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沈知意顾言琛《溺骨潮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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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城众人皆知。
顾言琛追求了沈知意整整十三年,从中学到工作。
护她如宝贝一般疼爱,婚后三年仍不舍得碰她一次,只因她身子弱,怕疼。
终于沈知意鼓起勇气想要跟顾言琛说生个孩子的时候,他却已经在夜总会连着十天点了同一个女孩儿了。
那个叫林薇薇的女孩,父亲爱赌,母亲去世,弟弟患病,成绩优异却只能去这种地方打工。
幸运的是,第一天她就遇到了顾言琛。
她在一众花枝乱颤的笑容中冷着一张脸,格外的引人注目。
“我不是那种女人,我承认我需要钱,但是我也有自尊,请你不要可怜我。”
顾言琛看着她笑出声,当晚毫掷十万,只为买她一笑。
为了林薇薇,他买下了会所,将他父亲赌债全部还清,为她请来最权威的医生治疗弟弟的病,甚至还赞助她继续上大学。
林薇薇哭着陪他睡了一夜,含着泪挺直腰杆说了一句: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你,从此两清。随后就跑了。
吃到了甜头的顾言琛一下子食髓知味,几乎通报全球寻找她的踪迹。
她颤抖着听完消息找到顾言琛的时候,他还在寻找逃跑的灰姑娘。
“顾言琛……为什么要把我妈的主治医生撤走,她现在病情很不好随时有危险!”
“你再委屈委屈吧,妈不会有事的,只是撤走几天,如果她弟弟病好了她一定会回来。”
“你要找她到什么时候?连这个家都不回了,老婆也不要了。”
“找不到她我就一直找,永远不会停下来。”
沈知意的血液几乎要逆流,完全不能接受他所说的话。
“你当初娶我,等了我十三年,现在你告诉我你爱上了别人?”
他连忙否认。
“不,我还爱你的,你放心我不会跟你离婚,顾太太的位置还是你的,或者你可以选择离婚,反正你的第一次还在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可以帮你解释。”
他表情认真,似乎没开玩笑。
沈知意听着却如坠冰窟。
她当初为了跟顾言琛结婚,几乎与家里断了关系,父母从政一向是不喜欢为商的顾言琛,总觉得他为了钱过于不择手段。
可是她自以为过于了解顾言琛,宁愿为他解释数千遍。
可如今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一直不碰自己!
是因为他从来不想对自己负责。
“你帮我一个忙,给她打电话好不好?她向来心软,只要知道她弟弟抢走了你母亲的手术名额一定会回来帮我找她回来,我就把医生还给你。”
“顾言琛!你疯了吗?我是你老婆,你让我打电话给她求情,甚至以我的妈妈威胁我,你……”
沈知意几乎是哭着跪坐在地上。
他垂眸,同她一起蹲下视线齐平。
“你失去重要的人会痛苦,我失去她也很痛苦,无可救药的痛苦。”
沈知意哭得支离破碎,却没能惹得他半分怜悯。
最后她还是拨通了那通电话。
“喂……林薇薇。”
她声音低沉尽量好语气的跟林薇薇说话,可是林薇薇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立马叹气。
“别来找我了,我真的不想再跟你们豪门扯上任何关系,放过我,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好吗?更何况……你还有没有自尊啊,作为她的妻子,你居然替他来找别的女人求情,有钱又怎样,连最基本的自爱都做不到,我唾弃你!”
电话挂断,沈知意呆愣在原地。
顾言琛眼里却满是欣赏:“我就是喜欢她的清高,她的孤傲,她的与众不同。”
助理连忙走进来说,找到了林薇薇的线索,他兴奋地开门狂奔而去。
沈知意连忙拦住她。
“顾言琛!把医生还给我妈妈,我可以跟你离婚,我走……我成全你们!”
顾言琛冷眼回头看了她一眼:“好了,别闹了我知道你不会跟我离婚,你舍不得。”
一句舍不得让她这十三年的真心见了鬼。
当天夜里她接到消息,妈妈由于没有主治医生的及时救治抢救无效死亡。
她怀着一颗麻木冰冷的心,去给妈妈准备后事。
她打了九十九个电话给顾言琛,他一个都没有接。
清晨,沈知意紧紧抱着怀中冰冷的紫檀木骨灰盒,一步一步走向顾言琛金屋藏娇的那栋海景别墅。
她今天带来的,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从今往后,她绝不会再放过他。
别墅内还传来隐约的争吵声。
“顾言琛!你放过我好不好?我说了我不想待在这里!你把我当什么?一只你买回来的金丝雀吗?”
林薇薇带着她一贯的清高和委屈。
却让他欲罢不能。
“薇薇,别闹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沈知意推开门,客厅里的温暖却让她觉得比外面的风雪更冷。
顾言琛看到沈知意,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你怎么来了?”
他语气冷淡。
沈知意没有看顾言琛,她的视线直直落在林薇薇脸上,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顾言琛并没抬头看他,只是不耐烦地开口打断她即将说出口的话:“沈知意,我说了别闹!医院有医院的安排,你母亲的事我……”
“不需要了。”
“顾言琛,你撤走了医生,你害死了我妈!现在她死了,死了你懂吗?!”
她几乎是嘶吼出声。
林薇薇被她的样子吓到,下意识地往顾言琛身后缩了缩。
顾言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会补偿你。”
补偿?
沈知意听着这荒谬对话只想笑。
她十三年的青春,她母亲的命,在他眼里,竟然是可以被补偿的东西!
林薇薇的目光落在了沈知意紧紧抱着的骨灰盒上。
她猛地从顾言琛身后冲出来趁沈知意精神恍惚之际,一把抢过了那个紫檀木盒子。
“放我走!”
林薇薇高举着骨灰盒,对着步步逼近的顾言琛尖声道。
“你别再逼我了,顾言琛,你要是再敢靠近我一步,我就摔了它!”
“不要!给我!那是我妈妈!”
沈知意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要抢回来。
顾言琛下意识地上前阻拦:“薇薇!别胡来!”
可紫檀木盒子依旧重重地摔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细腻的骨灰落了一地。
纷纷扬扬的雪沫,从敞开的门外飘进来轻轻落在地上。
顾言琛显然也没料到林薇薇真的会这么做,他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从地上那摊骨灰转移到了吓得脸色发的林薇薇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责备,最终却化为一抹无奈。
“不过是一堆灰罢了。薇薇也不是故意的,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他看到沈知意缓缓地弯下了腰。
她一片一片捡起碎片随后……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林薇薇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
林薇薇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沈知意,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
“你……你敢打我?!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被人这么侮辱过,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吗?”
顾言琛记忆中的沈知意,永远是温顺的克制的,甚至连大声说话都很少。
他何曾见过她如此生气的一面。
一股怒火腾的一下生起,林薇薇是他最珍爱的东西,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沈知意她怎么敢?!
“沈知意!你疯了!”
顾言琛厉声喝道。
然而,他的手刚抬到一半
“啪!”
又是一记耳光,精准地扇在了顾言琛的脸上。
顾言琛偏着头,脸上是同样的火辣辣。
她站在那里,身形单薄,但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爱意的眼睛却满是怒火。
他之前对沈知意还有的一丝微不足道的愧疚,此刻被这两巴掌打得烟消云散。
林薇薇见状,立刻哭得更大声。
她作势就要往外冲。
顾言琛一把拉住她,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好啊,很好。
既然你不想好好做这个名义上的顾太太,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心狠。
“想走?薇薇,别急。”
他轻轻拍着林薇薇的背安抚,眼睛却盯着沈知意。
“打了人,就想这么算了?沈知意,人要讲究公平。”
沈知意迎着他的目光,毫无惧色,甚至带着一丝讥讽。她早已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怕的?
“来人,把太太‘请’到地下室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让她好好冷静冷静,想清楚该怎么说话,怎么做人!”
很快,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快步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朝沈知意走去。
沈知意没有挣扎。
她被保镖架住胳膊,强行带离了客厅,走向别墅那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这是她自找的。薇薇,吓到你了,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沈知意被无情扔进地下室,眼泪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
他知道自己怕黑,就连夜晚睡前都为自己留一盏小灯,知道自己怕痛家里的每一个家具都包了最软的边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过去十三年为了追到自己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带着她登上珠穆朗玛峰,穿越极光银河走过山川河流宣誓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对自己的爱。
他说共有一天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对自己的爱。
如今爱意溟灭,他也变得面目全非。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铁门开启的吱呀声,刺眼的光线涌进来,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
保镖面无表情地传话:“先生让你上去。”
沈知意扶着墙壁缓缓站起,双腿早已麻木。
她一步步走出地下室,客厅里的奢华与温暖在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顾言琛正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份策划案嘴角噙着连他温柔对着电话那头吩咐:“求婚场地就定在城郊的玫瑰庄园,全部用白色香槟玫瑰,薇薇不喜欢太艳的颜色。对了,戒托要定制,内侧刻上她的名字缩写,别出差错。”
挂了电话,他才抬眼看向沈知意
沈知意的手悄悄攥紧了藏在口袋里的离婚协议书,纸张边缘被她捏得发皱。
顾言琛起身,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那是母亲生前最宝贝的首饰盒,里面装着母亲的陪嫁戒指。
是外公当年亲手为外婆定制的,后来母亲又传给了她,说要让她戴着这枚戒指,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
顾言琛打开盒子
“这枚戒指看着还不错,薇薇应该会喜欢。今晚我就用它求婚,她要是答应了,以后这就是她的了。”
“顾言琛!”
“那是我妈的遗物!是我妈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让我好好保管的东西!”
顾言琛打断她:“不过是枚戒指,我再补给你一个更好的。沈知意,你别太自私。”
自私?
他抢走妈妈的主治医生,逼死了她,还要把她生前的遗物抢走,拿去讨好别的女人?
这样的顾言琛,居然还在这里言之凿凿说她自私。
沈知意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那枚戒指前,她抓起它,狠狠朝地上掷去。
“哐当”一声,大理石板传来尖锐的碰撞声。
那是妈妈的东西,她宁愿毁掉,也不会放任顾言琛,用妈妈的遗物去讨好他的心上人。
顾言琛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钻石坚硬,即便摔在了地板上,也依旧完好如初。
可戒托却已然支离破碎。
顾言琛拨打电话的手一停,走过去狠狠抓住了她的手。
“沈知意,你疯了!”
沈知意漠然地转身而去。
电话另一侧的林薇薇已经接通了电话,顾言琛立马切换姿态,邀请她来庄园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薇薇,我知道之前是我太急了,让你觉得有压力。但我是真的爱你,我想跟你过一辈子。嫁给我,好吗?我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林薇薇在电话那头轻轻咬着下唇,语气带着委屈又倔强的清高:“顾言琛,你怎么还是不懂?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不需要盛大的求婚,不需要昂贵的戒指,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过平淡的日子。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是在用钱收买我,是在侮辱我。我只想靠自己活下去,不想被人说我是靠你才有的今天。”
顾言琛显然被林薇薇的话打动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收起来,语气里满是心疼:“好,都听你的。你想靠自己,我就帮你。”
他转头看向沈知意。
“明天你去公司,把总监的位置让给薇薇,城西的项目也交给她负责。你母亲的事,我会给你补偿,别再闹了。”
“顾言琛,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筑梦’的总监位置,是我熬了五年才换来的;城西的项目,是我跟进了半年……那是我的工作,是我用血汗换来的,你凭什么把它给林薇薇?”
“凭我是顾氏的老板。签了字,你就拿着钱离开。等我追到薇薇,会再给你一笔补偿,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沈知意,你怎么还不明白,你的工作,你的戒指,你的母亲……这些都没那么重要,我是你的男人,伺候好我,让我开心,才能让你富贵尊荣的过一辈子。”
她站在原地,看他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当年沈知意事业刚刚起步时,天天加班到凌晨,几乎每一个夜晚,都是顾言琛陪她度过的。
第一次拿到设计大奖的时候,顾言琛激动地抱着她落泪,说“我的知意真棒,你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设计师!”
妈妈生病的时候,他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妈妈,会让妈妈看到他们的婚礼。
可最后,他还是食言了。
泪水砸到了手背上,顾言琛恍若未闻,反而拿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
“沈知意,人要往前看。你的东西还不是我给你的,现在,薇薇比你更需要这些,她没有资源人脉,是一个人,很难立足的,你就当……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她沈知意哪一样不是靠自己?
当年她从设计系毕业,拿着作品集跑遍了半个城市,才进了顾氏旗下的筑梦”设计室;为了拿下城西的商业综合体项目,她连续三个月住在公司,改了十七版设计图。
就连她的总监位置也是她带着团队熬了无数个通宵,赢了行业内最权威的设计大奖才换来的。可现在,顾言琛一句话,就能把她所有的努力,归结于一句,“你的东西还不是我给你的?”
她慢慢从口袋里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书,一步步走到顾言琛面前将纸张递到他眼前:
“顾言琛,签字吧。我们离婚。”
顾言琛的心思还在林薇薇身上,他甚至没看清协议书上的内容就一把抓过协议书,从口袋里掏出钢笔,潦草地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龙飞凤舞。
他把协议书扔回给沈知意,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安抚。
“等我和薇薇结婚,我会给你一笔你这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你别闹了,安心等着就好。”
沈知意接过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指尖触到纸张上顾言琛的签名,突然笑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转身离开。。
顾言琛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林薇薇想要的,他都能给;林薇薇不想要的,他也能给。
只要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就算把沈知意的一切都抢过来给她,又有什么关系?
他忘了,沈知意曾经也是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
他曾为了让她开心,在她生日那天包下整个游乐园。
忘了曾为了陪她看极光,带着她跨越半个地球,在零下三十度的雪地里,把她裹在自己的大衣里,说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爱她。
他曾在她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亲手给她熬粥,笨拙地学着照顾她。
可这些,都在林薇薇出现的那一刻,被他彻底抛在了脑后。
他喜欢的永远都是那株需要攀附他的凌霄花,而不是可以独立扎根于世界的大树。
沈知意拿着离婚协议书,一步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风吹散了她的头发,也吹走了她心里最后一点对顾言琛的幻想。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还在病床上拉着她的手虚弱地说:“知意,要是顾言琛对你不好,就回家,爸妈永远等着你。”
可她当初为了顾言琛,跟家里闹僵,甚至为了他,不惜和父母翻脸。
现在妈妈也走了,这个家彻底没了。
她只剩下这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第二天,沈知意去了筑梦。
她是去收拾行李的,却意外在门口看到了林薇薇。
林薇薇手里拿着城西项目的设计图。
“沈小姐?你怎么来了?哦,我忘了,顾总已经把总监的位置交给我了,城西的项目也由我负责。你要是来拿东西,我让助理帮你收拾吧,别耽误了大家的工作,您要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跟我说,我会尽量参考您的意见的。”
“不过您也知道,我的设计风格可能跟您不太一样,到时候要是改得比较多,您可别介意。””
她冷笑了一声,只当她是空气。
走到门口时,林薇薇突然叫住她:“沈小姐,其实你也别太难过。顾总说了,他会好好补偿你的,毕竟,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不会亏待你的。”
沈知意冰冷的目光扫到她的脸上。
“林小姐,你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内心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自己也心知肚明吧。”
“我沈知意再不济,也是靠自己坐上总监的位置,不像某些人,自视清高,只怕是离了男人,连筑梦的大门在哪里开都摸不清。”
林薇薇被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周围的同事们更是纷纷表示不屑,林薇薇无地自容,嘴硬了几句就躲进了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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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沈知意攥着登机牌准备过安检口,身后突然冲来两个黑衣男人。
不等她反应,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黑布就捂住了她的口鼻,意识瞬间坠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她被粗麻绳捆在冰冷的铁架上,脚下是翻涌的深蓝色海水,咸腥的海风刮得脸颊生疼。
她挣扎着想解开绳子。
“别白费力气了。顾总说了,要是找不到林小姐,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鱼。”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
海水渐渐涨潮,漫过了她的膝盖。
冰冷的海水里,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触碰她的脚踝。
沈知意的意识开始模糊……她曾经以为,只要努力,就能抓住幸福,可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而此刻,天台上的顾言琛正紧紧抱着林薇薇。
林薇薇靠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言琛,我不是故意要跑的,我只是觉得……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不想别人说我是靠你才有的今天,我想靠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
她的话像一剂良药,瞬间抚平了顾言琛所有的焦虑。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心疼:“傻瓜,我怎么会让你受委屈?你想靠自己,我就陪你一起努力。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做到。”
林薇薇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她伸出手,勾住顾言琛的脖子,轻轻吻了上去。
顾言琛瞬间被点燃,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天台角落的休息室。
“言琛,别这样……”嘴上说着拒绝,身体却诚实地向他贴近,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下颌。
顾言琛被她这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勾得心尖发颤,低头吻上她的唇。
“怕了?不是说要靠自己吗?现在怎么不敢动了?”
顾言琛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占有欲,指尖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吻去她眼角的泪:“薇薇,别怕,我会温柔的。”
林薇薇突然抓住他的手,眼神里带着一丝清明:“言琛,你会永远对我好吗?不会像对沈知意那样……”
“我只对你好,永远。”
顾言琛的手机在沙发角落不停震动,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海水已经漫过了沈知意的胸口,越来越多的鱼聚集过来,啃咬着她的手臂和腿,鲜血在海水中蔓延开来,鱼越来越近。
沈知意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顺着融入冰冷的海水里。
“言琛,我不怕吃苦,我一定靠自己站到你身边,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你不爱我。”
现在,她终于不怕了。
顾言琛从来没有爱过她。
他爱的,只是那个能满足他征服欲的女人。
这个女人可以是沈知意,也可以是林薇薇,或者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鲨鱼猛地向她冲来,沈知意能感觉到海水的剧烈波动,能闻到鲨鱼身上那股腥腐的气味。
她的身体被猛地一扯,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了妈妈的笑脸,母亲对她说:“知意,别怕,妈妈来接你了。”
助理的电话还在不停地响着,可顾言琛却嫌它吵,直接关了机。
他将林薇薇抱得更紧,在她耳边轻声说:“薇薇,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林薇薇笑着点头。
顾言琛已经彻底离不开她了,以后,她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
沈知意终于从混沌的意识里睁开眼。
浑身的骨头像被拆开重组过,每动一下都传来撕裂般的痛。
“我还活着?”
她自嘲的笑了笑,可是如今的她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呢……
她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下意识地摊开手心,一道浅浅的压痕里藏着一串数字。
墨水已经有些晕开,却还能勉强辨认出是电话号码。
是谁救了她?
是那个在鲨鱼口下把她拉回来的人吗?
沈知意盯着那串数字,心脏轻轻颤了颤。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她赶紧在心里反复默念,生怕下一秒就忘了。
就在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找手机时,病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之前把她绑到海边的保镖。
“是顾言琛让你们来的?”
“顾总吩咐,带您去海边别墅。”
“我不去!”沈知意用力甩开他的手,伤口被牵扯得剧痛,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顾言琛害死我妈,还想杀我,他现在又想干什么?”
“顾总的事,不是你能问的。”
沈知意拼命挣扎,可她刚从鬼门关回来,身体虚弱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出病房塞进停在楼下的黑色轿车里。
轿车一路疾驰,朝着海边的方向开去。
沈知意靠在车窗上。
手心紧紧攥着那串电话号码,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保镖把她带进别墅客厅。
客厅里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顾言琛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林薇薇依偎在他怀里,两人耳鬓厮磨,低声说着情话。
“言琛,你真好,不像有些人,只看人的出身和阶级,只会用
只会用金钱衡量一切的人。”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初尽人事的娇柔,手指在顾言琛的胸口轻轻画着圈。
顾言琛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那……你会永远只对我一个人好吗?”
林薇薇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
“当然,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
她曾经以为,顾言琛是她的全世界,为了他,她可以放弃一切。
她所珍视的十三年感情,在顾言琛眼里……什么都不是。
沈知意刚走出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顾言琛熟悉的声音:“站住!”
她浑身一僵,脚步像被钉在原地。
顾言琛的身影逐渐逼近。
林薇薇也跟在后面,紧紧挽住顾言琛的胳膊。
“沈知意,你知不知道我派了多少人去找你。”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月光下,她手臂上被鱼啃咬的伤疤狰狞可怖,还有被麻绳捆绑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
“你看,这些都是拜你所赐。我差点死在海里,是渔民救了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不要你的钱,不要你的补偿,更不要你所谓的顾太太位置,我只求你放我走,让我过平静的生活,仅此而已。”
顾言琛的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瞳孔微微收缩,心底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愤怒取代。
他一把抓住沈知意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放你走?不可能!你是我顾言琛的人,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身边!你以为你走了,就能摆脱我吗?”
沈知意挣扎着,手腕传来阵阵剧痛.
“顾言琛,你放开我!你已经有林薇薇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母亲因为你而死,我失去了一切,你到底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就是不允许你离开!”
一旁的林薇薇听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用力扯了扯顾言琛的衣服,委屈地说。
“言琛……”
顾言琛回头安抚地拍了拍林薇薇的手。
“你故意消失浪费了我多少人力物力,现在公司到处都在传扬薇薇是靠着赶走你上位的,这话有多难听?都是拜你所赐。从今天开始你去当林薇薇的保姆,给她赎罪向她道歉,直到她消气为止。”
顾言琛看到林薇薇撅起的嘴,想到她刚刚因沈知意而起的委屈,那点微末的不忍立刻烟消云散。
“听见了?薇薇心善,给你一个留下来的机会。从今天起,你就负责别墅的清洁、洗衣、做饭。好好做,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我会让你交代在这里,再被我发现你跑一次,你的腿就保不住了我喜欢你听话一点,好吗?”
沈知意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
“好。”她只吐出一个字。
从此,沈知意成了自己曾经的家新上任的保姆。
她需要在天亮前起床,为顾言琛和林薇薇准备早餐,在她挑剔的目光中一遍遍重做,直到林薇薇满意地尝一口,然后当着她的面倒进垃圾桶。
手洗林薇薇那些名贵的、故意弄脏的真丝衣裙,在冰冷的水里一泡就是几个小时手指冻得通红发僵。
终于,她有机会在帮佣的口袋里偷到了一个手机,她弯下腰刚准备找机会拨通,顾言琛来了,站在她身后就那样注视她。
她吓得一颤但还是镇定的把手机悄悄塞在口袋里,转移注意力的皱着眉朝着他埋怨。
“顾言琛,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让我离开,我保证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顾言琛从文件中抬起头,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楞了一下。
他放下钢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知意,你怎么还不明白?薇薇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你顺着她一点,等她气消了,觉得无趣了,我自然会安排你离开。你再忍一忍。”
“忍?”沈知意几乎要笑出来,眼眶却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
“看着她把我母亲的骨灰盒摔碎,我要忍?看着你用我母亲的遗物向她求婚,我要忍?现在,她把我当奴隶一样使唤,践踏我最后一点尊严,我还要忍?顾言琛,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顾言琛猛地一拍桌子:“沈知意,我告诉你,你必须忍!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谈限度!如果你敢让薇薇不高兴,或者顶撞她一句,我立马打断你的腿。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一个人彘……这辈子痛不欲生。”
“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和脾气。”
她不再说话,只是缓缓低下头,掩去眼底所有情绪,轻声道:“我知道了。”
她转身,沉默地离开了书房。
顾言琛看着她单薄而顺从的背影,心头莫名烦躁,却只当她是终于认清了现实。
沈知意没敢耽误,迅速回到那间狭小潮湿的佣人房后,立马用手机,发了一条讯息。
「我是沈知意,求你,帮帮我。」
林薇薇的变本加厉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她享受着将沈知意最后的尊严踩在脚底碾碎的快感。
入夜,主卧内的动静毫不掩饰地传到走廊。
林薇薇带着喘息和娇媚的声音轻唤:“沈知意,过来一下,我出汗了,不舒服,你来帮我擦擦身子。”
她端着一盆温水,拿着柔软的毛巾,推开主卧虚掩的门。
室内弥漫着情欲和奢靡的气息,顾言琛半靠在床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林薇薇则慵懒地趴在床上,光滑的脊背裸露在空气中,带着暧昧的红痕,像是刻意漏出来给她看到。
“愣着干什么?过来擦啊。”
林薇薇侧过头,眼神里满是挑衅。
沈知意垂下眼帘,拧干毛巾开始为林薇薇擦拭后背。
“言琛,你看沈小姐伺候得多好,真是……能屈能伸呢。”
顾言琛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预想中的画面,是沈知意的崩溃、哭泣、甚至歇斯底里的指责,那至少证明她还在乎,还有情绪。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种漠视让他心烦意乱,甚至……感到一种莫名的羞辱。
“沈知意。”顾言琛猛地出声,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沈知意停下动作。
她这种不冷不淡的眼神彻底激怒了顾言琛。
他一把挥开她手中的毛巾,水盆被打翻,水溅了一地。
“沈知意!你装出这副死样子给谁看?你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嫉妒?是个正常女人看到这种场面都会受不了!你说话啊!”
沈知意任由他摇晃根本一点情绪都没有。
“顾总,我只是在完成林小姐吩咐的工作。”
顾言琛点点头气极反笑。
“工作?好,好!既然你这么喜欢工作,这么能忍,那就去外面跪着!好好听着!听听我是怎么爱薇薇的!我要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顾言琛,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我从来不会后悔,沈知意,你错了。”
深秋的夜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
沈知意被粗暴地推到别墅外的露台上,
身后主卧的落地窗没有关严,刻意放大的呻吟混杂着顾言琛带着怒意的喘息密密麻麻的往她耳朵里钻。
疼吗?
怎么能不疼。
沈知意闭上了眼睛。
可她一点都不伤心了。
她的心,早在妈妈去世的那一晚,早在母亲骨灰扬撒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大雪纷扬而下。
沈知意冻的浑身发麻,终于倒在了雪地里。
别墅外的盘山道上,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
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座下来一位身形颀长挺拔的年轻男人。
他大步流星地穿过庭院,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意识已然模糊的沈知意打横抱起。
不久后,地上留下的脚印,也被漫天大雪覆盖。
仿佛什么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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