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萧然《冲进火场救下邻居，他反手告我毁坏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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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休假在家，邻居厨房失火，我第一时间冲进去把他和他老婆拖了出来。
第二天，他就报了警，告我救火时弄坏了他家八万块的进口橱柜，让我全额赔偿。
我没争辩，默默配合调查。
他在小区里四处宣扬：“当消防员的都这么粗鲁吗？救个人都毛手毛脚的！”
一个月后，他老爹在28楼突发心梗，电梯停电，他背不动人。
他跪下求我帮忙，我看着楼梯平静地说：“我太粗鲁了，万一把叔叔磕了碰了，赔不起。
............
浓烟报警器发出刺耳的尖叫时，我正在客厅做体能训练。
几乎是本能反应，我一个箭步冲到阳台。
斜对门，1702的厨房窗口，正滚滚地冒出黑烟。
“着火了！”
楼下有人惊叫起来。
我来不及多想，抓起门口的消防斧和灭火器就冲了出去。
门没锁。
我一脚踹开，浓烟裹着热浪扑面而来，呛得我眼泪直流。
“咳咳……有人吗！”
“救命……救命啊……”
微弱的呼救声从客厅传来。
我俯下身，匍匐着冲进去，看见两个人影倒在沙发边。
是邻居陆铭和他老婆许婧。
两人都吸入了大量浓烟，意识模糊，趴在地上呛咳。
厨房的火势已经起来了，火苗正舔舐着橱柜，随时可能引燃煤气管道。
没时间犹豫。
我一手一个，抓住他们的衣领，用尽全力往门外拖。
“别怕，我是消防员，马上就安全了。”
他们的体重加起来超过三百斤，拖行异常艰难。
客厅的吊灯被高温炙烤，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我只能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在火场里开出一条生路。
经过玄关时，为了躲避掉落的吊顶，我猛地一拐，身体重重撞在一旁的橱柜上。
“砰”的一声巨响，橱柜门板被我撞得粉碎。
但我顾不上，咬着牙，把他们俩拖到了楼道。
几分钟后，消防队的同事们赶到，迅速控制了火势。
我把呛得半死的陆铭和许婧交给医护人员，自己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浑身被汗水和烟灰浸透，胳膊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陆铭缓过劲来，看着我，眼神复杂。
“萧然……这次，谢谢你。”
我摆摆手，声音沙哑：“没事，应该的。”
第二天，我正在家清洗被熏黑的作训服。
门铃响了。
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你是萧然？”
“我们接到报警，你涉嫌一起财产损害案，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我脑子嗡的一声。
“什么财产损害？”
警察指了指对门：“户主陆铭报警，说你昨天救火时，故意毁坏了他家价值八万块的德国进口橱柜。”
“要求你，全额赔偿。”
我愣在原地，浑身冰凉。
那个昨天还被我从火场里拖出来，对我道谢的男人，转过身，就给了我一刀。
我被带到了派出所。
陆铭和许婧就坐在我对面。
陆铭一脸的理所当然，手里还拿着一份报价单。
“警察同志，就是他。昨天他冲进我家，说是救人，动作粗鲁得跟拆迁队一样！”
“你们看，这是我去年刚装的橱柜，德国货，连运费安装费，一共八万二。”
“他一膀子就给我撞烂了，这必须得赔！”
许婧在一旁，捂着脸，嘤嘤地哭。
“我们家都烧成那样了，他进来不想着先灭火，就顾着拖我们，把我胳膊都拽青了。”
“那个柜子……是我老公送我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就这么没了……”
她一边说，一边委屈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责备。
我看着这对颠倒黑白的男女，心脏像被泡进了冰水里。
做笔录的警察皱了皱眉：“萧然同志，当时是什么情况？”
“当时厨房火势很大，浓烟已经弥漫整个房间，他们两人都倒在地上，意识不清。”
“我的首要任务，是把人救出去。情况紧急，不可能百分百避免财产损失。”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不可能？”陆铭立刻拔高了音量，“你是专业的消防员啊！专业的就是这么干活的？”
“救个人都毛手毛脚，我看你这消防员根本不合格！”
“今天你要是不赔钱，这事没完！”
他把那张报价单“啪”地拍在桌上，一副无赖的嘴脸。
我没再争辩。
默默地配合警察，做完笔录，签了字。
从派出所出来，天都黑了。
这件事，很快在我的单位，消防支队传开了。
队长把我叫到办公室，脸色很难看。
“萧然，怎么回事？救人还救出官司来了？”
“队长，我……”
“你先别说了。”队长摆摆手，叹了口气，“对方咬得很死，说你暴力救援，造成巨额损失。”
“现在社会舆论对我们很敏感，这件事影响很不好。”
“按照规定，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先停职吧。队里的训练和出警任务，暂时都不要参加了。”
停职。
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走出队长办公室，走廊里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
有同情，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吧，出事了”的幸灾乐祸。
“我就说他爱出风头，这下好了，惹一身骚。”
“八万块的橱柜？那邻居也真敢开口，敲诈吧。”
“那可不一定，万一真是他手重呢？毕竟人救出来了，赔点钱也应该。”
我回到家，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手机在业主群里疯狂震动，是陆铭和许婧。
他们直接在五百人的大群里@了我。
陆铭发了一张被撞坏的橱柜照片，碎片散落一地。
【陆铭@1701萧然：某些人，身为消防员，救人跟土匪进村一样，毁坏别人财物，现在还想赖账？】
许婧立刻跟上，发了一段哭哭啼啼的语音。
【许婧：我到现在都不敢回想那天的场景，太可怕了，不仅是火，还有被人粗暴拖拽的恐惧……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一个叫冯姐的业委会成员跳了出来，她是小区里有名的搅事精。
【业委会-冯姐：@1701萧然，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陆铭家着火，你去帮忙是好事，怎么还把人家柜子弄坏了？还闹到警察局去了？】
群里瞬间炸了。
“我的天，八万块的柜子？这是金子做的吗？”
“消防员救人还有错？这家人想钱想疯了吧？”
“话不能这么说，救人是救人，损坏东西是损坏东西，一码归一码。”
“就是，要是都像他这样，谁还敢让消防员进家门啊？”
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就是心虚。
陆铭和许婧的表演更加卖力。
【陆铭：最新消息！那个萧然已经被消防队停职调查了！看见没有？恶人自有天收！】
【许婧：谢谢冯姐和各位好邻居为我们说话！我们老百姓维权太难了！】
【业委会-冯姐：这种没有职业道德的消防员，就该好好查查！停职都是轻的！】
我看着那些颠倒黑白的文字，气到浑身发抖。
我拿出手机，想把事情的真相原委都发出去。
可当我打出第一个字时，我停住了。
我明白了，没用的。
他们不需要真相，他们只想看我被钉在耻辱柱上。
我删掉了所有文字，退出了群聊。
走进卧室，将那套沾满火场痕迹的作训服，连同那个消防斧，一起锁进了柜子最深处。
停职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我不能归队，不能训练，不能出警。
一个消防员，被剥夺了上“战场”的资格，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鹰。
我反复回忆火场里的每一个细节，确认我的处置在当时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我联系了当天出警的同事，拿到了我挂在胸前、记录了全程的执法记录仪的备份。
视频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情况的危急程度一目了然。
我撞上橱柜的那一下，完全是为了躲避头顶掉落的燃烧物，是为了保护我和陆铭夫妇的生命安全。
有了这份铁证，我心里有了底。
我安静地等待着支队的调查结论。
而另一边，陆铭和许婧的闹剧还在升级。
他们不仅在业主群里每天哭诉，还接受了一个本地小有名气的“社会新闻”自媒体的采访。
视频里，陆铭对着镜头，义愤填膺。
“他就是嫉妒！嫉妒我们家条件比他好，用的东西比他贵！”
“所以他才故意毁坏我的橱柜！这不是过失，是报复！”
许婧则画着精致的淡妆，对着镜头梨花带雨。
“我们现在家也不敢回，只能在外面租房子住，精神和经济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我们不要他坐牢，我们只要他赔偿我们的损失，给我们一个道歉，这过分吗？”
这个视频被剪辑得极具煽动性，标题更是耸人听闻——英雄还是莽夫？消防员救人后索赔无门，八万橱柜谁来买单？。
视频迅速发酵，评论区里一片对我的骂声。
“现在的消防员都这素质？”
“救了人就了不起了？救了人就可以随便破坏别人家东西？”
“停职就完了？这种人应该直接开除！”
我成了网暴的中心。
走在小区里，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异样的目光。
鄙夷，疏远，指指点点。
有一次，我在电梯里遇到冯姐，她拉着她的狗，一看到我，立刻像躲瘟神一样缩到角落。
嘴里还阴阳怪气地念叨：“有些人啊，看着人高马大的，心眼比针尖还小，真是晦气。”
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
我明明是救人的那一个，为什么最后却像个罪犯一样，被所有人审判？
支队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队长又找我谈了一次话，语气疲惫。
“萧然，现在舆论对我们很不利。上面要求我们尽快平息这件事。”
“你看……要不你先跟对方协商一下，这个钱，队里和兄弟们可以帮你凑凑。”
“我们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整个队伍的形象。”
让我，用钱，去买一个清白？
让我，向一个恩将仇报的无赖，低头认错？
我看着队长，声音沙哑地问：“队长，如果当时我不撞那个柜子，我们三个人，可能都出不来。一条命，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柜子吗？”
队长沉默了，许久，才拍了拍我的肩膀。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唉。”
他没再说下去。
但我懂了。
在所谓的“形象”和“舆论”面前，一个基层消防员的清白，似乎无足轻重。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一夜未眠。
就在我快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吞噬时，事情迎来了转机。
支队纪委的调查组，正式接手了这件事。
他们调取了我提供的执法记录仪视频，并请来市消防救援鉴定中心的专家进行分析。
结论很快就出来了。
专家组一致认定：我在当时的火场环境下，采取的救援行动和规避动作，专业、果断、有效。
撞击橱柜的行为，属于紧急避险，其目的是为了保护被救人员和救援人员自身的生命安全，完全符合操作规程。
至于陆铭所说的八万块橱柜，调查组也找到了当初为他家装修的公司。
对方证实，那套橱柜的实际价格，连带安装，总共不到两万块。
那张八万二的报价单，是陆铭事后找人伪造的。
真相大白。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洗刷冤屈，回到我热爱的岗位上。
可陆铭，却比我想象的更加无耻。
他得知调查结果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闹得更凶了。
他直接在业主群里发疯。
【陆铭：好啊！官官相护是吧！消防队请专家，那能向着我们老百姓说话吗？】
【陆铭：伪造报价单怎么了？那是折旧费！精神损失费！你们懂个屁！】
【许婧：我老公就是太老实了，才会被人这么欺负！呜呜呜……】
他们甚至纠集了一帮亲戚，跑到我们消防支队的大门口拉横幅。
白底黑字的横幅上，写着“暴力救援，还我公道”，刺眼又讽刺。
他们坐在门口，哭天抢地，引来无数人围观拍照。
这件事，彻底成了一场绑架消防队、绑架舆论的闹剧。
支队的领导们，被搞得焦头烂额。
原本已经准备好的，为我恢复名誉的通告，也被迫按了下来。
队长找到我，面色凝重：“萧然，对方现在就是一群滚刀肉，油盐不进。”
“他说除非我们赔钱，否则就天天来闹，把事情捅到上面去。”
“队里研究了一下，打算先给你换个岗，去后勤仓库。等风头过去了，再想办法。”
去后勤。
那是一个消防员职业生涯的终点。
意味着我再也无法踏上火场，再也无法拿起水枪。
我看着队长，一字一句地问：“我的调查结论，是清白的，对吗？”
队长艰难地点了点头：“是。”
“那为什么要我走？”
“萧然，算我求你了，你就当是为了整个队伍，暂时委屈一下。”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原来，所谓的真相和正义，在某些时候，真的如此脆弱。
我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接受了安排。
那天下午，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后勤仓库报道。
刚走出宿舍楼，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对面传来一个气急败坏、惊慌失措的声音。
是陆铭。
“萧然！你他妈快来！快来啊！”
“我爸……我爸他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