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王希然霍良平《第一百张遗照》
我和霍良平姐弟恋十年,他不顾所有人反对哪怕跪祠堂也要把我娶回家。
我被检查出来肺炎,已经活不过三个月了。
我想着偷偷和霍良平拍100张合照,让他以后有个念想。
在我每次要找他拍照的时候,他的小青梅总会有各种突发的状况。
肚子疼、头疼、生理期,小青梅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如临大敌。
九十七天过去,我们竟没有拍成一张合照。
疼痛的折磨让我越来越痛苦,我再次请求霍良平一起拍照。
可正逢小青梅的庆功宴,他还是拒绝了。
我不再忍耐,拖着病体去现场寻找。
就听到小青梅挽住霍良平的手。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
1
霍良平表情日常,好像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他们刚想要碰杯时,我立刻就冲了上去将他的酒杯打落。
碎片四溅,我的小腿被擦过冒出汩汩血流。
霍良平第一时间护住了廖菲菲。
等看清楚我的脸时,霍良平的表情都都变了。
“王希然,你来干什么?”
“这不是你能来的场合,你能不能别胡闹了。”
胡闹两个字简直踩在我的逆鳞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廖菲菲而说我无理取闹了。
我每次有一点阻止他们两个相处的念头,霍良平都会说我无理取闹。
我们两个爆发了无止境的争吵,廖菲菲总会若有若无地在中间挑拨离间。
说我和他之间有代沟很正常。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来,他从未保持过和廖菲菲的亲密距离。
我确诊以来,情绪更是差劲。
每当深夜惊醒需要他安慰时,身旁的床铺都是冷的。
我让他不要再和廖菲菲来往,他让我放宽心,他们只是兄妹。
现在已经上升为对象了,我彻底爆发。
“你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我们有证的,难道你还想要出轨吗!”
此话一出,我们三个变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廖菲菲用无措的眼神看着霍良平,下唇已经被咬得出血。
霍良平用手轻挑她的嘴唇。
“别咬,都出血了。”
他就要带着廖菲菲出去处理伤口,把我一个人扔在原地。
每次这种时候,廖菲菲就会伤害自己来让霍良平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我立刻叫住。
“要是今天你带她走了,我们就离婚吧。”
他的脚步停顿了下,但还是离开了。
剩下的人都在对我指指点点,说我为了上位都不择手段来逼宫了。
“真是不要脸,人家都有对象了,还敢着来当小三。”
“你看看她都多老了,霍家那个能看上她吗?感觉都能当他小妈了。”
所有难听的话语将我订在耻辱柱上,难堪的下不来台。
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我的年龄。
我狼狈地走出去,才发现脚下的血液一直在流。
对了,医生说过。
现在晚期了,我的凝血功能下降。
等我回到家时,流下来的血已经将我的鞋袜打湿。
我打电话给霍良平。
打了好几次对面才接听,说话的居然还是廖菲菲。
“你让霍良平回来,我们商量离婚的事情。”
那边窸窸窣窣说了什么,霍良平就带着怒火朝我吼。
“你只会拿这件事情来威胁我了是吗?”
他立刻把电话挂断,我愣在原地。
鼻子有湿黏的东西涌了出来,随后而来的是翻天覆地的晕眩。
我扶住墙边,才勉强进到厕所处理。
现在的药况已经压不住我的细胞扩散,我也没有几天活头了。
但直到现在,我和霍良平还是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我晃晃悠悠地出去,积水让我站不住,整个人直直地往后面倒去。
我闭上眼睛,却被搂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希然!”
他声音都染上了颤抖。
“不是说了要慢慢走吗?要是我不在的话……”
他一阵后怕,把脸埋进了我的脖子里。
我下意识的抗拒让他浑身僵硬。
随后才幽幽地说。
“希然,对不起。今天是我没有考虑到你。”
“菲菲好面子,想让大家知道她找了一个好男友,也没啥别的意思,你不要和她计较。”
“你把气全部发泄出来,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的手缠上来,和我十指相扣。
“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拍照吗?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2
我没有说话,只是侧过头去。
我拿纸巾堵住鼻子,不想让他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可他还是以为我气在头上,在手机里翻出一大堆的证明。
上面是廖菲菲身上的各种伤口,哪怕隐私一点的部位他都有记录。
还有一大堆检查的报告,和他记在备忘录里的事项。
她对廖菲菲很上心,比我这个老婆上心多了。
他瞥到了我脚的伤口,立刻去找医药箱跪在我的面前要帮我处理。
他的手法轻柔,好像做过许多遍。
他嘴里还在念叨着。
“菲菲就是个小孩,总是把自己身上弄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我也经常这样帮她。”
“你说她年纪还这么小,再年长一点肯定很有女人味。”
他孜孜不倦地说着,却忘记看我的脸色。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对廖菲菲的赞美中,丝毫不清楚我受伤的是另一只脚。
我把脚收了回来,他才连连回过神。
随后才用手环抱住我给我道歉。
“希然,对不起嘛,我一直都把她当做妹妹。”
“我这个当哥哥的也要照顾好她对吧。”
“快点睡觉吧,我们明天还要去拍照呢。”
他三言两语就搪塞过去,还给我捧来了一杯热牛奶。
他没再看我,就转身去了客厅。
过了一会我才听到他联系朋友来家里玩。
我本就睡不安稳,一阵接着一阵的开门声音让我不能入睡。
在一众男人的声音里,尖锐的女声格外刺耳。
是廖菲菲。
“良平哥,你也别怪嫂子了,说不定她就是更年期,老女人就是这样的,你别和她吵架。”
“不然气出高血压来还要你去赔偿呢。”
我的心像被针扎穿了,我的缺点就这样拿出来被大众宣扬。
所有人都认为霍良平的老婆就是一个老太婆。
我在等。
等霍良平会帮我反驳,会帮我说话。
可我等来的只有沉默,看来他也认为自己娶了个老女人。
我的泪水不停地在眼眶打转,胸腔也因为愤怒不停地起伏。
可闹剧还在继续。
他们开始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我拿起手机打算看客厅的监控,指尖颤抖险些拿不住手机。
酒瓶转到了霍良平,周边都是起哄的声音。
但在廖菲菲暧昧的眼神之下他还是选择了真心话。
“霍哥,你娶了一个比你大这么多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后悔呀?”
这个问题,他们每次玩这个游戏都会询问。
去年我还坐在他的旁边,他的朋友们也是毫不避讳地问。
但是那时他的脸色发黑,当场就把酒桌给掀了。
“谁以后再问这种问题,谁就给我滚出去。”
那个时候他拉着我的手离开,但悄然落泪的是他。
他说。
不想把我的年龄来当做玩闹或者娱乐的事,我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老婆。
但是现在他却沉默了,气氛降到了冰点。
大家以为他不会回答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他却蓦然开口。
“后悔了。”
“她比我大太多,我承认我们之间有代沟了。”
“每次看见她眼角的皱纹我都会感叹,她都已经人老珠黄了,但是我还在身行力壮的年纪。”
手机在手心滑落,掉落在地上很大声音。
客厅里的人都呆住了,只有霍良平不紧不慢地解释。
“放心,我在她牛奶里下安眠药了,醒不来。”
“我怕她看见菲菲又要无理取闹了。”
脑子里像炸开了烟花让我晕头转向,生理性的疼痛让我不断涌出泪水。
原来,我在他心里是如此。
明天就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的日子了,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口鼻的心血不断涌出,肺部的疼痛让我只能蜷缩在床上。
可他们的游戏还在继续。
酒瓶转到了廖菲菲。
她选了大冒险。
周围的人都在起哄,丝毫不顾及会吵醒我。
“两人传递糖纸。”
廖菲菲跨坐在霍良平的身上,霍良平的气息都乱了许多。
他就看着廖菲菲用嘴唇吸住糖纸,主动迎了上去。
糖纸掉落,众人的声音快要把屋顶掀翻。
暧昧涟漪的气氛都没有打扰他们。
一吻毕,离开的时候唇齿银丝纠缠。
廖菲菲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摄像头,好像知道我在看。
我任由口鼻出血,整个人狼狈又可怜。
是啊,我们熬过了七年之痒还是抵不过新鲜的诱惑。
遗照上。
只有我自己也挺好的。
我早就该发现了,廖菲菲于他而言不一样。
每当他隐忍克制地看着她的时候,我早就该发现了。
霍良平将廖菲菲一把推开,整理了下衣冠。
“我有老婆了,这种事情少做。”
“你们也走吧,太吵了,我怕我老婆被你们吵醒。”
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
我胡乱将脸上的痕迹擦干,躺下当做没事人的样子。
他悄悄进了房间,用手环抱住我。
他的声音轻柔。
“老婆,我爱你。”
我知道,这是背叛我之后迟来的悔意。
3
我没有说话,听着他的呼吸声直到天亮。
手机消息提醒,已经到了去拍照的时间了。
我迅速摁灭,旁边的霍良平才幽幽起床。
“老婆,起了,我们去拍照了。”
四目相对,我的脸因为没有休息好而蜡黄。
他的眼中也闪过嫌弃。
“你皮肤状态怎么这么差,你花多点时间去学学菲菲怎么打理打理自己吧。”
他没有顾及我的情绪,转身就想要去洗漱。
我冲着他说。
“霍良平,我不想去拍照了。”
“霍良平,我们离婚吧。”
他的脚步没有停留,依旧去洗漱。
随后才晃晃悠悠地走向我,丝毫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老婆,怎么还不去洗漱?”
“快点了,时间要来不及了,十点我还约了菲菲要陪她去挑衣服呢。”
他走到我的身边,在我的唇边落下一个吻。
我的心沉了下来,猛然咬下一块血肉。
血腥味在彼此的口腔蔓延,他吃痛赶紧起身。
“我说,我们离婚吧。”
他的表情难看,满脸的不可置信。
比较,我这十年来一直都扮演着贤妻良母,脾性也被磨掉了。
他认为我就应该对他言听计从,不得有半点忤逆。
他捂住嘴唇,眼中都带着怒火。
“我们都结婚十年了?离什么婚?找到比我更好的了?”
“别无理取闹了,你已经不是年轻的小姑娘了,要是离婚你以后怎么办?”
是啊,我都已经人老珠黄了。
他明明知道这是我的痛点,但还是要提起。
“别闹了,赶紧拍照,我和你没有这么多时间。”
他一脸不耐烦,好像陪我拍照就只是对我的施舍。
他永远都把廖菲菲放在第一位。
年纪小,就是她可以任性的理由。
已经太多次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做出逾矩的事情,霍良平都没有拒绝。
他总认为那是兄妹之间正常的举动。
见我无动于衷,他一把将我抓了起来,用纸巾胡乱擦了擦我的脸就直接把我推上车。
他把油门踩到底,我的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我都还没有缓过来,就被他拉着去到了一家婚纱店。
里面的店员热络地和他打招呼,看来已经是熟客。
店员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我。
“年纪有点大,这衣服不好挑啊。”
霍良平没有反驳。
“是的,拜托你帮她挑件合身的吧,我们拍个照就走。”
店员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到。
穿上的那刻,我还是忍不住会落泪。
当初结婚匆忙,我们就连婚礼都没有举办一个。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已经有了很多的细纹,容貌也大不如前。
店员准备要帮我们拍照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良平哥,我来了。”
“听小柒说你来店里了,我就马上赶过来想和你拍婚纱照了。”
她毫不避讳地说着,丝毫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说完才捂住嘴巴,装作震惊似的看见我也在。
她有些不好意思。
“希然,你能不能先让我和良平哥拍啊。”
“没事,我还年轻穿什么都好看,挑衣服不用花太多时间的。”
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没有等我说话,霍良平就开始维护。
“希然,她还小,你让让她,我们拍完就和你好好拍,行不行?”
他不管我的回答,拉着廖菲菲就去拍照。
我低着头,发现身上洁白的婚纱已经被染上了血迹。
我从包里掏出银行卡放在桌面上就匆匆离开。
我立刻打车去医院,我刚走没有几步就摔在地上。
医护人员立刻将我抬上了担架,将我送到主治医生的面前。
他看着我拍的片子,面色凝重。
“你的情绪起伏太大,细胞扩散更活跃了,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住了。”
“哎。”他低下头止不住的叹气。
我的鼻血一直在流,怎么止都止不住。
电话一直在震动,是霍良平给我打过来的。
我的指尖颤抖,没有力气动了。
医生看着我痛苦的模样,心有不忍但还是闭上了眼睛。
他把我带到一个病床上,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白色的天花板。
浑身的骨头都像拆卸重组,痛的麻木。
我闭上眼睛,一幕幕就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在脑海里。
我把手机掏出来,看着里面仅剩的99张照片有些欣慰。
99张照片,每一张都可以当遗照。
每一张都没有霍良平。
我笑得有些苦涩。
我打开前置摄像头,看见了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努力挤出笑容。
画面定格在这瞬间。
我死了,去世的样子是我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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