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盛盈程聿《花落人亡两不知》

09-28 12阅读

为程聿留在这个世界的第五年,他们的女儿失踪了。
盛盈跑遍了整个江城的派出所,红着眼着急报案,工作人员却告诉她:“抱歉,盛女士,我们这里没有查到盛思思的基本信息。”
盛盈愣住了,她打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不可能,我的女儿就叫盛思思,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她的父亲叫程聿!”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一眼,又开始敲击键盘,最后调出了一张身份证明:“女士,是她吗?”
“对对对!”看到熟悉的照片和生父姓名,盛盈连忙开口,却又在看清姓名和母亲后愣住。
她朝夕相处了五年的女儿,对着她笑得明媚如小太阳花的女儿。
真名叫许思思,而生母是许梨。
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宝宝,思思我出完差接她出去玩了,信号太差我才发现消息没发出去,你没事吧?”这时,程聿的消息也发了过来,“我马上就下飞机了,给你带了最喜欢的奶油慕斯,你原谅我这一次疏忽大意好不好?”
盛盈握紧了手机,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工作人员察觉到她的异常,问她还要报案吗。
她摇了摇头,只觉得眼睛涩得难受,在这多待一秒都让她觉得窒息。
警局外,她看着阴沉的天空:【系统,我想回家了。】

程聿因为没收到她的回复,又发了消息过来:“宝宝,我错了嘛,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在路上还碰见你姐姐了!她知道这件事把我狠狠骂了一顿,不过她主动说来江城帮你带思思呢,这样你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写小说了!”
“宝宝,快回我好不好?”
“这次回去什么事情我都依着你,上次你说看中的那个服装店,我把店盘下来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好不好?”
盛盈盯着不断震动的手机,头一回觉得好笑。
只是笑着笑着,她忽然就哭了出来。
她是个初出茅庐的穿越者,第一次在小世界就动了真心。
程聿待她好到极致。九年来,无论是她想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程聿都会摘来送给她。
盛盈还记得,有一次她被人尾随,害怕地发消息给正在开会的程聿,他直接翘了个百亿商单,闯了七个红灯开车来到她身边,将她安安稳稳的送回了家。
身边的人都说,程聿是个宠妻狂魔。
可直到今天,盛盈才知道,那个宠她入骨的丈夫,原来早已经和自己的姐姐有着令人作呕的关系。
甚至连女儿……都是假的。
盛盈想起第一次见程聿,那时她揣着系统给的攻略江祁栎的任务不知所措,被班级女生排挤,是程聿明里暗里地维护她,给她带早餐,说知道她的好。
她被霸凌锁在器材室那晚,也是程聿翻窗进来救她,将害怕得腿软的她一步一步背出了器材室。盛盈在他背上装睡,听见少年闷闷不乐的声音:“盈盈,喜欢江祁栎有什么好?换个人喜欢,喜欢我,不行吗……”
她心动了。她受了一个月非人的折磨,硬生生换了攻略对象,程聿变成世界男主,变成商业新星,华尔街新贵。那一个月她托病没去学校,程聿日日送来东西,大把的果篮与营养品如流水一般。
盛盈想起完成任务的那个午后,程聿站在大佬云集的商业峰会上,穿着体面的西装朝她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一生只能许诺一个人的DR钻戒:“盈盈,我爱你,嫁给我好不好?”
她哭成泪人,全然不顾系统对她留在世界的警告,颤抖着回答:“我愿意。”
——那晚,她挨了系统九十九次电击,痛到麻木,程聿不分昼夜地照顾她,哄她,甚至在资金尚不丰裕的情况下为她请来了顶尖的医生,只为让她好受半分。
盛盈想起生思思的那个夜晚。思思是早产儿,那晚她疼痛难耐,她听见门口程聿好像和什么人起了争执,可她听不清。
麻醉剂的药效很好,再次醒来时,思思在她身边大哭,她对上眼睛布满红血丝的程聿笑了笑说:“我们的女儿真可爱,不是吗?”
程聿握住她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护士进来问名字叫什么,程聿目光眷恋地看着她,温柔得快要滴水:“母亲这么辛苦,当然要和生母姓。叫盛思思吧。”
他对她这样好。
以至于许思思的名字,倒成了一种无声的嘴巴,扇得她的脸火辣辣得疼。
盛盈不喜欢许梨。
这个随着父亲再婚,混迹夜店已久的新姐姐,人前与她装作亲昵模样,人后却对她极尽折辱。
十七岁那年她被霸凌请家长,许梨赶来,对她不闻不问的同时,看上了霸凌者的哥哥。
十八岁那年许梨的男友以她比不上她妹妹为借口向她提了分手。于是许梨在盛盈生母忌日时她拿起剪刀,一刀一刀地将盛盈生母留给她的衣服剪成碎片,并在盛盈面前丢进火炉里。
许梨好像天生讨厌盛盈和她的父亲,尤其是看见自己母亲对盛盈父亲笑时,她的脸色总是能阴沉得滴出水来。
无人在时,她把盛盈反锁在房间里。
逼她吃过期的食物、赤脚走布满图钉的道路。
她用指甲轻轻划过盛盈的脸:“妹妹,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讨厌你一脸无辜地夺走了我的唯一。”
直到十九岁,许梨的母亲因为投资被骗,背负巨额债务,郁郁寡欢而终。
许梨不再对盛盈抱有明面上的敌意,甚至还有些讨好盛盈。
盛盈当然不会接受——
可许梨在父亲那里的形象实在过于完美。
“盈盈,都是姐妹,不要计较那么多。”无论是盛盈向父亲控诉许梨的恶行,还是盛盈表达对许梨的排斥,她的父亲总会这样和她说。
所以盛盈想跑。
那个时候她和程聿约好了去外地上大学,程聿来接他,她想着终于能逃离了。
她以前就和程聿说过许梨——少年总会和她一样义愤填膺、慷慨激昂。
可那一天当她再次叹息时。
程聿却问她:“我感觉你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啊?宝宝,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一愣。
程聿赶忙解释道:“我看她又给你拿这个又给你拿那个,还嘱咐你……”
盛盈打断了他:“或许吧。”
盛盈没有很翻不过去旧账——大学四年许梨确实没来招惹过她,程聿还每每在许梨送来东西时称赞她几分,她心中的芥蒂其实早已经没有那么重。
后来大学毕业,程聿和她说许梨可怜,学历也不高,还有讨债的,多照顾几分。
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原来已经照顾到床上去了。
“刚刚在车上睡着了,没事的。”她打字回复,抽纸在脸上胡乱地擦着,其实泪已经干了。
车也在此时停在别墅门口。
她抬脚下车,却在轻轻推开别墅那虚掩着的门时怔愣在原地。
一男一女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热烈地吻着,发出些许舌尖交缠的水声。
“阿昱,她都上车回家了,我们还这样,被撞见不好吧?”许梨微微喘息道。
“她一分钟前才回的我信息,哪有那么快?”程聿欺身将许梨狠狠压入沙发中,“好姐姐,不是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别提她?”
“这不是担心吗。”许梨吃痛道,“嘶——你这个小兔崽子轻点,昨晚上还没快活够……?话说你什么时候和她离婚?我可不想一直被思思叫姨姨。”
程聿目光倏忽一寒,他冷冷地推开许梨:“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婚了。我应该和你说的很清楚,你这辈子都别想替代盛盈。”
“我爱她,她和你不一样。”
许梨捂嘴笑起来:“那你怎么不告诉她,她费尽心思养的其实是我的孩子——”
程聿猛地站起来:“够了!那次难产后她生不了的事你难道不清楚吗!盛盈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再说了,思思也是我的孩子!你难道要让我的孩子叫我舅舅?!”
“你打算一直瞒着她?”许梨也不恼,反而拿了把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起了风,“我指的是,宠她入骨时,还忍不住来我的房间里偷腥——”
“闭嘴!滚回你的房间去!”程聿眼睛充血,怒斥道。
许梨似乎对此已经是司空见惯,笑着回房了。
只有浑身冰冷的盛盈呆愣地站在门外,最后瘫软在地。
她以为是有什么误会,比如当时人员的疏忽,又比如是程聿的其它苦衷——她给他想了一百个开脱的理由。
最后才明白,原来只不过是他爱她时也对她的姐姐食髓知味,夜夜笙歌。
只不过是她生不了,就要不明不白地帮他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的种,自己姐姐的亲生女儿。
她没进别墅了,那里是如此的陌生,像是别人的家。
这时,许久沉寂的系统回复了她:
【宿主,鉴于你确实完成了任务,所以主系统允许你回家,但是安排起来有些麻烦……】
盛盈问道:【什么条件?】
【和程聿签下离婚协议书,十五天后你会以意外死亡的形式脱离这个世界。】
【好。】
盛盈去打印店花了一块钱打了离婚协议书,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将这张薄薄的纸工工整整地装进文件夹里,回了别墅。
半个月后,其实也是她的生日。
推门的那一刻,熟悉的古龙香水味侵袭过来——是程聿的怀抱。
他眼睛有点红,拉着她就开始问长问短:“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我都快急死了,宝宝,要是你再晚十分钟,我死活都要去把整座城翻过来搜一遍。”
“对啊,盈盈,你有点太任性了。”许梨穿着丝绸睡衣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来,略带责备道,“你再不回来,不知道妹夫怎么折腾呢。”
盛盈眼尖地看见了被睡衣宽宽罩住的吻痕,只觉得刺目。
折腾?
折腾谁?你吗?
盛盈的心脏好像被许梨温和的笑撞成了一片一片的,碎在地上,拼不起来了。
她缓缓地推开程聿,平静道:“没事,临时被叫去公司改了个文稿,手机开免打扰了,没看见。”
程聿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点不习惯盛盈的抗拒,但也只当她太过疲惫。
他温柔地握住了盛盈的手:“要不把工作辞了吧?你在家写小说,反正你姐姐也是来帮你带思思的,你们姐妹俩也好有个照应——宝宝,我也能养活你的!”
盛盈抬头看他,程聿的眼睛里真切地、肯定地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过去九年,他也是这么看着她的。
校园运动会时,明明自己刚刚跑完一千也要坚持在跑到内侧陪她跑完整个八百,然后笑嘻嘻地说“陪盈盈跑步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意义的事情”;
高考报志愿时,他怎么也撵不走,明明分比她高,却还自愿降分和她上一个大学;
婚礼上时,他为她定制了999朵七彩玫瑰,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说此生挚爱不渝……
鬼使神差地,盛盈递上了手中的文件夹和笔:“这里面是——”
“啊呦!”许梨忽然从楼梯上摔落,发出一声惨叫。
程聿接过纸笔匆匆打开文件夹,看也没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跑去扶起了许梨,急切询问道:“姐,你有没有事情?”
许梨边抽气掀起睡裙的下摆,大腿的伤口映入眼帘:“身体差了,连楼梯上都能摔下来——”
程聿急躁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给你叫医生。”忽然,他转向盛盈的方向,“盈盈,你在那边傻站着干嘛?这是你姐,也来扶一下啊!”
盛盈看的,当然是他看都没看一眼就签上名字并且现在随意甩在桌上的离婚协议书。
——原来,这么简单吗。
只要许梨从楼梯上摔一下,他就能浑然不在意签的是什么东西。
她声音有些干涩,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来了。”
她跑过去扶着许梨,在程聿焦急的指挥中浑浑噩噩地上了车。
许梨不知道磕着哪里了,一上车便晕了过去。
程聿只能叫司机一路狂飙市中心最大的医院。
“对,我妻子的姐姐受伤了,需要开通紧急通道——”
“司机,闯红灯——”
盛盈听不清耳边有什么声音,只是一路数着闯过的红灯。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
她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只是感觉,比她当年受人尾随,此刻多闯过的一个红灯好像就是在证明,程聿更偏心许梨一点。
实际上,这一切也在医生全面检查后宣告许梨只是简单擦伤后显得十分可笑。
但程聿还是沉着脸,对着医生反复确认:“真的只是擦伤?她都晕过去了!”
医生点头说:“已经做过几遍检查了,贵夫人只是擦伤,可能是受惊晕过去了。”
程聿听到医生的话忽然一愣,连忙解释:“不是我的夫人,她是我夫人的姐姐。”
医生看了眼程聿,有些奇怪道:“那您夫人……”
这时,护士忽然快步走来:“许小姐醒了!”
程聿来不及回答医生的话,急匆匆进了病房。
他不知道,盛盈在角落已经站了许久。
她走上前去抱歉地看了一眼医生:“不好意思……”
“您就是那位先生的夫人吗?”医生着盛盈道。
盛盈沉默了会,看着病房里程聿为许梨忙前忙后的身影,纠正道:“是前妻。”
她抬脚走了进去,许梨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看见她就道歉:“对不起啊盈盈,是我太不小心了,大半夜还要你们跟着我瞎折腾,就一点小事……等我伤好我就走了,感觉留着也是给你们添堵……”
“想都别想!”盛盈还没开口呢,程聿就出声了,“这只是一件小事!”
转头对上盛盈的目光,程聿摸了摸鼻头,“你姐姐也是今天才来的江城,那边的房子都卖了。过几天就走了,叫我怎么做人?”
盛盈知道,程聿撒谎时喜欢摸鼻子,可她到底没揭穿他。
反正,她也快意外身亡了,不是吗?
“盈盈,你今天跑了一路也累了,你先回去吧,姐这边我来守着。”程聿把她拉倒怀里,亲昵地吻了吻她的头顶,“思思还在家里呢,你总不会放心保姆吧?”
我回去照顾你们的女儿,然后留你们温存,是吗?
盛盈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捏着,有些窒息。
可她只是笑着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程聿好像对她还有些歉意,递给她一份文件:“你这几天也累了。这是那个盘下来的服装店,周围几家门店我也都买了,虽然还有半个月才到你生日——但事发突然,还希望老婆大人在思思面前为我说些好话,我会尽快回去的。”
程聿还吐了吐舌头,那副讨滑头的模样若是盛盈不清楚真相,还真要被他作弄过去了。
可如今,她也只是点了点头配合他,欢喜地捧着文件夹离开。
程聿听到病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又出门确认了几分,才回到许梨面前。
他抽了口烟:“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许梨皱了皱眉头,程聿看见了,便把烟掐了。
这时她的眉头才舒展开,回道:“当然是要走啊。”
“总不能真打扰了我妹妹和妹夫的幸福生活。”
话虽如此,她涂着丹蔻的手指却慢慢攀上程聿的胸膛,解开他的衬衫袖口。她拽着程聿的领结,慢慢把他拉进,直到鼻息相对:“程聿,我只是要回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身份。”
然后摸索到他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份刻有DR标志的戒指:“你的宝宝、我的妹妹知道,你给她DR的时候,还给了我一枚吗?”
“毕竟她不了解,我可明白。”
“有些款式,并不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哦——”
她话音未落,便被程聿用凶狠的吻堵住:“若不是你勾引我……”
许梨嗤笑一声:“对呀,我就是勾引你——”
“那你现在转身去陪你的盈盈,不就好了?”
回应她的是程聿更深,更猛烈的吻。
程聿不知道,盛盈怎么会如他愿。
她在刻意的折返后听到了一切。
如今正靠在病房门口,浑身颤抖。
她取下中指上的DR,以至于太着急甚至拔出来时关节都多了好几道红痕。
她给自己的DR拍了一张照片,去官网上对比察正。
很快发现,她以为的独一无二的DR,少年捧着真心换来的DR,在并不富裕时用一笔一笔吃着泡面省出来的资金换来的DR,是个官网上最便宜的,甚至都用不到个人认证的戒指。
她回头踮起脚,看见两人逐渐放肆、忘我不着寸缕地热吻。
看见那在旖旎中落到地上的,一模一样的DR。
忽然就想起了程聿看着她时,手捧鲜花目光庄重地说爱她。
一辈子只爱她。
哈。
她现在觉得好好笑。
她没在看下去,而是转身打车回了别墅。
那是凌晨了,盛盈回去时,把离婚协议收了起来,又简单收了些自己的东西。
想了想,她又把一切有关她与程聿的东西收了收。
收了收,收到了垃圾桶里。
她忙前忙后的,也没有察觉到盛思思——哦不,现在应该是许思思,站在了她身后,睡眼惺忪地叫她:“妈妈,你在干什么啊?你不是刚被爸爸送去医院吗?”
盛盈忽然愣在原地,握着相框的手微微发抖——那是思思周岁时她强烈要求三个人拍的全家福,也是她犹豫了很久没有扔掉的东西。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要证明什么:“思思,我是妈妈。”
年纪尚幼的女儿点点头:“噢,是盛妈妈啊。我以为你是许妈……姨姨,对不起。”
盛盈猛的转过身去,声音有些尖锐:“你为什么叫她妈妈?!”
许思思被吓哭了:“妈妈……是爸爸说的,盛妈妈在就叫盛妈妈妈妈,去许阿姨家的,或者只有许阿姨和爸爸在时就叫许阿姨妈妈……”
相框落在地上,照片里三人甜蜜的微笑被玻璃碎片割裂。
原来自始至终被瞒着的人,只有她。
程聿照顾了许梨整整三天。
第四天早晨,程聿回来了,一起被他带回来的还有早就约定好的奶油慕斯。
“宝宝,姐已经没什么事情了,辛苦你昨晚一个人带思思了。”程聿眼下还挂着两片青紫,却仍然精神奕奕地和盛盈说话。
盛盈点点头,有些平静道:“辛苦你了。”
程聿从背后搂住了她:“宝宝,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你身上有香水味。”盛盈淡淡地说。
程聿嗅了一下,笑道:“是你姐身上的啦,她最近换了个牌子。宝宝吃醋啦?我可没和你撒谎,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姐姐。不过她怕你一个人累了,特地先赶我回来的呢。”
盛盈不说话,只是小口地吃起了慕斯。
程聿倒是高兴起来了,抱她抱得更紧了些:“宝宝,我不会有别人的!我们今天去逛街好不好,我陪你,那个商场你看到什么就买什么——对了,你上次让我签的文件是哪个铺子啊?我们去看看?”
盛盈顿了顿,道:“没有,是给我闺蜜注资一千万——”
程聿如今有钱,也不是很在意:“这样啊,宝宝高兴就好!”
盛盈看了程聿许久:“我今天不想出门,想在家写小说。”
程聿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好,都依宝宝的。宝宝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公司今天没事,我去做给你吃。”
“想吃冰淇淋泡芙。”盛盈说。
这是大学时期她最爱吃的东西。
但因为甜品店距离大学实在太远,她很难吃到。后来还是程聿亲自在宿舍制作,然后天天送到她寝室楼下,她才享有口福。
“遵命!”程聿敬了个礼,撸起袖子就去了厨房。
盛盈看着他的背影。
其实有时候她也会很恍惚,总觉得那个爱她入骨的男孩还没消失。
接下来的几天,程聿好像是心存愧疚一般寸步不离地守着盛盈。
陪她一起看电影,看小说。
照顾她的生理期,为她大半夜的肚子痛而慌乱地跑过几个街道去买红糖水。
可盛盈知道,这些爱总不是她一个的。
程聿手机的消息声来了。
而他不过看一眼便匆匆放下了手中的红糖,有些抱歉地对盛盈说:“对不起盈盈,公司那边又有点事——”
密密的、如针一般的刺痛。
她看见是许梨的消息了。
只是如今居然有些习惯了。
盛盈打开电脑,平淡地敲下了“遗书”两个字:“没事,你去吧,思思这边我来看着。”
程聿刚要走,许思思却从房间里冲出来抱住了他的大腿,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爸爸,我也要去。”
程聿有些尴尬地看着盛盈。
盛盈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女儿,道:“想去就跟去呗,又不是没去过公司。”
程聿如蒙大赦:“盈盈,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盛盈又低头敲了几行字,点头:“没事的,工作重要。”
程聿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盛盈有些平淡得过分了。
可助理发来的消息实在让他难以仔细回想这些异常——许梨被以前的债主找上门了,如今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算了!反正盈盈现在也不怎么知道公司事务,到时候就和她说公司出现紧急状况了!
她这么善解人意,一定会理解我的!
父女俩离开的脚步很快。
盛盈还在写着自己的遗书——她是个写小说的,以文字记录几天后的意外,再好不过。
程聿买的慕斯蛋糕其实已经不新鲜了,她以前很喜欢吃的。
现在却什么都不想要了。
程聿和女儿,她都不要了。
一个上午过去了,父女俩都没有回来。
盛盈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自从上次从医院回来后,她就在程聿的车里装了定位。
所以她看得分明:自己的丈夫此刻根本不在公司,而在医院——她姐姐在的医院。
车载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分钟车程,窗外暴雨如注。
程聿发来了语音消息,盛盈按下播放,那头传来程聿刻意压低的声音:“宝宝,公司这边还有点事,你先吃吧,不用等我和思思。”
雨声太大,但盛盈还是捕捉到了背景里许梨娇媚的笑声。
她抹去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珠,却在这时注意到后视镜里一辆黑色SUV正以异常的速度逼近。
她本能地往右打方向盘。就在这一瞬间,SUV猛地加速撞向她的车尾。
世界天旋地转。
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盛盈看到挡风玻璃碎裂成蛛网状,雨水和玻璃碎片一起向她扑来。
车子在高速路上翻滚,金属扭曲的声音刺穿耳膜。
不知过了多久,盛盈在剧痛中恢复意识。
她发现自己被卡在变形的驾驶座里,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温热的血液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雨水从破碎的车窗灌进来,打湿了她的全身。
手机掉在副驾驶座下,屏幕已经碎裂,但还在顽强地闪烁——99个求救电话,全部打给程聿——无一例外都是无人接听。
盛盈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手机,一阵剧痛就从肋骨传来。
她艰难地按下重拨键,电话接通了,却听到许梨的声音:“盈盈,他正在忙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和救护车的警笛声同时响起。
盛盈的意识开始模糊。

市中心医院的VIP病房里,许梨正靠在程聿怀里,眼角挂着泪痕。
“阿聿,我真的好害怕……”她轻声啜泣,“那些人说下次还会来...”
程聿轻拍着她的背:“别怕,有我在。我已经联系了安保公司,他们不会再找到你的。”
许思思躺在旁边的沙发上眨巴着眼看着他们,手里还抱着许梨送给她的玩偶。
程聿的手机亮了一下,显示有消息。
他刚要查看,许梨就按住了他的手:“看了,肯定是公司的事。今晚就陪陪我好不好?”
程聿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机:“好。”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位护士急匆匆地走进来:“程先生,急诊室刚送来一位车祸重伤的女性,没有身份证明,但手机里有您的联系方式……”
程聿皱眉,看向身旁的助理:“可能是公司员工,你去处理一下。”
许梨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温柔地说:“阿聿,你去看看吧,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人呢?”
程聿摇摇头:“不用了,公司有专门处理这类事情的部门。”他转向护士,“请按正常程序处理就好。”
医院的白色天花板在盛盈眼前晃动,她试图移动手指,却发现全身被固定带束缚着。
呼吸面罩下的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有无数玻璃碎片在肺里游走。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
盛盈的左腿骨折,三根肋骨断裂,脾脏破裂,全身多处擦伤和软组织损伤。
当她再次醒来时,窗外是漆黑的夜空。
她的手机已经报废,医院好心借给她一部备用机。
登录微信,程聿的消息立刻涌进来:
“宝宝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别闹脾气了,你姐姐出事了!她被债主找上了!”
“看到消息来医院一趟,你姐姐想喝你熬的粥。”
最后一条是两小时前:“盈盈,别任性了!你姐姐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你作为妹妹不该来看看吗?”
盛盈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她慢慢打字:“知道了。”
盛盈扶着墙,拖着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下楼。
转过拐角,她看见许思思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
“妈妈!”小女孩眼睛一亮,小跑过来,“爸爸说你出车祸了,你疼不疼?”
盛盈下意识想伸手抚摸女儿的头发,却在半空中顿住。
程聿根本不知道她出了车祸。
“思思怎么在这里?”盛盈轻声问。
“许妈妈……不,许姨姨让我来接你。”许思思递上牛奶,“爸爸说你受伤了,喝点热的会舒服些。”
这个她养了五年、疼了五年、爱了五年的孩子,此刻用和许梨如出一辙的眼睛望着她,乖巧而又无辜。
盛盈接过杯子。
她看了许思思很久,好像是要证明什么。低头抿了一口牛奶。
“妈妈,我们从这边走,近一些。”许思思牵起她的手,引着她向一条昏暗的走廊走去。
盛盈的视线开始模糊,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牛奶里被下了药。
——果然如此。
可她执拗地不想相信。
“思思……为什么……”她踉跄着扶住墙壁,看着女儿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冷漠表情。
“对不起,盛妈妈。”许思思后退一步,“但许妈妈答应过我,只要帮她这一次,我就能和她还有爸爸永远在一起了。”
盛盈的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两个穿黑衣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而她的“女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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