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怀鹭蒲介修《让爱再回到原点》
“帮我准备一张人皮面具,上游轮之后我打算死遁。”
电话那头的姑娘嗤笑一声,嗔怪里夹杂着心疼:
“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为了蒲介修,连岛主都不要了!就因为他和岛主有几分相像,你又是挡枪又是搭钱,帮他建立起山城数一数二的帮会!他倒好!竟然为了保那个舞娘,送你去蹲了八年牢!”
怀鹭许久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她一时也有些鼻酸:“她毕竟是蒲介修的救命恩人。”
柚子又骂:“那个舞娘救个屁!明明是你看她可怜,一分钱没收,替她去救的。早知道当年就不该让你接这个任务!”
怀鹭敏锐地听见有人上楼,应和两句就要挂电话。
柚子赶忙交代她:“你尽快问清是哪家的游轮,我好安排人接应,除此之外,不许再给蒲介修当狗了!”
挂断电话,怀鹭苦笑。
山城流传着一句话,蒲爷有二宝,一个捧在心尖的干妹妹,蒲娇娇;一条指谁咬谁的好狗,怀鹭。
八年前,蒲娇娇惹了头顶上的大人物,对方死咬着要送蒲娇娇去坐牢。
山城的牢里看的不是法,是权势和名号。
蒲娇娇目中无人,树了不少仇敌,进去必死无疑。
为了让怀鹭答应替罪,蒲介修许诺出狱后就娶她,保她下半辈子风光无限。
还说他已经打点好了牢里,几个月后就会捞怀鹭出去。
怀鹭一等就是八年,那点不纯粹的爱意,也随着对他模样的淡忘,消之殆尽。
直至昨天,蒲介修亲自来接她出狱。
八年未见,蒲介修身上的桀骜气质不减,怀鹭在牢里被欺负惯了,见到他还有些发怵。
蒲介修主动上前在怀鹭额头温柔一吻,他说:“欢迎回来。”
怀鹭不禁潸然泪下,她内心深处对蒲介修还怀有一丝期待。
刚坐进车里,蒲介修猛地抱起怀鹭,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捏着她的衣角不容抗拒地往上掀。
“乖,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怀鹭刚刚燥热的心,被冷水浇了个彻底。
她刚入狱就挨了一顿杀威棒,还被抽掉一根肋骨,成了日后教训她的工具。
挨打是家常便饭,更可恨的是夜里刚睡下,就有人故意尿在她头上,逼得她精神紧绷。
怀鹭早就身形消瘦不说,脖子上的伤痕也遮无可遮。
这么明显的变化,蒲介修竟然还需要掀开衣服确认?!
他的心思真的在这吗?
眼见着衣服要翻上胸口,怀鹭猛然回神。
她心口有当年救蒲介修留下的特殊疤痕,要是露馅了,蒲娇娇找茬事小,万事岛口碑受损事大。
怀鹭捧着他的脸,逼他抬头。
蒲介修却误以为怀鹭故作矜持,揶揄道:“怎么?结婚后才给我看?”
怀鹭一时语塞,她以为当年说要娶她的话只是托辞,没想到蒲介修竟然是认真的。
她犹疑地问:“你真打算娶我?”
蒲介修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把怀鹭按进怀里,低沉的嗓音震得怀鹭骨头隐隐作痛。
“娇娇前两天惹了一个神秘大人物,对方说只要她去游轮上作陪七天,就放她一马。娇娇应付不来这些尔虞我诈,你替娇娇去,七天时间足够我筹备婚礼,等你上岸,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怀鹭原本呼之欲出的真心话,哽在喉头。
怪不得突然接她出狱,原来是蒲娇娇又缺替死鬼了。
怀鹭掩去自嘲,平静地答应了他。
出狱前怀鹭就已经得知,她失踪十年的心上人,前不久回到了万事岛。
她正好缺一个离开的时机。
卧室门被敲响,怀鹭将岛主派人带给她的亲笔卡片放进口袋,对着门外的人粲然一笑:“阿修。”
蒲介修将她压在墙上索吻,手指被硌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掏出了卡片。
怀鹭上手去抢,卡片被撕成两半。
蒲介修缓缓念出卡片的字,周身气压骤然降低:“心、上、人已回?除了我,你还有别的心上人?”
怀鹭死死攥着手里的半张卡片,灵机一动扯了个谎。
“太想你了,写的酸话而已。”
蒲介修随手扔掉卡片,势在必得:“谅你也不敢想别的男人。”
怕他又起疑,怀鹭主动岔开话题:“下个月的游轮游,会在哪家的游轮举行啊?”
蒲介修迟疑了片刻说:“你不用知道,到时候我会送你去。”
怀鹭还想再问,外面突然传来几声枪响。
手下匆匆上来禀报:“修哥,出事了!有人挟持了娇小姐,带着枪!”
蒲介修瞬间浑身紧绷,阴沉着脸冲了出去。
怀鹭捡起地上的卡片,逃过一劫本该松口气,但她还是被蒲介修的反应,扰得心里堵得慌。
蒲娇娇身上被蚊子咬的包,都能让他牵肠挂肚。
怀鹭替他挡过的刀枪不计其数,可他从未关心过那些丑陋的弹孔刀伤。
以后,她再也不会主动倒贴了。
她和蒲介修,也不会再有以后了。
怀鹭不急不慢下楼,惊奇地发现歹徒只有一个人,而且手里拿着的是匕首,不是枪。
她想告诉蒲介修谨慎一些,可能有诈,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推了出去。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蒲介修。
但蒲介修死死盯着蒲娇娇,指着她说:“把娇娇放了,我用她换。”
蒲娇娇脸色惨白,娇弱地小步朝着蒲介修走去。
擦肩而过时,怀鹭却听到她讥讽地说了句:“真是好狗。”
怀鹭还没转身,歹徒就被一枪爆了头。
子弹擦过她的脖子,割破了血管,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
蒲娇娇被枪声吓得一激灵,梨花带雨地扑进蒲介修的怀抱。
蒲介修眉头紧锁,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回了屋里。
怀鹭早已习惯被遗忘,心里无波无澜,捂着脖子上楼处理伤口。
路过蒲介修卧室时,听见里面传来男人的呵斥声。
“自己脱。”
怀鹭愣在原地,静静听着里面窸窸窣窣衣物落地的声音。
蒲娇娇可怜兮兮地说:“我没受伤,修哥你别生气了……我就是怕你结婚之后不要我了。”
蒲介修震怒:“结了婚又不是不能离,为了这点小事,你就找人演戏,让自己陷入危险?你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怀鹭闭眼平复心情,她以为蒲介修想娶她,起码证明她在蒲介修心里还是有分量的。
但今天一看,她的分量,不敌蒲娇娇的亿万分之一。
没关系,她也不稀罕了。
处理完伤口,天已经黑了。
怀鹭关灯躲进衣帽间,蹲在墙角。
在牢里她只能睡地上,经常有人嫌她挡路,把她的头往墙上踢,为了少挨打,她养成了缩在墙角睡觉的习惯。
意识渐渐昏沉,怀鹭突然被一声闷响惊醒。
她警惕地抬头,对面的单向玻璃门上借着走廊的灯光,映出了蒲介修和蒲娇娇的身影。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玻璃门发出剧烈的动静。
蒲娇娇哭着求饶:“修哥,我知道错了……都怪我,要不是我惹了暗月,你就不会把她从牢里接出来,也不用娶她了。”
蒲介修有心惩罚,恶狠狠道:“现在还有心思想别的男人?”
怀鹭捂住耳朵,不想成为他们感情的助燃剂。
偏偏蒲娇娇非要踩她一头。
“我没有,我只是听说暗月游轮上玩死过很多女人,我担心鹭姐为了活命,就用美人计……你们毕竟要结婚了,我怕她名声受损。”
蒲介修用吻堵住了蒲娇娇的嘴。
“娶她只是为了让她更忠心为我卖命而已,至于她名声好坏,我不在乎。”
怀鹭心如刀割,认命地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意外摸到了一块布满灰尘的玉令牌。
这是岛主失踪前留给她的信物。
入狱前她亲手交给蒲介修,骗他说是传家宝,让他帮忙留意失散多年的哥哥,可这玉令牌竟然被丢在衣帽间柜子下面。
一石激起千层浪,怀鹭心中不忿,蒲介修不是粗心的人。
他能闻出蒲娇娇今天喷了哪款香水,能精准说出蒲娇娇的口红色号,蒲娇娇生理期那几天他随身都会带着卫生巾。
但是他不记得这江山是怀鹭帮他打的,不记得怀鹭替他挡过枪,不记得怀鹭百般叮嘱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
怀鹭对蒲介修残存的旧情通通变成了失望。
现在是蒲介修和蒲娇娇有求于她,那她凭什么这么窝囊。
想到这,怀鹭起身,隔着玻璃一脚踹在了蒲娇娇的背上。
这一脚太轻了,两人激情不减,怀鹭有些挫败。
她泄愤地按下门把手,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怀鹭被迫待在衣帽间,对他们免疫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靠在蒲介修肩膀上,玉令牌被蒲介修拿在手里把玩。
她伸手去抢,蒲介修顺势拉近两人距离,他发丝还没干透,估计刚洗完澡不久。
“什么时候从医院回来的?怎么睡在这?”
怀鹭懒得和他演戏,故意问:“我之前让你帮我找哥哥,你找了吗?”
蒲介修没有半分愧疚的意思,反倒怪起了怀鹭小气:“就因为这个躲在这闹脾气?至于吗?”
怀鹭觉得窒息,挣脱开他的束缚,打开门让蒲介修出去。
蒲介修也没有多留的意思,因为蒲娇娇怕黑,没有他陪着睡不着。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带了只狗回来保护娇娇,我记得你怕狗,没事就别下楼了。找人的事我会帮你留意。”
岛主已经回岛,哪还用得着他找。
怀鹭又去抢令牌,蒲介修以为她还在使性子,有些不悦。
“你在牢里无法无天惯了,变得这么任性?跟我摆冷脸我可以惯着你,但娇娇心思敏感,你最好给我把嘴咧开了笑。”
怀鹭听话地在楼上窝了一周。
倒不是怕狗,人在江湖走,谁会把真的软肋暴露给仇家,她只是不想给蒲娇娇找茬的机会。
柚子发来消息说面具放在了老地方,让她去拿。
怀鹭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一只德牧在走廊狂奔,嘴里叼着一个玩具球,跑回了蒲娇娇身边。
一晃而过的金绿色让怀鹭心头一紧,狗的项圈上竟然挂着她的玉令牌!
她冲过去按住狗头摘下了令牌,蒲娇娇重重踹了一脚狗肚子,狗受惊发狂,叼过令牌咽了下去。
蒲娇娇装模作样地说:“哎呀,对不起鹭姐,乖乖不是故意的。”
怀鹭拼命掐着腿上的肉,逼自己冷静下来,她要是发火,就会中了蒲娇娇的计。
她派人买来泻药,端着加了泻药的水去了狗窝。
蒲娇娇正跪在地上痛哭,蒲介修面露不忍,轻柔地抚摸她的头顶。
那只德牧被人开膛破肚,死状凄惨,玉令牌突兀地泡在血水里。
看见怀鹭过来,蒲娇娇捡起令牌砸在她脸上,歇斯底里地质问她:“是我要把令牌挂在乖乖脖子上的,你要索命冲我来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给你磕头道歉,你把乖乖还给我好不好!”
蒲介修连膝盖都没让她弯,不给怀鹭解释的机会,就让她跪着用双手为狗挖坟谢罪。
怀鹭不挖,蒲介修就用令牌威胁她。
她只能从早上挖到下午,十指泥血交融,一旁的手下都看得于心不忍。
蒲介修来验收时,强行给她戴上了项圈:“既然你容不下娇娇的狗,那你就亲自保护她,狗怎么陪她玩,你就怎么陪她玩。”
怀鹭饿了一天,没力气和他再争,伸出手问:“我的令牌呢?”
蒲介修看着她满手血污,愣怔了一下,转头对盯梢的手下发火:“你们怎么办事的!不知道给她找双手套吗?”
怀鹭不想看他假惺惺的关心,不耐烦地开口:“令牌。”
蒲介修被她毫不知错的态度激怒,让人压着她去了靶场。
蒲娇娇正兴致盎然地扔飞镖,脸上早就没了痛失爱狗的悲伤。
怀鹭白了她一眼,蒲娇娇就撇着嘴,落了两行泪。
蒲介修用手指撑起怀鹭的嘴角,逼她摆出笑脸:“我刚哄好的人,你又给我惹哭了,怀鹭,我真是太惯着你了,让你忘了这个家姓蒲不姓怀。”
周围的手下得了指令,把飞镖靶子绑在怀鹭身上,压着她不让她动。
蒲介修给蒲娇娇拿了一大把飞镖,让她慢慢玩:“什么时候娇娇高兴了,我什么时候把令牌还给你。”
蒲娇娇拿起一支飞镖对着怀鹭比划,状似无意地问:“令牌不是被送去拍卖了吗?”
怀鹭猛地侧身看向蒲介修,蒲娇娇趁机扔出飞镖,直直扎进了怀鹭胳膊里。
怀鹭痛心又伤身,被逼红了眼。
蒲介修被她看得如芒在背,心里泛起一丝怜惜。
他正想解释,怀鹭就冷着声音,决绝地说:“蒲介修,如果我的令牌落入他人手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怀鹭和蒲介修冷战了两天,前后脚去了拍卖会现场。
玉令牌是用顶级和田羊脂玉雕琢而成,不少人都是为了它而来。
“各位贵宾,这件拍品已经有两位贵宾提前点下天灯,起拍价五千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百万。”
怀鹭有些诧异,两个人点天灯?谁敢在蒲介修的场子上这么招摇。
众人被两盏天灯压在头上,犹犹豫豫。
怀鹭举起牌子,加了一千万。
周边有人小声议论。
“怀鹭怎么坐在大厅啊?被蒲爷踹了?还是惹娇小姐不高兴了?”
“点天灯的人里肯定有蒲爷,狗和主子抢东西?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怀鹭充耳不闻,1号包厢突然将价格抬到一亿五千万。
这家拍卖行是蒲介修名下的产业,1号包厢是他的专属包厢。
大厅热闹起来,众人幸灾乐祸地看着怀鹭。
怀鹭咬着牙又加了五千万,蒲介修又提价到了三个亿。
之后只要怀鹭加价,蒲介修立马跟上。
直到抬价到二十亿,远超怀鹭手头能拿出的钱。
嘲笑声此起彼伏,怀鹭坐不住,离开了大厅。
拍卖会结束,令牌果然被蒲介修拍下。
怀鹭心一横,直接去了1号包厢要令牌。
蒲娇娇还指望着她替罪,她不信蒲介修不还。
怀鹭刚推开门,令牌就从蒲娇娇指尖滑落,碎了一地。
蒲娇娇看见她出现,呆愣了一秒,尖酸地说:“你故意拿碎了的令牌来碰瓷?想在蒲介修面前卖惨?怀鹭,我可比你更懂怎么让男人心疼!”
怀鹭听不懂她在发什么癫,蹲下身捡拾令牌碎片。
蒲娇娇用力踢了一脚,碎片四散开来,怀鹭气极甩了她一巴掌。
“打得好。”蒲娇娇冷森森地看着怀鹭,突然捡起几块令牌碎片,吞进肚子,一气呵成。
怀鹭被她这一招打了个措手不及。
很快,蒲娇娇就开始冒冷汗,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怀鹭心软,找人送她去了医院。
蒲娇娇从手术室出来,战战兢兢地向蒲介修哭诉:“令牌送过来就已经碎了,但鹭姐非要逼我把碎片吃了才信,她还说要让我和乖乖一个下场,我好害怕。”
为了保护买家隐私,包厢内没有监控,怀鹭说了完整的来龙去脉。
可蒲介修根本不在乎公正,只要蒲娇娇受伤,他就认定是怀鹭的错:“令牌在我拍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娇娇的东西了,她想送人也好,碾碎也罢,你都没有资格动手打她。”
蒲介修眼里蓄着怒气和杀意,走到怀鹭面前:“后台监控我看过了,有人调包了令牌。除了你,还有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么干呢?”
怀鹭面上也露出愠色:“我中途离场就独自去了湖边,你去查整个拍卖行的监控啊!看看我有没有勾结工作人员!”
蒲介修根本不信她的说辞,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你用哪只手打了娇娇?”
怀鹭扭开脸不语。
蒲介修伸手,故意按在她被飞镖扎中的伤口上,怀鹭疼得眼泪簌簌下落,蒲介修视而不见,按着她的肩膀,狠狠一拧。
怀鹭捂着脱臼的胳膊跌坐在地,她骨头受过重伤格外脆弱,蚀骨的痛感让她眼前发黑。
蒲介修的声音忽远忽近:“娇娇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你,知道你要找哥哥,又是训狗闻气味帮你找,又是办拍卖会提高曝光度,亲力亲为。你呢?以怨报德处处针对她!你到底有没有心!”
怀鹭觉得可笑,怼回去:“我不是说过不用你找了吗?况且我的令牌那么贵重,怎么可能逼蒲娇娇吃,她也配?”
蒲介修被她激怒,掐住了她的脖子。
蒲娇娇突然崩溃大哭说:“你们不要吵了,我知道鹭姐看不起我以前是舞娘,觉得我不配和你们做一家人,我走就是了。”
她的话像钝刀砍在蒲介修心上,他抱住泣不成声的蒲娇娇说:“傻瓜,她嫁过来也是外人,我们才是一家人。”
怀鹭忍着痛站起身往外走,她从来都不稀罕成为蒲家的一份子。
蒲介修冷厉地叫住她:“站住!你在外逍遥八年,愈发没规矩了。我不会娶不懂规矩的女人进门。”
怀鹭心想:你就是强娶,我也不嫁。
她置若罔闻往外走,几个膀大腰圆的打手拦在她面前。
“送怀鹭去管教俱乐部,告诉他们不用手下留情,只要能让她学乖,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俱乐部表面是个普通会所,地下一层藏着暗无天日的管教室。
她带着伤直接被丢了进去。
房里的男人等候多时,用麻布将她包裹,倒着塞进了油桶。
怀鹭因为呼吸不畅挣扎,每一个毛孔好似都被油堵住,闷热难耐。
她被拉出油桶,男人拿着火把缓缓靠近她的脸,有意折磨她。
怀鹭气若游丝地说:“蒲介修只说让我学规矩,没说要我死!”
男人不屑地笑了两声:“现在圈子里谁不知道,那天和蒲爷点天灯竞价到五十亿的就是你的新主子,你以为蒲爷会留一条不忠心的狗吗?蒲爷疼你,也用点天灯的法子送你上路。”
怀鹭猜测又是蒲娇娇做的局,她不甘心死在这里,但倒吊着骨头被拉扯,疼得她闭上了眼。
一声枪响,男人手里的火把落在地上,管教室瞬间被点燃。
再睁眼时,怀鹭躺在医院,她迷迷糊糊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抽出来一看,她瞬间清醒,赶忙又塞回被子里。
那是一张人皮面具。
身侧突然响起蒲介修低沉的声音:“你在藏什么?”
怀鹭扭头一看,蒲介修端坐在沙发上盯着她。
她有些心虚,下意识否认:“没什么。”
蒲介修目不转睛看着她,眼底情绪复杂:“我只是让你学规矩,你就故意放火自杀?你到底要仗着我对你的偏爱,不乖到什么时候?”
怀鹭的心已经在大火中燃成死灰,没有了任何自证的念头。
面具到手,意味着她就快要和岛主重逢了。
看着蒲介修和岛主两分相似的脸,怀鹭也多了两分耐心。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蒲介修本来都做好了怀鹭顶嘴的准备,没想到她经此一遭,真的学乖了。
他不由自主软下声音:“只要你乖一点,别再找娇娇的麻烦,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怀鹭说:“那我要是不想替她去游轮了呢?”
蒲介修的浅笑僵在脸上:“娇娇还小,不懂应酬。”
怀鹭步步紧逼:“我听说七天游是在暗月游轮上举行,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不怕我死在上面吗?”
蒲介修讶异她知道了隐瞒的内幕,吻在她额头上说:“放心,我会暗中让人保护你。”
怀鹭只当又是一张空头支票,懒得回应。
蒲娇娇在门外偷听,故意抠破手上被烫出的水泡,眼泪汪汪地进了病房。
“鹭姐,这是我熬的粥,你吃一点补补身体吧。”
蒲介修一眼就看见了她手上的伤,神情紧张,拉着她就往外走。
蒲娇娇故意松手,烫粥全都倒在了怀鹭身上。
怀鹭被烫得叫了一声,蒲娇娇佯装惶恐:“对不起鹭姐,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太虚弱了,没有力气。”
蒲介修用指腹拂去蒲娇娇脸上的泪,柔情似水,甚至没有看怀鹭一眼,就替她原谅了蒲娇娇。
“她穿着衣服,擦干净就好了,倒是你,手都成这样了还傻乎乎地担心别人。”
怀鹭身上本来就有轻微的烧伤,这一罐粥火上浇油,像是有几万根针同时在扎她的脖子。
她痒得心烦意乱,没忍住呵斥两人:“还不快去找医生来!”
蒲介修犀利的眼刀飞过来,和对待蒲娇娇的温柔截然相反。
护士听见动静赶过来,正想给怀鹭处理,被蒲介修拦下。
“最后再给她处理,先治娇娇的手。”
几人离开病房,怀鹭忍着痛弄干净了粥,脖子被烫肿了一片。
她喊来其他护士处理,药膏的清凉让她从焦躁中冷静下来。
罢了,反正都要走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抹完药她独自回了家,发现她的卧室空无一物。
怀鹭下楼找人问情况,恰巧遇到蒲介修和蒲娇娇拥吻着进门。
怀鹭目不斜视,平静地路过他们。
蒲介修松开蒲娇娇,罕见地慌了神:“阿鹭……”
“我的卧室怎么空了?”怀鹭挂着笑,刻意忽视他脸上的口红印。
蒲介修松了一口气,抱住她说:“婚房当然要重新装修,东西暂放在客房,你宝贝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在盒子里放着。”
怀鹭垂眸掩下讥讽的情绪,还有什么宝贝能比得过岛主给的令牌呢。
“哦,都丢了吧。”
蒲介修迟疑地确认:“都丢了?子弹项链、上千张合照、还有我给你录的哄睡CD,你都不要了?”
怀鹭又点了点头:“嗯,不要了。”
这些东西和蒲介修,她都不要了。
蒲介修觉得怀鹭有些反常。
但看见她脖子上的药膏,又判定她在赌气:“别说气话,你怎么可能舍得丢掉。”
怀鹭不受控地想起以前,那些东西的确对曾经的她而言,无比重要。
她忧思过虑失眠,蒲介修脱不开身,就录音哄她睡觉。
她喜欢偷拍蒲介修,被抓包后,单人照总会变成合照。
项链上的子弹,是她为蒲介修挡下的第一枪,形状像极了那晚蒲介修的眼泪。
但这一切暧昧又纯情的美好,都在蒲介修将蒲娇娇带回家认作干妹妹的那一天,灰飞烟灭了。
“都丢了吧,我们就要结婚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创造新的回忆。”
蒲介修还想再劝,怀鹭看了一眼蒲娇娇说:“好啦,你要是一直强调过去的二人世界,你让娇娇怎么想。”
提到蒲娇娇,蒲介修立马就接受了她的说辞:“也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那就随你怎么处理吧。”
怀鹭派人将客房里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全都搬去了屋外。
她亲手点燃一沓照片做引火物,引燃了所有她和蒲介修的过往。
第二天,蒲介修给了她一张卡,让她去置办新的家具。
怀鹭心不在焉,让司机随便送她去了一个高端商场。
她走走停停,在顶层撞见了正在试婚纱的蒲娇娇。
蒲娇娇穿着一袭纯白丝绸婚纱,身姿摇曳,一脸娇羞地看向蒲介修。
蒲介修眼里情欲和欣赏参半,牵着蒲娇娇的手走向琳琅满目的首饰区。
几个导购在门口八卦:
“蒲爷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今年全山城的婚纱还是都给娇小姐过生日用啊?”
“假消息吧,今年娇小姐生日,不是照旧按婚礼的规格办吗?”
怀鹭自嘲,她用了八年青春换来的婚礼,蒲娇娇早就玩腻了。
主管走过来打断她们:“别聊了,蒲爷让把娇小姐没看上的婚纱都送到另一个店,蒲太太等会儿来挑婚纱。”
怀鹭躲在墙后,收到了蒲介修发来的地址,是同商场二楼的婚纱店。
她故意等了半个小时才去,蒲介修随性地坐在店里,大手一挥,让她随便挑。
怀鹭懒得花心思,随便指了一件就进了试衣间。
她刚换好婚纱出来,蒲娇娇就带人拉着几十件婚纱进了店里。
蒲娇娇故意指着一排婚纱说:“鹭姐,这些我看过了,都不喜欢,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导购不着痕迹交换了一个吃瓜的眼神。
蒲介修特意让两人分开试婚纱,就是顾及怀鹭这个未婚妻的脸面。
结果蒲娇娇非追过来捅破这层窗户纸,不就是想说怀鹭只能穿她挑剩下的吗。
但怀鹭不在乎,直接定下了身上这件婚纱。
蒲介修察觉到了不妥,解释说:“今天先挑款式,过几天我给你订新的。”
怀鹭懒得再折腾,坚持说不用。
蒲娇娇忽然泪如雨下,怯怯地问:“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对不起鹭姐,生日我不穿婚纱了。”
说完就跑出了婚纱店,蒲介修没有半分犹豫,抬腿去追,被怀鹭一把拽住。
蒲介修满脸焦急,被绊住手脚的烦躁气息扑面而来:“别在这种时候争风吃醋,我都说了不会让你穿别人不要的……”
怀鹭无辜地打断他:“不是,身上这件我很满意,你去追她,我就先回家了。”
蒲介修没料到她这么随意就定下了婚纱,莫名地有些窝火:“不许走,乖乖在这等我。”
说完他就掰开了怀鹭的手,离开了店里。
怀鹭呆坐了几分钟,确认蒲介修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之后,换下了婚纱。
出来后导购准备给她倒茶,她抬手叫停:“我不等了。”
她起身出门,对面一个男人手肘撑着栏杆,目光穿过中庭落在她身上。
看见怀鹭注意到他,男人的笑意直达眼底,向她投来一枚飞吻。
朝思暮想的人从天而降,怀鹭愣怔两秒,不顾一切地朝对面跑去。
男人却猛然转身离开,怀鹭急出了眼泪。
等到男人消失在她视线里,身后忽然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
怀鹭定住动作,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满怀期待地转身。
映入眼中的是蒲介修疑惑的脸。
“怎么了?”
怀鹭高悬的心重重落回胸腔,震碎了所有期待。
她沉默地推开蒲介修的手,又被蒲介修挑起下巴,逼她对视。
“哭什么,怕我不回来了?”
怀鹭想回岛的冲动在此刻达到顶峰,她生硬地岔开话题,说想去地下城看看。
地下城是黑白两道接壤的灰色地带,也是怀鹭帮蒲介修打下的根基,对两人意义非常。
蒲介修说要陪她一起,刚上车,蒲娇娇就打来电话。
“修哥救我!我被人下药了!”
怀鹭听见这话,立马拉车门下车,她才不会上赶着背黑锅。
蒲介修欲言又止,见怀鹭态度坚定,吩咐司机开车去了酒店。
怀鹭打车到了地下城,她看着灯火通明的街区,生出一种新娘子回门的亲切感。
一个短发女孩扑进了她怀里:“姐姐!”
怀鹭瞬间就认出了她:“蓝玉!”
当年蓝玉逃难到山城,是怀鹭救了她,当妹妹养着。
如今怀鹭要走,左思右想还是打算跟小姑娘告个别。
蓝玉很意外:“你要背着修哥偷偷走?你们不是说过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誓言吗,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怎么会舍得离开修哥?是不是蒲娇娇挑拨和你修哥的关系了!”
当初蓝玉还小,怀鹭没告诉她坐牢顶罪的事,所以蓝玉还以为两人像八年前一样亲密无间。
怀鹭觉得蒲娇娇背这个锅不冤,肯定道:“对啊,我不想和蒲娇娇做一家人,所以……”
“所以你就想找人毁了娇娇的清白吗?”
蒲介修一脚踹开了包厢房门,眼神中透着寒意,像是要把怀鹭沉进万劫不复的冰河。
蒲娇娇哭哭啼啼躲在他身后,蒲介修刚开口问罪,怀鹭抬手就让他闭嘴。
“有监控就去查监控,监控要是恰巧坏了,那这桩罪就算我的,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如果又要送我去学规矩,那我就得先问清楚了,上次管教室的人说你下令要烧死我,有这事吗?”
蒲介修眉头皱得更深:“我怎么可能下这种命令,况且那火不是你自己放的吗?”
怀鹭意味深长看向蒲娇娇:“你亲自查过吗?管教室的人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人一枪打死的!就因为这样,火把才会意外点燃整个管教室,分明就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蒲介修将信将疑。
怀鹭又讥讽地问:“如果我告诉你,就是蒲娇娇想置我于死地呢?”
蒲娇娇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蒲介修出声制止:“够了!娇娇心思单纯,怎么可能害人。这事我会查清楚,还娇娇清白。”
自那天以后,蒲介修整天早出晚归,查没查真相不知道,蒲娇娇的生日宴倒是准备得有声有色。
生日宴这天,蒲介修宣布了要和怀鹭结婚的消息。
怀鹭正在台下应付着道谢的宾客,蒲娇娇穿着婚纱入场,缓缓走向台上的蒲介修。
周围宾客神色各异,不露声色打量着怀鹭的表情。
怀鹭挂着得体的微笑,直到花童送上一对钻戒。
蒲娇娇将戒指戴在蒲介修无名指上,蒲介修顿了一瞬,也将戒指推到她的无名指指根。
蒲介修的手刚撤回来,蒲娇娇就捧着他的脸,当众吻了上去。
整个宴会厅都陷入寂静,衬得怀鹭高跟鞋的哒哒声格外清晰。
怀鹭扯着蒲娇娇的头发分开两人,抡圆了胳膊,甩了他们一人一巴掌:“恶心。”
而后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她打车去了一家服装工作室。
柚子说,后天岛主会亲自在游轮上接应她。
她早早就订好了礼服,重逢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她一定要让岛主眼前一亮。
怀鹭刚拎着衣服走出门,就看见蒲介修兴致怏怏地靠在车身上抽烟。
看向怀鹭的眼神中,有着比夜色还浓重的情绪。
怀鹭自知逃不过,梗着脖子问:“怎么,又要替蒲娇娇出气吗?”
但蒲介修只是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
卸下一切防备,像八年前的很多个夜里一样,向怀鹭寻求慰藉。
“你为什么就容不下娇娇呢?她年纪小容易冲动,但本心不坏。阿鹭,你知道的,娇娇救过我的命,别让我为难。”
深夜多感伤,怀鹭也触景生情。
如果当时没有接蒲娇娇的任务,她就不会遇见蒲介修,更不会因为他的长相陪他东山再起,现在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或许一开始他们的相遇就是错的,所以才不能善终。
“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怀鹭停顿了两秒,“你和蒲娇娇有没有上过床?”
蒲介修没有犹豫,收紧了抱着怀鹭的手:“当然没有,娇娇是我的干妹妹,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怀鹭没有拆穿他的谎言,平静地说:“好,我信你。”
夜里怀鹭激动得睡不着,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游轮上,和她的心上人重逢。
辗转反侧,索性爬起来坐在院子里赏月。
恰巧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蒲娇娇。
两人皆是一愣,怀鹭闭眼忽视她,成功刺激到了蒲娇娇。
她阴阳怪气地说:“鹭姐,有个好消息,修哥对外说你无理取闹毁了我的生日,要在你去游轮的那天,为我补办生日宴呢。”
怀鹭语气淡淡:“说完了就滚,再挑衅我,你的生日估计就要在暗月游轮上过了。”
蒲娇娇瞳孔一震,惊讶地问:“你知道要去的是哪艘游轮?!”
怀鹭好笑地睁眼看她:“我知道的东西多了,所以这两天你最好夹紧尾巴做人,万一我心情不好,告诉蒲介修剜了心头肉救他的人是我,你觉得你还会是金贵的娇小姐吗?”
蒲娇娇被怀鹭的尖锐震慑住,随后想起蒲介修对她的偏爱,又挺直了腰板。
“你以为蒲介修会信你的话?你说破天,也敌不过我的一阵枕边风。而且当初要不是我找你救他,他早就死了!我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怀鹭嫌她啰嗦,起身回房。
蒲娇娇原形毕露在她身后大喊:“我不会让你活着从游轮上下来的!”
相安无事过了一天,蒲介修深夜去了怀鹭房里。
他已经在游轮工作人员里安插了不少自己人,但一想到暗月游轮上玩死过很多人,还是没来由地心慌。
蒲介修进门时,怀鹭正在试穿礼服。
青色露背裙恰如其分地凸显出怀鹭优越的背部线条,配上她冷艳绝伦的脸,生出一种引人探究的神秘感。
就这一瞬间,蒲介修的不安感飙升:“换一件吧,我怕游轮上有人心思不正。”
怀鹭装傻问:“不是普通的游轮旅行吗?大家都是体面人,应该不至于吧。”
蒲介修沉思片刻,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对,不会有事的,明天我亲自送你去。”
第二天一早,蒲介修说他临时有事,让怀鹭在家等等他。
怀鹭嘴上答应,实际上已经坐进了车里。
码头离得不远,车开了半个小时,怀鹭就看到了飘扬的“暗月”旗帜。
游轮外站着两个保镖,毕恭毕敬地为她拉开车门,打伞护送她上了游轮。
在进去之前,蒲介修打来电话,问她人在哪。
怀鹭说:“已经到码头了,你现在来吗?”
蒲介修沉默了两秒,反倒让怀鹭听见了蒲娇娇欢呼的声音。
“算了,船要开了,你先忙吧。”
蒲介修如获大赦,深情款款地对怀鹭说:“好,我等你回来,到时候我……”
怀鹭没听完,直接将手机丢进了海水里。
她决绝又期待地朝游轮里走去。
等吧,七天之后,她的死讯会和游轮一同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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