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冯季月卢挚澄《放手之后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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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冯季月身边脾气最大的替身,她对着异性展颜一笑,我抬手砸了她价值千万的车,她和男性吃饭,我一把火烧了她价值十亿的别墅。
所有人都以为,冯季月会生气的赶我走,可她却越发爱我入骨,只因我这嚣张跋扈的样子,像极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我跟了她八年,将纨绔的千金大小姐培养成了消息秒回,遇事就低头道歉的贤惠女友,还即将和她步入婚姻殿堂。
兄弟们羡慕我御妻有方,觉得我们会幸福美满的走下去,可领证那天,我在民政局等了她半天,却只等来了她和白月光结婚的消息。
当我赶到婚礼现场时,冯季月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歉意道:
「你应该知道,你只是一个替身,我也从未爱过你。」
「如今,正主回来了,你该走了。」
见我朝着台前走去,宾客们吓得连连后退,生怕被暴怒的我波及。
我看着系统面板上,显示他们已经领证结婚的消息,却平静地将手捧花送上:
「明白,祝你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没人知道,以前的我伪装成醋精,成天闹事,都只是为了完成系统安排的任务。
如今,她和白月光顺利结婚,任务圆满,我终于可以回家了,这场游戏也该结束了。
——
我的话音一落,场内的气氛并没有松懈,反而越发紧绷起来。
对我性情了解的宾客们,纷纷焦虑地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卢挚澄爱冯总入骨,脾气极差又小心眼,当年我只是工作上和冯总多说了两句,就被他当众泼了一杯冷水,还扬言下次再敢犯,就开了我。」
「这八年下来,冯总身边别说是异性了,连办公室里的招财猫都换成母的了。」
「他当了那么多年替身,早就把自己当做正主了,如今却有人抢了他丈夫的位置,还和冯总办婚礼,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别看他现在没有发火,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所有人忧心忡忡,冯季月也不例外,她穿着婚纱,瘦弱地身躯直接挡在白月光萧墨时身前:
「卢挚澄,亏欠你的,我会给你应有的补偿,但是我不允许你伤害墨时。」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我并没有如他们所料的发脾气闹事,而是平静地摆摆手:
「不用了。」
说完我将花束放下,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他们不知道,我是个穿越者,接近冯季月也只是为了完成系统安排的任务,然后顺利回家。
冯季月从小就喜欢萧墨时,曾经疯狂的追求过他。
萧墨时受不了像狗皮膏药一样的冯季月,所以逃到了国外求学工作。
一走就是八年。
这八年来,冯季月换了无数个萧墨时的替身,我是待得最久的一个。
冯季月对我不赖,除了不爱我,她没有亏待、折磨过我。
我甚至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以为能和她有个结果。
可今天,我满怀期待地在民政局等了她大半天,等来的却是萧墨时回归,他们重修旧好领证结婚的消息。
起初,我很愤怒,也很想质问冯季月。
为什么要爽约?为什么骗我?
但当系统宣布任务完成,冯季月也冷漠地说出跟我决裂的话时,我才忽然醒悟。
我本来就只是个替身,哪有什么立场去追责。
我的失望来源于,我肖想了不该想的东西。
也忘了,我的初心只是回家。
我是真的放下了,但冯季月不相信,她提着裙摆快步下台,将一张卡强行塞进了我的手里:
「这里有一千万,你拿着。」
五天后系统会送我回家,这里的一切我都带不走,没必要拿她的钱。
我挑眉,正要再次开口时。
冯季月猜到了我要拒绝,不容置疑地打断道:
「卢挚澄,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我都清楚,这钱你不拿,是准备背着我,偷偷报复墨时吗?」
「我不会……」
「我不信,除非你收下这钱,再当着大家的面,亲口发誓说你绝对不会伤害墨时。」
看着壮硕地保镖们将我围了起来。
冯季月的脸色也越发阴冷。
我明白,今天这话不说出来,她是不会放我走的。
而闹事,只对爱你的人有效。
如今,她真正爱的人已经回归了,我的一切手段,都失去了效果。
「好,我发誓,我不会伤害萧墨时。」
「冯季月,我这样做,你满意了吗?」
我没有和以前一样,亲昵地叫她月月,而是直呼她全名。
这冰冷地态度让冯季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她有些心绪不宁,还以为我在阴阳怪气,不是真的妥协:
「你要是觉得这个补偿太少了,我们还能继续谈……」
「我和你谈谈如何?」
谈话间,台上的萧墨时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打断了冯季月的话开口道。
冯季月顿时慌了,急忙用力将我推远,生怕我会忽然动手,伤了她的萧墨时。
可就在这一刻,萧墨时藏在背后的手露出,一酒瓶朝着我脑袋砸来。
「砰」的一声巨响。
酒瓶子碎了,鲜血从我的头上溢出。
「一个替身还敢提条件,真是给你脸了!」
萧墨时愤怒地五官都在扭曲,趁着我发蒙地瞬间,又是一次次拿起新的酒瓶朝我头上砸。
保镖们默默看着我被红酒浇遍了全身,甚至还退后了一步,生怕被我波及。
猩红温热的血迹缓缓流下,我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不消片刻,我晕倒在血泊中。
昏迷地那一刻,我听到冯季月焦急地哭喊声:
「废物东西!你们就不知道拦着点墨时吗?害得他的手都被玻璃划伤了!」
我闭目。
她不但纵容萧墨时伤我,还忽视了被开瓢,受伤严重的我,跑去心疼萧墨时手上的小小擦伤。
白月光就是白月光。
她从始至终爱得也只有萧墨时。
我先前获得的一切宠溺和纵容的,不过是沾萧墨时的光罢了……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我看到冯季月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在我病床前鞍前马后,亲自照顾我。
仿佛我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假象。
仿佛萧墨时没回来,她也没有对我爽约,没有去和萧墨时结婚。
但额头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我清醒地明白,一切都是真的。
冯季月愧疚地看着我,将两大串钥匙递到我面前:
「车子你随便砸着玩,房子你想烧就烧……」
以前我砸车烧房,那都是系统安排的任务。
目的是为了获取冯季月的欢心,让萧墨时心生嫉妒,从而促进他们的感情。
却没想到,冯季月把这当做让我消气的方式。
没有系统控制,我还没那么疯。
冤有头债有主,我要报仇,也只会找正主。
「萧墨时呢?」
闻言,冯季月彻底慌了,急忙解释道:
「他只是一时糊涂,不是故意打你的。」
「而且他受伤也很严重,他还让我代替他跟你道歉。」
「卢挚澄,看在他认错态度积极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好吗?」
她一副慌乱地表情,仿佛我是什么万恶不赦的人。
可动手将我打成重伤的人,是萧墨时啊!
我无语地看着冯季月:
「我只是想让他亲自过来给我道歉,不会拿他怎么样。」
冯季月还是不肯:
「你要我怎样做才肯放过他?」
明明是他伤害我,却搞得好像我故意针对他似的。
见我蔑笑,冯季月长叹一口气:
「卢挚澄,还记得我当年救过你一命吗?就拿这个恩情,还你一次原谅,可以吗?」
我浑身一震,猛地看向她。
三年前,我意外出车祸,受伤及其严重,差点就死在手术台上。
冯季月在手术室门口,悲伤地差点哭晕过去。
为了救我,她为我献血一千毫升。
要不是晕倒了,她还要继续抽,险些丧命。
我醒来知道这件事后,满心感动,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有了真感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开始生出了痴心,开始交出了自己的心,并且把她那些纵容和宠溺,当成是爱情。
我在病床上许诺过,她可以用这次恩情换取一切。
当时的她却笑着摇头:
「我只要你平安顺遂,其他的,我别无所求。」
她不要,我却不能不记恩情。
我甚至都做好了,等到我离开后,用一半的系统奖励,助她更进一步,登顶世界首富榜。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仅仅是为了不让萧墨时出来低头道歉,她就将这个恩情用掉了。
也是,都快忘了,冯季月爱萧墨时爱得卑微,连我这个替身,她都百般纵容。
更别说萧墨时本人了。
我点点头,答应下来。
冯季月松了口气,脸上这才露出开心的笑容:
「你放心,我罚他关一天禁闭了,他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我被开瓢,至少要在病床上躺两周。
萧墨时得到的惩罚,却只是一天不出门。
真是好严重的惩罚。
见我冷笑,冯季月又补充道:
「你还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你。」
「我也可以承诺,不再赶你走了,虽然我给不了你名分,但是我愿意把十分之一的爱给你。」
「经济上也一样,我从来不对你小气,以后也一样。」
她一副恩赐的模样。
我却笑而不语。
不是百分之百的爱,我才不要。
这一点,我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就和她说过了。
虽然当时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但这也确实是我本人的爱情观。
爱情具有排他性,我不会脚踏两只船,也不会接受别人脚踏两只船。
当时冯季月满眼真诚的允诺了我,我几乎信以为真。
她那时对我太好,好到我忘了我是来做替身的。
她许下承诺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其实是萧墨时吧?
冯季月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答应了,笑呵呵地说道:
「你伤的这么重,就好好在医院养伤。」
「这几天我把工作都推掉了,就专心陪着你。」
马上要走了,我不打算跟她再有纠葛,刚准备拒绝时。
冯季月的手机忽然响了。
那是萧墨时的专属铃声,我很熟悉。
冯季月雀跃地接通了电话,没多久,脸色大变:
「什么?你出车祸了?你别怕,我马上就到!」
她二话没说,就要离开,全然忘了之前的承诺。
只是在走之前,眼角余光瞥到了我,心虚了一瞬。
下意识地解释道:
「公司还有急事,我先回去处理一下,晚点再来陪你。」
她不等我开口,逃也似的逃走了。
我也没有挽留她,只是有些诧异她解释的行为。
大概是我以前培养的习惯,她一时半会儿改不掉吧。
还有萧墨时不是在关禁闭吗?怎么跑到外面去,还出车祸了?
想来,所谓的惩罚,也不过只是用来忽悠我的。
我也懒得拆穿,一切都和我无关了。
得知我受伤,朋友们来看我。
以前我只是轻微磕碰,来拜访的人都能挤满病房。
可现在,我受伤严重,来的人也不过寥寥几位。
我明白,曾经都是冯季月惯着我,大家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对我百般讨好。
而如今,萧墨时当着她的面伤了我,也没有任何事。
大家都知道,萧墨时回来了,我这个替身,该滚蛋了。
我也没有伤感没来的那些,本来就是陌路人。
能来的,都是至交好友。
他们为我惋惜不已:
「你好歹也跟了冯季月八年,她当真这么绝情?」
看着他们悲愤的样子,我倒是无动于衷。
如果时间久了就能产生爱,那些凑合了一辈子的夫妻,也就不会临老了,还在闹离婚。
我跟他们约好了时间再聚一次。
脱离世界的时间设定在五天后,后天聚会,时间倒也来得及。
这次来这个世界,虽然在爱情上大败亏输,但交到的这几个朋友却实在让我感动。
他们也没有打扰我养伤,纷纷离开。
病房里空荡荡的,很快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拿出手机,正要选聚会地址时,就看到朋友圈有人艾特我。
点进去一看,却是萧墨时发的。
视频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冯季月,正穿着围裙,为他下厨。
他们还换上了穿着婚纱照的情头。
最新的一条消息中,萧墨时晒出了冯季月的孕检单,恭贺他和冯季月荣升为父母。
炫耀的同时,还在评论区艾特我:
「卢挚澄,你一个替身,有这样的待遇吗?」
底下一堆人跟着嘲讽:
「要不是萧哥不愿意那么早结婚,他连替身都当不上,哪配和萧哥你比啊。」
「可不嘛,以前冯总将他宠的上天入地,还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脾气都像萧哥。」
「现在萧哥都回来了,冯总当然要收收心,好好跟您过日子,那卢挚澄算个屁啊。」
看着这些回复,我并不意外。
只是好奇,冯季月曾经跟我说过。
她怕疼、怕身材走样,更怕生育带来的危险,这辈子是注定要做丁克了。
却没想到,那些话不过是唬我的,她转头就怀上了萧墨时的孩子。
也许,冯季月只是不想跟别人生孩子,如果那个人是萧墨时,那她会非常乐意。
我心情平静地点赞表示祝福。
萧墨时很快发来了消息:
「这次的事,你也能看出来,你和我在季月心里的地位完全不同。」
「我当着她的面给你开瓢,她也舍不得说我一句重话。」
「如果你继续留在她身边,也不过自讨没趣,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痛苦。」
真好笑,他都已经稳操胜券了,何苦还来找我这个手下败将耀武扬威呢?
我回复道:「哦哦,那你们好好过日子啊,干嘛再来找我炫耀呢?」
手机那头,显示出很久的「对方正在输入」。
我懒得理他,反正我还有五天就走了,没必要和疯子一起拌嘴。
我在手机上选了一会儿,定好了一家烤肉自助,打算后天和朋友们一起最后见一面。
放下手机,我心里难免怅然,即使不去想冯季月,几个朋友也实在有些难以割舍。
我的手无意识的抚摸上一个带平安符的手绳。
这还是三年前,我出车祸,被抢救回来之后,冯季月给我求的。
据说那个寺庙的平安符非常灵验,但非常难求。
当时冯季月给我输了那么多血,身体也非常虚弱,但是为了祈求我的平安,她硬是强忍着贫血带来的眩晕,去庙里吃了一个月的斋,又日日刺血抄经,才打动了主持,给了她这一枚平安符。
她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系在了我的手腕上。
她的脸色因为贫血和连日吃斋而有些惨白,眼神却无比专注和虔诚。
我不由出神,她抬头对我一笑:「我现在才知道,这个寺庙的平安符也有区分,绿色的是给父母的,白色的是给兄弟姐妹的,这种红色的是给恋人的。」
「主持说了,亲自把这符系在恋人手上,不仅能保平安,还能让两人长相厮守。」
这番表白来的猝不及防,我心跳骤然加速。
我动了心。
现在看到这平安符,想起当日的心动和欢喜,只觉得十分讽刺。
明明只是哄替身的手段,她为什么要演的这么像,让我以为她是真的在相处中对我有了一点真感情。
我慢慢摘下平安符,既然并非真心,我又何苦依依不舍,自欺欺人呢?
平安符刚刚被摘下,下一秒,门被人一脚踹开。
来人居然是萧墨时。
我皱眉,他不和冯季月好好叙旧,跑我病房里干嘛?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萧墨时却疾步冲了过来,一把攥住了我手里的平安符手绳。
他脸色一寸寸白了下来,喃喃道:「平安符,她居然给了你?」
我不解,直接松开了手:「这是她给的东西,你一定要就拿走,我要睡觉了!」
萧墨时没说话,手依然捏着手绳,呆若木鸡。
突然,他用力把手绳摔到我脸上:
「你知不知道,这本来是她要给我的?」
「只不过我出国几年,她联系不到我,才便宜了你这个替身!」
「她无论和你说了什么动听的话,其实都是要和我说的,你别白高兴一场!」
这还用他说,自从我在婚礼上被他开瓢,冯季月又偏袒他,我就不会对冯季月再报什么幻想了。
虽然只是一条轻飘飘的手绳,但是萧墨时摔的时候,手绳的一处绳结恰好打在了我的眼角处。
我下意识的去捂眼睛,不耐烦道:「我不会和你抢冯季月,你可以走了吗?」
萧墨时一把抓住我的领子,狠狠的把我的头像墙面磕去。
我头上的伤还没愈合,所以身上有些乏力,再加上萧墨时爆发的很突然,我的头结结实实的磕到墙上,伤口破裂,血液一下子流了出来。
我一把将萧墨时推得老远:「你脑子不正常吧?我已经要走了,你们也要结婚了,大半夜跑我这里发什么癫?」
萧墨时脑子可能真不正常,他被我推倒,又一骨碌爬了起来,再次发疯的向我扑来:
我之前会被他伤到,主要是因为他突然发难,我没有准备。
真正一对一干起来,虽然我身上带伤,也不至于干不过一个竹竿子小白脸。
最后,还是闻声赶来的护士制止了我们的打斗。
我头上的伤口被梅开二度,血糊了一脸,需要赶紧包扎。
我只是推开萧墨时,没怎么对他动手,但是他被推的摔倒好几次,估计身上也得挂点彩。
萧墨时恨恨的盯着我,抹了一把眼泪,摔门而去。
护士一边给我止血,一边嘟囔道:「这人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大半夜来医院殴打病人,打不过一句话不说又跑了。」
重新止血后,护士又问我:「先生,需要我帮您联系相关部门吗?」
我想了想,我虽然要走了,可我这几个朋友还是这个世界的人,要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
虽然我做任务会在不同世界穿梭,但是对我好的人,我也不想给他们找麻烦。
真和他们闹得太难看,一旦冯季月用冯家的势力来威胁这些朋友,那就是我连累大伙了。
想到这里,我感谢了护士的好意,但拒绝了联系治安部门的提议:「不用了,我一会儿把门锁好就行。」
因为即将脱离世界,所以我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连睡眠时间都更多了。
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门却被直接传开,冯季月带着萧墨时,和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闯了进来。
萧墨时一改婚礼上那副凶狠跋扈的样子,左臂上用纱布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垂着头,一言不发。
冯季月皱眉看向我:「阿澄,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很明显,现在萧墨时恶人先告状了。
而且,冯季月显然是相信萧墨时,而不是与她相伴八年的我。
我嗤笑:「你失望什么,失望萧墨时半夜来殴打我,我居然没有乖乖给他打,是吗?」
冯季月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不要颠倒黑白!」
「墨时已经和我说了,他是来给你道歉的,但是你不依不饶、还打伤了他。」
「你看他手臂受伤,才故意把自己头上的伤口磕破,来装可怜的!」
说罢,冯季月深深叹了一口气,满眼失望:「墨时说你把自己弄伤,预备倒打一耙,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竟然真是这样的人。」
我被她的话震惊到了,如果我可能先打伤萧墨时,然后弄伤自己嫁祸于萧墨时,那萧墨时也可以这么对我啊!
她为什么这么随便的偏信萧墨时呢?
「你与其指责我,不如去找一下医院监控,或者问问医护人员,昨天我受伤后,有护士给我包扎伤口,你问问不就知道我的伤口是自己弄破的,还是萧墨时打破的了吗?」
冯季月面色冷淡:「你一直在医院住,我昨天又不在,谁知道你是不是买通了医护人员来给你作伪证?」
我这下真是无言以对了,她这么相信萧墨时,那我还能说什么?
其实我可以让她查我流水,看看我最近有没有大额支出。
但现在看来,即使我拿出高清贴脸的视频,她也会觉得那是剪辑合成的。
我苦笑:「既然你这么相信她,那又何必问我呢?」
冯季月被噎了一下,悻悻道:「你伤到了墨时,应该付出代价,我知道你伤还没好,不会太为难你,你给他鞠躬道歉就行。」
鞠躬道歉?我冷笑:「我给他鞠躬道歉?别说我没打他,是他打我后被我推开才摔倒的。」
「就算我打了他,那我的伤呢?我打他要鞠躬道歉,他打我就只需要自罚三杯吗?」
冯季月脸色有些难看,萧墨时见状,捂着手臂轻轻的「哎呦」了一声。
冯季月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一脸紧张的望了过去。
萧墨时强笑一下:「我没关系的。」
「月月,我回到你身边,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愿意你为难。」
「如果实在舍不得他,我也可以忍气吞声,只要你开心就好。」
萧墨时一向是张扬肆意的性格,不然也不会当着冯季月和宾客们的面用酒瓶子砸我。
现在他却突然摆出一副用情至深、甚至可以为了冯季月受委屈的样子。
冯季月身子一颤,个性张扬的人,为了爱情委屈求全,她怎能不动容呢?
她声音都开始颤抖,手指缓缓的摸上了萧墨时没打绑带的那边肩膀:
「墨时,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她转过身来,厉声训斥我:「快点给墨时道歉。」
我本来已经对冯季月死心了,但是刚才看到他们这样恩爱情深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苦涩。
闻言,我冷笑:「我是不可能为了我没做过的事道歉的!」
冯季月脸上生气怒气:「你怎么这么不知悔改!我看在你有伤的份上,才只让你鞠躬道歉的。
要不然……」
「要不然」后面的话没说,但是我也能猜到意思:如果不是我也有伤,就凭我伤到了她的意中人,她至少会让我承受同等的伤害。
大概也觉得这话有些苛刻,她话头一顿,又催促道:「你还是照我说的做,否则还有苦头吃!」
见我不动弹,冯季月干脆亲自过来拉我,想把我从床上拽下来。
我和她撕扯了半天,冯季月心头火气,突然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静止。
我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疼,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被她打了。
冯季月也呆住了,我和她在一起八年,她一直对我百依百顺,重话都没说过一句,更别说动手了。
自从萧墨时回来后,我理智上知道自己已经是过去式了,在冯季月心里不会再有什么位置了。
可是在感性上,我还是没有彻底接受,还会在他偏心萧墨时的时候难过,还会因为她和萧墨时的互动而惆怅。
可现在,切肤之痛终于给了我一点具体的感知,冯季月心里,已经只有萧墨时了。
我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冯季月:「你人多,我打不过你们,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可能为我没做过的事道歉的。」
冯季月眼中有隐隐悔意,嘴唇微动着似乎想和我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干巴巴的丢下一句:「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就离开了病房。
冯季月走了,萧墨时和保镖也只能跟着走。
转身之际,我看到萧墨时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恨意。
冯季月走后,我心情抑制不住的低落。
八年感情,最后只剩下脸上一记响亮的巴掌。
刚才拉扯间,那条平安符手绳早就从桌子上滑落到了地上。
从珍藏爱惜,到坠落尘埃,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尽力宽慰自己,冯季月和萧墨时他们怎么折腾,就随他们去吧!
我只要再忍四天,明天去和朋友们聚会一下,然后就剩三天,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了。
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些难得的心安,开始找明天出门的衣服。
第二天,冯季月竟然又回来了。
她焦急地冲进了病房。
我以为她要解释昨天她打我的事,刚想说没这个必要。
她却强硬地将我从病床上拉了起来:
「跟我走,我给你补一个生日宴。」
我皱眉,前天确实是我的生日。
为了给我惊喜,她才承诺我,会跟我领证结婚,作为生日礼物。
可最后她爽约了我,和别人结婚,还公布了怀孕的喜讯。
大概因为这件事,再加上昨天她打我的事,她心怀愧疚,所以才准备给我补偿吧?
但我不稀罕。
「不用了,你的老公是萧墨时,你给我庆生,就不怕让他误会吗?」
冯季月不以为意:
「我之前就说过了,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每年都会给你过生日,今天照样如此。」
我本来不想去,但是她坚持如此,我不想一直和她推脱,耽误了下午朋友聚餐的时间,就没有继续拒绝。
毕竟我要走了,今天就当是做个了解,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我让她稍等,我换一下衣服再走。
去完她的生日宴,再想回病房换衣服,时间就太紧了。
我还是先换好衣服,等到生日宴后直接去朋友那里吧。
见我换了一套西装,冯季月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你穿这身,真帅气。」
这身衣服,其实是我们在一起三周年的时候,她送给我的礼物。
不过我穿这身衣服,是因为她给我带到医院的就那么几件,能聚会穿的就更少了。
她大概以为是我为了她才特意换的这身,随她怎么想吧。
上车之后,冯季月笑眯眯地掏出一个眼罩:
「戴上它,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冯季月最喜欢搞这些小浪漫,我也没多想,直接就戴上了。
车子快速行驶,很快就变得颠簸起来。
等到眼罩被摘下时,我正身处荒野,不远处,一群手持棍棒的壮汉,凶神恶煞地看着我。
冯季月在我耳边,低声歉意道:
「墨时撞伤了人,对方不答应用钱和解,非要把人交出去,不然就会去告他逃逸。」
「他身体不好,胆子又小,很容易出事,你不一样,你心细胆大,这种小场合你绝对能应付的。」
「卢挚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你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冯季月,虽然已经接受了她爱萧墨时不爱我,可是多年相处下来,我对她有肌肉记忆般的信任,我还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对我!
我哑着嗓子问:「他身体不好,可我呢?」
「我被萧墨时打伤了头,伤口没愈合又被他二次打伤,伤口还是重新包扎的。」
「他受不了,我就可以受得了吗?」
冯季月回避着我的视线:「你打伤了他的手臂。」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个时候不能乱动,不然留下病根怎么办?」
「但是你伤在头部,没人敢随便伤害别人的头,这点生物学常识大家还是有的。」
说着,她牵起我的手:
「你放心,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只是请你喝喝茶做客,不会真的伤害你的,三天后我一定会来接你的。」
话落,她将我狠狠推向了那些人:
「这就是我的老公萧墨时,我把人交给你们了。」
「时间一到我会来接他,你们要是敢伤害他,休怪我不客气。」
原来,所谓的补偿,也只是我的自作多情。
她的目的,只是让我替萧墨时背锅。
毕竟作为替身,我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格外的像他。
我心里五味杂陈,连笑都笑不出来。
冯季月心知肚明,要是真的一点危险都没有,她怎么会舍不得交出萧墨时?
无非是觉得,我这个替身,无论是受伤了还是死了,都无所谓。
而她的萧墨时不能出事。
冯季月放完狠话就离开了。
看着冯季月离开的背影,我心中一阵绝望。
最后三天,我想安安静静的离开,居然都做不到。
眼前这些人果然没有放过我。
直接一拳朝着我肚子打去。
「萧哥的方法真管用,这么顺利就把这个小子骗来了。」
「别说废话了,萧哥要我们给这个小子一个教训,敢抢他的女朋友,活腻歪了。」
「给我狠狠地打,留一口气就行,让他再也不敢觊觎冯季月。」
原来,这些都是萧墨时设的局。
偏偏冯季月那么聪明的人,还是被他给骗了。
这就是关心则乱吗?
这些人招呼着棍棒砸在我的身上。
疼痛感在全身蔓延,令我痛不欲生。
疼痛让时间变得很慢,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可能成为痛苦的来源。
更要命的是,系统设定脱离世界之前,身体会逐渐虚弱一点,敏感一点,免得脱离世界太突然,引人怀疑。
这无疑加剧了我的痛楚。
我忍不住和系统商量:「我能不能再快一点脱离这个世界?」
系统的机械音无比冷漠:「可以的亲亲,但是更改设定好的剧情要提交主脑审批,期间至少需要三天,这期间宿主只能滞留在任务世界呢!」
我火气几乎要冒出来了:「那能把身体逐渐削弱这个设置先关掉吗?」
「对不起呢亲亲,这是主脑的设定,我这边没有权限呢!」
我无奈的切断了和系统的对话,开始纯靠意志力忍受痛苦。
到了晚上,我才知道,他们的手段并不只有殴打。
他们开始给我断食断粮。
在极度的饥饿和干渴中,我的嘴唇干裂,稍微动一下嘴就会开裂出血,胃也开始叫嚣着喊疼。
每到这种关键时刻,他们才会施舍般的给我一点食物或水,看着我像一条狗一样扑在地上舔舐着那点食物。
他们笑得几乎岔气。
他们似乎能在我的痛苦中,汲取到某些快感。
我迅速的衰弱了下来,我开始奢望,如果哪一天他们失手,我是不是就可以提前解脱了?
然而这种卑微的愿望依然很难实现。
这群人虽然凶恶,但似乎并不想闹出人命来。
在地狱的第二天,萧墨时打来了电话。
这伙人的头目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打量着我,就像一个孩子在解剖一只昆虫,也像一个疯子科学家在构想什么新实验。
我依稀听到几个关键词:用水、毛巾、外面绝对看不到伤口……
显然,他们在商量一些对我不利的事情。
电话挂断后,对方突然对我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下一秒,这个头目要求将我拎到一把椅子上,他把我的脖子向后推,确保我的后脖颈靠在椅背上。
紧接着,一条很厚的毛巾罩在了我的脸上,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有水淋了上去。
水浇上去的一刹那,我产生了溺水般的恐惧感。
旁边传来这些人的狂笑声:「哈哈哈,还是萧哥的方法好,你看他反应多大!」
「而且没有伤口,他回去也没法说!
我拼命的想挣扎,两只手却铁钳般死死的按住了我的肩膀,让我动弹不得。
连日的折磨,把我变得非常虚弱,我挣扎了几下,最后渐渐失去了意识。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关头,我竟然感到了一丝轻松。
如果就这么结束,就能少受一天罪了。
但是,在疼痛和乏力之中,我居然再次恢复了意识。
恢复意识后,最先回忆起的,是昏迷前溺水的恐惧。
我忍不住骂系统:「你做个顺水人情,让我提前脱离世界又能再怎样?」
系统的声音依然没有起伏:「不好意思亲亲,这里检测到您与系统签订契约的目的,是重新获得生命能量,所以系统不能做任何加速您死亡的事情。」
我苦笑,本来是想求生,才答应系统到处做任务的。
可是经过这两天的折磨后,我竟然开始渴求死亡了。
耳旁传来那些人私语:「水刑不能再用了,容易出人命,到时候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这些人不想让我死在他们手里,但这丝毫减轻不了我一点痛苦。
断水断粮、各种工具的殴打,后来他们甚至还用针刺入皮肤,以达到痛苦大、伤口小的目的。
等到约定的时候快到的时候,我已经浑身是伤,气息萎靡。
冯季月特意提早了几个小时来接我。
她带着雀跃地声音在屋外传荡:
「时间到了,我来接人。」
听着门被缓慢打开的声音。
我看着系统面板上的回归通道,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开启。
一道只有我能看见的白光升起,巨大的吸力将我卷入旋涡中。
瞬间,白光消失。
这具身躯,也彻底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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