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苏晚厉靳言《也曾同你恨海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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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不知道,她和厉靳言的三周年,也是厉靳言和林薇薇的三周年。
纪念日这天,苏晚做了一大桌子菜。
每一道都是厉靳言喜欢的口味。
【厉总看到晚晚这么用心,肯定特别感动!】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觉得厉总给晚晚准备的惊喜肯定也很绝!】
眼前弹幕滑过,苏晚笑了笑。
墙上时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
菜早就凉透了,她等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嗡——”
手机在桌上振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不是电话,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发信人:厉靳言。
内容只有一句:“薇薇这边有事,今晚不回去了。”
苏晚的手指一僵,还没来得及感受心脏的刺痛,眼前再次冒出一行行熟悉的文字。
【霸总都喜欢玩欲擒故纵这套,别急!】
【就是就是,结婚三周年呢,仪式感肯定拉满!】
苏晚看着这些只有她能看见的字,稍稍安了心。
这些弹幕陪了她三年,总能预言到厉靳言爱她。
她信了,所以才能撑过无数个冰冷的夜晚。
【晚晚,你忘了厉总之前对你多好了吗?】
其中一条弹幕引起了苏晚的注意。
是啊,厉靳言曾经对她是真的好,挖空心思只为博她一笑。
她还记得,婚礼仪式那天,厉靳言激动地手抖,一米八五的男人,在拥吻她的时候颤声落泪,唇贴唇说出了那句“我爱你”。
至于林薇薇,厉靳言说过……只是把她当作妹妹。
苏晚起身,打开了客厅的巨幕电视。
娱乐新闻正在播报。
“据悉,厉氏集团总裁厉靳言今日携林薇薇小姐及林小姐爱子现身私人海岛,庆祝林小姐‘重获新生’三周年纪念日……”
画面里,厉靳言正神色温柔地拥着林薇薇。
他身边的男孩,眉眼与他像了七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苏晚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
眼前的弹幕疯狂涌现,拼命为他辩解。
【假的!狗媒体P图博眼球!】
【心疼男主,肯定是家族逼他养这个孩子的,他心里只有晚晚!】
【那个女人又在演戏了!厉总肯定是被骗了!】
【晚晚别信!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这些弹幕像忠诚的卫士一样,多年来总在第一时间为厉靳言的所有行为做出最完美的辩护。
苏晚麻木地看着,关掉了手机。
原来,他不回来的确是因为林薇薇有事。
而事情就是……共度他们的纪念日。
呵,多么讽刺……
苏晚关掉了火。
桌上精致的菜肴似乎都在笑话她。
片刻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拿起手机。
“喂,郭律师吗?麻烦帮我拟定一份离婚协议。”
“对,尽快。”
“我要离开他,我确定。”
即便弹幕是真的,她也不想再继续这种别扭的关系了。
结束通话后,苏晚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门口。
独自走进别墅外的雨幕中,像一抹孤魂。
直到体力不支晕倒在冰冷的积水中,她都没有看见厉靳言的车灯。
再次醒来。
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
雪白的天花板,陌生的病房。
她浑身酸痛,但第一反应还是摸手机。
屏幕上干干净净。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信息。
厉靳言甚至没有找过她。
她高烧昏迷一整夜,而他……毫不在意。
曾经她只要超过十分钟没有回复消息,厉靳言就会疯了一样到处找她,直到确认她安全无恙。
至于所谓曾经是多久之前……
苏晚已经懒得去想了。
医生来查房,是个中年男人,表情严肃。
“苏小姐,你最近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苏晚愣了愣,下意识摇头。
但她想起了最近频繁的乏力,挥之不去的疲倦。
还有洗澡时发现的,身上无缘无故出现的瘀青。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不容置喙。
“我建议你做一个全面的血液检查。”
“你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
抽血,等待。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苏晚独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脚冰凉。
她从未如此恐慌过,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将她吞噬。
【小感冒而已,别自己吓自己。】
【就是贫血,回去让厉总给你补补就好了。】
【对,肯定没什么大事的!】
弹幕仿佛比她还要紧张,不断地安慰着。
“苏晚小姐。”
随着护士叫名字,她被带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医生将一份诊断报告推到她面前。
上面有几个印刷的黑体字。
“再生障碍性贫血”。
这是什么?
苏晚茫然地抬头,看向医生。
医生用尽可能委婉的语言,向她解释这个陌生的医学名词。
“一种严重的骨髓造血功能衰竭……”
“通俗点说就是,你的身体已经无法自己制造足够的血细胞了。”
苏晚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原理。
她只听懂了最关键的一句。
“如果不尽快进行骨髓移植,你的生命……”
医生顿了顿,似乎不忍心说出那个残酷的期限。
苏晚钻攥紧了手指,用尽全身力气,哑声问:
“还剩多久?”
医生沉默了片刻,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可能……不足四个月。”
不足四个月!
苏晚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她要死了。
在她二十五岁这一年。
等她从失魂落魄中惊醒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出租车上。
“小姐,厉氏集团快要到了,记得带好随身物品。”
苏晚紧紧攥着那份诊断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纸张已经被手心的冷汗浸湿。
原来,在这种时候她还是会第一个想到他。
毕竟,他是她的丈夫。
厉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一场重要的会议正在进行中。
“砰——!”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所有人都惊愕地望向门口。
苏晚站在那里,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如纸。
她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幽魂,与这里格格不入。
厉靳言坐在长桌尽头,会议被打断让他很不悦。
他抬起头看到是苏晚,眉头皱得更紧。
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耐。
就在苏晚闯进来之前,他刚接了林薇薇的电话。
电话里,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脆弱又无助。
“靳言,我好怕……苏晚她今天来找我了。”
“她说……她说她不会放弃你的。”
“她还说,她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回心转意……”
“甚至……甚至不惜装病来骗取你的同情……”
林薇薇的话像一根毒针,提前注入了厉靳言的心里。
所以此刻他看苏晚的眼神,只有冰冷的审视。
苏晚没有看会议室里的其他人。
她的眼里只有他。
她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向那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
颤抖着将那份被她捏得皱巴巴的诊断书递过去。
“靳言……”
她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
“我生病了,很严重……”
“医生说,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她抬起头望向厉靳言。
坦白说,她也好奇厉靳言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
厉靳言接过了那份诊断书。
他的目光扫过上面的标题——再生障碍性贫血。
林薇薇那句“不惜装病”的话,瞬间在他脑中回响。
他脸上的表情从冰冷渐渐变成了一种残忍的讥讽。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苏晚。”
厉靳言念着她的名字,语气里满是轻蔑。
“你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
“装病?还是重症?”
苏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颤抖着开口。
“不……是真的……”
可厉靳言已经懒得再纠缠,他直接将那份诊断书撕了个粉碎。
白色的纸屑,像一场绝望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最后被有眼色的秘书收进垃圾桶。
“滚出去。”
他看着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别在这里,让我觉得恶心。”
“砰”的一声。
会议室大门被合上。
苏晚眼前的弹幕密集到几乎遮蔽了她的视线。
【啊啊啊啊!!!男主又口是心非了!他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他肯定已经背着晚晚在联系全球血液病专家了!】
【他撕掉报告是想让你忘掉这件事,积极面对生活!】
【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你啊!他爱你爱到了骨子里!】
或许是因为冲击太多,苏晚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些信息。
她转身,踉踉跄跄地离开了会议室。
她还记得,自己之前只是划伤了手指,厉靳言就心疼得彻夜难眠。
可现在,她快要死了,也只是换来一句……恶心!
她累了,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
苏晚再次跟厉靳言见面是在三天后,城市音乐厅。
今晚是厉靳言为林薇薇举办的钢琴复出音乐会。
厉靳言命令她必须出现,甚至以苏家做要挟。
名流云集中,顶着厉太太身份出席的苏晚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可笑摆设。
她穿了母亲留给她的白色长裙。
那是她最珍视的衣物,承载着她对过去温暖的记忆。
宴会厅里,厉靳言全程陪在林薇薇身边。
他为她挡酒,为她整理裙摆。
两人状似亲密,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和艳羡。
他们看起来才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苏晚,那个真正的厉太太,被遗忘在角落。
无人问津。
直到……林薇薇看见了她。
在应酬的间隙,她端着一杯红酒款款走来。
脸上带着无害又得体的微笑。
“姐姐,一个人在这里不闷吗?”
她的声音温柔甜美。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漠然地看着她。
在与苏晚擦肩而过的瞬间,林薇薇的手腕一斜。
整杯猩红的液体尽数泼在了苏晚的白裙上。
纯白的裙摆瞬间被染上大片丑陋的污渍。
“啊!!”
林薇薇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这一系列的操作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从洗手间回来的厉靳言第一时间护住林薇薇。
他甚至没有看苏晚一眼,没有问一句缘由。
直接厉声斥责:
“苏晚,你又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苏晚的心脏。
苏晚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厉靳言见她不说话,眼中的厌恶更甚。
“给薇薇道歉!”
他命令道,语气不容置喙。
“立刻!马上!”
周围的宾客投来各样的目光。
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苏晚站在人群中央,像一个被公开审判的囚犯。
她看着厉靳言维护林薇薇的样子。
看着林薇薇躲在厉靳言身后,眼睛里闪过的得意。
道歉?
她为什么要道歉?
弹幕在此时疯狂涌现,却显得无比苍白。
【这是为了保护晚晚,林薇薇的背景不简单……】
【男主肯定是在下一盘大棋,这一切都是演给别人看的!】
【厉总是想用这种方式,让那些觊觎厉太太位置的人知难而退!】
这一次,连弹幕的辩解都开始变得牵强。
漏洞百出,无法自圆其说。
苏晚看着那些文字,第一次没有选择相信。
她提着被弄脏的裙摆,转身沉默地走向洗手间。
镜子里映出她惨白的脸和裙子上那片刺目的红。
身后的门被推开。
林薇薇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
“姐姐,你还好吧?”
她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手帕,姿态做得很足。
“别难过了,靳言他只是太在乎我,一时情急。”
“走吧,我带你去休息室处理一下。”
她大度地扶起苏晚,语气温柔得像个天使。
苏晚也好奇她到底要干嘛,所以没有挣扎,任由她带着自己穿过长长的走廊。
灯光越来越暗,人声也越来越远。
林薇薇将她带到一条无人的走廊尽头。
这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确认四周无人后,林薇薇松开了手。
脸上也没有再挂着无害的笑,而是装都不装了。
“姐姐,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她缓缓靠近,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晚戒备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林薇薇凑到苏晚耳边,压低了声音。
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缓缓低语。
“这条白裙子很漂亮。”
“你似乎很喜欢白色?当年火场里,穿的也是白裙子吧?”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薇薇看着她的反应,笑得更加得意。
“对了,烈火灼烧的滋味你还记得吗?”
“被浓烟呛得无法呼吸……”
“你的声音,就是那时候毁的吧?”
“啧,真可怜。”
一瞬间,苏晚如坠冰窖。
七年前。
厉家老宅那场意外的大火。
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最痛的伤疤。
是她冲进火场将昏迷的厉靳言背了出来。
也是那场大火毁了她清亮的嗓音。
这件事她只告诉过厉靳言一个人。
林薇薇……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甚至连裙子的颜色都知道……
苏晚突然想起来,她救了厉靳言之后,就因为重伤昏迷被送走。
传闻厉靳言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林薇薇。
可即便传言是真的,苏晚也已经跟厉靳言说清楚了。
她不是个哑巴,她一向秉承着有话就说的原则。
厉靳言也说过相信自己。
可现在……
难道厉靳言对自己态度转变真的跟这件事有关?
【巧合,一定是巧合!】
【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她在挑拨离间!】
【厉总是相信你的!】
【对!她就是想破坏厉总和晚晚的感情!用心险恶!】
苏晚摇了摇头,不再去看那些弹幕。
也直接甩开了林薇薇。
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况且,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从音乐厅回来后,苏晚把自己关进了画室。
这里是她唯一能喘息的地方。
空气里弥漫着颜料的味道,让她感到平静。
画室中央摆着一幅巨大的油画。
画的名字叫涅槃。
烈火中,凤凰舒展着破碎的翅膀,眼神却依旧倔强。
那是她的恩师在生命最后一刻完成的遗作。
也是她艺术道路的起点,是她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里唯一的支撑。
每当她撑不下去的时候,只要看看这幅画,就能汲取到一丝力量。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画布上干裂的油彩。
“砰——!”
画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震得画架都在颤抖。
苏晚惊恐地回头。
厉靳言带着两个黑衣保镖闯了进来。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幅涅槃上。
目的明确,不言而喻。
苏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你要干什么?”
厉靳言没有看她,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
他径直走向那幅画,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起伏。
“薇薇很喜欢这幅画的风格。”
“我拿去送给她。”
送给林薇薇?
他要把恩师的遗作,她最后的精神支柱抢走。
送给那个毁了她一切的女人?
不!
绝不!
苏晚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张开双臂,死死挡在涅槃面前。
“不行!”
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本就受过伤的声带只能发出难听沙哑的声音。
“厉靳言,你把什么都拿走了,还要抢走这个吗?”
“这是我老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她苦苦哀求,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别把它拿走……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它……”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卑微地求他。
厉靳言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眼中却没有丝毫动容。
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懒得再说。
只是轻轻抬了抬手,给了保镖一个眼神。
两个高大的男人立刻上前。
“不要碰它!”
苏晚疯了一样去推搡他们。
但她那点儿力气根本不够看。
她被其中一个保镖毫不留情地粗暴推开。
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他们将那幅画从墙上取下。
看着她最后的精神支柱被带走。
整个过程,厉靳言只是冷眼旁观。
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画室的门被重新关上。
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苏晚一个人。
和墙上那片刺眼的空白。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蜷缩在角落。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很久。
苏晚眼前才终于浮现出几行弹幕。
它们看起来是那样的虚弱无力。
【男主只是想刺激一下晚晚……】
【对……让她吃醋……而已……】
【他……他不是真的要送给那个女人的……】
这些辩解苍白到连它们自己都快要不信了。
苏晚看着那几个字,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第二天,苏晚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林薇薇。
她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得意。
“姐姐,有空吗?”
“我新开了一家私人画廊,想请你来指导一下。”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电话那头,林薇薇轻笑了一声,抛出真正的诱饵。
“对了,靳言送我的那幅涅槃,也挂在里面呢。”
“你应该很想再看看它吧?”
每一个字都是赤裸裸的挑衅。
苏晚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但她必须去。
那是恩师的遗作,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而且,那幅画里还有秘密。
林薇薇的画廊,开在城市最昂贵的地段。
装修得复古又奢华,墙上挂着各种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苏晚一眼就看到了涅槃。
它没有被挂在墙上。
而是被随意地放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四周用铁皮围着。
仿佛一件见不得人的垃圾。
恩师一生最高成就的结晶就这样被羞辱。
苏晚的心像针扎一样疼。
林薇薇穿着精致的套裙,一步步走过来,脸上是胜利者的微笑。
“姐姐,觉得怎么样?我的品味还不错吧?”
苏晚没有理会她的炫耀,径直走向那幅画。
“林薇薇,把它还给我。”
“这是我老师最后的东西,对我真的很重要。”
林薇薇轻蔑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还给你?苏晚,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这是靳言送给我的东西,它是我的。”
她走到画的旁边,拿起放在架子上的棕色玻璃瓶。
“你好像真的很宝贝它?”
她缓缓拧开瓶盖。
一股刺鼻的,属于松节油的味道,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
苏晚的瞳孔因为恐惧而猛地收缩。
她意识到了林薇薇想做什么。
“不要——!”
她凄厉地尖叫着,疯了一样冲过去。
但太晚了……
林薇薇的脸上带着残忍的快意。
她将整瓶松节油当着苏晚的面全部泼在了涅槃的画布上!
“滋——”
林薇薇划着火柴,直接丢了进去。
画上那只在烈火中挣扎的凤凰,再次融于烈火。
“啊——!”
苏晚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悲鸣。
又是火焰。
还是火焰!
她跪倒在地,崩溃大哭。
不仅仅是因为恩师的遗作被毁。
更是因为当年在那场大火之后。
她曾将火场救人的速写和那天的日记,藏在了涅槃厚重的画框背面!
可现在……
画,毁了。
藏在里面的物证也一同化为乌有。
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
该说的,她早就说过了。
厉靳言选择相信谁,看的根本不是物证,也并非客观。
更何况,她已经不在乎厉靳言相信谁了。
剩下三个多月的时间,她不想再浪费在这些事上。
她的生命,不该如此。
彻底想清楚的苏晚缓缓站起身,目光冷然地望向林薇薇。
“林薇薇,我会尽快跟厉靳言离婚。”
“二女抢一男的戏码太蠢了。”
“更何况……厉靳言,不配!”
从画廊回来,苏晚的身体还是支撑不住了。
高烧,咳血,大片的皮下瘀青。
医生下了最后通牒,必须立刻住院。
可苏晚万万没想到,她前脚入院,后脚就接到了苏家遭到厉氏集团毁灭性商业打压的消息。
原定合作被单方面终止。
资金链被恶意切断。
股市被精准狙击。
不过短短二十四小时,苏家几十年的基业迅速陷入危机。
濒临破产。
苏晚的父亲因此心梗被送进了抢救室。
还不等苏晚细问,就收到了厉靳言的消息。
内容同样简洁明了:
【买通医生,躲进医院装病,还欲擒故纵,想用离婚逼我?
苏晚,你要自作聪明到什么时候?】
苏晚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抢救室亮起的红灯。
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在保护你……】
【敌人太强大了……这样做是为了让你远离危险……】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逼你放手,让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弹幕的逻辑已经开始扭曲,颠三倒四。
它们还在竭尽全力地为厉靳言的残忍寻找着借口。
苏晚看着那些荒谬的文字,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好在父亲撑过了抢救,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不怪苏晚。
可越是如此,苏晚就越是愧疚。
几天后。
在医生的允许下,苏晚带着父亲回了苏宅。
夜晚。
苏晚来到母亲生前住的房间,她发现了一个首饰盒。
里面有个蝴蝶型的手镯,但苏晚知道,那是一只进行过伪装的录音笔。
那是母亲生前当记者时用的。
苏晚看着它,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播放键。
瞬间响起一片嘈杂的电流声。
就在她以为坏了的时候,一段对话忽然清晰地传出。
“钱收到了吗?事情办得怎么样?”
林薇薇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谄媚又紧张。
“收到了!老板放心!那女的连人带车都翻下去了,绝活不了!”
苏晚的手猛地一抖。
她认得这个声音!
是那个肇事司机的声音!
录音笔里清晰地记录了母亲车祸现场的关键对话。
记录了肇事司机和幕后主使者的通话!
这是铁证!
足以将林薇薇送进地狱的铁证!
绝望的尽头竟真的照进了一丝光。
这支小小的录音笔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苏晚紧紧握着它,指节泛白。
她决定在厉靳言的生日宴会上,当着所有宾客,所有媒体的面,将这份大礼亲手送给林薇薇。
她要揭开一切伪装,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来了来了!大反转要来了!】
【我就知道!男主知道真相后肯定会追悔莫及,心疼死晚晚的!】
【这是最后的机会!他知道真相后一定会回头的!】
【期待疯了!狠狠打脸林薇薇那个贱人!】
弹幕系统像濒死前的回光返照。
疯狂滚动。
它们和苏晚一样,都认为这是终局前的最后希望。
然而,林薇薇的动作更快。
她通过安插在苏家的眼线察觉到了苏晚的异动。
她知道了那支录音笔的存在。
一张新的,更恶毒的网悄然张开。
林薇薇利用厉靳言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
轻而易举地进入了集团的机密会议室。
窃取了一份足以让厉氏伤筋动骨的商业机密文件。
然后买通了苏晚的司机和保姆、
将那份文件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了苏晚的车里。
同时调包了苏晚藏好的录音笔。
做完这一切后,她拨通了厉靳言的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充满了惊慌与不敢置信。
“靳言……我……我好像看到苏晚姐,从你的机密档案室里出来了……”
“她手里好像拿着一份蓝色的文件夹……”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你千万别误会她……”
厉靳言生日宴会当天。
苏晚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长裙,神情决绝。
她将那支录音笔小心地放进手包。
准备开车前往宴会地点。
车子刚驶出苏家大门,就被一排黑色的轿车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那辆车,她再熟悉不过。
厉靳言从车上下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身后跟着几个公司高管,个个神情严肃。
“下车。”
厉靳言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苏晚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推开车门看着他。
“厉靳言,你又想干什么?”
厉靳言没有回答她。
他直接走到她的车旁,拉开车门,开始翻找。
苏晚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很快,厉靳言从副驾驶的储物箱里。
拿出了那个她从未见过的蓝色文件夹。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它。
里面是厉氏集团的最高商业机密。
人赃并获。
厉靳言缓缓抬起头,望向苏晚。
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厌恶。
而是一种看到了蛇蝎毒妇般的,极致的鄙夷和憎恶。
“苏晚。”
“我真是小看了你。”
“为了报复我,你竟然不惜出卖公司机密!”
“你还有没有心?”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将她最后的希望砸得粉碎。
她看着他眼里的憎恨,忽然明白了。
这又是一个局。
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最后的致命的陷阱。
“厉靳言,既然知道了我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不愿意离婚?”
苏晚想清清白白地走。
可律师自那晚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她。
苏晚知道,一定是厉靳言的手笔。
可她想不通。
既然厉靳言和林薇薇都那么明显了,为什么还非要自己来当这个厉夫人?
她不稀罕这个头衔。
真的不稀罕!
“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有还清。”
“我怎么能让你走呢?厉夫人!”
厉靳言的话让苏晚心惊。
厉靳言知道是自己救了他?
他没有误会救人者是林薇薇?
那为什么厉靳言还这么对自己……
“苏晚,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你要在我身边,被我折磨,至死方休!”
厉靳言狠狠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苏晚不懂。
但也懒得细想了。
至死方休是吧?也行。
反正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再熬一熬就好。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差最后三个月。
苏晚回到车里,打开那只录音笔。
果然,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她看着前面司机紧张的模样,忽然笑了。
“别怕。”
“你们可以继续给林薇薇当狗。”
苏晚将录音笔狠狠砸向司机,然后平静地吐出一个字。
“滚。”
她早就知道身边的人不可信了。
不管是保姆,还是司机。
栽赃陷害这招她的确没想到。
可录音笔……她早在拿到之后就交给了警察。
林薇薇调包走的那个,也是假的。
只是案子尘封多年,警察那边调查也需要时间。
回到医院。
护士告诉苏晚,她换了新的主治医生。
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血液疾病方面的专家。
名叫顾景深。
第一次见顾景深,苏晚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会是个老头,没想到顾景深看起来跟她年龄相仿。
冷静,专业,戴着金边眼镜。
顾景深看着病历上“苏晚”两个字,目光停顿了一秒。
童年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和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女人重叠。
但他没有立即相认。
“苏小姐,你的情况很危险。”
顾景深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而冰冷。
“再生障碍性贫血急性发作,必须立刻进行骨髓移植。”
苏晚麻木地点了点头。
移植?谈何容易。
她这种稀有血型,想找到匹配的骨髓源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顾景深却带着笑意开口。
“有一个自愿捐助者的状况与你匹配,可以进行骨髓移植。”
闻言,苏晚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如果能活,她一定要漂漂亮亮地活下去!
可紧接着,顾景深的话又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匹配者你也认识,林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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