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邬兰《谢邀,人在垃圾仓,刚成销冠》
    
双十一动员会,我带领的打包组效率全仓第一。
本以为能拿奖金,总监却让他小舅子顶了我的位置。
我被调去看管最没人要的退货残次仓。
“邬兰啊,给新人成长的舞台,你去发挥点余热嘛!”
我带出来的组员也附和:
“是我们手脚麻利,跟谁当组长没关系!”
我没说话,平静地办了交接。
转眼双十一爆仓,总监带着那群老组员含泪给我打电话。
“邬兰,祖宗!求你快回来指导工作吧!”
“发货区已经彻底瘫痪了!”
......
动员会的巨型横幅下,仓储总监王海挺着啤酒肚,唾沫横飞。
“今年双十一,我们的目标是——再创新高!”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电子屏上跳出实时数据。
A组,也就是我的打包组,人均打包效率遥遥领先,稳居第一。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我手下的组员们挺直了腰杆,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
王海走下台,径直朝我们走来。
组员小张激动地碰了碰我的胳膊。
“兰姐,总监肯定是来发奖金的!”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王海身后跟着的那个年轻人。
他穿着不合身的工服,头发抹得油亮,看人的眼神带着一股傲慢。
王海停在我们面前,清了清嗓子。
“邬兰啊,干得不错。”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重。
“A组在你的带领下,一直是我们仓的王牌。”
我等着他的下文。
王海把身后的年轻人往前一推。
“介绍一下,这是梁辰,以后A组的组长,就由他来担任。”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什么?”
A组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从流程优化到人员配置,耗了我五年心血。
现在,临近双十一这个最关键的节骨眼,他要换掉我?
看清我眼里的错愕,王海脸上挂起虚伪的笑。
“邬兰啊,你是老员工了,要多给新人机会嘛。”
“梁辰年轻有为,需要一个舞台来锻炼自己,你说是吧?”
我依旧沉默地站着,目光扫过我那些组员。
他们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微妙的看戏。
我深吸一口气,摇头。
“总监,这个调动我不能接受。”
“双十一马上就到,A组的打包流程是我设计的。”
“每个环节都精确到秒。现在换人,会出大乱子。”
梁辰,这个所谓的新人,我认识。
总监的小舅子,上周刚入职,连打包机怎么开关都搞不明白。
让他带A组,双十一非瘫痪不可。
我这话一出,梁辰嘴角撇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他凑到王海耳边嘀咕了几句。
王海的脸色沉了下来。
正好发货区的小李跑过来,看到梁辰,热情地递上一根烟。
“辰哥!晚上一起去搓一顿啊,我请!”
梁辰眼睛一转,笑嘻嘻地开口。
“这样吧,兰姐,咱们别让总监为难。”
“让A组的兄弟们自己选。”
“要是他们选你,你继续当组长。”
“要是他们选我,那你也别挡着兄弟们发财的路,怎么样?”
说完,他不等我回答,直接转身对着A组的几十号人喊道。
“兄弟们!我也不说虚的!”
“我来当组长,保证每天下午四点准时下班,晚上的班全取消!”
“双十一的奖金,我保证比去年翻一倍!”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人群就炸开了锅。
“我操!四点下班?真的假的?”
“奖金翻倍!辰哥牛逼!”
“那还用选吗?当然是选辰哥啊!”
隔着一张张兴奋的脸,梁辰朝我投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我依旧沉默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抬手让大家安静。
“你们就这么信我啊?”
“就不怕我没经验,拖累了大家的速度,让你们被B组反超了?”
我带出来的快手小张,抱着胳膊,第一个站出来。
“辰哥你说的哪里话!”
“我们能拿第一,靠的是我们这双手快,跟谁当组长有鸡毛关系?”
另一个人也大声附和。
“就是!没了那个天天催命的老女人,我手速只会更快!”
“没错!我们有今天的成绩靠的是自己,关她什么事!”
一句句话扎进我胸口,生疼。
为了让他们提高效率,我陪着他们一遍遍优化动作,手上磨出的茧子比他们谁都厚。
为了抢修故障的机器,我半夜从家里赶来,通宵守在车间。
现在,这些都成了“催命”,都成了“跟她没关系”。
隔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梁辰望着我,无声地做出口型。
【你,输,了。】
看清他口型的瞬间,王海在我身后冷哼一声。
“邬兰,既然大家做了选择,你也别不知好歹。”
“从今天起,你去C区的残次仓,那边缺个管事的。”
“也算是给你这种老员工,找个地方发挥余热了。”
说完这句话,王海就腆着他的大肚子,带着梁辰和那群欢呼雀跃的组员走了。
我看着他们簇拥着新王登基的背影,面无表情地转身。
回到办公室,我拿起桌上那盆养了三年的绿萝,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抱着我的纸箱,走向C区。
残次仓在仓库的最北角,阴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纸箱发霉的味道。
退货包裹堆得极高,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两个穿着油污工服的男人正缩在角落里抽烟玩手机。
看到我进来,其中一个瘦高个懒洋洋地抬起头。
“哟,这不是A组的王牌组长邬兰吗?”
“怎么发配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另一个胖子嘿嘿一笑。
“老刘,话不能这么说。兰姐这是来养老,体验生活呢。”
我放下纸箱,扫视着这个巨大的垃圾场。
这就是全公司最没人要的残次仓。
所有退货、破损、过季的商品,最后都会被送到这里,等待集中销毁。
在这里上班,就等于混吃等死。
我能把一群散兵游勇带成全仓第一的王牌组,靠的可不是运气。
他们觉得这是垃圾场,那我就把垃圾场变成金矿。
我走到一个破了口的包裹前,撕开。
里面是一套高档护肤品,只是外包装的纸盒被压了个角。
我打开手机,查了一下这款产品的售价。
五千八百八十八。
因为一个角的破损,它就要被当成垃圾销毁。
我放下东西,走到那两人面前。
“从现在开始,这里我管。”
瘦子老刘嗤笑一声,把烟头丢在地上。
“管我们?兰姐,我们这儿一个月就三千底薪,不加班不考核,你想怎么管?”
胖子也说:
“就是,我们烂命一条,你还能把我们开了不成?”
“这破地方,谁爱来谁来!”
我平静地看着他们。
“不开除你们。”
“我给你们一个赚钱的机会。”
我指着那堆积如山的包裹。
“把所有东西,按照品牌、品类、破损程度,全部分类整理出来。”
“每整理完一箱,我私人给你们发十块钱奖金。”
老刘和胖子对视一眼,眼神里全是怀疑。
“兰姐,你逗我们玩呢?这些玩意儿整理出来干嘛?”
“还不是一把火烧了。”
我慢悠悠地开口:
“谁说要烧了?”
“我让你们整理,是因为我要把它们卖出去。”
两人安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更大的嘲笑声。
“卖出去?哈哈哈,兰姐你睡醒了没?这些破烂谁要啊!”
我目光扫过他们。
“包装坏了,东西没坏。”
“原价五千多的护肤品,我卖五百,你说有没有人要?”
“原价两千的鞋,鞋盒坏了,我卖两百,你说有没有人抢?”
他们的笑声渐渐停了。
我继续说:
“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分拣。”
“除了每箱十块的奖金,每卖出去一件东西,我给你们销售额的百分之五作为提成。”
“干不干,一句话。”
老刘掐灭了烟,犹豫地看着我。
“兰姐……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点头。
“我邬兰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今天之内,把这个角落清出来,明天,我们开始直播。”
胖子一听,猛地站了起来。
“干!他妈的,一个月三千块老子早就受够了!”
“兰姐,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第二天,残次仓的一个角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我用几个空纸箱搭了个简易的直播台,手机架在上面,补光灯就是仓库原有的那盏昏黄的白炽灯。
老刘和胖子站在我身后,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兰姐,就……就这样直播?也太寒碜了吧?”
我调整了一下手机角度。
“我们卖的是性价比,不是装修。”
晚上七点,我准时开播。
直播间一开始只有几个人,都是被平台随机推送进来的。
“这是什么直播间?背景也太破了吧?”
“主播卖啥的?收破烂的吗?”
我拿起昨天那套护肤品,对着镜头。
“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我这里不卖新品,只卖残次品。”
“大家看我手上这套护天系列。”
“专柜价五千八,旗舰店活动价也要四千九。”
“我手上这套,运输过程中外包装有破损。”
“里面产品全新,带防伪码。”
我把破损的盒子角对准镜头,展示得清清楚楚。
“今天在我直播间,不要四千九,也不要九百九。”
“只要五百八十八,还包邮。”
话音刚落,评论区炸了。
“骗人的吧?五百八?假货都没这么便宜!”
“主播想钱想疯了?这种大牌的假货渠道都拿不到这个价!”
我没解释,直接拿起手机,打开官方APP,对着产品上的防伪码扫了一下。
“正品验证成功”的提示音清晰地响彻直播间。
“我只说三点。第一,所有产品保真,假一赔三。”
“第二,所有瑕疵都会明确告知,所见即所得。”
“第三,我们是公司行为,不是个人倒卖,跑不了。”
“现在,上链接。”
我把准备好的链接放了上去。
库存,只有一件。
几乎是瞬间,链接就变成了灰色。
“卧槽!真被人秒了?”
“手慢了!主播还有没有?”
我笑了笑。
“今天只有一套。不过,我们还有别的好东西。”
我拿起一双鞋盒破损的名牌运动鞋。
“这双椰子鞋,官网三千二,我这里,三百二。”
链接再次被秒。
接下来一个小时,我把老刘和胖子昨天分拣出来的几十件“精品”全部卖光。
下播时,后台销售额显示:三万二千七百元。
老刘和胖子看着那个数字,眼睛都直了。
胖子哆哆嗦嗦地问:
“兰姐……这,这些钱……我们真有提成?”
我点点头,当场用手机给他们一人转了一千六百三十五块钱。
“这是今天的。明天继续。”
看着手机到账的提示,两个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兰姐!你就是我亲姐!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从那天起,残次仓变了。
老刘和胖子浑身是劲,每天不用我催,就把仓库翻了个底朝天,把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分拣得明明白白。
我也制定了一套流程,从分拣、质检、拍照到上链接,井井有条。
我们的直播间也从一开始的几个人,慢慢积累到几百人、几千人。
“兰姐的残次仓”,成了很多羊毛党每晚必蹲的宝地。
一个月后,我把残次仓的销售报表和利润分析,发到了王海的邮箱。
那个月,我们这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垃圾场”,创造了五十多万的销售额,纯利润接近二十万。
邮件发出去不到十分钟,王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就是他气急败坏的吼声。
“邬兰!你胆子不小啊!谁给你的权力私自变卖公司资产的?”
“你这是在监守自盗!”
我声音平静。
“王总监,我卖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系统里标记为‘待销毁’的废品。”
“按照公司规定,销毁这些废品还需要付给处理公司一笔费用。”
“我现在不仅为公司省下了这笔销毁费,还额外创造了二十万的利润。”
“报表您看了吗?每一笔账都清清楚楚。”
电话那头的王海沉默了。
过了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事,我会上报处理。你好自为之。”
挂了电话,我听到隔壁A组的区域传来一阵喧闹。
是梁辰在骂人。
“他妈的你们都是猪吗?这么简单的货都分不对!”
“这个月的奖金,我看谁也别想要了!”
我嘴角勾起一个笑。
听说,A组上个月的打包效率,已经掉到了全仓倒数第三。
双十一预售期开始,整个仓储中心的气氛骤然紧张。
发货区的灯二十四小时亮着,传送带的轰鸣声昼夜不息。
A组的区域更是混乱,包裹堆得老高,梁辰拿着个大喇叭,声嘶力竭地吼着。
“快!都给我快点!完不成今天的任务量,谁也别想下班!”
他手下的组员们一个个面色惨白,手脚慌乱,出错率极高。
我从旁边经过,曾经的快手小张差点把一箱化妆品撞翻在我脚下。
他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狼狈。
“兰……兰姐。”
我点点头,没说话,绕过他走了。
相比之下,我的残次仓安静得出奇。
我和老刘、胖子三个人,悠闲地喝着茶,看着直播间的后台数据一点点上涨。
我们的货,不走主仓的流水线,自己打包,自己联系快递车,自成一个闭环。
双十一对我们来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更轻松,因为流量更大了。
这天下午,运营部的总监李姐亲自来了一趟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李姐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精明干练,在公司很有话语权。
她看着我们改造过的仓库,点了点头。
“邬兰,我看了你那个直播间,做得不错。”
我给她倒了杯茶。
“李姐过奖了,就是小打小闹。”
李姐喝了口茶,开门见山。
“公司有一批进口红酒,因为海运颠簸,外包装的木箱有点受潮。”
“但酒本身完好无损。客户那边拒收了,几百万的货,现在全压在手里。”
她看着我:
“王海那边主张直接销毁,我觉得太可惜了。你……有没有办法处理?”
我心里一动。
这事处理起来棘手,但也是个巨大的机会。
“办法有。但是,我需要公司的正式授权,以及销售利润的独立核算权。”
李姐笑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授权书我带来了。”
“至于利润,我跟老板申请了。”
“这个项目产生的全部利润,你们部门提成百分之三十。”
她口中的“你们部门”,指的还是我们这个只有三个人的残次仓。
“合作愉快。”
我伸出手。
李姐和我握了握手,眼神里满是欣赏。
“邬兰,我看好你。别让那些小人得志太久。”
送走李姐,我立刻让老刘和胖子去清点那批红酒。
整整三个集装箱,上万瓶。
我当晚就开了个红酒专场直播。
“各位姐妹,今天给你们搞点硬货。”
“法国波尔多名庄,懂的都懂。”
“这批酒唯一的毛病,就是外面的木头箱子有点潮。”
“不影响里面任何一瓶酒的品质。”
“专柜价一千二一瓶,今天在我直播间,三百块一瓶。”
“六瓶一箱打包带走,再送一个海马刀。”
直播间瞬间沸腾。
“我靠!兰姐牛逼!这都能搞到?”
“买!必须买!过年送礼正好!”
那天晚上,我们直播了四个小时,卖掉了整整一个集装箱的红酒。
销售额,突破三百万。
第二天,我成了全公司的焦点。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被发配到垃圾仓的邬兰,靠卖垃圾,一夜之间成了公司的销售神话。
王海在部门会议上黑着脸,一言不发。
听说他被老板叫去办公室,骂了整整一个小时。
而梁辰,在A组区域里摔了对讲机,指着他手下的人骂。
“一群废物!人家三个人卖三百万!”
“你们三十个人,连三十万的货都发不出去!养你们有什么用!”
他似乎忘了,正是他自己,亲手毁掉了A组引以为傲的效率和纪律。
双十一的购物狂欢越来越近了。
我能感觉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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