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温意欢陆宴州《云起雾散不见她》

09-29 9阅读

温意欢没想到,在她生日这天,她的儿子会递给她一块足以让她过敏致死的栗子蛋糕。
意识模糊之际,她听见陆宴州怒极的呵斥。
“陆司晨,难道你不知道妈妈对栗子过敏吗?”
陆司晨稚嫩的声音格外清晰。
“知道,可我想让初月阿姨做我的妈妈。”
“爸爸,明明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就算我......”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朝温意欢袭来,她已经听不清陆宴州剩下的答案。
在彻底昏迷前一秒。
温意欢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能醒过来,她不要再做陆宴州的妻子,陆司晨的妈妈了。
......
经过五小时的抢救,她才脱离生命危险。
温意欢再次恢复意识时,呼吸之间都是疼痛,整张脸高高肿起。
她费力地睁开眼,下意识寻找两道身影,却发现病房空无一人。
手机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她努力抬起手臂想要拿过来。
可距离太远她够不到,正当她想要艰难撑起身体时,来换液体的护士正好推门而入,连忙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才出急救室不能乱动,我来帮你拿。”
护士好心将手机递给她,一边给她换液体,一边叮嘱道。
“你是不知道自己对栗子严重过敏吗?以后你要记住,千万不能吃含有栗子的食物,这次还好送来的及时,不然你的命就没了。”
温意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她要说,是她的儿子明知道她栗子过敏,还故意选了栗子蛋糕送给她吗?
目光落在自己插满仪器的身体上,她艰难开口问道。
“他们呢?”
她现在并不想用老公和儿子或者是家人来称呼陆宴州和陆司晨。
护士思考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指你的老公和儿子吧,他们把你送来医院缴了费就急匆匆走了,说是有什么事,你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吧。”
说完她又小声嘀咕道。
“真不知道有什么是比自己老婆和妈妈还重要的,心肠真硬。”
诛心的话语让温意欢心口一痛。
能让那对父子离开得这么匆忙,也只有一人了。
她打开手机,和陆宴州的聊天框依旧停留在一片绿色。
点进朋友圈,江初月的朋友圈赫然在第一条。
【感谢两位随叫随到的男子汉帮我抓蟑螂,家里果然不能少了男人(偷笑)。】
配图是陆宴州拿着不符合他气质的扫帚按住地板上一只蟑螂,而陆司晨则是张开小手挡在江初月身前。
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刺得温意欢眼眶发红,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
他们抛下她这个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受害者,去帮江初月抓蟑螂。
甚至,她的过敏还是陆司晨造成的。
可他们却没有一丝愧疚,没有一丝担忧。
温意欢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也是,陆司晨巴不得她再也醒不过来。
至于陆宴州,虽然他并不知情,但他的内心深处恐怕也和陆司晨一样,想让江初月做他的妻子吧。
如此不喜她的两人又怎么可能留在医院守着她?
温意欢放下手机,望着医院刺眼的白炽灯,过往的记忆翻涌而来。
她和陆宴州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陆宴州从小学习成绩优异,连跳几级,早早出国留学准备回来接手家业,。
而她性子内敛,小时候大家一起玩耍时只敢坐在一边看着,长大后更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她,在少女时期喜欢上了光芒万丈的陆宴州。
她本以为,自己的暗恋会在陆宴州和别人结婚时戛然而止。
没想到的是,陆宴州回国后第一时间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和他结婚。
她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疯狂滋长的情愫,忙不迭答应下来。
就这样,她成了陆宴州的妻子。
然而一次醉酒,她才从陆宴州口中得知,原来他在国外留学时有一个深爱的女友。
女生提出,只要他求婚99次,第100次求婚时,她就答应嫁给她。
陆宴州信了。
阿尔卑斯雪山,埃菲尔铁塔,冰岛黑沙滩,米兰大教堂......
每一处地方,都见证了他的一次次求婚。
直到毕业当天,他策划了第100次盛大的求婚仪式,准备求婚成功后回国立马举行婚礼。
可当着众多好友同学的面,女生第100次拒绝了他。
她说不想这么早结婚,让他再等三年。
陆宴州彻底失去了耐心。
一气之下回国随便找人结婚。
而她,恰好是和陆家离得最近的女生罢了。
知道结婚真相后,她起初不在乎。
她相信日久生情,陆宴州总会爱上她。
婚后一年,她生下儿子陆司晨,和陆宴州的关系也亲近不少。
他们俨然已经成了外人眼中幸福的一家三口。
直到一个月前,陆宴州的初恋江初月回来了。
他仿佛忘记了大学时失败的100次求婚,依旧忍不住接近江初月,对她关心体贴。
甚至逐渐夜不归宿,就连儿子也时常跟着他去找江初月。
她本以为,六年的夫妻生活,五年的母子情,他们父子心里终归还是有她的。
直到今天,她才终于从自己编织的泡沫中清醒过来。
六年时间,她始终没能捂热陆宴州的心。
就连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那一块肉,也和他的父亲一样,心中没有她这个妈妈的存在。
砰!
推门声打断了温意欢的思绪。
她下意识朝门口看去,一大一小站在病房门口。
陆宴州推了推陆司晨,神情严肃。
“去,向妈妈道歉。”
陆司晨搅着手指,一点一点挪到她的病床前,声音细如蚊吟。
“妈妈,对不起。”
温意欢偏过头,没有回应。
她没有错过陆司晨眼中的不情愿。
陆宴州沉着声音补充道。
“司晨是无意的,他不知道你对栗子过敏,我已经训斥过他了,以后不会再给你拿有栗子的食物。”
“刚刚公司有急事,我看你还在昏迷,就先回公司处理工作了。”
分明正值盛夏季节,空气翻滚着热浪的气息。
温意欢却觉得比寒冬腊月还要冷上百倍千倍。
从她醒过来到现在,陆宴州没有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他进门后对她说的唯二两句话,都是谎言。
见她不说话,陆宴州不悦地拧了拧眉。
“好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别和小孩子生气。”
“我和儿子准备了一个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等出院后我再给你戴上。”
话落他拿出一个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
一看便是他们在来的路上去商场随便挑的。
温意欢随意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轻声开口。
“我也有一份礼物送给你们。”
陆宴州下意识问道。
“不是你的生日吗,给我们送什么礼物?”
陆司晨也不解地看着她。
温意欢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礼尚往来不是么,放心,这个礼物你们过几天就能见到,一定会喜欢的。”
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正是你们想要的。
陆宴州神色淡淡,并不在意。
“你在医院好好休息就好,不用费心思给我们礼物。”
说完他看了眼手机屏幕。
一旁的陆司晨也撇撇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温意欢将父子俩的反应尽收眼底,扯了扯嘴角。
现在不感兴趣,恐怕真正看到离婚协议的那一刻,他们会比谁都激动吧。
她突然很好奇,在他们父子心中究竟把她当作什么。
寄托感情的替身?保姆?还是说,只是共处同一屋檐下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么想着,也就顺势问了出来。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一道悦耳的女声从陆宴州手机中传出。
“宴州,快接我的电话哦,不然我生气啦!”
温意欢一怔。
作为一个总裁,陆宴州的来电铃声向来是手机的系统铃声。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这大概是陆宴州和江初月恋爱时,他录下了江初月的声音,将它设置成了她的专属来电铃声。
原来,现在冷面冷情的陆宴州,也有过这样甜蜜的行为。
甚至,过去了六年,他也一直没有删除这道铃声。
恐怕这六年来,他无时无刻在等着它响起。
陆宴州没有丝毫犹豫,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啜泣声。
陆宴州瞬间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朝门外走去。
“我马上来。”
语气是罕见的温柔。
走到门口挂断电话后他才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病床上的温意欢,平静说道。
“一个朋友遇见了麻烦,我去处理一下,你好好休息。”
大概是陆宴州想赶到江初月身边的心情太过迫切,他竟然没发觉自己的谎言如此拙劣。
有哪个朋友值得他设置这样的手机铃声呢?
陆司晨早在陆宴州起身的同时便紧紧跟在他身后。
“妈妈,我想和爸爸一起去。”
温意欢此时终于意识到,原来,他们父子根本没有听她说话。
即使他们从江初月家中赶到医院,心中牵挂的也只有她。
盯着手机不过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接到她的电话罢了。
温意欢垂下眼眸,轻声“嗯”了一声。
虽然他们没有回答,但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父子俩走后,温意欢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尽快拟定一份离婚协议发给我。”
律师公事公办地开口问道。
“那司晨小少爷的抚养权您要吗?”
“不要”温意欢轻声开口,“有关陆家的任何人和物,我都不要。”
她现在想要的,只有离婚。
温意欢在医院足足躺了一周,身上的过敏反应才彻底消失。
住院的这一周里,温意欢每天都能看到江初月晒出的照片。
原来陆宴州口中的麻烦,无非是江初月房子的蟑螂没清除干净。
他们父子俩陪着她另找了新住处,买了新的家具,三人一点一点把一个空荡的房间布置成一个温馨的小家。
出院那天,消失一周的陆宴州和陆司晨终于出现了。
看着温意欢已经独自办好出院手续,男人冷峻的脸上罕见浮现出一丝歉意。
“抱歉,这几天没来医院。最近在忙我朋友的事,她刚回国不久,不认识其他人,只有我能帮她。”
陆宴州很少主动低头。
换做以前,温意欢早就善解人意地开口说没关系。
可这次,她只是平静地拉开车门坐进去。
“我知道了,回家吧。”
陆宴州略显意外的目光落在温意欢身上。
她这是生气了?
但很快,他又否认了这个猜测。
结婚六年,温意欢一向温柔懂事,从来没有对他使过性子,怎么会生气呢。
也许只是他多想了。
上车后,温意欢一直闭眼休息。
但她始终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频频看向她。
睁开眼,她和陆司晨的视线撞了正着。
见她醒了,陆司晨小心翼翼地开口。
“妈妈,你的过敏是不是已经好了?”
“嗯。”
话落,车子恰好停下。
温意欢打开车门下了车,刚走出两步,听见身后传来低声嘟囔。
“好可惜,初月阿姨不能做我妈妈了......”
温意欢脚步顿住了,心脏像是被万千只蚂蚁啃噬。
这就是她怀胎十月,养育五年的儿子。
对于差点害得她没命,他非但没有丝毫害怕和愧疚,反而遗憾没能成功替他的初月阿姨清理她这个“阻碍”。
真是讽刺啊。
温意欢强压住胸腔的疼痛,径直回了卧室。
陆司晨,你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晚上,温意欢早早躺在床上。
身侧的位置一片冰冷。
陆宴州时常在书房工作到很晚才休息,两人在睡前几乎没有交流,她早已习惯。
就在她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时候,一双大手将她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激起一阵颤栗。
温意欢被迫睁开眼,却眼尖地发现,陆宴州衬衫领上有一根金色卷曲长发。
而她,从小到大都是留着黑色长直发。
一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涌上喉咙,温意欢猛地挣脱他的怀抱。
陆宴州骤然清醒过来,他拧着眉。
“身体还没恢复?”
温意欢突然觉得很可笑。
他明明心中装着另一个女人,现在一副关心她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陆宴州,我才发现,原来你还不如一个孩子勇敢。”
最起码,陆司晨敢说出他想让江初月做他的妈妈。
而陆宴州,提起江初月甚至只用朋友两个字代替。
陆宴州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不解问道。
“你在说什么?”
温意欢轻笑一声,不想面对他这副虚假的模样,背对着他躺了下去。
陆宴州此时也兴致全无,起身离开了卧室。
听着门口传来的咔哒声,温意欢始终紧闭着眼。
第二天一早,温意欢收到了律师发来的离婚协议书。
【温小姐,已经拟定好了。】
【谢谢。】
刚回完消息,陆司晨下楼走到她旁边。
“妈妈,我的生日宴这次一定要办的很隆重哦,我要邀请一个特别重要的人来参加。”
温意欢这才记起,快要到陆司晨生日了。
她垂下眼眸,沉默半晌才应了声好。
这也会是她陪陆司晨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陆司晨得到答复后高高兴兴地背着书包去学校。
他走后,温意欢打开购票软件,买了一张机票。
时间正是三天后,陆司晨生日当晚!
这三天,温意欢一直在筹备陆司晨的生日宴。
同时也买齐了他六岁到十八岁的所有礼物。
到底是和她血脉相连,就算今后不会再见,十八岁前她也要承担做母亲的义务。
陆司晨生日当天,受邀而来的宾客众多。
温意欢牵着陆司晨的手站在陆宴州身侧,被众人围在中央。
以往每年过生日都为无比兴奋的陆司晨今天却显得闷闷不乐,一直踢着脚下的石子,小脑袋时不时朝门外张望着。
就连陆宴州,也频频低头看向手表。
温意欢以为是宴会哪里准备的不好。
直到门口传来一道女声。
“司晨!”
陆司晨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推开站在他面前的温意欢,朝门口奔去。
“初月阿姨!”
温意欢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后退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陆司晨却丝毫没有察觉,如同乳燕归巢一般扑进江初月的怀抱,一扫脸上的低落,嘴角高高扬起。
“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江初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柔声道。
“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会,让小寿星久等啦。”
陆宴州也抬脚朝江初月走去,向来清冷的脸上露出笑意。
温意欢忍着脚踝处隐隐传来的疼痛,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抛下她围在江初月身边,涩意从心脏处蔓延至全身。
她早该想到的,能让他们父子如此反常的人,只有江初月。
陆司晨口中那位特别重要的人,也是她吧。
四周热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好半晌才开口议论。
“那是谁啊,值得陆总和小少爷专门迎接?”
“难道那位才是陆夫人,刚刚我们都认错人了?”
“不是,听说那是陆总在国外留学时爱而不得的初恋白月光,最近才回国。”
“天,这陆夫人真惨啊,老公的白月光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儿子生日宴上......”
“嘘,小点声,陆夫人还在呢。”
温意欢收回目光,心脏只有酸涩感,却再无疼痛。
今晚之后,她就不再是陆夫人了。
众人议论间,陆司晨已经拉着江初月献宝似地朝她介绍宴会现场。
“初月阿姨,这是我最喜欢的卡通人物。”
“这是我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照片。”
“这是我亲手画的画。”
......
陆宴州跟在他们身侧,目光带着清浅的笑意。
在宴会厅绕了一大圈后,三人才出现在温意欢面前。
“初月阿姨,这是我的妈妈。”
不同于刚刚的语气兴奋,陆司晨这句话明显有些不情愿。
江初月面色如常,摸了摸陆司晨的头,笑着开口。
“温小姐,能有司晨这样乖巧听话的孩子,真是幸运啊。”
温意欢笑了笑。
“你也会有的。”
今晚之后,不止是陆司晨这个儿子,就连陆宴州,都会是她的。
陆司晨并不愿在她面前过多停留,下一秒便拉着江初月离开。
陆宴州下意识想跟上去,目光却触及到温意欢独自站在原地,和周围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难得柔下声音。
“这几天筹办生日宴辛苦你了。”
“有初月陪着司晨就好,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温意欢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讽刺。
是有多么想正大光明地和江初月待在一起,才会让她这个正牌妻子,亲生母亲在儿子的生日宴上离席。
只是她到底没说什么,转身上了楼。
她已经不再想在这些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
到了许愿环节,温意欢才被佣人叫下楼。
宴会厅内,陆司晨站在巨型蛋糕前,准备许愿。
江初月和陆宴州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
温意欢看见这幅场景后顿住了脚步。
这样一副和谐的画面,似乎不论谁再加入都是多余的存在。
察觉到温意欢的身影,江初月抱歉地朝她笑了笑。
“温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她就要让出陆司晨身侧的位置。
陆司晨小手却紧紧攥着江初月的衣角,不让她离开。
“妈妈,我想让初月阿姨陪着我。”
陆宴州看了他一眼,附和道。
“今天是司晨的生日,就顺着他的想法吧,你别在意。”
温意欢站在原地,平静地点了点头。
她连这对父子的人都不要了,又怎么会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位置?
陆司晨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闭上眼,双手合十许愿。
“我希望能够快快乐乐地长大。”
话落,他顿了顿,下一瞬用意大利语说道。
“我还希望,初月阿姨能做我的妈妈!”
稚嫩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宾客里不乏有会意大利语的人。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陆宴州先是一怔,随即面不改色地解释。
“小孩子胡说的,大家不用当真。”
陆司晨瘪瘪嘴,眼里满是不情愿,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可是......”
温意欢上前打断了他的话。
“这是你的礼物,可以让你实现愿望。”
说着她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袋递给陆司晨。
里面装着一份她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她想,这份礼物恐怕是陆司晨最想要的。
顿了顿,她补充道。
“里面有一把钥匙......”
原本温意欢是想告诉陆司晨,他六岁到十八岁的礼物都已经放在了保险柜,他只需要每年按照顺序打开一个礼物就好。
可话还没说完,陆司晨便敷衍地点点头。
“谢谢妈妈,我知道了。”
他并不相信温意欢口中的礼物能让他实现愿望,不过是大人哄骗小孩子的玩笑话罢了。
他将手中的文件袋随手放到旁边,满眼期待地看着江初月。
“初月阿姨,你给我准备的礼物是什么呀?”
江初月捏了捏他的脸,笑着从口袋中拿出准备的礼物。
是三件亲子短袖,正中央还印着他们三人的亲密大头照。
“这是我们上次去游乐园玩的时候拍的照片,我把它做成了亲子装,司晨,喜欢吗?”
“哇!”
陆司晨发出一声惊呼,兴奋地将短袖拿起看了又看,恨不得当场穿上。
“太喜欢了!明天,后天,大后天......我都要一直穿着它!”
陆家请的摄影师恰好到场准备拍生日宴大合照。
陆司晨眼睛亮了亮,扯了扯陆宴州的衣袖。
“爸爸,我们和初月阿姨都换上这件衣服拍照好不好?”
向来只穿正装的陆宴州破天荒地没有拒绝。
三人换好衣服后俨然和一家三口毫无分别。
到了正式拍照环节,陆宴州皱了皱眉,看向始终站在一旁的温意欢。
“怎么不来拍照?”
看着三人同穿亲子装紧紧挨在一起,没有丝毫空隙,温意欢扯了扯嘴角。
“有点累,你们拍吧。”
陆宴州没有多想,招呼摄影师开始拍照。
江初月和陆宴州一左一右站在陆司晨身侧。
为了拍摄效果更好,摄影师指挥两人距离拉近。
一点一点挪动,两人肩膀挨在了一起。
两人同时一怔,下意识看向对方。
陆宴州一向淡漠的眉眼罕见地露出几分柔情。
江初月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陆司晨在两人身前,拉着他们的手,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四周不断有来宾在窃窃私语。
“先是儿子许愿让别的女人当妈妈,又是穿亲子装拍照,这陆夫人真能忍啊。”
“你们知道什么,当年陆总在国外和他的初恋感情一直很好,足足求了100次婚,要不是他初恋还不想那么早结婚,陆夫人的位置哪儿轮得到现在这位。”
“照这么说,陆总心里的白月光就是他初恋,那现在他初恋回国了,你们说会不会......”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温意欢忽地想起陆宴州六年前向她求婚的场景。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甚至没有告白。
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你愿意嫁给我吗”。
七个字,让她飞蛾扑火般开始了这段婚姻。
就算婚后意外得知他和江初月的往事,她也抱着自己才是正牌妻子,总会让陆宴州爱上她的念头继续这段婚姻。
可她花了足足六年时间才明白,一颗早已被其他人占据的心,是捂不热的。
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只要装在心底的那个人一露面,她就会输的彻底。
看着陆宴州忍不住落在江初月身上的眼神,温意欢轻笑一声。
好在,很快,这场本就不该开始的婚姻就要结束了。
温意欢不愿再看他们三人幸福的场景,独自走到后花园。
嗡。
手机传来振动。
温意欢上滑屏幕,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尊敬的旅客,您的飞机将在8小时后起飞,请您准时登机。】
温意欢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收回手机,准备上楼收拾行李。
刚走没几步,迎面撞上了江初月。
她笑吟吟地挡住了温意欢的去路。
“温小姐,您可是宴会的女主人,怎么一个人在这?”
温意欢知道,江初月没有表面的单纯。
否则她也不会在回国第一天就想方设法加了她的联系方式,又隔三岔五在朋友圈晒和陆宴州父子二人的照片了。
“江小姐有话直说。”
江初月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轻笑一声,撕开伪装。
“温小姐,你是个聪明人。”
“当年我和宴州爱得轰轰烈烈,他向我求过100次婚,要不是我还不想早早步入婚姻,这个陆夫人的位置轮不到你来做。”
“你如果识趣的话,早点提出离婚,还能给自己留一份体面。”
虽然温意欢已经决定要离婚,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容忍第三者的挑衅。
她当即冷下脸。
“江小姐,我和陆宴州的婚姻如何,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点。”
江初月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美甲
“那又怎样?就算我拒绝了他100次,他心中依旧忘不了我。”
“这段日子你也看到了,宴州爱的人是我,连你的儿子也亲近我,想让我做他的妈妈。”
“我不过说了一句只要你吃下栗子,我就能当他的妈妈,他就真的去做了。“
话落,她上下打量了温意欢几眼,脸上浮现出些许讥讽。
“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命大,真是可惜,没能让你这个多余的人早点消失。”
温意欢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初月,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怒火在胸腔燃烧。
原来陆司晨给她吃栗子蛋糕是江初月教唆的。
“江初月,你怎么能......”
“谁叫你占了我的位置?!”江初月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没有你,我才是陆太太。”
余光察觉到陆宴州父子正在朝花园走来,江初月一改恶毒的面孔,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
“温小姐,我和宴州已经成为了过去,您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她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
温意欢皱了皱眉,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改变是为什么。
下一瞬,江初月一把将身上的亲子短袖撕了一道口子,不等温意欢反应,猛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啊!”
噗通一声,温意欢猝不及防地被江初月拖进泳池。
她小时候曾溺过水,对水有天然的恐惧。
铺盖天地的湖水朝她涌来,她本能地扑腾着四肢,不让自己沉下去。
噗通!
快步赶来的陆宴州毫不犹豫地跳下水。
温意欢艰难地朝他伸出手。
“救......救我。”
可下一秒,她眼睁睁看见,陆宴州快速朝另一边的江初月游去。
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这时岸边传来焦急的呼喊。
“爸爸,初月阿姨在那里,你赶快把她救上来。”
这一刻,温意欢清楚地听见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瞬间化为齑粉。
在生死关头,他们父子心里依旧只有江初月。
温意欢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她缓缓闭上眼,整个人陷入黑暗。
温意欢再次醒来时,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陆宴州见她醒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沉下声道。
“等初月醒了,你去给她道歉。”
温意欢心口一窒,泛起刺骨的寒意。
她才醒过来,陆宴州却没有一句关心,开口便是让她给江初月道歉。
“是她把我一起拉下水,为什么我要道歉?”
陆宴州拧起眉,脸上挂着明晃晃的不信任。
“还在说谎,分明是你吃醋初月送给司晨的礼物是亲子装,故意想把她推下水,结果自己也不小心才会落水。”
温意欢认真地看着这个爱了整个前半生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对她落水的丝毫担忧,只有对她的愠怒与指责。
原来六年的日夜相处,换不来他的一丁点信任。
她忽然就笑了,语气平静至极。
“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监控。”
陆宴州太太和陆司晨母亲的位置,她早已彻底放弃,又怎么会因为亲子装吃醋呢?
陆宴州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似是在辨别话的真假。
他总觉得,最近的温意欢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
刚一开口,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陆司晨掩饰不住高兴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爸爸,初月阿姨醒了!”
他脸上的寒霜迅速褪去,眉眼染上喜意。
“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温意欢,声音再次冷下来。
“你自己反省一下,我不希望自己的太太是个失去理智的妒妇,司晨也不会想有这样的妈妈。”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温意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如死水一般平静。
正好,她也即将不再是陆太太、陆司晨的母亲。
叮咚一声,短信提示音唤回她的思绪。
【尊敬的旅客,您的航班还有三小时起飞。】
温意欢办理好出院手续。
离开的时候路过一间病房,里面熟悉的人影让她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陆宴州正一勺一勺地给江初月喂粥,看向她时眼神里的温柔几乎快要溢出来。
“不许你靠近初月阿姨,要不是你初月阿姨也不会生病住院,你这个坏妈妈!”
陆司晨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张开手挡在病房门前,一脸敌意地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表露出对她这个母亲的厌恶。
看来,江初月在他心中占的份量的确很重。
温意欢指尖颤了颤,最终,她还是没有动作,只是蹲下身看着这个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那份生日礼物一定要打开,算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准备能让你开心的礼物。”
陆司晨此时满心只有江初月,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
他偏过头,冷哼一声。
“什么破礼物,我才不稀罕。”
“你离初月阿姨远一点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温意欢轻笑一声,没再回答。
他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了。
一个小时后,温意欢拿着行李到了机场。
【张叔,把今天泳池边的监控调出来发给先生一份。】
她给管家张叔发去最后一条消息,随后取出手机卡,掰断扔进垃圾桶。
飞机冲上云霄的那一刻,金色的阳光给她周身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温意欢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陆宴州,陆司晨,陆太太和母亲的位置,我不要了。
而我,要去过属于温意欢的人生了。
今后,我们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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