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娘亲(离君)太子《我娘嫁给了杀死我爹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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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死的这日,正好是我六岁的生辰。
娘亲早早地带我进了城,买了许多糕点,还特意打了壶酒,最重要的是买到了印着青竹花纹的长袍。
娘说爹出身夏国的医学世家,以竹为家族象征,可惜多年前家主不慎卷入夺嫡之争,全族贬为了奴隶。
这长袍上的竹纹是娘三个月前就画好,托绣娘制成的。
她让我回家后将衣服送给爹爹。
我扬着笑脸,大声说了个好。
爹最喜欢竹子了,他摸到一定开心。
娘亲又问我最近可曾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这两天一直有陌生人在村子里说爹的坏话,说爹是个低贱的奴隶,脸上还有夏国的刻字,定然是隔壁夏国来的细作,其中有一个坐在轿子里的人还骂了句「恶心」。
我点了点头,学给娘听。
娘没有给我解释什么是「奴隶」,什么是「细作」,只用如平常一般的语气轻声说道:「你爹爹是我见过最单纯的人,他是个难得的天才。」
「可是严爷爷他们说娘亲才是天才。」我随口回复了一句。
娘亲笑着摸了摸我的发髻,没有应下也没有反驳,转而说道:「幺幺以后跟爹娘一起,帮像严爷爷一样的许多人种出更多更好的庄稼,好吗?」
我刚要答应下来,就听见一道充满惊慌和恐惧的声音:「先生!先生他被人杀死了!」
那是严爷爷的大儿子。
娘亲几乎瞬间放开了牵着我的手,踉踉跄跄地跑向严叔叔指的那片田地。
我看着娘跑几步就会摔在地上,爬起来再跑,跑了再摔,不长的路她硬生生走出了以往的好几倍。
那时我还不懂「死」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哭着追上去,一声又一声喊着娘亲,她却头也不回地直奔田间而去。
娘亲站在满是血迹的田间,从未与人高声说话的她,陡然发出了尖锐的悲鸣声,像把钢刀愣愣的直插进每个人的心脏。
我站在原地,盯着爹爹毫无生气的尸身发怔。
即使严爷爷扑上来用手捂住我的眼睛,爹爹的惨状仍旧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不知过了多久,娘亲的嗓子彻底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的双脚也已失去知觉。
爹爹的尸身被村民们合力平放在地上,头颅从泥地中捡回,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脸上满是混着血的泥土,隐约看得见几道露出骨头的伤痕。
娘亲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像捧着世间难寻的珍宝般,慎之又慎地将爹爹的头颅抱在怀中,许久未动。
娘亲不许我去看爹的尸首。
当天晚上,那片麦田与爹的尸首一起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火是娘亲放的。
有人说她疯了,但我不信。
娘的眼睛中明明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清醒。
我和娘亲回京城那日,太子亲自来接。
娘亲怀里抱着装有爹爹骨灰的坛子,隔着车帘与太子客套。
太子骑在马上,丰神俊朗,嘴角始终沁着笑意,丝毫不堕景国第一公子的名头。
他身份尊贵,外表文雅,但举手投足间却透出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
唯独对我娘说话时,他轻蔑的姿态有所收敛,更多的是好奇与莫名的兴奋。
娘亲随意地应付着,无论她说什么,太子总是能很好地接上。
那天夜里,我们收拾完久无人居的国公府,娘抱着我坐在月光下,旁边放着「爹爹」,轻声问我:「你觉得太子长得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
即使我恨极了这个破坏我们一家幸福的刽子手,也无法否认他的样貌的确出众。
娘与我对视片刻,微微弯了下唇,眼眸中倒映出皎洁的月亮。
「娘把他的头砍下来给我们幺幺当球踢,好不好?」
「好。」我望着娘亲认真回应道。
娘亲摸了摸我的发顶,满意地笑了。
娘亲又重新穿回了世家小姐的装束。
与此同时,她也并未将之前的粗布麻衣丢掉,而是将其锁在了柜子里。
太子几乎每天都会登门拜访,书房内总是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味。
一年时间,在娘亲的出谋划策下,太子仁爱骁勇的名声在民间越来越响。
所有人都认为娘亲已经忘记了爹爹,做出了所谓「识时务」的选择。
只有我知道,回京后的日子里,娘亲唯有在埋着爹爹骨灰的竹林中静坐时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一次宫宴上,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大臣酒过三巡后,突然跳出来指控太子在两个月前的夹谷之战中指挥失当、抢夺他人军功,还肆意欺辱寒门将士。
此事惹得朝野惊骇,娘亲却仍旧镇定自若。
太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若此事坐实,二皇子必会趁此时动手,他的位子怕是岌岌可危。
夜里,有一身太监装扮的人敲响了国公府的大门。
本朝有宵禁,除了宫里的侍者外,无人敢在夜深人静之时上街,如果不是情况危急,太子也不会出此下策。
太子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他哑着嗓音道:「离君,你再给我想个好主意,把这件事解决掉。」
娘亲盯着太子满是血丝的眼眸,弯了下唇:「殿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何必再来问我?」
太子被点破了小心思,顿时有些下不来台,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孤手下并无能刺杀孟庆的人。」
「殿下此时动手,恐怕天下人都知道幕后凶手是谁。」娘亲淡然道。
太子流露出了些许轻蔑,微抬下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夏国那个奴隶不是出自医药世家吗?他那肯定留下了不少‘好’东西,我听说有个叫七虫散的能杀人于无形……」
七虫散原是种救人的药,只不过需要与雀丹草一起服用,而雀丹草早已失传,方子没了君药,七虫散便成了彻头彻尾的剧毒。
我曾听爹爹提起过这个方子,爹爹所著的医书中就有记载,只不过他未曾在我面前做过。
太子还没说完,娘亲忽然出声打断:「殿下一向看不上他,这次怎么想起他的东西?」
「楼锐那天提起一句。」太子漫不经心地说,「如此低贱的身份能为孤的大业做些事情,也算是他上辈子修来的了。」
娘亲的表情似笑非笑,紧接着话锋一转:「我有一计,既可让殿下少一个敌人,又能让二皇子吃个暗亏。」
太子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抚掌道:「我就知道离君是最能帮到孤的!」
第二日,娘亲以国公府孤女的身份求见孟庆将军,他曾受过老国公恩惠,自然没有为难恩人之女的道理。
不知娘亲如何与孟将军说的,总之再上朝时孟将军一改往昔作风,将抢功矛头指向了二皇子一派的人,惹得二皇子头痛不已。
经此一事,太子的势力更上一层楼,彻底压过了二皇子。
人们都说这是娘亲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功劳,她是当之无愧的「神女」。
我却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烈火烹锦,表面繁华。
抢功丑闻之后,太子似乎有了紧迫感,匆匆忙忙提出要跟娘成亲。
娘亲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说需要翎雁。
翎雁是生长在景夏边境的一种异鸟。
京城的王公贵族,凡是有些实力的,都会选择它作为成亲时的聘雁。
太子一听便明白了娘亲此语含义,接着答应下来:「我这就命人去猎。」
娘亲摇了摇头,似水的眸子望向太子:「娶妻乃人生大事,殿下如此随意地对待聘雁,先前说的所谓钟爱莫非是违心之语?难不成殿下将我看作那可有可无的玩物?」
「离君帮我良多,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太子否认道。
娘亲敛下眉眼,声音含着笑意:「我朝高宗以仁德闻名天下,大婚时之时亲自猎雁,成就了一段佳话。况且边境新捷,正是士气大震之时,殿下到军中更易赢得官兵爱戴。」
太子拍手称:「善!」
翌日,太子带着心腹数百人,浩浩荡荡地从京城出发前往景夏边境猎雁。
众人都说太子与高宗一样是个情种。
京中的小姐们嫉妒者甚多,有知道娘亲当年离京缘由的人,夜半之时用猪血在墙壁上写下羞辱娘亲的语句,如「破鞋」「贱人」之类已算含蓄。
太子不过借娘亲来给自己造势,这么简单的道理偏偏有许多人看不懂。
我气鼓鼓地帮管家爷爷把血字擦干净,一个人跑到了埋着我爹的竹林里。
竹林里没有竖墓碑,但我和娘亲都知道「爹爹」在何处。
我抱着双膝席地而坐,后背靠在略粗一些的竹子上,低声骂那些不辨是非的家伙。
娘亲循声而至,瞧见我的样子,无声地弯了下眉眼,伸手抹掉了我脸颊上的泪珠,故意说道:「为不值得的事伤心,这可不是我和你爹教的。」
「他们骂你,这也是不值得哭的吗?」
娘亲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依旧笑着:「爹爹会心疼你的。」
我抬起头望进娘亲的眸子,她弯弯的眼睛里写满了悲恸,表面却一片平静。
此时,我忽然想起爹爹眼睛没瞎时,教我的一句诗:「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我知道,娘亲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彻底剪除太子羽翼的机会。
太子抵达边境的第十天,才从幕僚楼锐的提醒下,记起自己来此处的目的。
守城大将范知远笑嘻嘻地遣走舞姬,亲自带路将太子引去了翎雁聚居之地。
太子率侍从百余人一同前往,翎雁乍见陌生来客,受惊四散,顿时天空中密密麻麻全是飞翔的大雁。
太子见此情景,兴奋不已:「快!你们都给孤去猎雁!」
「得雁最多者,孤重重有赏!」
侍从们纷纷铆足了劲,要在太子面前露个脸。
太子帐下第一谋士楼锐自然也不例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子只钟爱有用之人,若对其无用,就算是贵为神仙,太子照样不屑一顾。
这次他一定要拿下头筹!
楼锐拉弓对准一只几步开外的翎雁,突然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他低了下头,看清楚了胸前那支被涂成明黄色的箭羽。
这种颜色,边境的人都很熟悉。
因为它是夏国旗帜的颜色。
楼锐还没来得及喊出「有敌袭」三个字,便口吐鲜血,从马上跌落在地,连他身边的随从都未及反应。
「一箭穿心,离小姐的箭法不愧是老国公一手教出来的。」
不远处的山林中,孟庆将军带着一队人马藏匿于此,得见此景,不由赞叹了一句。
装扮成普通兵士的娘亲收起弓箭,语气淡然:「多亏孟伯伯在中间为我和范将军牵线了。」
「范知远本就看不上太子这等虚伪做派,更何况上次太子贪功冒进,在京城下了十几道命令让他攻敌,使他现在麾下几乎无人可用,焉能不恨?」孟将军边捋自己的胡子,边缓声道。
「快来了。」
娘亲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自顾自地说。
孟将军听后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询问此话何意,就听见身边的兵士吃惊地喊道:「是夏军!西南方向有夏军的骑兵!」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除了娘亲。
她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神情,似乎面对的不是即将攻到眼前的敌国士兵,而是寻常来访的客人。
「孟将军准备救人吧。」娘亲淡淡说道。
此时,孟将军幡然醒悟,右手指着娘亲喝道:「是你将夏军引到此处的!难怪在出发前,你让我多带了一队骑兵。」
娘亲容色未改,面对父亲故人的指责也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太子还不能死。」
孟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寥寥几句就点出了夏军攻势的弱点,随即将手下放了出去迎击夏军。
「我以为你是恨透了太子。」
「的确如此。」娘亲坦然点头道。
「家事不该牵扯到国事。」孟将军表达了自己的不赞同。
娘亲再次点了点头:「所以他现在不会死。一炷香后夏军会撤退,不会有阵亡的人。」
「你……」
孟将军哀叹了一声,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直到娘亲借着两军交战悄然离去,孟将军才自言自语道:「果然是祖传的犟脾气。」
与此同时,夏国皇宫内。
杀父上位的新帝拈起木盒中的几粒种子,侧头对身旁的人说:「景国这位顾小姐真不愧是‘神女’啊,这样的种子放在哪朝哪代,都是能让人千古流芳的功绩。」
那人一双稀有的蓝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帝手里的种子,流露出些许悲伤。
夏帝瞥见后状似随意地说道:「此事过后,景国必然会要个说法,到时你带人去商谈吧。」
在死寂的沉默中,殿内响起了沙哑不似人声的回答:
「臣,领命。」
娘亲和太子成亲那日,正是爹爹的忌日。
国公府被宫里派来的人装饰地一派鲜红,比爹爹被杀时涌出的血还要夺目。
我作为娘亲的「义女」,也跟着车队一起去了太子府。
今天,我身上肩负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洞房前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新娘的脸。
因为红盖头下的根本不是娘亲。
我小心跟在新娘子身旁,时刻注意着她头上的盖头。
外人眼里大概是我不舍得娘亲,我也或多或少听到了他们的议论。
「那就是顾大小姐的义女?」
「哪里是义女?明明是私生女,据说他父亲还是夏国的细作呢。」
「细作?我怎么听说那人是个奴隶。」
「不都是一样低贱?」
「别说了,她可是陛下亲口称赞过的神女,你也不怕惹祸上身。」
「什么神女?会种地的就是神女?那天下的神女多了去了,也不知道太子看上她哪里了。」
……
流言蜚语不是第一天才出现,往日上学堂时,我也遇到过几次。
我牢记着娘亲的话,并未与那些无聊之人起争执。
总有一天,他们都会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二拜高堂!」
太子生母早逝,皇帝近来身体不好未能前来,这一环节不过是走走过场。
谁知礼部官员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冲出了一个面相凶恶的人,手持尖刀向太子杀去。
我几乎立即喊道:「蹲下!」
万一新娘子的盖头掉了,娘亲的计划可就功亏一篑了。
在此危急之时,新娘子果断蹲下,很是减轻了刺客的辨认负担。
太子却没这么快的反应,等尖刀到了眼前,才依靠直觉侧身躲过,却还是被刺中的手臂。
我站在一旁,盯着刺客的动作,心中暗自希望他能成功,谁知下一秒我就被人提起,猛地扔向了刺客。
揪住我衣领的黑手正是太子!
我连忙护住自己的要害,有些后悔刚刚没有跑得远些,同时在心里怒骂太子不要脸。
拿小孩子当沙袋,还是什么景国第一公子!
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没事吧?!」
在我准备好迎接疼痛的时候,突然天地旋转,落进了一个陌生人的怀里。
他焦急的声音,和陌生的脸庞,一起冲进了我的视线。
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的熟悉。
但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声说:「拉着新娘子躲远点。」
「新娘子?」
这人愣了愣,僵硬地扭头看了眼躲在角落的新娘,沉默片刻,选择了听从我的话。
逃离刺杀现场的路上,我知道了恩人是夏国派来的使臣。
「恩人,你叫什么名字?」
恩人再次沉默,轻叹了口气:「叫我云辞吧。」
「你姓云?」我兴奋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笑着道,「我爹爹也姓云。他叫云实,是种药材的名字。」
「你认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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