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槐雨(谢槐雨)沈裴《槐雨三千压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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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耻笑过两次。
一是我自降身价跟贴身保镖订了婚。
二是那保镖推掉了婚约,要改娶一具尸体。
订婚当天,作为新婚礼物,我爸许诺日后会无条件答应他两件事。
可后来,他却拿着信物坦然威胁,“霍爷,我要改娶阿鸢的尸体为妻。”
“霍家玉佩在此,您不答应,会不得好死的。”
我给了他一巴掌,转头就走。
他们都说我性子收敛了。
实际上,我是怕晚走一秒,我就会忍不住剥了他们的皮。
来联姻的人我随便挑一个就嫁了。
结婚那天,他抬的棺材撞上我的婚车。
他却捏着另一半信物,疯了一样拍打我的车窗。
“跟他悔婚!我要你现在就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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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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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是萧家的死侍,也是我的忠犬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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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非我不娶,可现在不惜代价也要逼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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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攥着手里的佛珠,“如果我不怕天谴,只想给我女儿一个交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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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跪的笔直,对着我爸磕了三个头,“是我对不起大小姐,沈裴愿自领家法二十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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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眉目微松,没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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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这个决定,大概还算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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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藤条是特制的,曾经十鞭子抽断了一个人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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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鞭下去,沈裴背上皮开肉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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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五鞭开始,很多叔叔伯伯都已经紧闭双眼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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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亭子血雾弥漫,佣人一盆一盆水冲刷着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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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盆水,结结实实的泼在了我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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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的血,染红了我白色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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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吓得跪在地上,我抬抬手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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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没有力气了,最后三鞭,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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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沈裴手里满是倒刺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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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伯伯全全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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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雨!你冷静点,三鞭下去,你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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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扬起鞭子,五叔按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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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不是嚣张跋扈的很?今天怎么心慈手软,犯起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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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叔,别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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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他,挥出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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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鞭落在沈裴的胸口,最后一鞭,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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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被抽了出去,滚落在台阶下,再动不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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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庭院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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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替他执行,又不是想要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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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鞭子扔给了五叔,“五叔,我现在的鞭花漂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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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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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着手上黏腻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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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既然他宁死也不肯娶我,那这场婚事,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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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收了那半枚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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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玉佩一分为二,每一半都可以跟萧家提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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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霍家每任家主都在祠堂发过誓,必须应允,否则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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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太爷爷那时就定下来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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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想到,满怀期待送出去的礼物,最后是刺向自己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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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沈队消毒,给沈太太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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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撕碎衣服,爬了上来,“拿烈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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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都打晃,一坛酒,从头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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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顺着他疤痕的沟壑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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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紧牙关一声没吭,那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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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姐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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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房间听雨,窗外落了大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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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来的时候,给我披了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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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结婚了,这婚……还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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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的时候就闹的沸沸扬扬,现在取消,怕是要被嘲笑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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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着热茶,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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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将几个名单摊开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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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到你会这么说,这是我跟大哥选出来的,你可以挑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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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了声,在窗前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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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外面的蝉鸣怎么这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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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闻声回头,“小姐,平日里也这样多,只不过每晚睡觉前沈队都会来抓一些,今天沈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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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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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还不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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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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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在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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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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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的门被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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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开了门,微微惊讶,“沈,沈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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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睡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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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小姐说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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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把手里的雨伞递给她,“我去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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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沥,沈裴没进来,而是跪在了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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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又在装什么?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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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执拗了很久,才从地上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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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就这样,性格固执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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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好的,就是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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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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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拘谨的朝后退了退,“怕弄脏小姐的绒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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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就跪在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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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衬衫下,是逐渐浮出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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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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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哽咽一瞬,“阿鸢是我每年回家省亲认识的,我们青梅竹马,我拒绝了她的情谊,可她知道我要结婚了竟然喝了药。我实在愧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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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长大的冷情无义,每年回家遇到的却成了青梅竹马。沈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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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伏地身子,“小姐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再怎么计较,她都已经是个死人了,小姐不要气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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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气的方法也有很多,比如,挖了她的坟,撅了她的骨,烈日暴晒,不得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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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沉冷的抬起头,那双眸子像是淬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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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贴身保镖,也有拿杀人目光看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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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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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中的热茶,泼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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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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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就要走,却停下脚步犹豫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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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知道选谁联姻的话,那不如就选陆宴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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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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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陆宴绥的资料,深叹他确实够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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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些人里,我最讨厌的就是陆宴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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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名副其实的公子哥,海城名声最烂的是我,其次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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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个曾在街头大打出手,闹的十分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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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说出这个名字,不过就是为了膈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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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绥能出现在这个名单里,是因为陆家资源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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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名单,给我爸打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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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就选陆宴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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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的回复很快,拍婚纱照的日子也定在了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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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房间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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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街也是无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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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没注意对面横冲直撞的越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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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那女的!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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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着急的闪躲,可还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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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极速的风划过,身后的机车以最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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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车相撞,机车改变了越野车原本行驶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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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是在我身侧方撞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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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尖叫,路上是人在黄沙中逃出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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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踏马找死啊!艹!没他妈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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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上下来的人揉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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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着急的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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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爬起来的人却抬手制止着我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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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摘下头盔,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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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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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着嘴角的血,声音却十分疏离,“大小姐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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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你冲出来干什么!想死吗?老子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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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那不是霍家大小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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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急急忙忙的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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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后赶来的保镖散开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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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终究是撑不住,失去力气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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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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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大小姐,是沈裴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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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被人带上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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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灼灼的看着我,我紧紧的盯着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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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们谁都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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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雨,你没受伤吧?沈裴今天是来给他未婚妻买喜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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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吐出一口浊气,“我是来拍婚纱照的,我,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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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走两步,小叔拉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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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他无奈的指着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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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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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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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身上的血,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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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受这么重的伤,是他以一敌六,险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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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成了我的贴身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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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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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调整好情绪,拍了三组婚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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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那边也传来消息,沈裴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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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回手机,面前的陆宴绥打扮的像花孔雀一样,他摆弄着头发,漫不经心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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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担心他,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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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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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这张脸还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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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绥吹着流氓哨离开,“后天早上,我去霍家娶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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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他回过头,指着自己胳膊上的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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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劲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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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下次见面,我们不要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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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起来阳光温和,身上那件红衬衫更是热烈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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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虎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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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也该换一种方式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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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整个霍家都在忙碌着我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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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订太急,彩礼还是今天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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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箱子堆满整个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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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他们还在高谈阔论,我没去打扰,就坐在外面的石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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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家里怎么这么热闹?我看送礼物的人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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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霍爷什么也没说。我听几个保镖说,好像是在聊什么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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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外面的议论声越来越近,我才知道,沈裴出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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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走进来看到我,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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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还跟着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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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在看见我的瞬间,眼里就附着上一层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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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还是一眼认出,她这张脸,跟死了的林鸢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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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林鸢有个妹妹,叫林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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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把她拽到身后,“阿鸢下葬后我就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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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欲言又止,几次才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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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霍爷还在忙明日婚礼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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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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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说,“霍家同意我跟阿鸢的事,我又怎么敢要求太多?而且我只是个保镖,不如一切从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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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满院的箱子,有些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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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鸢也不喜欢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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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漠然的看向前厅的人,要不是陆家老爷子还坐在这,我还真以为,这些是给他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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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等明日阿鸢下葬后,我再向您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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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你跟这种毒妇赎什么罪?要真有报应,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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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林鸢下葬,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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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的客人太多了,打下去怪不体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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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紧的巴掌又松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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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我刚站起身,门外的迎宾却急切的跑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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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爷!陆家太子爷,陆宴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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