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叶清寒焦朗《青山独归远》

昨天 3阅读

三周年结婚纪念日那天,焦朗面前的饭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却始终没能等到叶清寒。
手机响起,他赶紧接起,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凝固。
“焦朗,你老婆在华清大学的配偶编制名额怎么给了一个叫喻杰的男人,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的?”
“要我说趁早止损也好,那种自闭症你是捂不热的,让她祸害别人去吧!”
挂了朋友于川的来电后,焦朗赶登上华清大学的官网查看。
叶清寒的配偶编制名额后面果然跟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喻杰。
焦朗眼前阵阵发黑,他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看着眼前花了一晚上做出来的饭菜,他只觉得一阵好笑,手一挥,盘子就碎了一地,就像他此刻破碎的心。
身为焦家的公子,焦朗倒追了叶清寒整整两年。
第一次见叶清寒是在公司里,员工们都来欢迎焦朗,只有叶清寒一个人还待在实验里,眼都没抬。
她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眉眼如黛,挺拔如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水墨画。
员工怕焦朗不高兴,赶紧解释叶清寒有自闭症,是生物学领域的天才,但是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话。
被家里一直催着联姻的焦朗却来了兴趣,成了这个项目的实习生,只为追到叶清寒。
第一天,他盛装打扮,故意凑到人跟前,却叶清寒被无视了彻底。
第二天,他故意在女人面前受伤,叶清寒却默默戴上了耳机。
第三天,他恶补生物知识,只为了找到和叶清寒的共同话题,却被她赶出了实验室。
就这样鸡飞狗跳地过了两年,就在焦朗心灰意冷想要离开的时候,叶清寒竟然主动开了口。
“你要去哪?”
周围的人都惊掉了下巴,叶清寒在这里工作五年,从未主动开口向别人说过话。
焦朗答:“联姻。”
叶清寒蹙眉:“你不是说要跟我结婚吗?”
焦朗瞪大了眼睛,激动地牵住她的手。
就这样,焦朗不顾父母的反对,从家里搬了出来,和叶清寒结了婚。
婚后三年,叶清寒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会每天履行婚后义务,说的话也越来越多。
焦朗知道她不想做商业研究,就动用家里的资源,大笔砸钱,让她专心研究自己感兴趣的课题。
叶清寒的名声越来越大,去年,她更成为华清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和博士生导师。
一个月前,焦朗知道了华清大学这批配偶工作安置编制名额,他主动提出想和叶清寒一起工作。
为了这个,他还提前把自己的时装品牌打点好。
当时叶清寒没有回答,焦朗还以为她终于开窍了,想把这件事当成纪念日礼物在今天送给他。
却不想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不知道在餐桌上坐了多久,叶清寒终于回来了。
她穿着今早焦朗给她搭配的衣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着满地狼藉,只是平静地叫佣人过来打扫。
叶清寒甚至没多看他一眼,仿佛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她把文件拿出来,放到桌子干净的地方,声音依旧清冷。
“焦朗,先签署这份离婚协议,我需要和喻杰领结婚证,帮他办好入职手续。”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焦朗却听懂了。
他捏紧手中的杯子,这杯早已冷透的液体,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见焦朗脸色难堪,叶清寒难得多解释几句。
“办好入职手续,只需要一个月,然后我们再重新结婚。”
焦朗不答反问:“喻杰是谁?”
叶清寒:“学校给我安排的学生助理。”
焦朗点点头:“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叶清寒看着他,不说话了。
当她觉得这件事不需要他知道的时候,叶清寒就会沉默。
焦朗再也忍不住怒火,把手中的玻璃给砸了。
“我也跟你提过编制的事,为什么给他?”
叶清寒表情不变,从包里拿出一支万宝龙钢笔,递给他。
那是焦朗给她的生日礼物。
“他救下了我的培养皿,而且他需要偿还助学贷款,比你更需要这份工作。”
焦朗笑了,抹去脸上的冰冷,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叶清寒,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女人眉毛微蹙,似乎陷入了思考。
焦朗讽刺地扯了扯嘴角,然后他拿起那份文件,潇洒地签上了字,起身回了卧室,不忘吩咐佣人。
“地上那些菜别浪费了,挑挑喂给流浪狗吧。”
到了卧室里,他顺着门,慢慢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过了许久,他颤抖着手打出一通电话。
“爸,我和叶清寒离婚了。”
“我同意和景家联姻。”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惊喜又宽慰的声音。
“阿朗,你终于想通了?”
“知道你结婚了,小景那边也没有见过其她联姻对象,上次见面还跟我问起你。”
“你不要一听到联姻就抗拒,爸爸绝不会害你。”
焦朗胡乱地应付几句就挂了电话,并没有把焦父的话放在心上。
他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眠。
卧室的门从外推开,旁边微微一沉,带着些沐浴露的香气和水汽。
一双手从背后揽住他的腰。
焦朗苦笑。
这是叶清寒又要履行婚后义务了。
就算对他没有感情,还每晚坚持,真是难为她了。
焦朗转身,直接把叶清寒推到床下。
“我们现在不是夫妻了,不需要再做多余的事。”
叶清寒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当真听了他的话,拿了枕头就离开了。
卧室重新恢复寂静。
焦朗掐着手心里的肉,在细微的疼痛里压抑着颤抖。
他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够融化那块坚冰呢。
他这五年,真是可悲,可笑。
时间流逝,焦朗的愤怒随着夜色逐渐平息,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他是被叶清寒摇醒的。
女人脸色阴沉,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我的衣服呢?”
婚后这两年,焦朗会在前一天晚上搭配好她第二天要穿的衣服。
叶清寒会固执地遵循常规,如果某一天突然打破了规律,她就会一整天都沉着脸。
焦朗打开她的手,又看了一眼时钟。
“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我没有义务替你做这些。”
“现在还不是你的上班时间吧?”
叶清寒平日出门的时间都是一分不差。
在片刻的茫然之后,叶清寒只好自己转身去衣柜里拿了套西服出来。
“喻杰的手续还没有办好,被保安拦下来了,我要现在过去一趟。”
焦朗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有一次他早上出门散步,忘拿钥匙,却怎么敲门却都敲不开,只好一直在门外等到叶清寒起床。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叶清寒早就醒了,却不去给他开门,因为那时候还不到她起床的时间。
这个喻杰,竟然能打破叶清寒的时间表。
叶清寒的衣服穿得一团糟,焦朗看了她一眼,没有帮忙的意思。
叶清寒走后,焦朗也下了床,精心打扮一番,开车去了华清大学。
其实在早些天,华清大学就给他发过去学校做讲座的邀请,只不过那时焦朗想等着叶清寒的“编制惊喜”,就都拒绝了。
现在他倒是要去看看这个喻杰,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虽然并没有提前预告,但是焦朗创立的时装品牌名声在外,大礼堂里座无虚席。
讲座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焦朗听到好几个学生聚在一起大声讨论。
“嗑死我了,没想到叶教授这么爱她老公。”
“早上的时候,她竟然牵着她老公的手一起去办公室,震惊我一万年。”
“现在还替她老公排队去打饭,平时她根本不靠近人多的地方吧!”
“我加了她老公的微信,发现他的朋友圈的置顶就是结婚证,还是今天上午刚领的证。”
焦朗脚步微微一顿,看向那名女同学的手机。
照片里,叶清寒紧紧拉着一位清秀的男性,应该就是喻杰了。
焦朗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有重度洁癖的叶清寒从来不肯在外和他有过度的身体接触。
有一次她们一起去爬山,焦朗的脚扭伤了,叶清寒怎么都不愿意扶他,竟然付钱喊了路人背他下山。
而且昨天刚跟他离婚,今早就迫不及待去领证了,真是一刻都等不了。
注意到焦朗的眼神,那群女生吓了一跳。
焦朗咽下满嘴苦涩,笑着问她们。
“这个食堂在哪里?”
焦朗走进食堂二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不远处的喻杰。
他眉眼弯弯,拍下不远处正为她排队打饭的叶清寒的照片。
焦朗找了个没人排队的窗口,随便打了份饭,径直坐到他对面。
“喻先生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叶清寒的前夫,焦朗。”
喻杰的脸一下变得煞白,低下了头,不敢和焦朗对视。
焦朗嗤笑一声,还想说些什么。
叶清寒端着饭走过来,紧张地护在喻杰身前,语气冰冷。
“你来学校干什么?”
“喻杰的编制工作已经确定好了,你来闹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焦朗仰起脸,给她看了胸前的通行证,笑得张扬又骄傲。
“怎么?以为没有你,我就进不来华清大学里工作。”
“真以为我这么稀罕你的那个配偶编制?”
喻杰的头更低了,只顾着埋头扒饭。
叶清寒神色微愕,也没再多说什么,坐了下来。
焦朗这才发现,他刚才随手打的饭里,竟然有他过敏的鸡蛋。
他敲了敲桌子。
“前妻,帮我打份饭,我要吃和他一模一样的。”
叶清寒放下筷子,看了一眼窗口前更长的队伍,蹙起眉头,似乎在犹豫。
焦朗静静看着她:“怎么,能帮现任老婆打饭,不能帮前妻打饭?”
喻杰好像终于逮到了机会,把自己碗里的饭拨到焦朗碗里。
“我的脚崴了,叶老师才去帮我打饭的。”
“你可能不知道,老师她下午还要开会做实验,很辛苦的,要是她再去排队的话,就会耽误午休时间了,不嫌弃的话,我的分你一半吃。”
话里话外,都以叶清寒老公的身份,指责焦朗不懂事,不贴心。
他可能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叶清寒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贴心的“助理”。
焦朗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我也不吃别人吃过的饭。”
喻杰却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往焦朗碗里扒饭,甚至红了眼眶。
“都是我的错,你千万不要因为这点小事怪叶老师。”
饭菜里的辣椒油溅到了焦朗的白色衬衫上,晕染开来一大片红。
焦朗再也忍不住,拍开他的手。
“我说了不要。”
焦朗确定,他没用多少力气。
可喻杰手里的碗却整个都打翻了,一半溅在焦朗身上,一半落在了她身上。
喻杰有些无措地看向叶清寒。
叶清寒放下筷子,神情寒冷。
“焦朗,道歉。”
焦朗身形一僵。
一年喊不了几次他的名字,竟然用在这种场合。
心脏如针扎般疼痛,可焦朗却仍不肯在面上低头。
“如果我说不呢。”
喻杰眼中的泪越擦越多。
“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都是我的错。”
周围有不少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还有不少人在拍照录像。
叶清寒面色铁青地看了焦朗一会儿,确定他没有道歉的意思后。
她拉住的喻杰手腕,想要直接带他离开。
焦朗坐直身子,仍然昂着头。
“我送你衣服,留下。”
叶清寒身形一滞,当真扯下了那件衣服,随手扔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焦朗坐在原地,看着那件外套。
他听见血管的液体在快速凝固成冰,从四肢开始,蔓延到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焦朗在食堂里借了把剪子,把那件他亲手设计的衣服剪了个稀碎。
焦朗想。
不是叶清寒抛弃他。
是他不要叶清寒了。
他想要跟叶清寒把话说清楚,却被人拦在了办公室外。
“这间办公室只有叶老师本人和她丈夫能进。”
焦朗没有多作解释,只是点点头,转身去了花园等叶清寒散会。
空中飘起雨,很快就越变越大,焦朗只好跑着去了停车场。
他走到车前才发现,他车子的四个轮胎都爆了。
焦朗想刚给叶清寒打去电话,就发现不远处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叶清寒和喻杰共打着一把伞,唯美得像是电影中出现的画面。
两人离得很近,那把小伞微微倾斜,靠向喻杰,他笑得很甜蜜。
焦朗想起上次和叶清寒一起打伞时,叶清寒要自己举伞,那伞几乎一直在她的头顶,让他的衣服被雨淋湿了大半。
回到家时,焦朗无奈地教她:“和心爱的人一起打伞,要把伞倾斜一点。”
叶清寒不是很理解,但还是乖乖听话了:“好,等下次打伞,我就这么做。”
焦朗隔着雨幕,无言地看着她们,只觉肌骨发寒,整个人落入了凛冬的湖底。
叶清寒终于学会了怎么打伞,只不过,受益的对象不是他。
叶清寒像往常一样目不斜视地专心走路,还是喻杰先发现了焦朗。
“下这么大雨,焦先生怎么回去?叶老师,我们带着他一起走吧?”
叶清寒拉住喻杰的手,走向她的车子,自始至终没有给焦朗一个眼神。
“不用,他有车。”
回到家的时候,焦朗已经浑身湿透。
他打开家中大门,却看见喻杰穿着他的衣服,在客厅里看电视。
可能是有了叶清寒撑腰,又或许是看出了他们夫妻间根本不和。
喻杰甚至对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焦先生,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快去洗洗吧,”
焦朗胸中怒气翻涌,转身去了书房。
叶清寒还在电脑前看文献,眼都没抬。
“在喻杰的员工宿舍安排下来以前,他先住在我们家里。”
焦朗一把合上她的电脑。
“谁让他穿的我的衣服!”
叶清寒这才抬眼看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你的那些东西,放在那里一次都没用过。”
“喻杰说她今天第一天上班,因为身上没有名牌,被别的同事排挤了。”
“你的那些不用的衣服和手表饰品,给他用。”
怒到极点,焦朗反而笑了。
“好,好。”
“还有一个东西你是不是忘了。”
焦朗褪下手中的婚戒,递到她面前。
“他还没有婚戒呢,要不要我送给他?”
叶清寒一怔,竟然认真地点点头。
“有必要的话。”
焦朗嗤笑一声,转身打开窗户,直接把那枚戒指扔了下去。
去他的海誓山盟。
焦朗气得浑身都在抖。
“你们、立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叶清寒不解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焦朗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好,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她转身拿起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
以往焦朗生气发火的时候,她就会这么做。
她觉得吵架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浪费她的时间。
反正用不了多久,焦朗就会自己消气,然后找她回家。
叶清寒理所应当的样子进一步激怒了焦朗。
焦朗牙齿打颤,用尽力气,一字一句道。
“叶清寒,我们彻底完了。”
“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嫌脏。”
“我不会再去找你了。”
叶清寒面无表情地继续收拾着衣服,像个机器人一样。
她收拾好衣服,转身走到门口。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转过头来。
“我查到了,昨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你是因为我没有准备礼物才生气的吗?”
“我补了一份礼物,放在你的床头了,希望你这次尽快消气,我不太习惯住酒店的床。”
说完,叶清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喻杰也跟着她离开,别墅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过了大半个小时,焦朗才慢慢恢复力气,慢慢走回了卧室,床头上果然放着一份礼盒。
想起刚才叶清寒的话,焦朗打开了那份礼盒。
是一份在培养基上显出心形的工程菌。
焦朗笑了哭,哭了笑。
他想到之前有一次,叶清寒在实验室里加了半个月的班没回家,焦朗忍不住杀到实验室里质问她。
“是这些东西重要,还是我重要?”
其实问完焦朗就后悔了,在叶清寒眼里,恐怕没有比这些细胞菌群更重要的东西。
叶清寒思考良久,给出了一个连焦朗都没想到的答案。
“你重要。”
“这些细菌没有了还没再培养。”
“名为焦朗的生物,世上只有一个。”
焦朗心中又猛地生出一簇微弱的火苗,他给叶清寒打去电话。
这次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
只不过,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喻杰嘶哑又饱含情欲的声音。
“叶老师,这样可以吗,嗯,哈……”
一声一声,混杂着窗外的雨声,打着焦朗心上。
那点火苗很快被这场倾盆大雨熄灭了。
焦朗颤抖着手,按了好几次,才挂断了电话。
焦朗没有犹豫,先把这栋别墅在网上挂了牌,然后开始收拾起东西。
给叶清寒求的平安符,给叶清寒做的玩偶,给叶清寒设计的衣服……
自始至终,都是焦朗在送她礼物,结婚三年,叶清寒送他的东西竟然只有那个心形的培养皿。
焦朗笑了,笑得嘴角发颤,眼睛发酸。
然后,他拿起那个培养皿,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叶清寒的书房里还有一些研究资料和奖牌,焦朗本想一起扔掉。
又想到那样可能会更麻烦,就想趁着第二天去做讲座的时候,一起交给叶清寒,和她彻底划清界限。
又是彻夜无眠。
第二天,焦朗起了个大早,去了学校。
在讲座结束之后,焦朗拿着东西,径直去了叶清寒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竟然虚掩着,焦朗稍一碰上,那门就自动开了。
里面的场景让焦朗僵在原地。
叶清寒和喻杰两人挤在办公室的那张窄小的沙发上,吻得难舍难分。
还是喻杰先发现焦朗,推开叶清寒,赶紧起身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
“焦先生来了。”
叶清寒这才转头看他,神情还是和往常一般冰冷。
“我之前不是说过,不要不敲门进我的办公室。”
一股酸楚猛地冲上焦朗的喉头。
焦朗追了叶清寒两年,都没能碰到她的衣角。
他查过了,这个喻杰才与叶清寒相处半年,
原来,叶清寒不是对男人不感兴趣,只是在意的人不是他罢了。
咽下满嘴苦涩,焦朗转头在门上敲了两下。
“打扰你们的好事了,这样行了吗?”
叶清寒眉头皱得更深。
“你过来干什么,是已经想通要喊我回家了?”
焦朗越过他们,把手中的箱子扔在桌子上。
“不,我来是通知你,以后都不用过去了。”
叶清寒微微一怔,难得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
焦朗只是站在这里,和他们共同呼吸同一片空间里的空气,就觉得要恶心吐了。
他转身就想离开。
喻杰却上前一步拦住他,眼神清白无辜。
“焦先生,你不要误会,最近学校迎新晚会上有个教师戏剧节目,要表演睡美人,我和叶老师刚才只是排练。”
焦朗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拙劣的表演。
昨天晚上还故意让他听床脚,今天又只是排练了?
“你们的事不用跟我解释。”
“就算你们想排练表演床戏,都跟我没有关系。”
喻杰表情沉了下来,转头看向叶清寒。
她低头看了眼表。
“他说得对,我们的事不用解释,浪费时间。”
“不是还有一幕没有排练完,我们继续快点弄完。”
闻言,喻杰终于忍不住泄露出他眼中的得意,瞥了焦朗一眼。
“叶老师,我觉得这场吻戏,还可以再练一下。”
焦朗一下攥紧了拳头,掌心深陷的几道红痕被掐破了皮。
喻杰又坐到叶清寒旁边,挽住她的手臂晃着,语气亲昵。
“就是有焦先生看着,我可能发挥不好,叶老师您看……”
见焦朗还站在原地,叶清寒拿出手机,竟然直接跟保安打了电话。
掌心的刺痛化作一柄利矛,把焦朗的心脏搅了个天翻地覆。
这时,焦朗这才注意到喻杰耳朵上戴着的耳钉,是焦朗最喜欢的一副。
他说昨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找到。
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焦朗快步走上前去,直接上手用力一扯。
两枚耳环被生生扯了下来,带着斑斑血迹。
焦朗拿着耳环,起身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心里这才舒坦了不少。
几秒后,喻杰这才反应过来,痛苦地哀嚎起来。
叶清寒从后面握住焦朗的手腕,神情凝重、眸光凌厉。
“你这是故意伤害。”
“我会报警处理。”
焦朗还没说什么,喻杰先慌了。
那些耳钉来路不正,他到警局里也不好解释。
“叶老师,这点小事用不着警察处理。”
“焦先生只是太激动了,我也把他的耳饰也拿下来,这事就当过去了。”
叶清寒冷冷看了焦朗一眼,点了点头。
焦朗嗤笑一声,转身就想走。
恰好,好几名保安来到办公室里,叶清寒直接让他们把焦朗按住。
慌乱挣扎中,有人一脚踢在焦朗的膝盖上,他被迫跪了下来。
“叶清寒,你敢这么对我!”
叶清寒面色平淡。
“只是公平处理罢了。”
喻杰走到焦朗面前,俯身凑到焦朗的耳前,压低声音道:
“焦先生,你猜,我们昨晚用掉了几个套?”
焦朗瞳孔紧缩的时候,喻杰已经开始上手,他不直接把耳钉扯下来,而是反复在上面撕扯。
焦朗痛得后面已经被冷汗浸湿,仍旧咬牙不肯发出求饶的声音。
叶清寒却没再看这边一眼,坐在沙发里看起了文献资料。
真是一丝一毫的时间都不能浪费。
剧烈的疼痛中,浩荡的无力感呼啸而过焦朗的身体。
他真的不知道,这五年都在坚持些什么了。
焦朗的耳朵已经血肉模糊的时候,喻杰这才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
叶清寒已经收拾好东西,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到上课时间了。”
“焦朗,我要和你好好聊聊,晚上六点在家里等我。”
喻杰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叶老师,我的耳朵不会发炎吧,该用些什么药……”
叶清寒脚步一顿,转头朝焦朗望来。
焦朗捂住耳朵,静静望着她。
看着焦朗灰败的神情,叶清寒心中隐隐浮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她还是按照习惯叮嘱她。
“不要一直待在我的办公室里,也不要乱碰我的东西。”
焦朗捂住耳朵,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心里抽离,随着叶清寒的背影越走越远。
不碰了。
他再也不会碰了。
……
叶清寒拿着行李箱踏入家门的时候,晚上六点整,一分不差。
她照常输入家门的密码,却多次显示密码错误。
她只好敲门,在门口等了三分五十秒,门终于开了。
是一位陌生的女人。
叶清寒蹙眉,直接绕过她,走进屋里。
家里的东西少了许多,空荡荡的。
更重要的是,家中多了好几位长得极为美艳的陌生女人,正围坐在焦朗身旁,帮他捶肩倒水,好不殷勤。
焦朗看见叶清寒,神情一滞,又很快恢复坦然。
他今天下午独自去医院的时候,被圈内的朋友撞见,不到半天就传开了。
他的好朋友于川打电话来询问,听说他离婚了,不仅帮他买了炮仗庆祝,还点了嫩模要帮他庆祝回归单身。
叶清寒面色铁青,声音也不复往日的沉稳冷淡。
“焦朗,你这是在干什么?”
焦朗因为叶清寒的质问,心中怒火重燃。
他在一位嫩模的手上吐出一颗葡萄皮,讽刺地扯起嘴角。
“和你一样排练话剧,白雪王子和七个小矮人。”
叶清寒神情定格住了几秒。
她心中烦躁异常,却说不清为什么生气。
叶清寒顾不上洁癖,拉起一名嫩模,坐在焦朗旁边。
然后她从箱子里拿出一管膏药,放在焦朗面前。
“药。”
焦朗瞥了一眼,只剩半管。
喻杰用过的东西,她不屑去用。
叶清寒又拿出两张票。
“学校迎新晚会的票。”
焦朗看都没看,
“放那吧。”
“还有什么事要说?”
事情已经说完了,叶清寒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
她唇瓣张了张,却生生噎住。
她只好拿起行李箱,走回卧室,把空荡荡的衣柜重新填满,才重新生出一股安定感来。
外面传出阵阵笑声,叶清寒面对着电脑,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心中传来钝痛,叶清寒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但是她从不避疾讳医。
她拿出手机,预约了一周后的心理咨询。
房子已经被一位买家预定,焦朗在等对方上门看房。
这几天,叶清寒和焦朗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平日里都是希焦朗主动在找话聊,现在他不乐意说话,叶清寒就算想主动找话题,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也保持沉默。
这期间,喻杰加上了焦朗的联系方式。
在朋友圈花式晒着叶清寒的侧脸,背影,还有送给他的各种礼物。
焦朗只当个笑话,一笑而过。
朋友于川知道他有华清大学迎新晚会的票,想要过来凑热闹。
焦朗知道华清大学的迎新晚会的票很难得,便同意了一起过来看。
晚会当天,礼堂很快就坐满了。
她的票还是第一排,周围坐满了学院里的教授和老师。
叶清寒的表演在最后一个,她身着一身华丽的公主裙,戴着金色的假发,清冷似雪。
她一登场,焦朗就听见了后面的学生的热烈掌声。
叶清寒似乎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焦朗却飞快移开视线。
睡美人的故事很老套。
扮演王子的喻杰即将吻上扮演叶清寒的睡美人时,身后的学生们爆发出了起哄声和欢呼声。
两人结结实实地吻在一起,像一幅唯美的油画。
坐在焦朗身旁的老师露出会心的笑容,身后的学生发出剧烈的鬼哭狼嚎。
“再亲一个!”
“再亲一个!”
焦朗还没发作,于川却义愤填膺地站起来,一挥手。
一位拿着捧花的学生得到指令,走上台前。
焦朗心中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名学生把花使劲甩在了喻杰脸上。
“小三还敢这么猖狂!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喻杰被打懵了。
花束里面掉下一个喇叭,此时正在不断循环播放着。
“喻杰当小三抢别人老婆,只为了骗下编制名额!”
台下由热闹转为寂静,同学们面面相觑。
朋友忍不住脸上的笑意:“让他这么猖狂。”
喻杰窘迫得脸色涨红,尴尬地站在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叶清寒怎么都关不上那个喇叭,她一脸愠色,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焦朗。
焦朗心中微微一刺。
不过现在,他也无所谓身上再多几个罪名了。
他询问了于川关掉喇叭的办法,想要上台去结束这场闹剧。
焦朗刚走上去,叶清寒立刻紧张地护在喻杰身前。
他不想解释,想要伸手去关掉喇叭,叶清寒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把他使劲往后一推。
没有防备的焦朗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
舞台上的巨型吊灯剧烈摇晃起来,不堪重负地砸了下来。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焦朗看见的是叶清寒紧紧护住喻杰的背影,听见的是台下朋友的哭喊声。
一道陌生的身影从台下冲出来,把他撞向一边。
焦朗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
看见他醒了,于川慌张地站了起来。
“焦朗,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要不是景小姐舍身相助,我现在就看不见你了。”
“我这就去喊医生过来。”
临走前,他还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
“你现在好好休息,暂时先别看手机。”
人走后,焦朗立刻拿出手机。
在晚会上的事闹得这么大,又触及编制、小三这么敏感的话题,一下冲上了热搜。
焦朗的手机炸了,各路朋友都来问他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有关心的,更多的是看好戏落井下石的。
毕竟焦朗的姿态一向摆得很高,从不参与那些他觉得毫无意义的社交。
焦朗直接无视那些消息,他看见半小时前,叶清寒发布的澄清微博。
为此,叶清寒还特意创建了一个账号。
【我和喻杰是合法婚姻关系】
喻杰立刻转发这条微博,还直接放出了他们的结婚证。
大群华清学院的学生在下面评论力挺。
他们还放出了之前焦朗在食堂大闹,以及他在办公室门口被保安拖走的照片。
【小三污蔑正牌,反倒天罡】
【我看他是插足不成,恼羞成怒了吧】
【这年头,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来华清大学开讲座了】
【他好像还有一个服装品牌,我们一起联合抵制,去退货打差评】
品牌负责人的消息一条条跳出,焦朗只好先让他把线上店铺全部关闭。
放下手机,焦朗心里涌出阵阵苦涩和疲惫。
他现在可真是完完全全沦为了一个笑话。
更重要的是,凝聚了他多年心血的服装品牌,就这样付之一炬。
窗外划过一个人影。
焦朗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
那人落荒而逃,手上打着石膏,头上还缠着纱布,好不狼狈。
焦朗心中微动,在后面叫住她。
“景雪,你跑什么?”
“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现在就跟我去领证结婚。”
“给你三秒的犹豫时间。”
那人身形一滞,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
……
医院五层,心理咨询室内。
叶清寒冷静地叙述了自己近日来的状况和心理变化。
“医生,你觉得我这是属于什么心理疾病。”
医生有些无奈。
“叶女士,我觉得你没有患病。”
“看见他和别的女性在一起你会嫉妒,看见她想离开你会心痛,也许只是您喜欢你口中那位男性呢?”
叶清寒愣住了。
良久,她点点头,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
手机恰好弹出一条消息,是她之前预定的结婚申请。
还有她和喻杰的离婚冷静期到期的提醒。
都在今天。
叶清寒站起身,眉目舒展,给喻杰打去电话。
“跟我去民政局一趟吧。”
民政局门口,喻杰戴着墨镜口罩,就算全副武装,也掩盖不住他难堪的神色。
他坚持等焦朗来了,再去办理离婚证。
叶清寒同意了,一遍一遍给焦朗打去电话,却一直没能打通。
她没有注意到,和她擦肩而过的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里。
焦朗在副驾上,潇洒地扔下了他的旧电话卡。
手里还拿着一本崭新的结婚证。

抖音[黑岩故事会]小程序,搜索口令[青山独归远]即可阅读全文~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zz_黑岩,不代表Tk故事会 - 短篇小说推荐试读平台的观点和立场,如有侵权请联系本平台处理。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