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温然陆衍许婧《分手五年,我不爱他了》
和陆衍分手后的第五年。
我们在机场的VIP候机室不期而遇。
他要去国外陪待产的妻子,我要飞去纽约开一场重要的画展。
短暂的沉默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陆衍问我这些年一个人辛不辛苦。
我摇摇头,说已经习惯了。
登机前,他忽然叫住我,眼神复杂。
“温然,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回头,对他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只是,终于不爱你了。
“温然,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回头,对他露出一个疏离而得体的笑。
“是吗?”
短暂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和陆衍之间。
他要去国外陪待产的妻子,许婧。
而我,正要飞去纽约,开一场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画展。
五年了。
我们竟然会在机场的VIP候机室不期而遇。
他眼里的复杂情绪浓得化不开,像我从前画板上调和失败的油彩。
“这些年,一个人辛不辛苦?”他还是先开了口,语气带着试探。
我摇摇头。
“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习惯了一个人画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日出日落。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
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婧婧”两个字。
他接起电话,原本复杂的神色瞬间变得温柔。
“嗯,快登机了。”
“宝宝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我知道,我一下飞机就赶过去,别怕。”
电话那头的许婧声音娇嗲,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那份依赖和甜蜜。
我垂下眼,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块简约的腕表。
时间差不多了。
我站起身,拿起登机箱。
“陆先生,祝你一路顺风。”
“温然!”他急切地叫住我,甚至忘了还在通话中。
我没有回头。
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登机前,我将他的号码彻底拉黑删除。
我的助理小艾跟在我身后,小声嘀咕。
“温然姐,那男人谁啊?看你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我淡淡一笑。
“一个故人。”
飞机冲上云霄,将身后的城市甩成一个模糊的光点。
我的心里一片平静。
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只是,终于不爱你了。
“故人?我看是前男友吧?”
小艾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能让咱们温大画家露出那种表情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我靠在舷窗上,看着窗外棉花糖似的云层。
“他叫陆衍。”
“我们是大学同学。”
小艾“哇”了一声。
“就是那个传说中,跟你并称‘建筑系与美术系之光’的陆衍?”
“天才建筑师,拿奖拿到手软,二十五岁就成立了自己的事务所。”
“听说你们当年是校园里的神仙眷侣。”
神仙眷侣。
多讽刺的词。
我和陆衍,曾经的确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作之合。
他是建筑系最耀眼的奇才,每一条线都追求极致的理性和秩序。
我是美术系最有灵气的学生,每一抹色彩都充满了奔放和感性。
他爱穿白衬衫,干净得一丝不苟。
我爱穿波西米亚长裙,裙摆上总是不小心沾上颜料。
他说,我是他的缪斯,是他灰色世界里唯一的光。
“然然,你的色彩,给了我无限的灵感。”
他会拉着我的手,在深夜的画室里,看我一笔一笔地涂抹。
然后,他会握住我的手,用他的逻辑和审美,修正我的“错误”。
“然然,这里的红色太刺眼了,不够沉静。”
“这根线条太随意了,破坏了整体的结构感。”
“建筑需要的是永恒,而你的画,太短暂。”
我曾经深信不疑。
我崇拜他,迷恋他,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奉为圭臬。
我开始压抑自己画里奔腾的情感,学着他喜欢的样子,变得克制、冷静、有序。
我的画,渐渐失去了原本的灵魂。
却成了他口中“我们的艺术”。
大三那年,我拿到了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全额奖学金。
我欣喜若狂地告诉他。
他却沉默了。
那天晚上,他抱住我,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
“然然,别走。”
“你是我的灵感源泉,你走了,我的世界就只剩下钢筋水泥了。”
“没有你,我设计不出任何东西。”
我心软了。
为了他所谓的灵感,我撕掉了那封录取通知书。
我留了下来,继续做他唯一的缪斯。
后来,我们合作了一个项目,去参加一个国际青年设计师大赛。
他的建筑设计,我的艺术概念。
我们拿了金奖。
站在聚光灯下,他意气风发。
握着奖杯,他侃侃而谈。
最后,他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女朋友温然,她给了我很多生活上的支持。”
那一刻,我站在台下的人群里。
像一个局外人。
我所有的才华,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牺牲。
最后只化为一句轻飘飘的,“生活上的支持”。
小艾听得义愤填膺。
“太过分了!这不就是PUA吗?”
“温然姐,你当时就没跟他掰扯清楚?”
我苦笑了一下。
“掰扯?怎么掰扯?”
“在他眼里,我的成功,必须依附于他。”
“离开他,我的艺术,就一文不值。”
压垮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许婧。
就是他现在要去陪产的妻子。
许婧是我美术系的学妹,也是我曾经带过的实习生。
她很安静,有些内向,画风和我早期很像,但缺少灵气。
她很崇拜我,更崇拜陆衍。
每次陆衍来画室找我,她的眼睛都像黏在了他身上。
我当时没在意,甚至觉得她可怜,还主动把她介绍给陆衍认识。
“这是我学妹许婧,很有潜力,你以后可以多指点她一下。”
陆衍当时看了许婧一眼,眼神里是我熟悉的,属于“造物主”的审视。
“嗯,是块璞玉,但需要好好打磨。”
从那天起,他真的开始“打磨”许婧。
他带她去看建筑展,去他的施工现场,去参加各种高端的学术论坛。
那些地方,曾经都是只属于我和他的秘密花园。
许婧的画风开始飞速变化。
她抛弃了自己原本的风格,开始疯狂地模仿我被陆衍“修正”过后的画。
甚至,她开始模仿我的穿着,我的发型,我说话的语气。
我心里越来越不安。
直到那天,我在陆衍的工作室,发现了一叠新的速写。
画上的主角,不再是我。
而是许婧。
他画她坐在窗边看书的样子,画她低头调色的样子,画她仰望他的样子。
每一张画的旁边,都用他隽秀的字迹写着批注。
“腰背要再挺直一些,才有线条感。”
“眼神可以再专注一点,现在太散了。”
“今天的裙子颜色不对,饱和度太高。”
我如坠冰窟。
他不是在画一个人。
他是在设计一个产品,一个完美的,符合他审美的新缪斯。
我拿着画去质问他。
他异常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愧疚。
“然然,你已经完成了。”
他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件已经竣工的艺术品。
“你的风格已经定型,你不再需要我了。你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棱角。”
“但小婧不一样,她是一张白纸,我可以引导她,帮助她成为最好的自己。”
他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刀,一刀一刀剖开我血淋淋的现实。
“你变得太有主见了,温然。”
“你的画里全是你自己,没有我了。”
“我怀念的,是那个曾经把我的话当成圣旨的你。”
原来,他爱的不是我。
他爱的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可以被他肆意改造的影子。
爱的是那种掌控一切的,神一般的感觉。
我终于明白,我不是他的缪斯。
我只是他的第一个实验品。
而现在,实验结束了。
我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没有拦我。
他站在门口,逆着光,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
“你会后悔的,温然。”
“离开我,你的艺术,什么都不是。”
我确实后悔了。
不是后悔离开他。
是后悔没有早点离开他。
分手的头一年,我陷入了巨大的创作黑洞。
就像陆衍诅咒的那样,我画不出任何东西。
我拿起画笔,满脑子都是他苛刻的批评。
“色彩太脏。”
“构图失衡。”
“毫无美感。”
他像一个幽灵,盘踞在我脑海里,扼杀我所有灵感。
我把自己关在廉租房里,日复一日地对着空白的画布发呆。
我开始怀疑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一文不值?
我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需要依附天才才能发光的拙劣仿冒品?
我砸掉了所有的画具,撕毁了所有画稿。
我像一只惊弓之鸟,躲在世界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那段时间,我瘦得脱了相,精神恍惚,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爸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带我四处求医。
昂贵的药费和心理咨询费,几乎掏空了家里的积蓄。
爸爸一夜白头,妈妈的眼泪就没干过。
看着他们日渐憔悴的脸,我心如刀割。
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是个累赘。
一个连自己都拯救不了的失败者。
那天,我独自在街上游荡,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一家旧书店。
书店很小,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纸张腐朽的味道。
我像个孤魂野鬼,漫无目的地在书架间穿行。
一本画册掉在了我的脚边。
封面是一个女人,眼神倔强,叼着烟,手里拿着画笔。
——李·克拉斯纳。
我翻开画册,里面全是她的故事。
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抽象派画家,却一生都活在丈夫的阴影之下。
她的丈夫,是鼎鼎大名的杰克逊·波洛克。
所有人都称她为“波洛克夫人”,却鲜少有人记得她也是一位画家。
直到波洛克意外去世,她才终于从那巨大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艺术语言。
画册的最后一页,印着她的一句话。
“我从来不是波洛克的影子,我就是我,一个画家。”
那句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混沌和迷茫。
我不是陆衍的影子。
我不是他的实验品。
我不是他定义的任何东西。
我就是温然。
我就是一个想画画的,普通人。
我冲出书店,跑进最近的美术用品店,买下了店里最大的一块画布。
回到那个昏暗的廉租房,我拧开所有的颜料。
没有构图,没有章法,没有陆衍那些该死的“秩序”和“沉静”。
我把所有压抑的情绪,所有的痛苦和不甘,全都用最原始的方式,狠狠地砸在画布上。
红色是愤怒,蓝色是忧郁,黄色是挣扎,黑色是绝望。
我画到筋疲力尽,整个人瘫倒在地板上。
看着那幅混乱、狂野、甚至有些狰狞的画,我却笑了。
眼泪混着汗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但我知道,我活过来了。
我给那幅画取名,破笼。
它是我痛苦的墓志铭,也是我新生的序曲。
后来,我把这幅画投稿给一家新锐画廊。
没想到,一周后,我接到了画廊老板的电话。
他说,他从我的画里,看到了挣脱枷锁的力量。
那是我的第一场画展。
也是我职业生涯的真正起点。
我对小艾讲完这一切,飞机正好开始下降。
“所以,温然姐,”小艾的眼睛亮晶晶的,“你不是被他抛弃,是你炒了他!”
我笑了。
“可以这么说。”
“他以为他毁了我。”
“其实,他成全了我。”
纽约的画展,比我想象的还要成功。
SoHo区的画廊里,人头攒动。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的“破笼”系列,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那些狂放的色彩和不羁的线条,在聚光灯下,散发着野蛮生长的生命力。
一位头发花白的著名艺评家,端着香槟,站在我最大的一幅画面前,久久不语。
他叫罗伯特,在圈内以毒舌著称。
小艾紧张得手心冒汗。
“温然姐,他……他不会是想骂你吧?”
我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许久,罗伯特转过身,看向我。
“温小姐,你的画,让我想起了一个词。”
“什么?”
“FerociousHonesty.”
“凶猛的诚实。”
他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激赏的光芒。
“我从你的画里,看到了灵魂的呐喊,和挣脱牢笼后的狂喜。”
“这不是技巧,这是生命本身。”
他的评价,通过翻译,精准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闪光灯此起彼伏。
我举起酒杯,向他致意,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坦然。
我做到了。
我用自己的画笔,赢得了世界的尊重。
晚宴进行到一半,我正和一个来自法国的收藏家交谈。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展厅的角落,阴影将他笼罩。
是陆衍。
他没去陪他待产的妻子。
他竟然追到了纽约。
他正死死地盯着那幅破笼,脸上的表情,是震惊,是不解,是难以置信。
他大概无法想象,那个曾经只会用他教的“高级灰”来画画的温顺女孩,会爆发出如此激烈刺眼的色彩。
小艾也发现了他,立刻像只护崽的母鸡,挡在我面前。
“他怎么来了?阴魂不散!”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端起一杯香槟,朝角落走去。
既然来了,总要打个招呼。
我走到他面前,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
“温然……”
他的声音沙哑,眼神里充满了混乱。
“这些……都是你画的?”
“不然呢?”我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笑意不达眼底。
“这……这不是你的风格。”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太……太有攻击性了。”
他还是老样子。
总想用他的标准,来定义我的一切。
我懒得与他争辩。
“陆先生,喜欢我的画吗?”
“我的画,现在可不便宜。”
他被我的话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就在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走了过来,热情地给了我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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