是你三番五次地欺负江临,他已经很可怜了,你还不肯放过他。”
“你现在装出这副柔弱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江临可怜吗?
是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得了心脏病。
可是白笙笙,那我呢?
在你眼里,我不也是肝癌晚期,命不久矣吗?
这些话墨宇终究没有问出口,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试图透过眼前这个成熟冷厉的女人,去寻找当年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少女的影子。
他贪恋,那个爱他爱到骨子里的少女。
“墨宇,如果我恢复了心智,成为你说的那个冰冷少女,你还会继续爱我吗?”
“会!”
“白笙笙,那到时候你会不会继续爱我呢?”
“当然会!白笙笙要永远爱墨宇,我们生生世世不分开!”
可惜,再也不会有生生世世了。
“白笙笙,再见!”
墨宇轻声说道,这一声再见,既是对眼前的女人,也是对曾经的那个少年,更是对那五年掏心掏肺的爱恋。
白笙笙目送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心中隐隐作痛。
她总觉得,刚才的墨宇不像是在正常道别,他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像是在看她。
他好像……
不要她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白笙笙顿时慌了神,她迈步追了过去。
可当她赶到时,墨宇已经拉开车门,上了车,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转瞬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就在这时,江临从旁边缓缓走了过来,他身上裹着一条薄毯,因为之前落了水,身体显得格外虚弱,每走一步都仿佛会被风吹倒。
“笙笙,我来迟了。”
白笙笙视线落到他身上,“没事,门打开了,我正好出来接你。”
今天送江临去医院,她忽然提出想来看看她过去五年住的地方。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墨宇。
她又想起墨宇的脸似乎有些肿,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了?
算了,等安抚好江临,还是去跟他道个歉吧,墨宇向来大度,一定不会真的生气的,大不了让他打回来就是了。
这样想着,白笙笙脸上展开了笑容,她朝江临伸出手,两人手牵手进了别墅。
宽阔的大道上,墨宇单手握着方向盘,脚踩油门,车子飞驰在路上,朝着机场的方向驶去。
四个小时后,墨宇在M国的机场顺利落地。
六个小时后,墨宇躺上了手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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