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许知夏顾凉州《负春负秋负白头》
重生后的许知夏,第一时间拿着离婚协议找到了顾凉州,开口就两句话。
一句是:“我同意离婚。”
另一句:“我要带走一个孩子。”
顾凉州翻协议的动作一顿,抬眼时,眼底的诧异一晃而过后,便被惯常的冷漠覆盖:
“四个孩子,你偏要选那个病秧子?”
他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带着审视:“许知夏,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爱信不信,签字!”
许知夏把协议往他面前推了推。
顾凉州捏着钢笔的手顿在半空,足足半分钟后,他才突然俯身签完字,笔往桌上重重一砸:
“你最好说话算话!”
……
“知夏,凉州说你要离婚?”电话那头,许母的声音带着急切,“那四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我带一个走。”
许知夏语气平静,微蜷的手指却泄露了心底的波澜。
“带走一个也好。”许母的声音稍缓了些,“带个男孩回来,将来也好替你撑着许家的产业。”
“恩泽稳重,恩承聪明,恩旭虽然皮了点但嘴甜……那你想好选哪个了吗?”
“我选恩熙。”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
过了足足三秒,许母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疯了?那个丫头自小在老宅养着,跟你都不亲!”
许知夏闭了闭眼。
她怎会不懂母亲的顾虑?
恩熙出生时才三斤重,出院当天就被婆婆以“体弱需要静养”为由抱走,直到上个月才送回她身边。
论感情,自然比不过她一手带大的三个儿子。
可只有她清楚,这世上唯一真心待她的,只有这个小女儿。
上一世她死后,墓碑前,小丫头攥着皱巴巴的压岁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妈,钱都给你,你别死好不好……”
客厅墙上的全家福被阳光晒得微微泛黄。
照片里,顾凉州抱着三个儿子笑得温和,而她怀里的恩熙,怯生生抓着她的衣角,小脸上没什么笑意。
许知夏拿起剪刀,“咔嚓”一声,照片从中间被剪断。
一半是顾凉州和三个儿子,一半是她和女儿。
“我确定。”
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你再想想啊!”
许母在电话里叹气,“你为顾家生这四胞胎时,在产房躺了三天三夜,差点没下来手术台……”
“这么多年的情分,怎么能说断就断?”
许知夏扯了扯嘴角,眼底泛起水雾。
情分?她曾以为有的。
自小定下的娃娃亲,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她明知他心里装着沈凝薇,还是嫁了。
怀四胞胎时,她肚子大得像座小山,夜里腿抽筋疼得咬着枕头睡不着,他却以“公司忙”为由一直住在书房,连句关心都吝啬给。
大宝顾恩泽才七岁,就会皱着眉说“妈妈你别烦爸爸”;
二宝顾恩承拿着沈凝薇送的奥数题,仰着小脸问“为什么沈阿姨比你懂得多”;
三宝顾恩旭最会搬弄事非,抢了恩熙的零食还反咬一口:“妹妹又哭了,她就是想让爸爸骂你。”
只有四宝顾恩熙,那个总被哥哥们欺负的小丫头,会仰着乌溜溜的眼睛说:“妈妈笑起来最好看。”
上一世,四个孩子七岁生日那天,顾凉州把离婚协议摔在她面前。
她念及四个孩子,死也不肯松口。
她总想着,再等等,等孩子大一点,一切总会好的。
可她等来的,是他带着三个儿子飞往国外,给了沈凝薇一场轰动全网的沙滩婚礼。
如果不是恩熙悄悄告诉她,她还蒙在鼓里。
她疯了似的赶过去,却看见顾凉州和沈凝薇在神父前热吻。
而她的三个儿子,正拍着手喊:“恭喜爸爸和沈阿姨!”
“以后沈阿姨就是我们的妈妈啦!”
他们甚至拍着胸脯保证:“爸爸放心,家里那个坏妈妈,我们会缠住她,绝不让她打扰你们!”
五个人站在阳光下,眉眼间竟有几分相似,亲昵得像真正的一家人。
那一刻,她的天彻底塌了。
她冲上去想质问,却被一辆疾驰的汽车撞飞。
腾空的瞬间,她看见顾凉州和三个儿子站在沙滩那头,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
后来她才知道,她死后不到半年,恩熙就因为想她想得厉害,生了场重病,最后在梦里喊着“妈妈”,永远闭上了眼睛。
“妈,您别劝了,我想好了。”
许知夏擦掉眼泪,声音愈发坚定:“离婚后,恩熙是我唯一的孩子,也是许家唯一的继承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离婚手续要一个月,办完我就带恩熙去英国找你们。”
挂断电话,许知夏只觉心头巨石落地,浑身松快了不少。
“咯吱——”
房门被轻轻推开,恩熙抱着玩偶站在门口,软乎乎的声音带着期待:“妈妈,生日派对什么时候开始呀?”
“恩熙乖,妈妈这就下去。”许知夏的声音不自觉放柔。
墙角堆着礼物:恩泽的绝版百科全书,恩承的限量手办,恩旭的明星签名,还有恩熙心心念念的人偶娃娃。
这些是她按前世的清单准备的,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眼巴巴等着他们说一句“谢谢妈妈”。
刚走到楼梯拐角,客厅的谈话声就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凉州,你真要为我离婚?”
沈凝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恩承他们多好,她带走哪个我都心疼。再说,她那么爱你,万一不肯离呢?”
“她敢。”顾凉州的声音冷硬,“不签,我就带你去国外办婚礼。”
“沈阿姨别哭!”是恩承的声音,“我才不跟那个坏妈妈走!”
“恩泽也是!”
“我们去国外给你们当花童好不好?”恩旭兴冲冲地提议。
许知夏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发麻。
即便前世早已见识过他们的背叛,可再听一次,心还是被攥得喘不过气。
她深吸一口气,冷着脸走出拐角:
“生日宴要开始了。”
沈凝薇像受惊的鹿,慌忙去拉她:“顾太太,我知道你不欢迎我,我这就走……”
擦肩而过时,沈凝薇忽然“崴脚”,猛地拽着她往楼梯倒去。
“啊!”
许知夏看见顾凉州父子三人脸色大变。
他先是朝她伸手,可听到沈凝薇的哭声,那只手硬生生转了向,最终扑过去抱住了沈凝薇。
天旋地转间,后背撞上台阶的剧痛炸开,视线渐渐模糊。
她恍惚看见顾凉州抱着沈凝薇冲出门,三个儿子紧随其后,没人看她一眼。
只有恩熙踉跄着朝她跑来,扑到她身边:“妈妈!你快醒醒……恩熙害怕……”
不远处,顾凉州的车已绝尘而去。
三个儿子留在原地,满脸焦急地望着车影。
“沈阿姨手流血了,会不会有事?”恩承踮脚张望。
“真想跟去看看,爸爸偏说我们添乱。”恩泽语气愤愤。
“咦,恩熙怎么在哭?”
恩旭忽然瞥见角落,三人这才想起倒在地上的许知夏,跑过来挤开了恩熙。
“妈妈,你没事吧?”顾恩承伸手去拉她,“我带你去医院。”
顾恩泽眼神闪烁,“对不起妈妈,我们刚才太着急了,认错人了……你别怪我们。”
顾恩旭赶紧打岔:“妈妈,我们叫司机送你去医院。”
三人异口同声:“对,去医院!”
“哥哥,我已经叫救护车了。”
恩熙抿着发白的唇,指了指手腕上的电话手表。
三人脸色一沉。
“救护车太慢了!”顾恩泽急忙道,“我去叫司机!”
许知夏抬了抬眼皮,看清了他们眼底的迫切。
心中微凉。
他们哪是担心她,分明是想去医院看沈凝薇。
“司机叔叔,妈妈在那里!”转眼间,三个孩子拽着司机跑过来,“我们要一起去!”
“不行。”许知夏在司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你们都留在家里。”
顾恩承第一个反对:“那怎么行?妈妈,我们想过去照顾你……”
“你们太小。”许知夏不耐地打断,“去了也帮不上忙。”
三人失望地垂下头。
恩熙这才凑过来,轻轻抱着她的胳膊,“妈妈快去吧,恩熙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
许知夏摸了摸女儿的头,没让司机跟着,独自坐上了救护车。
医生看着片子,蹙了蹙眉:“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这两天,顾凉州和三个儿子连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
只有恩熙每天准时打来,奶声奶气地问她疼不疼,叮嘱她好好吃饭。
这天傍晚,病房门没关严,护士的闲聊飘了进来:
“VIP病房的顾先生对沈小姐真好,听说当年车祸是沈小姐捐血救了他,难怪一见钟情。”
许知夏猛地睁大了眼。
当年从车祸现场拼死拖出顾凉州的是她!
给他输了1000毫升血,差点晕过去的也是她!
可这些功劳,怎么就成了沈凝薇的?
她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
算了,这辈子既然决定要走,这些陈年旧事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
出院那天,她路过VIP病房,熟悉的声音飘出来。
透过门缝,她看见顾凉州端着鸡汤,细细吹凉了喂给沈凝薇,眼底的温柔能溺死人。
而她的三个儿子,正围在床边鞍前马后。
一个给沈凝薇捶背,一个捧着故事书给她念,还有一个端着果盘,耐心地等着喂她吃。
“就是一点小擦伤,看把你们紧张的。”
沈凝薇故作体贴,“许小姐伤得也不轻,你们去看看她吧?”
“她自找的。”顾凉州喂汤的手没停,语气冷淡,“谁让她故意绊你。”
顾恩泽点点头:“就是,她整天就知道围着我们和爸爸转,烦都烦死了。”
顾恩承撇撇嘴:“明明家里有保姆,偏要抢着干活,劳碌命。”
顾恩旭接过话头:“沈阿姨就不一样,又漂亮又是大设计师!比妈妈强多了!”
沈凝薇眼里透着得意,却假意劝道:“这些话可千万别在你们妈妈跟前说,她会伤心的。”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顾凉州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冷她几天,让她先好好反省一下,过阵子我让她来给你道歉。”
许知夏站在门外,拳头攥得死紧。
原来她这些年的操劳,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自讨没趣,连保姆都不如。
她确实该反省了。
反省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会对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人付出真心。
回到家,许知夏立刻开始收拾行李。
满柜的珠宝首饰、奢侈品包包,被她一股脑打包送到二手商行。
这些都是顾凉州送的,上一世她视若珍宝,如今只觉得讽刺。
婚前财产早就公证过,她只需带上嫁妆,再把名下的不动产委托给信托公司,便再无牵挂。
打开衣柜时,看着一排排熨烫妥帖的男装与童装,她愣了愣神。
这里的每一件,都是她按着父子几人的喜好精心挑选的,尺寸、料子从没出过错。
而属于她的衣服,只有寥寥几件,挤在衣柜最里头的角落。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可有可无。
她关上柜门,转身走向女儿的房间。
恩熙正坐在钢琴前练琴,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琴声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愁绪。
许知夏想起顾凉州总说“带女儿出去不方便”,却每周雷打不动带三个儿子去骑马,心口像被细密的针扎着。
“恩熙,别弹了,妈妈带你去买新裙子。”
她牵起女儿微凉的小手,直奔海市最大的购物中心。
烫发、修容、换服装、做妆造……
一套流程下来,镜子里的许知夏像是换了个人。
精致的五官在妆容衬得更明艳,合身的连衣裙把她婀娜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
旁边的恩熙穿着蓬蓬裙转了个圈,小脸红扑扑的:“妈妈像公主!”
“我们恩熙才是小公主。”许知夏捏捏她的脸,“走,妈妈带你去顶楼旋转餐厅吃好吃的。”
两人刚走进餐厅,几道熟悉的身影就撞进眼里。
顾凉州带着沈凝薇和三个儿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
许知夏这一身实在惹眼,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
顾凉州握着刀叉的手猛地停住,视线撞过来时,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下。
“妈妈?!”
三个儿子先开了口,眼里满是惊讶。
顾凉州没作声,目光像黏在她身上似的,从精致的锁骨滑到裙摆包裹的腰肢,又猛地移开。
沈凝薇指尖悄悄掐进掌心,脸上却挂着假笑:“许小姐怎么来了?该不会是跟踪我们吧!"
“就是!”顾恩泽立刻帮腔,小脸上满是敌意。
顾凉州这才回神,脸上覆上冷霜,语气却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我们都要离婚了,你还想干什么?”
话刚出口又觉太冲,他清了清嗓子补充,"难不成……你以为打扮成这样,我就会改变主意?"
许知夏把被他吓到的恩熙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女儿后背安抚,抬眼时眼底已淬了冰:
“谁稀罕跟踪你们?我不过是带女儿出来吃顿饭,凑巧罢了。”
她说着就要往旁边的空位走,懒得再看那几人一眼。
可顾凉州的目光却像长了钩子,时不时往这边瞟,连沈凝薇跟他说话都心不在焉。
沈凝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端起酒杯,起身走到她桌前:
“许小姐,前些天我不小心摔倒,还连累你受伤住院,真是对不住。这杯酒,就当我给你赔罪了。”
话音未落,她手腕突然一斜,猩红的酒液"哗啦"一声全泼在了许知夏的衣服上。
“妈妈!”
恩熙惊叫着扑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凝薇慌忙抽了几张纸巾,凑到许知夏身边时,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道:
“今天才发现你家小女儿长得真不错,凉州刚答应我了,等她再大点,就送到我老家给我侄子当童养媳呢。"
许知夏瞳孔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想都没想就抬手推开了沈凝薇。
沈凝薇像是早有预料,顺势往旁边的餐车倒去,餐车上滚烫的热汤一下子泼在了她的手臂上。
“啊——好痛!”
她痛呼出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薇薇!”
顾凉州几步冲过来,看到她手臂上迅速红肿起来的烫伤,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许知夏还没从“童养媳”三个字里缓过神,见他要走,立刻攥住他的胳膊:
“沈凝薇说的是真的吗?你要把恩熙送给她侄子当童养媳?”
顾凉州不耐烦地抽回手,“恩熙体弱多病,沈家肯要她是福气。”
他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目光,眉头皱得更紧:
“大庭广众,你非要闹成这样?你看看自己还有点当妈的样子吗?就不能懂点事?”
许知夏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我是恩熙的亲妈!这么大的事,你凭什么不跟我商量?”
她抬眼望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顾凉州,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看着她眼底那片彻底沉寂的黑暗,顾凉州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他皱紧眉头,语气竟不自觉软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你答应过的,离婚后让我带走一个孩子。”许知夏一字一顿,“所以,我一定会带恩熙走。”
“妈妈,那你……不要我们了吗?”
三个儿子突然异口同声地喊道,眼里说来就来,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知夏到了嘴边的话,被几人堵得死死的。
顾凉州神情不耐,指尖却在身侧蜷了蜷,“你选谁是你的自由,况且这事也不急于一时。”
顿了顿,他刻意抬高手臂将沈凝薇抱得更紧,语气添了几分不屑:
“你不用在这儿赌气说这些。等领证那天,自然有分晓。”
许知夏望着他眼底那抹笃定的“她在闹脾气”,只觉一股无力感漫过四肢百骸。
就算她把心剖出来捧到他面前,他也只会觉得,这又是她吸引注意力的新把戏。
她深呼口气,那个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终究还是破了口:
“如果当初救你的人是我,你还会如此对我吗?”
“没有如果。”顾凉州头也不回,“我爱的是薇薇,与救命之恩无关。让开,我要先带薇薇去医院。”
他推开她,抱着沈凝薇大步离去。
这句话,彻底捻断了许知夏对他最后一丝期待。
接下来的几天,三个男宝像是突然转了性,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顾恩泽端来的燕窝,却“不小心”泼在她刚整理好的合同上;
顾恩承“好心”帮她削苹果,刀刃偏偏差点划到她的手;
顾恩旭总在她视频会议时冲进来唱歌,吵得她头疼欲裂。
许知夏冷眼旁观。
上一世她就是被这些“孩子气的无心之失”哄骗,总觉得他们还小,长大了总会懂事。
直到被推入深渊才明白,有些心性,从根里就长歪了。
这天,她想找些离婚时用的证据,点开客厅监控时,画面里的景象让她指尖骤然收紧。
三个儿子围坐在地毯上,小脑袋凑成一团低声密谋,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算计。
“妈妈会不会怀疑我们是故意的?”顾恩承皱着小眉头。
“怎么会,我们可是她的亲儿子。”顾恩泽翻了个白眼,“沈阿姨说,女人都吃这套。”
“沈阿姨家的侄子是傻子,算命的说只有恩熙的命格能镇住他。”顾恩承突然压低声音,“等恩熙走了,妈妈就只能选我们了。”
“可万一妈妈选了我们中的一个呢?”顾恩旭一脸不情愿,“我才不想跟她走。”
“你傻啊!”
顾恩泽敲了下他的头,“她就算选了我们,过段时间我们就哭着告诉爸爸,说她打我们、不给饭吃,爸爸肯定会马上把我们接回来!”
“这样我们就能一直跟爸爸、沈阿姨住在一起啦!”
许知夏看着屏幕里三个孩子兴奋地击掌,不由得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眼圈却红了。
她果然,不该对他们抱有任何期待。
但现在还不能戳穿——否则以这三个被宠坏的性子,难保不会转头就对恩熙下狠手。
监控里的三人意犹未尽地散了,脚步声正朝她的房间靠近。
许知夏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静静等着他们进门。
最先冲进来的是顾恩泽,他滴溜溜的眸子里满是刻意装出的祈求:“妈妈,在家待着太无聊了,陪我们去骑马好不好?”
他拉着她的衣角晃了晃,“你好久没陪我们一起玩了。”
许知夏看着三人眼底藏不住的期急切,心中冷笑。
知子莫若母,他们哪是想骑马,分明是惦记着正在马场约会的顾凉州和沈凝薇。
她瞥了眼隔壁房间,恩熙正抱着玩偶午睡得香甜。仔细叮嘱了保姆照看女儿,这才带着三个儿子出门。
星光马场是几个孩子三岁生日时,顾凉州送的礼物,向来不对外开放。
换好骑马装走进马场时,远远就见顾凉州牵着枣红马,沈凝薇坐在马背上,他的手虚虚护在她腰侧。
顾凉州抬眼望过来,眼神像揉了团雾。
他主动走过来,瞥见她马鞭上系着的平安绳时顿了顿。
那是许知夏当年求来的,他总说"土气",却还是一直挂在书房。
"既然答应离婚,就别来添堵。"他先开了口,"就算你反悔……"
"顾先生多虑了。"许知夏冷声打断。
沈凝薇眉眼弯成月牙,却假惺惺地劝:“凉州,你别这么说呀。许姐姐毕竟为你生了四个孩子,就算……就算缘分尽了,也该留点情分的。”
话没说完,三个儿子突然围上来,扒着许知夏的胳膊叽叽喳喳:
“妈妈,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们呢!”
“我们最爱你了,以后肯定永远保护你!”
他们仰着小脸,眼里没有半分真切的担忧,倒像是在演一出给谁看的好戏。
许知夏懒得应付这场闹剧,转身就想离开,手腕却被顾恩泽死死拽住:
"妈妈,你还记得教我骑'闪电'时,说要陪我拿马术比赛冠军吗?"
许知夏心头一刺。
那是去年的事了,她当时笑着说“一定去”。
可后来比赛当天,她发高烧躺在床上,顾凉州却带着三个儿子去给沈凝薇的设计展捧场,连个电话都没打。
顾凉州的目光落在她被拽住的袖口上,喉结滚了滚,突然沉声道:“够了。”
他看向许知夏,眼神里有不易察觉的紧绷,“你今天带着孩子们追到这儿来,到底想怎样?”
许知夏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恩旭却仰着小脸追问:
“妈妈,你真的要跟爸爸离婚吗?真的……真的只带恩熙走?”
许知夏看着他们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唇角勾了勾,故意拖长了语调:
“当然……”
“当然要等领证那天才知道。”
许知夏故作纠结地叹了口气。
余光里,三个儿子的小脸瞬间耷拉下来,连带着顾凉州和沈凝薇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这副场景,倒让她心底泛起丝丝快意。
上辈子她被他们联合欺瞒,困在顾家的牢笼里耗尽最后一丝生气,如今这点惶惶不安,不过是利息罢了。
工作人员很快牵来她的“寒霜”。
那匹纯白阿拉伯马昂首甩尾,银鬃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刚站稳就亲昵地蹭了蹭许知夏的手心。
沈凝薇的眸子瞬间亮了几分,羡慕道:“真漂亮,要是我也能有这样一匹纯血马就好了。”
话音未落,她竟直接伸手想去摸马脖子。
许知夏眸色一沉。
寒霜是父亲临终前托人从国外寻来的,性子烈得很,除了她和喂养多年的工作人员,旁人稍近便会炸毛。
“嘶——!”
果然,寒霜猛地抬蹄,鼻息间喷出带着警告的热气。
“薇薇小心!”
顾凉州眼疾手快,一把将沈凝薇拽到身后护住,脸色铁青。
许知夏已快步上前按住马首,低声安抚:“寒霜,没事了,乖。”
马鸣声渐歇,可寒霜仍不安地刨着蹄子,死死盯着沈凝薇的方向。
沈凝薇被吓得脸色惨白,顺势跌进顾凉州怀里,瑟瑟发抖。
“畜生,居然还想伤人?”顾凉州的怒火像被点燃,冲工作人员扬了扬手,“把这疯马拖去屠宰场!”
“你敢动它试试!”
许知夏猛地转身,眼底猩红。
她攥着马鞭的手抖个不停,“顾凉州,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最后念想!要动它,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空气骤然凝固。
顾凉州头一回见她这副模样,心口竟莫明地有些发紧。
他喉结滚了滚,刚要再说什么,沈凝薇已在他怀里轻轻拽他的袖子:
“凉州,算了吧,我没受伤……别为了我伤了你们夫妻和气。”
“夫妻和气?”
顾凉州冷哼一声,目光扫过许知夏紧抿的唇,语气硬邦邦的,“她也配谈和气?”
话虽如此,可挥向工作人员的手,却悄悄垂了下来。
三个儿子立刻围了上来。
顾恩旭攥着小拳头瞪向寒霜:“都怪你!吓到沈阿姨了!”
许知夏看着他们义愤填膺的样子,只觉得荒谬。
几分钟前,这些孩子还扒着她的胳膊喊“妈妈我们永远保护你”,转瞬间就为了外人敌视她的一切。
“妈妈,爸爸就是太生气了。”
顾恩泽最先反应过来,拉了拉许知夏的衣角,小脸上堆起讨好:
“我们叫工作人员来,把寒霜牵回马厩好不好?”
他心里打着算盘:只要把马弄走,妈妈就不会再跟爸爸吵架,沈阿姨也能继续给他们买最新的变形金刚。
许知夏看着三个儿子各怀心思的小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他们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可如今眼里的算计,比顾凉州的冷漠更让她心寒。
她刚想自己牵着寒霜回马厩,沈凝薇却拦住了她。
“许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沈凝薇刚支开顾凉州去拿水,脸上那副柔弱也瞬间褪去,眼底满是嚣张,“这马我看上了,开个价吧!”
“不卖。”
许知夏的声音平静无波。
“别给脸不要脸。”
沈凝薇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钢针,指尖转着圈。
“你以为凉州真在乎你?他刚才护着我,不就是因为你不如我懂分寸?”
“识相点就把马给我,不然我就让他把这畜生剁成肉泥,再让他亲眼看看,你是怎么‘不小心’伤了我的。”
许知夏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顾凉州刚才那句“她也配谈和气”,想起儿子们围着沈凝薇喊“阿姨最好”时的雀跃,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沈凝薇趁她分神,将钢针狠狠扎向寒霜的侧腹!
“嘶——!”
寒霜吃痛,瞬间发狂。
“好痛!”
沈凝薇被寒霜踢了一脚,蜷在地上尖声惨叫。
眼看发狂的马就要踏上去,许知夏想也没想,翻身跃上马鞍,死死拽住缰绳:“寒霜!冷静!”
“许知夏你疯了!”
顾凉州的怒吼从身后炸开。
他快步冲过来,手里的马鞭带着风声抽向马身,“你想害死薇薇吗?!”
那一鞭抽得极狠,寒霜彻底失控,疯了似的原地蹦跳狂躁。
许知夏被甩得险些坠马,死死攥着缰绳不敢有一丝松懈。
顾凉州看着她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他下意识往前冲了两步,却被沈凝薇的哭声拽住脚步。
就在这时,马场的工作人员终于赶来,迅速用特制绳索将寒霜困住,针管里的麻醉剂扎进了它的脖子。
“砰”的一声闷响,寒霜轰然倒地,嘴角溢出白沫,抽搐不止。
许知夏翻滚着落地,刚站稳,就听见沈凝薇在顾凉州怀里哭诉:
“凉州,别怪许姐姐……她只是太嫉妒我了,我不怪她……”
说着,头一歪,竟晕了过去。
顾凉州探了探她的鼻息,松了口气的瞬间,怒火再次燃起。
他抱着沈凝薇,眼神像淬了毒似地看向许知夏:“薇薇都这样了还替你说话,你就这点气度?”
“来人,将夫人关进禁闭室反省,没有我的命令……”
他的话还没说完,马厩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许知夏循声望去,脸色瞬间大变。
马厩方向的骚动越来越近,只见顾恩泽、顾恩承、顾恩旭三个小小的身影,各骑着一匹小马疯了似的冲出来。
“妈妈!救救我们!”
三个孩子脸上满是恐慌,朝着许知夏的方向狂奔而来,小身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看着惊险万分。
许知夏的心脏猛地揪紧,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过去。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哪怕刚刚才见识过他们的算计,此刻也顾不上多想了。
可随着距离一点点拉近,她瞳孔骤然收缩。
三个孩子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得意,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了她眼里。
那是算计得逞的笑。
想要转身已经来不及了。
“咯吱——”
顾恩泽骑着的小马率先冲到她面前,马蹄带着疾风,狠狠踩在她的胸腔上。
“咔嚓”一声脆响,骨头断裂的剧痛瞬间炸开,许知夏被掀飞出去,重重摔在草坪上。
还没等她缓过神,顾恩承和顾恩旭的马也接踵而至,马蹄毫不留情地从她身上踏过。
她趴在翠绿的草坪上,嘴里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青草。
视线渐渐模糊,耳边的风声都变得遥远。
恍惚间,她听到顾凉州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你们太过分了!许知夏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妈妈……”
沈凝薇立刻柔声打断:“他们还小,懂什么呀?我知道他们是想为我出气,可万一你们磕着碰着,我才真的要心疼死了。”
“我们就是看不惯她欺负你!”
顾恩泽的声音里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愤恨,“不给她点教训,我们心里都堵得慌!”
“沈阿姨,我们早就商量好了。”
顾恩承的语气冷得像冰,完全不像个孩子,“每天应付这个女人太麻烦,不如让她重伤住院,省得碍眼,还能消停好一阵子。”
顾恩旭接着搭话,小奶音里透着一股诡异的笃定:“而且我们听到你跟爸爸聊天了。”
“我们三个,是爸爸把你和他的受精卵放进她肚子里才有的。只有恩熙,才是她亲生的。”
“我们跟爸爸、跟沈阿姨,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呀。”
嗡的一声,许知夏的大脑一片空白。
过往所有想不通的事,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难怪他们夫妻生活正常,却突然被顾凉州带去做试管;
难怪四胞胎里,只有恩熙,不受他们待见;
难怪顾凉州舍得把恩熙送给傻子冲喜;
难怪这三个儿子对她这个生母如此狠心,却对沈凝薇亲近得像亲妈。
原来,她和恩熙,才是这个家里彻头彻尾的外人。
许知夏想挣扎着站起来质问,可重伤的身体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全身的剧痛和心底翻涌的恨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最终,她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被裹得像个木乃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身上的剧痛提醒着她,刚才那一切不是梦。
她没有听错,那三个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真的不是她的孩子。
这时,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三个儿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关切”的笑。
“妈妈,你醒啦!真是太好了!”
顾恩泽第一个扑到床边,小小的身子重重撞在她怀里,让本就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剧痛让她冷汗直冒。
“对不起妈妈,都怪我们不好,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们,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顾恩承自顾自地拆开手里的礼盒,拿出一个上弦的青蛙玩具,直接放在她的胸口,拧动发条,让青蛙在她受伤的地方“呱呱”跳着。
“我们特意做了礼物送给你赔罪呢。”
钝痛顺着胸腔蔓延,许知夏几乎要再次呕血。
“妈妈,你放心养伤吧,我们会照顾好妹妹的。”
顾恩旭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她打着石膏的右手上。
钻心的疼让许知夏眼前发黑。
她看着他们虚伪的表演,连讥讽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施虐。
在三个孩子看似关心、实则步步紧逼的折磨下,许知夏眼前一黑,不负众望地再次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病房里的灯光晃得她眯了眯眼,身上的疼痛丝毫未减,只要稍一动弹,就会泛起密密麻麻的剧痛。
可她起码还活着。
活着,就还有希望。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牛奶,旁边压着张画。
是恩熙画的,歪歪扭扭的两个小人手拉手,旁边写着“妈妈快点好”。
就在她心中刚刚升起一丝暖意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沈凝薇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衣着鲜亮,与病床上缠满绷带、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许知夏形成刺眼对比。
“啧啧,你真是命大,这样都没死。”
她绕着病床走了半圈,语气里的讥诮似淬了毒,“医生说你下半身怕是要废了,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
“你说,顾凉州瞧见你这副鬼样子,会不会更觉得我金贵?”
许知夏闭着眼没说话。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沈凝薇凑到她耳边,香水味混着恶意扑面而来,“你昏迷这几天,凉州每天都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你的三个好儿子,每天轮流给我讲故事、喂我吃饭,比对你这个亲妈可贴心多了。”
她轻笑一声,伸手戳了戳许知夏被绷带裹住的胳膊:
“对了,你那匹叫‘寒霜’的马,往后是见不着了。”
“凉州听说我没吃过马肉,当场就让人宰了。那肉炖得可香了,可惜啊,你没口福。”
“嗡”的一声,许知夏猛地睁开眼!
那双沉寂多日的眸子里骤然掀起惊涛骇浪,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抬手狠狠推了沈凝薇一把!
“啊!”
沈凝薇没防备,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腰撞在床边的椅子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个瘫子敢动手?!”
她捂着腰爬起来就往病床扑,高跟鞋尖狠狠踹向许知夏的腿。
“我今天非要弄死你——”
“住手!”
护士冲进来时,正撞见沈凝薇抬脚欲踹的瞬间,厉声呵斥:“这里可是医院!”
沈凝薇的脚僵在半空,下一秒捂着胳膊,眼眶红红地装委屈:
“我……我就是想扶许小姐喝口水,她误会我要推她,就……就动手打我……”
护士狐疑地瞟向许知夏,却见她唇瓣紧抿,绷带下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终究没再多问,只低声劝了句“医院禁止喧哗”,便转身去叫医生。
沈凝薇瞪了许知夏一眼,整理着裙摆悻悻离开。
医生进来复查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许小姐,你的腰椎损伤比预想的严重,以后……怕是很难再站起来了。”
许知夏看着天花板,声音平静:“知道了。”
没人看见,她被子里的手正攥着保镖凌晨送来的字条。
那是她让保镖连夜寻来的线索,是隐退多年的医科圣手刘一方。
上一世,她曾在一本旧杂志上看到过他的事迹,据说那人能治西医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
接下来的半个月,顾凉州只露过两次面。
第一次进门时,他眼底似带着几分歉意,手里提着个保温桶:“我让刘姨专程炖的鸽子汤。”
许知夏别过脸,他便将汤放下,沉默了几分钟便离开了。
她听见他出门时对保镖说:“看好太太,别让沈小姐再来了。”
第二次,他带着助理送来一堆补品。
他前脚刚走,许知夏就对许家保镖冷声道:“扔了。”
连同这些年对他的痴心,一并丢进了垃圾桶。
出院那天,恰好是约定领离婚证的日子。
许知夏给顾凉州打去电话,“十点,民政局,领离婚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传来一声嗤笑:“呵……你放心,既然你要演这场戏,我奉陪到底。”
说音未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看吧,哪怕到了这时候,那个男人还是觉得她的离婚不过是场闹脾气的戏码。
电话挂断的瞬间,病房外传来动静。
“你们说妈妈今天真的会领证吗?爸爸让我们来看看真假,还让我们陪着去,她真的会带恩熙走吗?”
顾恩泽小脸上满是苦恼,手里还把玩着沈凝薇送的最新款游戏机。
“肯定不会是恩熙,她是女孩儿,身体又不好,又没我们聪明。”
顾恩承语气依旧老气横秋。
“那肯定是选择我们中的一个了。”
顾恩旭接话,小脸上也满是不开心,“沈阿姨说,跟着妈妈就不能去迪士尼了。”
三人一脸“生无可恋”地走到病床前:
“妈妈,我们来接你出院了。爸爸说在领证的地方等你,还让我们跟你一起过去。”
见许知夏不说话,顾恩承顿时急了:“妈妈,你不会是被爸爸猜中了,根本不是真的想离婚吧?”
“就是啊妈妈,”顾恩泽赶紧接话,“我觉得爸爸一点都不喜欢你,你还是离开他好了。”
“到时候不管你选我们三个中的哪一个,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许知夏看着他们三个焦急的模样,只觉得分外可笑。
他们凭什么笃定,她会在这三个被沈凝薇洗脑的孩子里选一个?
“你们放心。”许知夏的语气异常坚定。“这婚我离定了,绝不反悔。”
她没说的是,他们三个,她一个都不会选。
三人对视一眼,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许知夏命人先送他们去了民政局,自己则留在病房等许家的人。
没过多久,病房门被推开,数十个黑衣保镖鱼贯而入,齐齐鞠躬:“大小姐,老夫人让我们来接您。”
许知夏在保镖的搀扶下,竟从轮椅上稳稳地站了起来!
“出发吧!”
赶往民政局的路上,许知夏收到母亲发来的消息。
“夏夏,放心,我已经接到恩熙了,我们在民政局门口等你,接你去机场。”
许知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的沉寂彻底散去,只剩下慑人的锋芒。
民政局大厅里,顾凉州穿着高定西装,正亲昵地搂着一袭白裙的沈凝薇。
郎才女貌,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登记结婚的新人。
“凉州,我们在今天领证,真的好吗?”
顾凉州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温柔:
“当初要不是我父亲以死相逼,我怎么会娶许知夏?委屈你等了这么多年,现在该给你一个名分了。”
“我已经等不及要娶你了。”
沈凝薇缩在他怀里笑得娇羞,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门口。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随着许知夏的声音响起,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她穿着一袭烈焰红裙,长发挽起,露出优美的天鹅颈。
明明是刚出院的人,却美得像浴火重生的凤凰。
沈凝薇脸色骤变,脱口而出:“她怎么能站起来了?!”
顾凉州的目光落在许知夏身上,有片刻的失神。
“凉州,该跟她领离婚证了。”沈凝薇慌忙拽了拽他的衣角。
随着钢戳印下,两人长达八年的婚姻,就此终结。
沈凝薇如释重负,立刻将三个儿子推到许知夏面前,“现在你可以说真话了,要带走哪个孩子了吧?”
就在这时,许母牵着顾恩熙的手,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小姑娘穿着粉色公主裙,看到许知夏就小跑着扑过来:“妈妈!”
许知夏蹲下身抱了抱女儿。然后她直起身,牵着恩熙的小手,勾了勾唇角:
“我从头到尾,就只想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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