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言拾月陆慎行《休恋长流东逝水》
    
江州人人都道,言拾月天生命好。
好到本是江州太子爷的陆慎行,却跟着她做了十年保镖,中弹五次,濒死九次。
他任她放肆,把她宠的无法无天。
她要翻墙他跪地,她要杀人他递刀,
只因为她一句想学枪,他就为她打造猎场,奉上自己的一颗心脏,
只因为她一句想自卫,他就请来众多名师,亲手把她教成习武高手,
甚至,只因为她一句想脱离帮派,他就替她挨下那惩罚的九十九棍,无怨无悔,
可就是这样对言拾月好到令人发指的男人,竟然也有一天会亲手将枪口对准她的额头。
只为了保护她背后那个弱的她一只手就能掐死的女孩。
……
“霍少,那个任务我接了。”
言拾月说话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对面的男人暗暗一笑,
“确定?那任务九死一生,说不定,连你的小命都要搭上…”
言拾月沉了声,清冷一笑。
“我接,把报酬准备好,其他的,不劳霍少费心。”
电话挂断,言拾月轻轻开口。
“手剁下来,拿去喂狼。”
言拾月淡淡吩咐完,坐到一旁喝茶。
陆慎行推门进来的时候,撞见的便是这一幕。
宋瑶被佣人压着,右手带着的那枚戒指的手指,被人死死的按在地板上。
旁边保镖高高举起刀,下一秒就要往她的手上落。
他冲过来动作利落的一脚踢走砍刀,将哭的不成人形的宋瑶紧紧护在怀里,目光却第一时间锁在言拾月脸上,喉结滚了滚。
四周的人皆是一愣,只听宋瑶可怜兮兮的开口:
“慎行哥……”
宋瑶哭着抓他衣角,像极了当年被追杀的、那个无助的言拾月。
陆慎行眼里温柔一片,反手将宋瑶往身后护了护,随即转身朝言拾月走过去,姿态放得极低。
“拾月,别气,小孩不懂事。”
话落,言拾月看见躲在他身后的宋瑶探出头,朝她做了一个鬼脸。
而陆慎行脸上,是说不出的宠溺。
她呼吸一窒,只觉得眼前的一幕熟悉又讽刺。
还记得小时候调皮,被帮里长老摁着要罚跪钉板,她也是这般躲在陆慎行的身后,耀武扬威的做着鬼脸。
心脏一阵刺痛,言拾月低着头吐出一口烟丝,准备动手,陆慎行却将手中另外一枚戒指递到她的面前。
那是一颗罕见的南非粉钻,火彩即使是白天也让众人闪瞎了眼,不知道比刚刚那枚宋瑶偷戴的戒指贵了多少倍。
他眼底温柔,指骨还带着刚刚为她做戒指的伤口,开口解释。
“那枚戒指旧了,我想给你做枚新的,宋瑶以为是不要的,所以才……”
理由正当,也有补偿。
可言拾月却冷笑一声,抬手就甩了陆慎行一耳光,眼底像淬了冰,字字诛心。
“陆慎行,那枚戒指你日夜都戴着,摸不到便睡不着,连做手术都不取下,甚至和别人火并的时候丢了,都要冒死找回来。”
“现在,你告诉我它‘旧了?’”
言拾月将枪口抵在他额头上,嘲讽似的开了口。
“究竟是人‘旧了?’还是戒指‘旧了’?”
陆慎行脸被打歪在一侧,瞬间透出不自然的红,可他却轻笑,在这种即将被枪杀的瞬间,他脸上依旧带着对言拾月无限的纵容和宠溺。
他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话,却下意识的护住身后的乱动的宋瑶。
“瑶瑶,别闹,听话一点……”
言拾月握着枪的手猛地一颤,指节泛白。
这句话像根生锈的针,猝不及防扎进她心口最软的地方。
从前她为了证明自己,强行接任务失败,遍体鳞伤回来。
他也是这样皱着眉,心疼地把伤药上遍她全身,说“月月,别闹”。
可如今,他把那个同她八分相像的女孩护在身后,无奈开口。
“月月,没办法的,太像了。”
眉眼像,声音像,相貌像,就连那横冲直撞的态度,都像极了……
可她还没死啊,他竟然已经开始怀念从前的自己,天底下哪有这么可笑的事!
她为他打拼的天下,守住的家业,竟然都比不上一个和她相像的女孩?
言拾月朝地上猛开一枪,带着不容商榷的冷意。
“有你没她,有她没你,今天,你们两死一个还是一起死?”
躲在陆慎行身后的宋瑶偷偷抬眼,在这样危险的时刻却突然冲出来,莽撞地用身体护在陆慎行面前。
“言拾月,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别伤害慎行哥!”
“别人都怕你,我可不怕你!”
她说着,目光却挑衅地扫过言拾月,像在炫耀自己牢牢攥住了陆慎行的偏袒。
这副姿态彻底点燃了言拾月的怒火。
她枪口又往前送了半寸,冰凉的金属贴上陆慎行的皮肤。
陆慎行眉峰微蹙,却依旧没躲,只是定定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疼惜,有无奈,唯独没有她想要的愧疚。
“陆慎行,”
言拾月的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问你最后一遍,要她的命,还是要你的命?!”
陆慎行没回答,只是无奈至极的轻笑。
“月月,别逼我。”
言拾月没再犹豫,只是冷笑一声扣动扳机。
三枪,全部嵌入陆慎行的后背。
可他身形甚至没有晃动一笑,只是把怀里的宋瑶又护了一下,小声道,
“别怕…”
宋瑶的哭声混着血腥味飘进言拾月耳朵里,那声音又软又怯,和从前陆慎行哄她时的温柔如出一辙。
言拾月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握着枪的手开始不受控地发抖,她以为三枪足够让他回头。
可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是背对着她小声道歉,
“宋瑶手指擦伤了,我先带她去看病。”
“月月,等我回家。”
言拾月手中的枪松了,那双为陆慎行沾满鲜血的手第一次觉得无力到极点。
她看着陆慎行转身离去,眼前却一幕幕的回想起从前她和陆慎行的一切。
陆慎行是她六岁那年来到她身边的。
那时的她,有疼她宠她的爹,有爱妹如命的四个哥哥,还有永远温柔看着她的娘。
她是整个江城的小霸王,就算把天挑破,也只会被家里人夸一句真棒。
言拾月谁都不怕,可唯独怕那个儒雅温柔到极点的保镖陆慎行。
只有陆慎行,在她犯错的时候会打她手心,也只有陆慎行,会教她习武,学习,甚至动用陆家的一切把她推上黑帮大小姐的宝座。
那是爱吗?言拾月不明白。
可等到她意识到爱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她的身边,只剩下陆慎行。
言拾月呼吸变得急促,仿佛又回到她跪在全家尸首前那副失神落魄的样子。
那时的陆慎行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许诺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她,
她当时眼神空洞的看着他的眼睛,问他如果背叛了怎么办?
陆慎行只是一笑,在她手心写下承诺,
“那就让我喝下最毒的毒酒,心甘情愿死在你的身边。”
言拾月突然轻笑,看着自己手心的微红,突然觉得一切都可笑极了。
她言拾月容忍不了背叛,看来当初的许诺,是时候兑现了。
她吩咐管家准备毒酒,静静的走回来准备等陆慎行回来的时候,
她看见了,已经喝下毒酒脸上一片黑紫的陆慎行。
言拾月的笑僵在脸上,血液像是瞬间凝固在血管里,冰的她浑身颤抖。
“月月……”
陆慎行的声音发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扯动五脏六腑,他踉跄着朝她走了两步,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喉结滚了滚,
“别哭。”
他抬起手,想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指尖却在触到她脸颊前无力垂下。
那滴泪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疼。他最见不得她哭,见不得她为宋瑶动气,更见不得她因为自己陷入两难。
言拾月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她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突然笑出了声,声音冷的可怕,
“陆慎行,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
她只觉心脏被万剑刺穿,疼的呼吸都在发颤,
“你喝毒酒,不是为了兑现承诺,是你承认你动心了,对不对?”
陆慎行的身体晃了晃,靠在墙上才勉强站稳。
他看着言拾月通红的眼睛,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底翻涌着疼惜与无奈,
“我没骗你……护她,是有原因的。”
“原因不重要了。”
言拾月打断他,弯腰从抽屉里拿出早已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
“我问你最后一句,今天护着宋瑶,你后悔吗?”
陆慎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望着言拾月决绝的侧脸,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护着她。”
言拾月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没有再看他一眼,甚至最后一滴眼泪也风干。
可言拾月已经没有时间处理和陆慎行的感情,她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门口的兄弟们早已等候在外,见她出来,纷纷站直了身子,眼神里满是担忧。
“大姐,我们今晚的复仇计划……”
“走。”
言拾月打断他,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硬,只是眼底的光彻底灭了,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我的灭族之仇,必须报。”
可她没想到,就在所有人攻进黑手党底盘的下一刻,居然是一场空。
等她下一秒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迟了。
无数子弹和炮弹无数子弹和炮弹像暴雨般从暗处倾泻而出,瞬间撕碎了空气。
她瞳孔骤缩,大喊着“撤退”,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为了保护她被射穿的心脏。
鲜血溅了她一脸,她甚至不能为他们收尸。
她知道家族出了内奸,可真正查到内奸的那一刻,她气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竟然是宋瑶,宋瑶竟然是黑手党的人,她的身上甚至有黑手党安插的坐标!
言拾月目呲欲裂,将真皮沙发狠狠撕下一块真皮,
“立刻找出宋瑶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人人都知道言拾月对待兄弟如同家人,更何况现在发生这么严重的背叛,谁也不敢耽搁。
不过三分钟,宋瑶的具体位置便发送到言拾月的手机上。
可她没想到,等到她带着人马赶到的时候,却看见陆慎行同宋瑶衣衫不整的苟且的地方,
竟然是父母灵位的祠堂里!
他知道她从不让人进这里,甚至见到她来,陆慎行依旧慢条斯理的把宋瑶护在怀里,小声哄着,
“瑶瑶别怕,月光光,心头亮…”
言拾月步子站不稳,眼眶竟然滚烫的疼,那是在逃亡时陆慎行无数次哄她的时候唱过的儿歌,
每次她被枪声吓得发抖的时候,陆慎行就会把她圈在怀里,轻声哼唱。
可现在,同样的调子,同样的温柔哄唱,竟然请了另外一个女人!
言拾月的牙齿咬得下唇发颤,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看着陆慎行低头时眼底的柔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疼。
眼前已经昏黑一片,她下意识的冲过去,竟然连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她的右手已经死死掐住男人的脖颈,青筋爆起,
陆慎行脸因为缺氧憋的涨红,却没有任何反抗,他眼里的心疼溢出,断断续续的开口,
“月月…不是她…”
言拾月握的更紧了些,陆慎行脖子上五个血口已经青紫,宋瑶反应过来,猛的冲过来就要推开她的身子,带着哭腔,
“慎行哥!”
“是我,我是叛徒!是我先勾引慎行哥的!”
言拾月被她一撞,刚刚混沌的意识才有些许恍惚,她一脚踢在宋瑶胸口,用枪对准她的额头,
“那叛徒的下场,你知道吧?”
宋瑶被猛的一踹,嘴上瞬间流出一口鲜血,陆慎行终于有了空闲喘息,可看见痛苦呻吟的宋瑶,
他瞬间冲过去抱住她虚弱的身子,眼睛猩红的厉害,极其隐忍的开口,
“月月,别闹出人命。”
言拾月突兀的冷笑一声,眼里的恨意形同诡艳的火焰,烧的陆慎行心中一颤。
“那我怎么给陪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交代!就因为她一个人泄露坐标,让我的兄弟们陪葬!”
她低着头,将手中的枪口再次对准两人,扬起一抹极尽嘲讽的笑,
“陆慎行,你真是好样的!”
“什么时候我杀谁也需要看你的面子?!”
话音刚落,言拾月已经举起枪支对准宋瑶的身子,扣动扳机,
宋瑶的手臂瞬间出现一个血口,她整个人被吓傻,手臂传来的痛苦让她痛苦的哀嚎,
“慎行哥!”
陆慎行彻底挣脱保镖的辖制,最后的一丝隐忍也烟消云散,他猛的扑过去狠狠的护住宋瑶的身子,同时一枪对准言拾月的右肩,
砰!
言拾月右肩因为子弹瞬间变成一块烂肉,鲜血飞溅的瞬间,她只能看见陆慎行眼里对宋瑶的慌张。
他终于还是举起了枪,对准了她的心脏,
甚至从头到尾,她连让他手软的资格都没有。
简拾月是因失血过多昏迷的。
毕竟在她中弹的下一刻,就冲过去一拳打在陆慎行的身上。
可那一枪并没有打中言拾月的心脏,只在言拾月的右手出现一个烧焦的血口,
言拾月看着右手的伤口,像感受不到疼似的,缓缓抬起头,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声里淬着冰,冻得在场所有人都噤了声。
他陆慎行,当真是好样的!
“把她带过来。”
不过五分钟,宋瑶就被绑着送到言拾月的面前。
而她的身后,是寸步不离的陆慎行。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不顾宋瑶的挣扎,反剪了她的双臂,将人拖拽到言拾月面前。
言拾月在沙发上坐下,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扶手,淡淡开口,
“绑结实了,九十九棍,开始用刑。”
“不要!言拾月你不能这样!”
宋瑶瞬间慌了神,挣扎着想要挣脱保镖的钳制,铁棍瞬间落下,她惨叫一声,转头朝着陆慎行哭喊,
“慎行哥!救我!你快救我啊!”
陆慎行站在原地,喉结剧烈滚动着,像是拿出自己最大的的筹码冲她开了口,
“离婚,我答应和你离婚!”
“放了宋瑶。”
可言拾月只是嗤笑一声,满不在乎的让人把宋瑶又往下放了放。
见言拾月不动,宋瑶的哭声陡然尖锐起来,也不顾身上的刑罚,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言拾月破口大骂,
“言拾月你这个疯子!你眼里除了恨还有什么?慎行哥为了你受了多少苦你看不见吗?”
“他后背还中着你的枪伤,现在又为了护我被你逼到这份上,你就一点都不心疼他?”
言拾月没说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自始至终都死死锁在陆慎行身上,像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透。
她想知道,这个曾在她手心写下承诺的男人,究竟能为宋瑶做到哪一步。
保镖的铁棍毫不留情的落下,每一下,都足以让宋瑶致死。
宋瑶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就在她挨了第九下,几乎就要昏死的时候,
她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慎行哥…我怀孕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都顿住了。
陆慎行猛地抬头,一拳狠狠砸在挟持宋瑶的保镖胸口。
保镖闷哼一声后退两步,陆慎行立刻将宋瑶护在身后,转身看向言拾月,脸上挂着无奈至极的苦笑。
“月月,别闹了,我们不爱了好不好?”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护着瑶瑶的理由吗?”
“现在我告诉你,因为她怀孕了,因为我想和你有个孩子。”
“而瑶瑶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她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
孩子?他竟然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
言拾月愣住了,只觉得不可置信。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了,她看着陆慎行带着宋瑶离开,看着他亲手签下离婚协议书,
看着他满脸苦笑的丢下曾经他视若珍宝——她第一次生日她送他的玉坠,然后对她低声说了一句,
“月月,让你生气了,抱歉。”
说罢,他转身就往外走,只留下一个可笑又让言拾月难以相信的真相。
他竟然把别人的孩子当成她的孩子?
可言拾月哪里还有孩子?
她的孩子早就死了,早就死在去救他的那一天了!
言拾月发了疯,声音却在发颤,她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恨意上涌,仿佛血液都在沸腾。
“你怎么敢?!”
”你怎么对得起我的孩子?”
陆慎行的没敢回头看她,甚至听到她愤恨的开口甚至短暂的松了肩膀。
好像,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过往的回忆终于涌上心头,言拾月恨的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那是她和陆慎行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最后一个孩子!
是在救他的路上被生生凌辱致死的孩子!
那年她二十二岁,刚查出怀孕,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消息告诉陆慎行,就遭遇了仇家的埋伏。
为了护住被围困的他,她主动引开追兵,最终落入敌人手中,被整整折磨了三天三夜。
胸口却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那是当年被折磨落下的旧疾,一受刺激就会发作。
言拾月捂着胸口弯下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可她眼底的恨意滚烫,死死的盯着陆慎行的背影。
那时的陆慎行抱着她哭,说要杀了所有伤害她的人,说以后他就是她的天,会护她一辈子安稳。
可现在言拾月看着他小心翼翼护着宋瑶转身离去的背影,连脚步都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宋瑶肚子里的孩子,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就在她拿起刀子眼含恨意准备冲过去一刀两命。
一串子弹突然穿透整个祠堂,还没等言拾月反应过来,她已经被陆慎行下意识死死的拉过去压在怀里。
兄弟们大声呼叫增援,却根本不敌对方的来势汹汹,直到最后,几乎只剩下陆慎行和言拾月以及宋瑶三个活口。
出口就在一米远,只要有人愿意当肉盾,剩下两个人就能活下去。
然而,就在言拾月因为旧伤浑身动弹不得的时候,
陆慎行,对她轻声说了句抱歉,没有半分犹豫就把她用力推了出去!
子弹,瞬间穿透言拾月的五脏六腑!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曾说护她一辈子的男人抱着宋瑶逃出包围圈,
甚至没有回头看被他当做肉盾倒在地上的她一眼!
言拾月像是做了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噩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
她被人活捉在地牢里,身体不容乐观。不仅多处枪伤,就连骨头缝里,都是刺骨的疼痛。
可那些人明显没想要放过她。
她先被扔进了水牢,浑浊的污水没至胸口,腐臭的气息钻进鼻腔,水里不知泡着什么东西,细密的虫豸顺着她未愈的枪伤往里钻,又痒又疼。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拖拽着从水里出来,浑身湿透地扔在钉床上,
两个保镖上前按住她的肩膀,狠狠往下按了按,数根铁钉同时刺穿皮肉,扎进肌理,像是要把她的后背钉成筛子。
言拾月闷哼一声,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视线开始发花,可意识却被这剧痛钉得异常清醒。
最后,她被架在了刑架上。
那根手臂粗的铁棍带着呼啸的风声落下,
第一棍就砸在她的腰侧,骨头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疼得她眼前一黑,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第二棍、第三棍……铁棍落在后背、大腿、胳膊上,每一下都精准避开要害,却足够让她承受极致的疼痛。皮肉很快被打烂,鲜血浸透了单薄的衣服,黏在刑架上…
打到第五十棍时,她已经疼得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呻吟,
打到第八十棍,意识开始涣散,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晃荡,
直到第九十九棍落下,铁棍重重砸在她的小腿上,她终于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刑架滑落在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可对面带着银色面具的人始终站在阴影里,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
只有在确认她倒在地上彻底昏死的时候,他才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半死不活的身子,说出的话却让言拾月的血液瞬间凝固,
“月月,这样你会听话吗?”
“是不是只有吃到苦头了,才会放弃复仇好好活着?”
一旁的死敌看着他这幅心疼的模样不免嗤笑,
“装什么?还不是你勾结我背叛她,才让她受伤成这样的?”
“不过我真的搞不明白了,陆慎行,你到底图什么?”
可陆慎行说出一句让言拾月万箭穿心的话。
“因为我,喜欢上宋瑶了。”
“我对言拾月,责任已经远远大于爱了。”
原来是因为喜欢啊…
因为喜欢,所以为宋瑶挡枪,让她有了自己的孩子。
因为喜欢,所以把她推出去当肉盾,保护宋瑶离开。
也因为喜欢,所以背叛她,甚至曾经施加给宋瑶的九棍乘十倍还给她!
言拾月眼尾流下最后一滴眼泪,滚烫的似乎要把皮肤烧破。
再次苏醒,言拾月已经回到了家里。
一切都那么正常,陆慎行在厨房里忙碌,就如同他照顾她这十八年来一样。
“月月,来吃饭?”
言拾月突然意识到陆慎行演技的强大,即使到这步田地,他依旧能保持对她的温柔。
言拾月拿起床边的茶杯就往他的脸上丢去,可这次茶杯不像往常,只飞出去不到半米就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言拾月愣住了,只听见陆慎行一字一顿的开口,
“月月,你受伤太重,经脉毁了。”
一句话,字字诛心。
言拾月心都在滴血,痛的好像全身血肉都在重塑,她抬头的眼里只剩下恨意,抬手就打翻手中的茶杯,
“你他妈骗谁?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陆慎行!”
“你凭什么废我的功夫!”
这还是第一次言拾月没有掩饰她眼里的恨意,陆慎行心中一颤,躲过她的目光,静静的把粥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先吃饭,吃完饭,我有事和你说。”
言拾月将粥打落在一侧,恨不得现在就用手掐死他。
可陆慎行只是无奈一笑,静静的又盛了一碗粥走过来开口,
“月月,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
“你要自己学着照顾自己。”
言拾月刚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她低着头,只觉心脏被贯穿,
她在数,陆慎行究竟要背叛她多少次,才会放过她。
她僵硬的握紧拳头,抬起头,看着他把红彤彤的结婚请柬送到她面前。
眼泪,瞬间就落下来。
她想起曾经她和陆慎行第一次婚礼,就是在被灭门后逃亡,在山洞里对拜,潦草到了极致。
可现在,她看着请柬上的镶边金线,无处不彰显着陆慎行的用心。
恨,突然一瞬间就消散了,
言拾月更多的是痛,痛的骨头缝里都渗出血来。
“月月,我要结婚了。”
“如果你愿意,来参加婚礼。”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陆慎行突然开口,
“婚礼现场别闹了月月,我请了很多保镖。”
言拾月的心又冷了一分,她接过请帖,眼里只剩下绝望和无限的冷意,
陆慎行心疼的转身就走,他不敢看她痛苦绝望的眼睛,更别说是他亲手捅的刀子。
“陆慎行,我问你。”
“当初你答应和我结婚,究竟是看我可怜,还是只为了那一份责任?”
陆慎行脚步不停,回答却轻轻的飘过来,
“月月,我对你从来没有爱,只有责任。”
待他的身影再也不见,言拾月才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她狼狈的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脸,拖着身子去了地牢…
结婚的那天,言拾月还是来了。
但在踏入婚礼会场前,她一把火点燃了和陆慎行全部回忆的别墅。
言拾月站在半山腰,看着燃起的火焰,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她指尖一缩,脸上却没半点波澜。
身后,十几个男人垂手而立,他们是当年言家幸存的旧部,是她在地牢里拼着半条命联系上的兄弟。
“大小姐,都准备好了。”
为首的男人低声开口,目光里满是恭敬。
言拾月掐灭烟蒂,拿出腰间别着的那把磨得发亮的短刀——那是她父亲留下的遗物,也是当年陆慎行教她用的第一把武器。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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