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方妍妍《好妈妈上位后，渣妈她哭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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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我十八年的妈妈突然回来了。
她站在放着我成长照片的柜子前，抽了一根又一根。
视线在看到爸爸腰间的LV皮带后，停了下来。
随后，掸了掸风衣上的不存在的灰尘，轻描淡写地说：
“嫁了两次，没一个男人靠谱。”
“你爸人呢？这么多年没见，他就不想跟我这个旧情人叙叙旧？”
看着她一如既往地拜金样。
我自嘲一笑。
当年她嫌爸爸穷，于是留下刚满周岁的我，
揣着家里仅存的积蓄不告而别。
妈妈走后第七年，爸爸娶了现在的陈阿姨，
她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这十八年，我早把妈妈两个字，从心里剜了出去。
我将她嘴里的烟扔掉，语气无比平和：
“我爸带我妈去过结婚纪念日了，人在飞机上，没空见你。”
……
“你妈？谁是你妈？”
程秀秀脸上的笑容僵住。
“当然是我爸的老婆，难不成还能是你？”
我没好气地掀了掀眼皮。
没想到程秀秀完全听不懂人话。
她上前一步想要用手背试探一下我的额头，却被我躲开。
见我满脸嫌恶地盯着她，她又皱着眉朝二老抱怨。
“我把孩子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养的孩子？这都十八岁了，怎么还说胡话呢？”
二老被气得面色铁青，她又转而朝向我。
“妍妍，你爸的老婆不就是我吗？可我现在不是在家吗？”
“难不成你爸又找了个狐狸精？”
她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柳眉倒竖，极尽刻薄。
和十八年前一样。
“什么狐狸精？嘴巴放干净点！那是我妈！”
我摘掉耳机，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这位阿姨，你要是没什么事就从我家离开，我家不欢迎你。”
我话音刚落，她就怔愣住了，眼底露出受伤的神色。
“…你…你叫我什么？”
“妍妍…我可是你亲妈啊！是我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
面对她的质问，我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十八年前你卷走家里所有积蓄抛夫弃子，跟着野男人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我爸老婆？怎么不说你是我妈？”
“十八年后倒是想起来回家了，是又缺钱了？”
我揉了揉眉心，嘲讽道。
程秀秀一直嗜赌成性。
当年我爸一天打三份工，赚的钱全都交给了她。
她每天不是拿着钱在外面挥霍，就是去赌。
家里原本不算少的积蓄，全都被她败光了。
她开始嫌我爸没钱，嫌我是个拖油瓶。
日子一天天地在争吵中度过。
直到她卷钱跑路。
后来，是附近的邻居告诉我爸，她跟着一个男人跑了。
那男人是她在赌桌上认识的，说是能带她赚大钱，过好日子。
于是，她为了那个男人，便毫不犹豫地丢下了我和爸爸。
程秀秀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她吞咽了下，声音紧绷。
“过去的事…提那些做什么？”
“妈妈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以后你有妈妈疼了，这不好吗？”
她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却格外僵硬。
我侧过脸，嗤笑一声。
“我有妈妈，不少你这一个。”
“方妍妍，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
她见对我来软得不行，彻底不装了，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是不是你爸找的狐狸精？”
她的表情有些扭曲，毫不掩饰嫉妒和怨恨。
“我就知道！这十几年肯定是她在你耳边吹风，给你灌迷魂汤，把你教坏了！让你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认！”
“她就是个抢别人男人的贱人……”
“你闭嘴！”
我厉声打断她，目光阴沉。
“陈阿姨不是狐狸精，更不是你这种没良心的人能评判的。”
“这十八年，是我爸一天天辛苦工作养家，是陈阿姨悉心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在我生病时彻夜不睡守在床边，是她教我明事理、辨是非，也是她让我知道，一个真正的母亲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所以，你的出现只会破坏我们的生活，你要是真的有你说得那么爱我，就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程秀秀看到我这么坚定地维护陈阿姨，怔愣了一瞬。
可下一秒，她就猛然清醒，开始对我破口大骂。
“白眼狼！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她的声音尖利，几乎破音。
“我把你生下来！让你能来到这个世上！这就是天大的恩情，你这辈子都还不完！”
“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赖不掉这个事实！”
我冷眼看着嘶吼的她，内心一片麻木。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我伸手想去拉开大门，示意她滚蛋。
可她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死死扒住门框，耍起了无赖。
“我不走！这就是我的家！我凭什么走！”
程秀秀扭头看向客厅角落的姥姥和姥爷，委屈地哭嚎起来。
“爸！妈！你们看看！你们就看着你们的外孙女这么欺负我！”
“我可是你们的女儿啊！亲女儿！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连家都不让我进了吗！这世上哪有父母不让女儿回家的道理！”
姥姥的身体晃了一下，姥爷赶紧伸手扶住她。
我看到姥姥的眼圈瞬间红了。
“是我们把你娇惯坏了啊……”
姥姥的声音带着哭腔。
“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们砸锅卖铁也给你买！你犯了错，我们说不得，骂不得，总想着你还小，长大了就懂事了…”
姥爷紧紧抿着嘴唇，花白的眉毛微微颤抖。
“什么都由着你！你想辍学就辍学，想胡乱谈恋爱就谈，看不上踏实肯干的小方，嫌他穷，我们两个老的也昧着良心由着你了！结果呢？”
“结果就是你越来越自私，越来越混账！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欠你的！你爹妈，你男人，你孩子，都活该为你付出！为你牺牲！”
程秀秀完全没料到一向温和的父母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她猛地从地上跳起来，面目狰狞。
“骗子！你们都让那个狐狸精给骗了！她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要了！”
她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动静实在太大，左邻右舍都被她吸引了过来。
几家房门悄悄打开，不少人探出头来，有的直接围在我家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呀，这不是老程家吗？怎么回事啊？”
“那女的是谁啊？哭得这么惨？”
“听说是他们家十八年前跑了的女儿，现在回来了，爹妈和女儿都不认她了…”
“真的啊？再怎么不对也是亲生的啊，这也太狠心了吧。”
“就是，血浓于水，有什么过不去的，看把她逼成啥样了……”
程秀秀听到这些议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她抹了把脸开始哭天抢地，甚至想去拉着邻居的手诉苦。
“大家评评理啊，天下哪有这样的父母，哪有这样的女儿啊……”
她三言两语就把我们家人塑造成了无情无义的恶人。
周围不明真相围观者越来越多，眼见着局势就要控制不住。
大门外缓缓驶来一辆黑色的奔驰。
前一秒还状若疯妇的程秀秀，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戛然而止。
她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挤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看着她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我冷笑一声。
这才是程秀秀。
只要是见到豪车名表，稍微看上去有钱一些的，她都会起心思。
她确实很有姿色，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靠这张脸在不同的男人之间斡旋。
但这次她的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驾驶座和后座的车门几乎同时打开。
我爸赶忙去照顾从后座下来的妈妈。
妈妈穿着一身米色羊绒裙，气质温婉。
程秀秀看着这一幕，脸上的柔弱彻底僵住。
眼见着我爸妈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走来，程秀秀一个箭步冲到我爸面前，伸手指着他的鼻子。
“方大成！你终于回来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就是因为这个狐狸精才不要我的是不是！你出轨，你对不起我！”
“你联合这个狐狸精和你的好女儿，还有我爸妈，一起欺负我！你们就是想逼死我！”
这一番话落，周围的邻居更激动了。
“我的天啊！原来是这男的出轨啊！”
“看着人模人样的，开这么好的车，结果是这种人……”
“怪不得这女的哭这么惨，老公被抢了，家也没了……”
我家刚搬过来没多久，与周围的邻居也不算特别相熟，所以很少人知道当年的事。
妈妈一向温婉，此刻，她的身体微微僵住，茫然地看向爸爸。
“她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妍妍的生母。”
爸爸的脸色阴沉，胸口剧烈起伏。
“程秀秀，你还有脸回来？”
“十八年前，是你嫌我穷，嫌家里钱不够你挥霍，嫌女儿是个拖油瓶！是你，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连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没留下，跟着你在赌桌上认识的野男人跑了！”
“我跑遍了整个村借钱给孩子买米糊，把孩子喂大，你现在怎么有脸说我出轨？”
程秀秀梗着脖子反驳道：
“你赚的那点钱够干什么的？连给孩子买好一点的奶粉都买不起，我去赚钱给孩子更好的条件，我有错吗？”
听着程秀秀颠倒黑白的话，爸爸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那这十八年来你在哪里？你连一个电话，一句问候都没有！”
“你现在过得不好了，想起有这个女儿了？想起有这对年迈的父母了？说到底，外面的男人不给你钱，你活不下去了，就是想来找我要钱的吧？我告诉你程秀秀，没门儿！”
爸爸的怒吼声，猛然撞开了我的记忆深处。
我对程秀秀其实撒了谎。
七岁之前，我并非一开始就对妈妈这个词毫无感觉。
那时候我还太小，周围的孩子总会炫耀似的说起自己的妈妈。
“我妈妈给我买了新裙子！”
“我妈妈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
“我妈妈晚上会给我讲故事！”
从这些七嘴八舌却充满骄傲的童言里，我像拼拼图一样，笨拙地，一点一点地拼凑着一个妈妈地的形象。
她应该是香香的，温柔的，会做好吃的，会把我抱在怀里，会保护我不受欺负。
可是没有。
那些调皮的孩子会围着我，大声喊：
“方妍妍是野孩子！方妍妍没妈妈！”
我哭着跑回家，扯着姥姥的衣角问：
“姥姥，我妈妈呢？她为什么不要我？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姥姥总是叹着气，摸着我的头说：
“你妈妈…她去很远的地方了。”
“很远的地方？”
那是哪里。
她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回来？像别人的妈妈一样，给我买花裙子，给我做糖醋排骨，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告诉所有人：
这是我的宝贝女儿。
在无数个被嘲笑后躲起来偷偷哭泣的夜晚，我都在心里卑微地，一遍一遍地幻想着那个模糊的影子能够回来，能够爱我。
可是，没有。
一年，两年…从期待到失望。
直到七岁那年，爸爸带着温柔笑着的陈阿姨来到我面前。
她小心翼翼地对我伸出手，眼里是真诚和疼惜。
我才第一次知道，被母亲拥抱和爱护，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刚上高一那年，一次偶然，我听到爸爸和陈阿姨在卧室里低声交谈。
“倩倩，我们要个自己的儿子吧，这对你不公平……”
爸爸的声音带着愧疚和心疼。
我当时屏住呼吸，心脏瞬间像是被攥紧。
然后，我听到了陈阿姨温柔却格外坚定的声音：
“老方，别说了，我绝不生。妍妍那孩子心思重，敏感。我们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肯定会觉得自己是外人，会觉得我们不要她了。”
“我不能再让她经历一次被抛弃的感觉，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都不行，有妍妍一个，就够了，她就是我的亲闺女。”
门外，我的眼泪瞬间涌出。
后来，姥姥和姥爷时常在我旁边提起，如果我是个男孩，说不定我妈就不会抛下我了，我虽然难受，可也理解，没说什么。
他们又在家庭聚会上有意无意地向爸爸和陈阿姨施压，让他们再要一个儿子，好传宗接代。
一向温柔的陈阿姨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了长辈。
“爸，妈，我陈倩，这辈子，有妍妍这一个女儿就够了，我嫁到这个家，是因为爱大成，更是因为心疼妍妍，想给她一个完整的，没有缺憾的母爱。”
“如果这个家容不下我们母女一心，非要横插进一个所谓的儿子来让我的女儿受委屈，那这话我今天就放在这，谁再提让我生儿子的事，就是逼着我们母女离心，别怪我当场翻脸，不给你们留情面。”
一瞬间，整个包厢鸦雀无声。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说过半句生儿子的话。
可我知道，陈阿姨也很喜欢孩子。
爸爸想要一个儿子，姥姥姥爷，也很想要一个小孙子。
是陈阿姨的坚持，让我感受到一家人毫无保留的爱。
我往前走一步，站到爸爸和妈妈身边。
“程秀秀，别再白费力气了，想靠胡搅蛮缠从这里捞走一分钱，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好！好！你们不认我是吧？行！那我就让你们认认这个！”
她掏出手机飞速拨了一个号码，对着电话那头吼道：
“过来！现在就给我过来！”
不过一两分钟，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从人群外围挤了进来。
程秀秀一把将那个男孩拽到身前，声音激动：
“看见没有？这是我儿子！我给你们老程家生的儿子！”
“没想到吧，我当初走的时候怀孕了，这可是方大成的亲生儿子！”
“你们不是一直都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吗？不是嫌方妍妍是个丫头片子吗？现在儿子来了！你们家的香火来了！”
她用力推了那男孩一把，
“快！叫姥爷！姥姥！叫爸！”
男孩被她推地一个趔趄，不情愿地发出声音：
“姥爷，姥姥，爸。”
我看着他那张和爸爸有几分相似的脸，浑身一僵，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到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