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陈淮年陈语绵《刻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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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陈淮年嘴毒又刻薄，和我在一起后每天都要各种找借口刁难我。
我买了条黄裙子，他轻蔑摇头。
「你皮肤本来就不白，穿黄的更显黑了，而且这个花色也太土了吧，像个穿了衣服的老母猪。」
我烫了个新卷发，他哈哈大笑。
「我奶奶都不烫这么老土的发型了，你这是想去cos卷毛狗啊？」
我想念个自己喜欢的研究生，他直接卖掉了我所有的书，一脸不屑。
「反正你一本都不会看，还不如直接卖废品来的实在。」
「你这个猪脑子都能考上，那这个学校还不得人满为患啊？」
我忍不下去便提分手，可每次把我气到落泪后，他又会忙不迭来安慰我。
我以为他对谁都这样。
可所有人都在指责班花林若出轨时，他却一反常态维护。
「她一个女孩子，本来就不容易，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
于是我明白了。
他嘴贱，他刻薄，可他也会温柔。
只是他的温柔，从来不是对我。
三年一次的同学聚会上，一向不喜欢打扮的我罕见穿了条黄裙子。
许久未见的好友宋璐看到我久违打扮，欣喜道：「绵绵，你终于开窍了。」
「我早就说过你穿裙子好看，你就是不相信，你这简直惊艳好不好！」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意识朝曾经的同学，如今的丈夫陈淮年看去。
他本来正在和几个男生聊天，听到宋璐的话后认真看了我一眼。
然后哈哈大笑。
「宋璐，你是不是高度近视忘戴隐形眼镜了，眼神这么差。」
「陈语绵的皮肤本来就不白，穿黄的明明显黑，跟刚从非洲挖炭回来一样。」
「而且这个花色也太土了吧，配上她这个臃肿的身材，就像个穿了衣服的老母猪。」
一瞬间，我宛如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尾，僵在原地，无措地看着裙角。
他这话说得刻薄又难听，可跟他关系不错的几个几个男生也附和着笑起来。
「淮年，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会说话」，真不知道你这种家伙是怎么有老婆的。」
「害，谁不知道当年学霸追他追的那么起劲，后来倒贴都要嫁，这女人缘啊就是玄学。」
「不过你说的也太难听了，虽然是实话，也不能说出来伤人家的心啊。」
他们议论得越来越过分，宋璐气得为我说话，却被他们轻飘飘一句「开个玩笑」压得说不出话。
可这时，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提了一句。
「诶，听说林若当小三被原配抓到了？」
「那可是咱班的班花，上学的时候就喜欢跟男的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工作了怎么还这样。」
「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这种女的私生活最混乱了，都不知道跟几个男的睡过。」
本来只是几个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可陈淮年听到后却骤然变了脸色。
一向混不吝，对谁都毒舌嘲讽的他突然走到那几个人身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够了，你们自己也是女的，有必要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刻薄吗？」
「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本来就不容易，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
「与其在这里议论别人的是非，倒不如管好自己，省得自己以后也被别人造谣。」
一瞬间，包厢的气氛僵住了。
刚才那几人里有人弱弱道：「只是开个玩笑。」
陈淮年立刻厉声反驳：「开玩笑就能去造谣，去戳人家痛处吗？」
「这么难听的话本身就是一种攻击，一种羞辱，难道你们希望别人对你们说同样的话吗？」
宋璐气得咬牙，扯了扯我的衣袖，似是想为我鸣不平。
我却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想说。
有什么好说的呢，正如陈淮年自己说的，他从来都知道。
羞辱当事人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可这么多年，他对我，不都是这样的吗？
叹了口气，我攥紧衣服里的u盘，里面有我准备好的离婚材料。
五年了。
是该给原本就错误的一切，画上终止符了。
我和陈淮年的故事并不复杂。
青梅竹马，两家从小就认识，他被迫承担照顾我的责任，我也被迫成了他的小跟屁虫。
可他的嘴实在是太毒，毒到我有时候恨不得能撕烂。
班里有女孩子暗恋他给他写情书，他眉头紧皱，当着全班的面诵读。
还故意在女生羞红脸的时候说：「你这诗句是抄的吧，还有错别字。」
「我不和文盲谈恋爱哈。」
隔壁班有人看他不顺眼，约他单挑。
他冷笑着赴约，顺便带上了满脸怒气的教导主任，把那群人一锅端。
还不忘顺便嘲讽：「就你们这只长个子的猪脑子，还想学人家古惑仔。」
「顶破天也就是个注定坐牢的小流氓，一辈子没出息，看电影把脑子都给看坏了。」
原本所有人都该恨他恨得牙痒痒。
可他那张皮相实在是过于好看，语调又天生自带一股风流调笑，哪怕是放狠话戳对方心窝子，只要被那双桃花眼一看，也会忍不住心跳漏半拍。
我也如此。
作为他最不想承担的责任，从小到大，我是他毒舌的最大受害者。
我胖了，他会说：「圆滚滚的真像个球，运动会扔啥铅球啊，扔你得了。」
我瘦了，他会说：「跟发育不良似的，我看你就应该去演那种难民，都不用做妆造。」
我偷偷学着同龄人打扮，他会哈哈大笑：「我的天，也不看看你那张脸。」
「别人化妆要钱，你化妆简直要命啊！」
接二连三下来，我被他屡屡气哭，干脆和他分道扬镳。
可这样气人的陈淮年，在我被小太妹堵在女厕所强迫喝马桶水的时候，却如神兵降临一般拿着扫把就冲进来。
他一手把我扯到他身后护着，一手拿着扫把乱舞，在太妹的尖叫声里一一把她们推进厕所，然后拉着我就跑。
直到一口气跑了三公里，停在一个小卖部门口，我才摔开陈淮年的手，哭着问：「你管我干什么？」
「你不是最讨厌我了，说话最恶毒了吗，为什么还要来帮我？」
陈淮年浅浅一笑，伸出那只骨骼分明的手，在我头上揉了揉。
阳光下，他的眼眸澄澈，声音喑哑慵懒，却又似乎带着股认真。
「谁说我讨厌你了。」
「就是因为喜欢，才总想着欺负啊。」
那时他的笑意如微风抚过我的脸，叫我暗暗一红。
从此把他装在心里许多年。
可许多年后，我才明白。
爱一个人不是想要欺负她，而是想不计一切代价维护她。
而显然，这样推断的话。
纵使结了婚，可陈淮年依旧是。
不爱我的。
回家的路上，陈淮年一直拿着手机，不停打字。
我瞥了一眼，备注是「落英」，这是林若现在的网名。
这么多年，陈淮年似乎一直没有给林若备注过名字。
我从前问，他说：「一个普通同学而已，没备注就没备注呗。」
「反正也不怎么联系，无所谓。」
可这么多年林若换了那么多网名，他却从来没记混她的账号。
我压下心头的酸涩，正打算开口，好好跟他商量一下我们离婚的事情。
可他却突然开口说：「绵绵，以后你别穿这条黄裙子了。」
「林若说了，她有同款，看到撞衫会觉得不自在。」
「她那裙子我也看过，确实她穿上更好看，你本来就不适合黄色，穿上跟个土老帽一样，就别东施效颦了。」
我冷冷一笑，干脆扭头看他。
「你什么时候看的？」
「是刚才在卫生间吗？」
「你抱她出来的时候，她受了伤，还能给你看她的裙子。」
「真有闲情逸致。」
听到我的话，陈淮年勃然变色。
「陈语绵，你能别阴阳怪气吗？」
「我说过了，刚才只是个意外，我在她在卫生间门口摔倒了，才不小心抱了她一下，又不小心被人看到了。」
「那些人就喜欢乱传谣言，他们没脑子，你也没脑子吗？」
说着，他忽然叫司机停了车，直接开门下去。
我下意识朝他看过去，却发现林若不知何时正坐在路边的石椅上，一脸痛苦地揉着自己的脚。
看到陈淮年和我，她柔弱一笑，温声细语道：「这么巧。」
「其实我家不是很远的，我想走回去，可这个脚真的是不中用......」
「没关系的，你们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陈淮年没容她继续说下去，干脆一把抱起她，满眼心疼。
「你知不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是更严重了怎么办？」
「横竖现在没事，我送你回去吧。」
林若羞怯躺在他的胸口，又扫了我一眼，为难道：「可是绵绵还在呢......」
她话这么说，手却抱紧了陈淮年的脖子。
陈淮年扫了我一眼，冷声道：「她脑子里除了雌竞没有别的。」
「既然都要误会，那就误会到底吧。」
说完，他抱着林若直接从我身边穿过，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而我独自站在冷风里，许久，才发觉自已已经泪流满面。
回家后，我早早睡去。
可直到第二天醒来，旁边的位置依旧整洁如新。
陈淮年一整晚都没回来过。
而他在哪，我不用想都知道。
我叹了口气，给律师打了个电话推进协议起草进程时，忽然想起曾经许多没想过的细节。
比如高中三年，陈淮年似乎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和唯独疏远林若。
他可以肆无忌惮开所有人的玩笑，却从未在林若面前说过一句重话。
可从前他们的交集太少，加之林若的家境过于优越，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完全不是一个圈子的。
所以没人怀疑过他们有什么，偶尔有人开玩笑，要把校花和校草拉郎配，也只是点到为止。
就连我发现他们联系增多，也是在林家破产，林若被迫嫁给大她20岁的富豪后。
可那时被发现了，陈淮年也只是淡淡否认。
「都不是一个圈子的，别多想好不好？」
「她是我的客户，我只想从她身上赚钱，没别的想法。」
「要是闲着没事就去送外卖搬砖行不行啊，还能对社会做点贡献，别整天把心思放在怎么抓我出轨上，简直有病。」
那时的我被他刺得不敢再多问，也不愿意真的怀疑自己相伴多年的爱人会做什么逾矩的事情。
可眼下看，他分明就是。
问心有愧。
即使心绪再不宁，我也必须去上班。
到了公司，我迎面就和陈淮年撞上了。
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可公司里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朝他点了点头，算是问候，可他却忽然朝我一笑。
我的心忽然软了，正打算主动开口，他却朝我身后走去。
然后帮不知何时到了的林若搬电脑。
上班前，他隆重向所有人介绍了林若。
「各位，林小姐是我专门从对家公司挖来的人才，我们正在进行的几个项目她都有类似的工作经验，希望大家以后服从林小姐的安排，顺利工作。」
「林小姐本人也是我多年的私交好友，所以我不希望排挤不服从命令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希望大家能配合工作。」
陈淮年向来毒舌又嘴狠，哪怕对多年的合伙人也从不留情面。
这是头一回，他在众人面前为另一个人说好话。
于是同事们纷纷窃窃私语。
「我去，我还以为陈总只会放狠话呢，原来他也有正常人的一面啊。」
「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他对这个新来的林总好温柔啊。」
「听说他们以前还是一个学校的校花和校草，说不定有点什么呢，啧啧啧。」
「没听过陈总结婚的消息啊，你别说，要是他俩在一起，还蛮般配的。」
我站在人群里，看着林若和陈淮年并肩站在一起，相视一笑的时候宛如神仙眷侣。
而我却像只阴暗的老鼠，独自缩在角落里，仿佛在偷窥别人的幸福。
从前我刚跳槽到公司的时候，也问过陈淮年，能不能公开我们的身份。
毕竟我实在不明白，明明是合法夫妻，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可陈淮年只会搪塞我，说他是我的上司，倘若公开关系，只会叫别人以为我没有能力，只能靠走后门。
而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也不喜欢被人诟病公私不分。
如今看来，什么原则，什么顾虑。
在他心心念念的人面前，统统只是不值一提罢了。
之后一个月，我和陈淮年几乎形同陌路。
他回家次数越来越少，就算回家也很少跟我讲话，永远一副疏离淡漠的态度。
而我不知怎的被分到了林若手下，不仅工作量增加了一半，几乎天天都要加班，还隔三差五因为工作出错被大领导批评。
这天我又被叫到办公室，大领导指着文件上的预算，劈头盖脸对我又是一通训。
陈淮年和林若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看着我被骂到狗血淋头，林若甚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而我只是任由他发泄完怒火，然后平静道：「预算是林总给的方案。」
「在项目初期的时候我已经提醒过，这个预算不可能拿到质量合格的材料，可很明显，她并没有听取我的建议。」
说着，我干脆拿出自己早就拟定过的预算表，直接递给大领导。
他看完后，对我的怒火瞬间转移到林若身上。
林若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脸又是委屈无比。
可她还没申辩，陈淮年突然道：「不怪林若，是我给的方案有问题。」
「我没有仔细核对才出了问题，对公司造成的损失，我会一力承担。」
林若咬了咬唇，也开口道：「是我的问题，不怪陈总。」
「有损失应该是我来承受，不能让无辜的人替我受罚。」
他们争相认错，大领导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而我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一切，还收到了陈淮年警告的眼神。
他无声道：「陈语绵，你怎么这么恶毒？」
「林若刚来，你想因为一点小问题叫她丢了工作吗？」
「自己没能力就给别人甩锅，这些年别的能力没长，只学会怎么算计人了是吧。」
而林若拉了拉他的袖口，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叫他瞬间收敛了火气。
我咬住嘴唇，忍了许久，才没叫眼泪掉出来。
委屈又如何，难过又如何？
他不在意，我便什么都是错。
真是讽刺。
最后的处罚结果，是陈淮年和林若一起担下来的。
而在这以后，他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家。
我没有理会他无声的冷战，只是悄悄给人事提了离职。
又拿到了那份拟定好的离婚协议。
参加公司年会的时候，我带上了所有的资料，打算彻底摊牌。
毕竟我累了，我想，陈淮年大抵也好不到哪里去。
年会热闹非凡，因为允许带家属，大家基本都是成双成对。
而陈淮年陪在林若和她的小侄女娜娜身边，时不时逗她们开心，宛如真正的一家三口。
我默默坐在一旁，看着人群中大家热闹的身影，悄悄摸上了腹部。
就在昨天，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
我本来不打算留着，可想起已经过世的父母，我还是不忍心打掉它。
毕竟算起来，它也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
可我并不打算叫陈淮年知道它的存在。
年会的游戏到了整蛊环节，方才陈淮年和林若一起参加比赛，拿到了一个拍照的小相机。
他们靠在一起，宛如一对真正的爱侣一般摆出各种搞怪的姿势，记录着甜蜜的日常。
我咬了咬唇，拿着准备好的材料，一步步朝他们走去。
可离他们还有好几米的时候，我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坏女人，不准去打扰我姑姑和姑父！」
随着周围一群人厉声尖叫，一桶纯白的油漆瞬间被泼到我身上，而我没反应过来，一脚踩滑，重重摔倒在地。
可噩梦没有结束，一桶又一桶油漆被肆无忌惮泼到我身上，熏得我几乎要吐。
周围本来有人想上前阻止，可又害怕被波及，我就在所有人的眼前，被结结实实泼满了全身。
「娜娜，你在干什么？」
林若立刻过来把她还拎着油漆桶的小侄女护到身后，又冲我无奈道：「绵绵，不好意思啊，你别往心里去。」
「娜娜从小就皮，她这是在和你玩整蛊游戏呢，你一个大人，别和孩子计较。」
娜娜冷哼一声，又拉着愣住的陈淮年的胳膊，笑嘻嘻道：「姑父，反派被我消灭啦，你和姑姑可以安心在一起了！」
我缩在地上，肚子疼的要命，恍惚间，感觉身下似有液体流过。
「陈淮年，求求你，救救我。」
我绝望朝他伸出手，祈求他能拉我一把，送我去医院。
可他怀里的娜娜一脸嫌弃躲开我，他便也后退几步，主动跟我保持距离。
「陈语绵，演一下就行了，不就是被泼了点水，有这么娇气吗？」
「你身上这么脏，跟掉进臭水沟的流浪汉一样，还不赶紧去换个衣服洗个澡，非要在这里碍眼干什么？」
在他怀里的娜娜更是笑得直拍手：「臭水沟的流浪汉，没人要，没人要！」
陈淮年和林若看着淘气的娜娜，相视一笑，无奈又宠溺地摇头，仿佛见证了孩子恶作剧的父母。
可这时，突然有人惨叫道：「陈语绵怎么在流血啊！」
陈淮年下意识朝我看来，在看到我的下体止不住一片红色后，瞬间愣住了。
而我捂着肚子，掉着眼泪，朝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陈淮年，我们的孩子。」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