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顾璟辰锦星《星辰永坠,往事随风》
我和顾璟辰是江市出了名的金童玉女。
在无数人因为我们相信爱情时,我第一百次同他提离婚。
看着我递过去的离婚协议,他满脸无奈。
“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我手起刀落,腕间的血瞬间喷涌而出。
他脸色惨白,发疯般替我止血,叫救护车。
出院那天,他用净身出户挽留我。
我拒绝了:
“存在你保险柜的旧画稿归我,其他归你。”
顾璟辰错愕:
“你连画室都不要了?你靠什么活?”
我低头看着自己曾经只会作画的手,如今只剩无法自控的持续颤抖。
自嘲苦笑。
正是为了活下去,我才要离开他。
离开所有跟他有关的一切。
1
看着我油盐不进的样子,顾璟辰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他最终只是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猩红着眼在协议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力道太大,纸张几近被戳破。
分别时,他满脸被我被抛弃的痛楚,哑声道:
“画室和家一直为你敞开大门,只要你想回来,我一直都在。”
我摇头,最终在他的眼泪要夺眶而出时,点头。
预约好离婚日期,我只身去画室收拾。
其实并没有要收拾的。
只是那一幅幅画作,需要我亲手一把火燃了。
烧到一半时,一张不限额黑卡掉了出来。
顾璟辰以为我会带走这些画,竟在画册里留了惊喜。
可我不需要。
他给我的惊喜,只会演变成噩梦。
黑卡被我丢进火盆。
这辈子,就算穷困潦倒,沿街乞讨。
我也绝不会再要顾璟辰一分钱。
收拾完画室,回到别墅,我让张嫂把我早就收拾好的杂物,也一并烧了。
张嫂笑着劝我:
“太太,您这又是何苦呢?先生他这样的绝世好男人,一旦单身,不知道多少女人蜂拥而上,你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你若是对先生哪里不满,就死命花他的钱,随便使唤他,反正先生甘之如饴。”
张嫂只看到了顾璟辰甘之如饴,对我掏心掏肺。
只知道,在我双手颤抖无法作画时,顾璟辰轻飘飘说“画不了就别画了,我的钱可以让你永远衣食无忧”。
但张嫂不知道,那些钱怎么来的,更不知道,我的手是如何废的。
她和顾璟辰一样。
都认定,我这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离不开这镀金的笼子。
可这一次,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默默流泪。
而是取下墙上,我为他画的肖像。
画上的他,眼中还有着初见时,对我才华的惊艳与温柔。
张嫂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结结巴巴地试图找补:
“太太,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您别……”
我摇摇头,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画框狠狠砸在地上。
张嫂吓了一跳,随即拿来扫帚清理,嘴里喃喃道:
“还真当自己还是曾经的美院天才,一幅画就被人疯抢?手都废了,还故作清高,不是傻是什么?离了婚,拿什么撑起那些阳春白雪的梦?”
她的呢喃,不大不小,刚好落在我耳朵。
我知道张嫂是看在我往日对她不薄,希望我别再作。
可未经他人苦,就不要劝人善。
见我无动于衷,张嫂叹气摇头:
“你不懂外面的人心险恶,出去闯闯也好。”
我低低“嗯”了一声,默默垂下了头。
本来不想哭的。
可视线落在我曾倾注了无数爱意描绘的容颜碎片上时,眼泪还是不受制地砸了下来。
有对自己浪费才华的悔恨,有对三年错付的难过。
还有一丝,终于要摆脱一切的庆幸。
纠缠了三年。
这个天才画家与商业新贵的所谓佳话。
最终,还是迎来了。
它支离破碎,却早在意料之中的结局。
2
二十岁那年。
我的作品星涡在全国美展上斩获金奖。
作品被国内顶尖画廊争相收藏,业内称我是十年一遇的天才。
也是在那个星光熠熠的夏天,我遇到了创业失败,回母校参加论坛的顾璟辰。
故事的开始,总是裹着蜜糖。
我们也不例外。
论坛后的交流酒会上,他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径直走到我面前。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恭维我的奖项,而是凝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宋小姐,你的画,是劈开我至暗时刻的光。”
只这一句,便击中了我的灵魂。
顾璟辰对我展开了热烈而精准的追求。
他会在画室楼下等我到深夜,手里捧着的不是玫瑰,是我寻觅已久的绝版画册。
他会给我的导师写信,请教如何更好地理解和支持我的艺术创作。
他会记得我随口提过的每一个艺术家的名字,并在下次见面时,与我探讨其作品的精髓。
他在我个人画展的开幕式上,包下了整个展厅的星空投影,在流转的星辰下,看着我的眼睛说:
“锦星,你就是我的星辰大海。”
他靠着我的名气,成功拉到了融资,东山再起。
哪怕工作再忙,他也替我挡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为我创造最好的创作环境,将一切的世俗纷扰隔绝在外。
在他的庇护下,原本需要为生计奔波的艺术之路,变成了一片坦途。
所有资源,无需我开口,便源源不断。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艺术与爱情,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在顾璟辰精准而深刻的攻势下,我放弃出国进修。
心甘情愿地留在了他的身边,成为他的艺术顾问。
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幸福和未来全都触手可及。
却从未想过,那是我噩梦的开始。
星涡被高价拍出的当天。
我第一次见到了顾璟辰的母亲。
她笑着像打量货物一样,对我品头论足。
“搞艺术的,哪有安分的主?”
“谈恋爱可以,结婚还是算了!毕竟璟辰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稳定后方、融入真正顶级圈子的妻子,而不是一个需要被供起来的灵感缪斯。”
“说吧,需要多少钱才能离开我儿子?”
我求助地看向顾璟辰,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他却只是搂紧顾母,无奈笑道:
“妈,锦星的才华是真实的。”
“艺术是融入上流社会的最好门票!”
我被他的话刺得浑身一僵。
他却恍若未觉,揽着我离开。
“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我喜欢的,她都会喜欢。”
“你不是一直想去冰岛看极光找灵感吗?下个月我带你去。”
顾璟辰的轻描淡写,像一盆夹杂着冰碴的冷水,浇在我心上。
一个令我不安的念头第一次浮上心头。
这场看似灵魂共鸣的爱情,是真的吗?
3
我的担忧和犹豫,都被顾璟辰一眼看穿。
在我决定先分开一段时间时,他打造了我梦寐以求的独立工作室。
“锦星,这是我送你的星辰大海,纪念我们的星辰之恋。”
“嫁给我,好不好?”
他深情凝视我的眸子里,全是我的倒影。
我做出了人生中最致命的选择——领证结婚。
因为我内心深处,灵魂伴侣的样子,就是顾璟辰这样。
他懂我。
哪怕不需要任何言语,我的每一个眼神他都懂。
也愿意把我想要的一切,都捧到我面前。
但顾母以死相逼,让我们离婚。
除非我能证明自己对顾璟辰有价值。
我内心是抗拒的,可对顾璟辰的爱,让我再次妥协。
我开始接手商业项目。
为顾璟辰新落成的科技总部绘制一幅大型主题壁画。
和星涡一样,这幅壁画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
可就在作品完成的前夕。
顾璟辰带着重要的投资方前来参观。
那位身价不菲的老板看着尚未完工的壁画,皱紧了眉头:
“顾总,这画的是什么?看得人头晕。不如换点吉祥如意的图案,牡丹啊,山水啊,大气又喜庆。”
我屏住呼吸,期待地看向顾璟辰。
期待他能像初见时那样,为我解释画中深意。
可他只是瞥了一眼画,便对投资方说:
“李总说得对,艺术还是要服务于大众审美。锦星,把这面墙重新处理一下,就按李总的意思,画点寓意好的。”
我几乎要哭出来,颤抖着声音试图争取:
“璟辰,这壁画有她自己的灵魂……”
顾璟辰却不耐烦打断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硬:
“灵魂?灵魂能换来投资吗?能当饭吃吗?”
“锦星,成熟点,别总是活在你那套不切实际的理想里。”
那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我的心。
我忽然意识到。
他或许从未真正懂过我的艺术。
他爱的,只是拥有一个天才画家女友,所带来的光环与附加价值。
当这光环与他的实际利益冲突时,便会被他毫不犹豫地舍弃。
梦想被践踏的痛楚,让我再一次萌生了去意。
我给在法国的导师发了邮件,询问是否还能申请当年的进修名额。
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响,顾璟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宋锦星,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就因为让你重画一幅画?”
“你以为我是在为自己拉投资吗?不!我是想借这幅画,给你的工作室打广告!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说走就走,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立刻把申请撤回来,否则……”
他没有说完。
但电话那头,传来了他撕碎我国际画展邀请函的声音。
我握着电话,浑身冰冷。
我以为自己是自由的,却不知一切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就连作画,都不能再随心所欲,而是要以利益为导向。
那我和卖艺的猴子,有何区别?
当晚,顾璟辰抱着一大束玫瑰来到工作室。
他像所有试图掌控局面的男人一样,放软了语气向我道歉。
他说他只是压力太大,口不择言。
说他是爱我的,爱我的才华,爱我的纯粹,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单膝跪在我面前,流着泪看向我:
“锦星,原谅我一次,好吗?没有你,我的世界就没有光了。”
我终究还是没能离开。
因为我查出怀孕了。
我像被蛛网缠住的飞蛾,明知是绝路,却贪恋那一点残存的光亮。
顾璟辰也因为我怀孕,不再干涉我的创作。
甚至替我报名参加了国际绘画大赛。
“锦星,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夺冠。”
我欣喜若狂。
以为他终于重新理解了绘画对我的意义。
以为黑暗过后,黎明终将到来。
我投入了全部的热情,为大赛做准备。
可就在我动身,去法国参赛的前一晚。
顾璟辰求我陪他参加一个至关重要的商业晚宴。
他需要争取一位挑剔的外国投资大佬,而对方的家族,恰巧是资深艺术收藏家。
也是这次国际大赛的评委之一。
“锦星,霍先生对东方艺术很有研究,你好好跟他聊聊,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务必让他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我点头,以为这只是寻常的社交。
直到那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笑着撕开我的衣服......
4
我又气又羞,狠狠扇了霍先生一巴掌。
他却越发兴奋:
“果然够野,我喜欢。”
我捂着孕五个月的肚子,大声朝门外呼救。
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霍先生最后心满意足离开。
当我拖着残败的身子,打开房门,看到的是顾璟辰蹲在地上,双眼猩红无比。
烟头散落一地。
我开口,嗓子沙哑:
“为什么?”
他不敢看我,嗫嚅着唇:
“锦星,只要拿下这轮融资,我就能更进一步,搭上京市王家......”
“霍先生他,喜欢你的画,也喜欢孕妇......”
我僵在原地,随即要跟他拼命。
起初,他任我殴打。
可在我提出离婚时,他反击了。
我的手被狠狠拧断。
我也不甘示弱,咬掉他半个耳朵,扬言要报警。
他一把将我拽进一片狼藉的房间,眼神阴沉得可怕:
“宋锦星!你知不知道这轮融资对我有多重要?我费了无数心血才争取到这个跻身上流的机会!过了今晚,你夺冠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你若是闹出去,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你扪心自问,没有我的钱,空有才华的你要出人头地,最后不都得靠潜规则?”
原来,搞艺术的,在他眼里,都要靠潜规则活着啊!
他把我拖进浴缸,粗暴的给我洗了数十遍。
又要了我一遍又一遍。
他说,这样就算我报警,也只能算他婚内强奸。
他掩盖了霍先生在我身上留下的所有痕迹。
也扼杀了我们的孩子。
血染红了浴缸。
那个曾说我眼里有漫天星光的男人,亲手熄灭了最后一点微光。
我伤了手,错失国际大厦。
并自此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只有绘画可以给我慰藉。
可顾璟辰毁了我的手。
我再也不能稳稳拿住画笔。
他却比我还生气,他把我那些毫无灵魂的涂鸦,撕了个稀烂。
“江郎才尽,那就别画了。”
他喘着粗气,眼神里是彻底的失望和厌弃。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我是拿不稳画笔,可我拿的起刀。
我发疯一般拿着菜刀,追着他赶。
却被顾母带着保镖进来强行镇压。
他们把我捆住,用刀柄狠狠砸我的双手。
十指尽断之痛,却比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
直到双手血肉模糊,他们才收手。
顾璟辰抱紧我:
“锦星,是我不好,孩子我们还会再有,你可以再帮我一次吗?王家继承人,喜欢你的画......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我的抗拒,全是徒劳。
事后,他吻着我的断手,满眼深情:
“锦星,这辈子我都不会辜负你,虽然你不能作画,但你那些画稿,我都珍藏起来了。”
“不管你曾经历过什么,你都是我的光,是我最爱的妻子。”
“你,就当为艺术献身了,好不好?”
那晚,我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试图曝光一切。
可我还未行动,顾夫人便带人打发走了所有闻风而来的记者。
她将我带到公海,指着两个骨灰盒,淡淡道:
“不想我失手扬了你爸妈的骨灰,就老实点。”
“阿辰爱你,不嫌你脏,但我嫌!你自己想办法跟他离婚,就能换回这两盒骨灰。”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
原来,我连鱼死网破的资本都没有。
偏偏顾璟辰就是不愿意离婚。
甚至为了挽回我,使出浑身解数来弥补过错。
他的偏执,让顾母扬了我父亲的骨灰。
痛不欲生的我,跪着求他放我离开。
他却恶狠狠道:
“锦星,你休想离开我,我们之间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可我深刻的知道,他不愿意放我离开,并非真的有多爱我。
他只是害怕我离开囚笼的第一件事,就是毁了他靠我打下的江山。
所以他设计车祸,让我受伤,并切除我的颞前叶。
在发现我醒来还认识他,又买通了心理医生,对我进行深度催眠。
他只希望我记住我们相爱时的美好。
可他忘了,他爱的是天才画家宋锦星。
而我的手,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
无法作画的痛苦,让我很快想起一切。
那些如噩梦般的过去,如果真能忘记,倒也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希望我忘记,我便假装忘记。
我开始假借各种琐事,同他吵架。
他照单全收,甚至沉迷自己虚假的人设无法自拔。
直到我捂着头问他,霍先生是谁。
他害怕一切功亏于溃,又吩咐心理医生对我加强深度催眠。
医生告诉他,只要我有求他必应,我就永远不会想起那些不堪。
就算离婚,我只要遭受了社会的毒打,早晚都会回到他身边。
所以,他假装万般不舍,签了离婚协议。
他不知道,心理医生是太过同情我的经历,才故意这样说。
冷静期过后,我如愿拿到离婚证。
也拿回了母亲的骨灰。
顾母第一次正眼看我,并给了一张机票:
“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去追求你的梦想,别再回来了!”
我拿着她给我伪造的身份,毅然离开。
即将登机时,心理医生赶来送我。
她抱着我哽咽不已:
“锦星,往前走,别回头。”
她没有问我去哪,也没有问我未来怎么办。
她只知道。
我终于,解脱了。
与此同时,顾璟辰突然接到保镖急促的电话:
“顾总,我们跟丢了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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