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姜晚榆裴知聿《独留旧梦忆往昔》

09-29 9阅读

裴知聿没想到,在他生日这天,他的女儿会递给他一块足以让他过敏致死的栗子蛋糕。
意识模糊之际,他听见姜晚榆怒极的呵斥。
“姜时念,难道你不知道爸爸对栗子过敏吗?”
姜时念稚嫩的声音格外清晰。
“知道,可我想让砚洲叔叔做我的爸爸。”
“妈妈,明明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就算我......”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朝裴知聿袭来,他已经听不清姜晚榆剩下的答案。
在彻底昏迷前一秒。
裴知聿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能醒过来,他不要再做姜晚榆的丈夫,姜时念的爸爸了。
......
经过五小时的抢救,他才脱离生命危险。
裴知聿再次恢复意识时,呼吸之间都是疼痛,整张脸高高肿起。
他费力地睁开眼,下意识寻找两道身影,却发现病房空无一人。
手机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他努力抬起手臂想要拿过来。
可距离太远他够不到,正当他想要艰难撑起身体时,来换液体的护士正好推门而入,连忙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才出急救室不能乱动,我来帮你拿。”
护士好心将手机递给他,一边给他换液体,一边叮嘱道。
“你是不知道自己对栗子严重过敏吗?以后你要记住,千万不能吃含有栗子的食物,这次还好送来的及时,不然你的命就没了。”
裴知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他要说,是他的女儿明知道他栗子过敏,还故意选了栗子蛋糕送给他吗?
目光落在自己插满仪器的身体上,他艰难开口问道。
“他们呢?”
他现在并不想用妻子和女儿或者是家人来称呼姜晚榆和姜时念。
护士思考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指你的妻子和女儿吧,她们把你送来医院缴了费就急匆匆走了,说是有什么事,你给她们打个电话问问吧。”
说完她又小声嘀咕道。
“真不知道有什么是比自己丈夫和爸爸还重要的,心肠真硬。”
诛心的话语让裴知聿心口一痛。
能让那对母女离开得这么匆忙,也只有一人了。
他打开手机,和姜晚榆的聊天框依旧停留在一片绿色。
点进朋友圈,许砚洲的朋友圈赫然在第一条。
【久违的家的味道,屋子里果然不能少了女人(偷笑)。】
配图是姜晚榆围着围裙,在厨房切着菜,而姜时念则是在洗水池洗水果。
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刺得裴知聿眼眶发红,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
她们抛下他这个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受害者,去帮许砚洲做饭。
甚至,她的过敏还是姜时念造成的。
可她们却没有一丝愧疚,没有一丝担忧。
裴知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也是,姜时念巴不得他再也醒不过来。
至于姜晚榆,虽然她并不知情,但她的内心深处恐怕也和姜时念一样,想让许砚洲做她的丈夫吧。
如此不喜他的两人又怎么可能留在医院守着他?
裴知聿放下手机,望着医院刺眼的白炽灯,过往的记忆翻涌而来。
他和姜晚榆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姜晚榆从小就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精致,学习成绩也格外优异,连跳几级,早早出国留学准备回来接手家业,。
而他性子内敛,小时候大家一起玩耍时只是坐在一边默默看着,长大后更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他,在少年时期喜欢上了光芒万丈的姜晚榆。
他本以为,自己的暗恋会在姜晚榆和别人结婚时戛然而止。
没想到的是,姜晚榆回国后第一时间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和她结婚。
他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疯狂滋长的情愫,忙不迭答应下来。
就这样,他成了姜晚榆的丈夫。
然而一次醉酒,他才从姜晚榆口中得知,原来她在国外留学时有一个深爱的男友。
男生提出,只要他求婚99次,第100次求婚时,他就答应娶她。
姜晚榆信了。
阿尔卑斯雪山,埃菲尔铁塔,冰岛黑沙滩,米兰大教堂......
每一处浪漫的地方,都见证了他的一次次求婚。
直到毕业当天,她策划了第100次盛大的求婚仪式,准备求婚成功后回国立马举行婚礼。
可当着众多好友同学的面,男生第100次拒绝了她。
他说不想这么早结婚,让她再等三年。
姜晚榆彻底失去了耐心。
一气之下回国随便找人结婚。
而他,恰好是和姜家离得最近的男生罢了。
知道结婚真相后,他起初不在乎。
他相信日久生情,姜晚榆总会爱上他。
婚后一年,姜晚榆生下女儿姜时念,和他的关系也亲近不少。
他们俨然已经成了外人眼中幸福的一家三口。
直到一个月前,姜晚榆的初恋许砚洲回来了。
她仿佛忘记了大学时失败的100次求婚,依旧忍不住接近许砚洲,对他关心体贴。
甚至逐渐夜不归宿,就连女儿也时常跟着她去找许砚洲。
他本以为,六年的夫妻生活,五年的父女情,她们母女心里终归还是有他的。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从自己编织的泡沫中清醒过来。
六年时间,他始终没能捂热姜晚榆的心。
就连和他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也和她的母亲一样,心中没有他这个爸爸的存在。
砰!
推门声打断了裴知聿的思绪。
他下意识朝门口看去,一大一小站在病房门口。
姜晚榆推了推姜时念,神情严肃。
“去,向爸爸道歉。”
姜时念搅着手指,一点一点挪到他的病床前,声音细如蚊吟。
“爸爸,对不起。”
裴知聿偏过头,没有回应。
他没有错过姜时念眼中的不情愿。
姜晚榆沉着声音补充道。
“时念是无意的,她不知道你对栗子过敏,我已经训斥过她了,以后不会再给你拿有栗子的食物。”
“刚刚公司有急事,我看你还在昏迷,就先回公司处理工作了。”
分明正值盛夏季节,空气翻滚着热浪的气息。
裴知聿却觉得比寒冬腊月还要冷上百倍千倍。
从他醒过来到现在,姜晚榆没有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她进门后对他说的唯二两句话,都是谎言。
见他不说话,姜晚榆不悦地拧了拧眉。
“好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别和小孩子生气。”
“我和女儿准备了一个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等出院后我再给你戴上。”
话落他拿出一个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只手表。
一看便是她们在来的路上去商场随便挑的。
裴知聿随意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轻声开口。
“我也有一份礼物送给你们。”
姜晚榆下意识问道。
“不是你的生日吗,给我们送什么礼物?”
姜时念也不解地看着他。
裴知聿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礼尚往来不是么,放心,这个礼物你们过几天就能见到,一定会喜欢的。”
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正是你们想要的。
姜晚榆神色淡淡,并不在意。
“你在医院好好休息就好,不用费心思给我们礼物。”
说完她看了眼手机屏幕。
一旁的姜时念也撇撇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裴知聿将母女俩的反应尽收眼底,扯了扯嘴角。
现在不感兴趣,恐怕真正看到离婚协议的那一刻,她们会比谁都激动吧。
他突然很好奇,在她们母女心中究竟把她当作什么。
寄托感情的替身?保姆?还是说,只是共处同一屋檐下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么想着,也就顺势问了出来。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一道轻快的男声从姜晚榆手机中传出。
“晚榆,快接我的电话哦。”
裴知聿一怔。
作为一个总裁,姜晚榆的来电铃声向来是手机的系统铃声。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双拳不自觉握紧。
这大概是姜晚榆和许砚洲恋爱时,她录下了许砚洲的声音,将它设置成了他的专属来电铃声。
原来,现在冷面冷情的姜晚榆,也有过这样甜蜜的行为。
甚至,过去了六年,她也一直没有删除这道铃声。
恐怕这六年来,她无时无刻在等着它响起。
姜晚榆没有丝毫犹豫,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焦急的男声。
姜晚榆瞬间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朝门外走去。
“我马上来。”
语气是罕见的温柔。
走到门口挂断电话后她才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病床上的裴知聿,平静说道。
“一个朋友遇见了麻烦,我去处理一下,你好好休息。”
大概是姜晚榆想赶到许砚洲身边的心情太过迫切,她竟然没发觉自己的谎言如此拙劣。
有哪个朋友值得她设置这样的手机铃声呢?
姜时念早在姜晚榆起身的同时便紧紧跟在他身后。
“爸爸,我想和妈妈一起去。”
裴知聿此时终于意识到,原来,她们母女根本没有听他说话。
即使她们从许砚洲家中赶到医院,心中牵挂的也只有他。
盯着手机不过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接到他的电话罢了。
裴知聿垂下眼眸,轻声“嗯”了一声。
虽然她们没有回答,但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母女俩走后,裴知聿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尽快拟定一份离婚协议发给我。”
律师公事公办地开口问道。
“那时念小姐的抚养权您要吗?”
“不要”裴知聿轻声开口,“有关姜家的任何人和物,我都不要。”
他现在想要的,只有离婚。
裴知聿在医院足足躺了一周,身上的过敏反应才彻底消失。
住院的这一周里,裴知聿每天都能看到许砚洲晒出的照片。
原来姜晚榆口中的麻烦,无非是许砚洲房子漏水。
她们母女俩陪着他另找了新住处,买了新的家具,三人一点一点把一个空荡的房间布置成一个温馨的小家。
出院那天,消失一周的姜晚榆和姜时念终于出现了。
看着裴知聿已经独自办好出院手续,女人清冷的脸上罕见浮现出一丝歉意。
“抱歉,这几天没来医院。最近在忙我朋友的事,他刚回国不久,不认识其他人,只有我能帮他。”
姜晚榆很少主动低头。
换做以前,裴知聿早就善解人意地开口说没关系。
可这次,他只是平静地拉开车门坐进去。
“我知道了,回家吧。”
姜晚榆略显意外的目光落在裴知聿身上。
他这是生气了?
但很快,她又否认了这个猜测。
结婚六年,裴知聿一向明事理,从来没有对她使过性子,怎么会生气呢。
也许只是她多想了。
上车后,裴知聿一直闭眼休息。
但他始终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频频看向她。
睁开眼,他和姜时念的视线撞了正着。
见他醒了,姜时念小心翼翼地开口。
“爸爸,你的过敏是不是已经好了?”
“嗯。”
话落,车子恰好停下。
裴知聿打开车门下了车,刚走出两步,听见身后传来低声嘟囔。
“好可惜,砚洲叔叔不能做我爸爸了......”
裴知聿脚步顿住了,心脏像是被万千只蚂蚁啃噬。
这就是他养育五年的女儿。
对于差点害得他没命,她非但没有丝毫害怕和愧疚,反而遗憾没能成功替她的砚洲叔叔清理他这个“阻碍”。
真是讽刺啊。
裴知聿强压住胸腔的疼痛,径直回了卧室。
姜时念,你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晚上,裴知聿早早躺在床上。
身侧的位置一片冰冷。
姜晚榆时常在书房工作到很晚才休息,两人在睡前几乎没有交流,他早已习惯。
就在他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时候,一双小手环住了他的腰。
女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激起一阵颤栗。
裴知聿被迫睁开眼,却眼尖地发现,姜晚榆衬衫领上有一根金色短发。
而他,从小到大都是都是黑发。
一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涌上喉咙,裴知聿猛地挣脱她的怀抱。
姜晚榆骤然清醒过来,她拧着眉。
“身体还没恢复?”
裴知聿突然觉得很可笑。
她明明心中装着另一个男人,现在一副关心她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姜晚榆,我才发现,原来你还不如一个孩子勇敢。”
最起码,姜时念敢说出他想让许砚洲做她的爸爸。
而姜晚榆,提起许砚洲甚至只用朋友两个字代替。
姜晚榆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解问道。
“你在说什么?”
裴知聿轻笑一声,不想面对她这副虚假的模样,背对着她躺了下去。
姜晚榆此时也兴致全无,起身离开了卧室。
听着门口传来的咔哒声,裴知聿始终紧闭着眼。
第二天一早,裴知聿收到了律师发来的离婚协议书。
【裴先生,已经拟定好了。】
【谢谢。】
刚回完消息,姜时念下楼走到他旁边。
“爸爸,我的生日宴这次一定要办的很隆重哦,我要邀请一个特别重要的人来参加。”
裴知聿这才记起,快要到姜时念生日了。
他垂下眼眸,沉默半晌才应了声好。
这也会是他陪姜时念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姜时念得到答复后高高兴兴地背着书包去学校。
她走后,裴知聿打开购票软件,买了一张机票。
时间正是三天后,姜时念生日当晚!
这三天,裴知聿一直在筹备姜时念的生日宴。
同时也买齐了她六岁到十八岁的所有礼物。
到底是和他血脉相连,就算今后不会再见,十八岁前他也要承担做父亲的义务。
姜时念生日当天,受邀而来的宾客众多。
裴知聿牵着姜时念的手站在姜晚榆身侧,被众人围在中央。
以往每年过生日都为无比兴奋的姜时念今天却显得闷闷不乐,一直踢着脚下的石子,小脑袋时不时朝门外张望着。
就连姜晚榆,也频频低头看向手表。
裴知聿以为是宴会哪里准备的不好。
直到门口传来一道男声。
“时念!”
姜时念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推开站在她面前的裴知聿,朝门口奔去。
“砚洲叔叔!”
裴知聿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后退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姜时念却丝毫没有察觉,如同乳燕归巢一般扑进许砚洲的怀抱,一扫脸上的低落,嘴角高高扬起。
“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许砚洲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柔声道。
“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会,让小寿星久等啦。”
姜晚榆也抬脚朝许砚洲走去,向来清冷的脸上露出笑意。
裴知聿忍着脚踝处隐隐传来的疼痛,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抛下她围在许砚洲身边,涩意从心脏处蔓延至全身。
他早该想到的,能让她们母女如此反常的人,只有许砚洲。
姜时念口中那位特别重要的人,也是他吧。
四周热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好半晌才开口议论。
“那是谁啊,值得姜总和姜小姐专门迎接?”
“难道那位才是姜总先生,刚刚我们都认错人了?”
“不是,听说那是姜总在国外留学时爱而不得的初恋白月光,最近才回国。”
“天,这姜总先生真惨啊,妻子的白月光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女儿生日宴上......”
“嘘,小点声,姜总先生还在呢。”
裴知聿收回目光,心脏只有酸涩感,却再无疼痛。
今晚之后,他就不再是姜总先生了。
众人议论间,姜时念已经拉着许砚洲献宝似地朝他介绍宴会现场。
“砚洲叔叔,这是我最喜欢的卡通人物。”
“这是我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照片。”
“这是我亲手画的画。”
......
姜晚榆跟在他们身侧,目光带着清浅的笑意。
在宴会厅绕了一大圈后,三人才出现在裴知聿面前。
“砚洲叔叔,这是我的爸爸。”
不同于刚刚的语气兴奋,姜时念这句话明显有些不情愿。
许砚洲面色如常,摸了摸姜时念的头,笑着开口。
“裴先生,能有时念这样乖巧听话的孩子,真是幸运啊。”
裴知聿笑了笑。
“你也会有的。”
今晚之后,不止是姜时念这个女儿,就连姜晚榆,都会是他的。
姜时念并不愿在他面前过多停留,下一秒便拉着许砚洲离开。
姜晚榆下意识想跟上去,目光却触及到裴知聿独自站在原地,和周围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难得柔下声音。
“这几天筹办生日宴辛苦你了。”
“有砚洲陪着时念就好,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裴知聿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讽刺。
是有多么想正大光明地和许砚洲待在一起,才会让他这个正牌丈夫,亲生父亲在女儿的生日宴上离席。
只是他到底没说什么,转身上了楼。
他已经不再想在这些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
到了许愿环节,裴知聿才被佣人叫下楼。
宴会厅内,姜时念站在巨型蛋糕前,准备许愿。
许砚洲和姜晚榆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
裴知聿看见这幅场景后顿住了脚步。
这样一副和谐的画面,似乎不论谁再加入都是多余的存在。
察觉到裴知聿的身影,许砚洲抱歉地朝她笑了笑。
“裴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他就要让出姜时念身侧的位置。
姜时念小手却紧紧攥着许砚洲的衣角,不让他离开。
“爸爸,我想让砚洲叔叔陪着我。”
姜晚榆看了他一眼,附和道。
“今天是时念的生日,就顺着她的想法吧,你别在意。”
裴知聿站在原地,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连这对母女的人都不要了,又怎么会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位置?
姜时念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闭上眼,双手合十许愿。
“我希望能够快快乐乐地长大。”
话落,她顿了顿,下一瞬用意大利语说道。
“我还希望,砚洲叔叔能做我的爸爸!”
稚嫩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宾客里不乏有会意大利语的人。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姜晚榆先是一怔,随即面不改色地解释。
“小孩子胡说的,大家不用当真。”
姜时念瘪瘪嘴,眼里满是不情愿,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可是......”
裴知聿上前打断了她的话。
“这是你的礼物,可以让你实现愿望。”
说着她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袋递给姜时念。
里面装着一份他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他想,这份礼物恐怕是姜时念最想要的。
顿了顿,他补充道。
“里面有一把钥匙......”
原本裴知聿是想告诉姜时念,她六岁到十八岁的礼物都已经放在了保险柜,她只需要每年按照顺序打开一个礼物就好。
可话还没说完,姜时念便敷衍地点点头。
“谢谢爸爸,我知道了。”
她并不相信裴知聿口中的礼物能让她实现愿望,不过是大人哄骗小孩子的玩笑话罢了。
她将手中的文件袋随手放到旁边,满眼期待地看着许砚洲。
“砚洲叔叔,你给我准备的礼物是什么呀?”
许砚洲捏了捏她的脸,笑着从口袋中拿出准备的礼物。
是三件亲子短袖,正中央还印着他们三人的亲密大头照。
“这是我们上次去游乐园玩的时候拍的照片,我把它做成了亲子装,时念,喜欢吗?”
“哇!”
姜时念发出一声惊呼,兴奋地将短袖拿起看了又看,恨不得当场穿上。
“太喜欢了!明天,后天,大后天......我都要一直穿着它!”
姜家请的摄影师恰好到场准备拍生日宴大合照。
姜时念眼睛亮了亮,扯了扯姜晚榆的衣袖。
“妈妈,我们和砚洲叔叔都换上这件衣服拍照好不好?”
向来只穿正装的姜晚榆破天荒地没有拒绝。
三人换好衣服后俨然和一家三口毫无分别。
到了正式拍照环节,姜晚榆皱了皱眉,看向始终站在一旁的裴知聿。
“怎么不来拍照?”
看着三人同穿亲子装紧紧挨在一起,没有丝毫空隙,裴知聿扯了扯嘴角。
“有点累,你们拍吧。”
姜晚榆没有多想,招呼摄影师开始拍照。
许砚洲和姜晚榆一左一右站在姜时念身侧。
为了拍摄效果更好,摄影师指挥两人距离拉近。
一点一点挪动,两人肩膀挨在了一起。
两人同时一怔,下意识看向对方。
姜晚榆一向冷淡的眉眼罕见地露出几分柔情。
许砚洲眼里也盛满了温柔。
姜时念在两人身前,拉着他们的手,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四周不断有来宾在窃窃私语。
“先是女儿许愿让别的男人当爸爸,又是穿亲子装拍照,这姜总先生真能忍啊。”z
“你们知道什么,当年姜总在国外和她的初恋感情一直很好,足足求了100次婚,要不是她初恋还不想那么早结婚,姜总先生的位置哪儿轮得到现在这位。”
“照这么说,姜总心里的白月光就是她初恋,那现在她初恋回国了,你们说会不会......”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裴知聿忽地想起姜晚榆六年前向他求婚的场景。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甚至没有告白。
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你愿意娶我吗”。
七个字,让他飞蛾扑火般开始了这段婚姻。
就算婚后意外得知她和许砚洲的往事,他也抱着自己才是正牌丈夫,总会让姜晚榆爱上他的念头继续这段婚姻。
可他花了足足六年时间才明白,一颗早已被其他人占据的心,是捂不热的。
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只要装在心底的那个人一露面,他就会输的彻底。
看着姜晚榆忍不住落在许砚洲身上的眼神,裴知聿轻笑一声。
好在,很快,这场本就不该开始的婚姻就要结束了。
裴知聿不愿再看他们三人幸福的场景,独自走到后花园。
嗡。
手机传来振动。
裴知聿上滑屏幕,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尊敬的旅客,您的飞机将在8小时后起飞,请您准时登机。】
裴知聿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收回手机,准备上楼收拾行李。
刚走没几步,迎面撞上了许砚洲。
他笑吟吟地挡住了裴知聿的去路。
“裴先生,您可是宴会的男主人,怎么一个人在这?”
裴知聿知道,许砚洲没有表面的单纯。
否则他也不会在回国第一天就想方设法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又隔三岔五在朋友圈晒和姜晚榆母女二人的照片了。
“许先生有话直说。”
许砚洲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轻笑一声,撕开伪装。
“裴先生,你是个聪明人。”
“当年我和晚榆爱得轰轰烈烈,她向我求过100次婚,要不是我还不想早早步入婚姻,这个姜总先生的位置轮不到你来做。”
“你如果识趣的话,早点提出离婚,还能给自己留一份体面。”
虽然裴知聿已经决定要离婚,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容忍第三者的挑衅。
他当即冷下脸。
“许先生,我和姜晚榆的婚姻如何,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点。”
许砚洲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那又怎样?就算我拒绝了她100次,她心中依旧忘不了我。”
“这段日子你也看到了,晚榆爱的人是我,连你的女儿也亲近我,想让我做她的爸爸。”
“我不过说了一句只要你吃下栗子,我就能当她的爸爸,她就真的去做了。“
话落,他上下打量了裴知聿几眼,脸上浮现出些许讥讽。
“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命大,真是可惜,没能让你这个多余的人早点消失。”
裴知聿不可置信地看向许砚洲,手臂青筋暴起,怒火在胸腔燃烧。
原来姜时念给他吃栗子蛋糕是许砚洲教唆的。
“许砚洲,你怎么能......”
“谁叫你占了我的位置?!”许砚洲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没有你,我才是姜晚榆的丈夫。”
余光察觉到姜晚榆母女正在朝花园走来,许砚洲一改恶毒的面孔,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
“裴先生,我和晚榆已经成为了过去,您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他声音哽咽。
裴知聿皱了皱眉,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改变是为什么。
下一瞬,许砚洲一把将身上的亲子短袖撕了一道口子,不等裴知聿反应,猛地上前抓住他的手腕。
“啊!”
噗通一声,裴知聿猝不及防地被许砚洲拖进泳池。
他小时候曾溺过水,对水有天然的恐惧。
铺盖天地的湖水朝他涌来,他本能地扑腾着四肢,不让自己沉下去。
噗通!
快步赶来的姜晚榆毫不犹豫地跳下水。
裴知聿艰难地朝她伸出手。
“救......救我。”
可下一秒,他眼睁睁看见,姜晚榆快速朝另一边的许砚洲游去。
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这时岸边传来焦急的呼喊。
“妈妈,砚洲叔叔在那里,你赶快把他救上来。”
这一刻,裴知聿清楚地听见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瞬间化为齑粉。
在生死关头,她们母女心里依旧只有许砚洲。
裴知聿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他缓缓闭上眼,整个人陷入黑暗。
裴知聿再次醒来时,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姜晚榆见他醒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沉下声道。
“等砚洲醒了,你去给他道歉。”
裴知聿心口一窒,泛起刺骨的寒意。
他才醒过来,姜晚榆却没有一句关心,开口便是让他给许砚洲道歉。
“是他把我一起拉下水,为什么我要道歉?”
姜晚榆拧起眉,脸上挂着明晃晃的不信任。
“还在说谎,分明是你吃醋砚洲送给时念的礼物是亲子装,故意想把他推下水,结果自己也不小心才会落水。”
裴知聿认真地看着这个爱了整个前半生的女人,他的脸上没有对他落水的丝毫担忧,只有对他的愠怒与指责。
原来六年的日夜相处,换不来她的一丁点信任。
他忽然就笑了,语气平静至极。
“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监控。”
姜晚榆丈夫和姜时念父亲的位置,他早已彻底放弃,又怎么会因为亲子装吃醋呢?
姜晚榆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似是在辨别话的真假。
她总觉得,最近的裴知聿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
刚一开口,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姜时念掩饰不住高兴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妈妈,砚洲叔叔醒了!”
她脸上的寒霜迅速褪去,眉眼染上喜意。
“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她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裴知聿,声音再次冷下来。
“你自己反省一下,我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失去理智的妒夫,时念也不会想有这样的爸爸。”
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裴知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里如死水一般平静。
正好,他也即将不再是她的丈夫、姜时念的父亲。
叮咚一声,短信提示音唤回他的思绪。
【尊敬的旅客,您的航班还有三小时起飞。】
裴知聿办理好出院手续。
离开的时候路过一间病房,里面熟悉的人影让他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姜晚榆正一勺一勺地给许砚洲喂粥,看向他时眼神里的温柔几乎快要溢出来。
“不许你靠近砚洲叔叔,要不是你砚洲叔叔也不会生病住院,你这个坏爸爸!”
姜时念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张开手挡在病房门前,一脸敌意地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表露出对他这个父亲的厌恶。
看来,许砚洲在她心中占的份量的确很重。
裴知聿指尖颤了颤,最终,他还是没有动作,只是蹲下身看着这个他养育了五年的孩子。
“那份生日礼物一定要打开,算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准备能让你开心的礼物。”
姜时念此时满心只有许砚洲,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她偏过头,冷哼一声。
“什么破礼物,我才不稀罕。”
“你离砚洲叔叔远一点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裴知聿轻笑一声,没再回答。
她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了。
一个小时后,裴知聿拿着行李到了机场。
【张叔,把今天泳池边的监控调出来发给太太一份。】
他给管家张叔发去最后一条消息,随后取出手机卡,掰断扔进垃圾桶。
飞机冲上云霄的那一刻,金色的阳光给她周身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裴知聿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姜晚榆,姜时念,你们想要的,我已经留给你们了。
以后,我要去过属于裴知聿的人生了。
今后,我们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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