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云璃苍赦《替他扛下天劫后，他抽我神骨》

我是九天最后一位战神。
为救心系的仙尊，硬生生扛下九道雷劫，神脉尽碎。
可睁开眼的那刻，却被他亲手抽去神骨，给师妹疗伤。
「素瑶身子弱，受不得苦，需你神骨温养。」
「你既是战神，日后重铸便是。」
我笑着咽下喉间翻涌的鲜血，转身跃下诛仙台。
三百年间，九天十地皆传我魂飞魄散。
直至那日，我率领魔族压境——
他浑身是血跌在我脚边，死死攥住我的衣角：「回来…求你…」
我身旁的魔尊苍赦轻嗤一声，眼底尽是讥嘲。
「仙尊这是做什么？」
「难道想求本尊的夫人——回你那连神骨都剜的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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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云之下，雷龙嘶吼。
我伏在地上，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周身灵脉寸寸断裂。
我痛到神识涣散。
三百年苦修的修为，为挡那九道灭世天雷，几乎散尽。
我吃力地抬眸。
视野被血色模糊。
却也能勉强看见不远处，那道清冷身影终于动了。
清玄。
我痴恋数百年，三生石上早已注定姻缘的仙侣。
九天共尊的仙尊。
他周身道韵圆满，霞光缭绕。
在我几乎自毁式的护持下。
他不仅安然渡劫，更是突破千年瓶颈，步入更高境界。
我轻轻笑开。
值了。
只要他无恙。
我动了动唇，想唤他名字。
却见他目光一转。
落向不远处，一直被他护在仙罡之中的那道纤弱身影上。
「清玄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素瑶声音带泣，脸色苍白如雪：「方才，瑶儿好怕。」
他瞬间移至她身侧，将她揽入怀中：「神魂又不稳了？」
他眉头紧锁，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焦灼与温柔：「还是旧伤又犯了？」
「雷劫威压太重，心口一直疼。」
素瑶轻声抽气，倚进他怀里。
清玄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目光终于落到我身上。
那双眸子里没有半分怜惜。
只有一片冰冷的权衡。
他抱着素瑶，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云璃。」
他开口，字字如刃。
「你的神骨，予素瑶一用。」
「清玄？」
「你说什么？」
我猛地一颤，以为剧痛之下生了幻听。
可他掌心仙力凝聚。
一柄寒光凛冽的抽神尺已然浮现。
「不，不要。」
「神骨乃战神一脉根基，抽之我会……」
会死。
会形神俱灭。
连轮回都入不了。
为了他怀中那个只会落泪装柔弱的仙子。
他刚受了我以命换来的恩情。
转身就要抽我神骨，去给她疗伤？
素瑶在他怀中微微侧过脸，露出小半张苍白的脸。
嘴角极轻地勾了一下。
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她立刻又将脸埋进他胸膛。
肩头轻颤，仿佛受惊不已。
清玄收紧了环抱她的手臂。
再无疑虑。
冰凉的刃尖，抵上我丹田最脆弱之处。
「忍一忍。」他说。
声音温柔至极。
令我恍惚。
我想起仙魔大战后，我身受重创，昏迷数年。
醒来时见他伏在我榻边。
众仙皆言，清玄仙尊百年未离一步。
日日以心头血为我续命，甚至险些跌堕境界。
那时他抵着我额间，语声沙哑：「天地间若无云璃，清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又想起，三生石前立誓那日。
他割裂一半元神之光，注入我的神魂。
「清玄此生，唯与云璃生死相随，魂命相依，若违此誓，甘受神魂俱灭之刑。」
字字句句，犹在耳畔，滚烫灼心。
可这一切，自从素瑶出现后，就都变了。
清玄的眼里，不再只有苍生大道和我。
更多了一个需要他时刻呵护的小师妹。
素瑶仙根受损，身子孱弱。
他就为她踏遍四海八荒。
寻来温养元神的仙草。
不惜以自身精血为她淬炼丹药。
素瑶说仙宫冷寂。
他便将她接入自己的紫宸殿偏殿，亲自照顾。
素瑶不慎打翻西王母赐我的瑶池仙酿。
他亦第一时间将她护在身后。
对我蹙眉：「素瑶并非有意，你何必与她计较？」
那仙酿。
本是我打算在结契大典上与他共饮的。
可每一次我想说些什么。
都被他一句：「瑶儿是师尊临终托付，不敢有负」。
给生生堵回喉间。
我那点可怜的的心思。
在他的「大义」和她的「柔弱」面前。
显得如此可笑而不堪。
如今。
最后那根压倒我的稻草。
终于来了——
撕裂一切的剧痛倏地从我脊背狠狠炸开！
比雷劫加身更痛，比灵脉尽碎更痛！
是信仰崩塌、痴心错付。
根源被连根拔起的湮灭之痛！
眼前彻底一黑，我的喉间涌上大股腥甜。
意识涣散又凝聚。
唯有无休止的切割感清晰无比。
他动作很快，很稳。
生怕慢一分，会让怀中人多痛一刻。
终于。
那截缠绕着我破碎战神道印的神骨。
被完整抽出。
光华流转。
映亮他冰冷的侧脸，和素瑶瞬间亮起的眼。
清玄看都未看我一眼。
只迅速凝聚仙力。
将其化作一枚护心镜。
小心地佩在她胸前。
「感觉可好些？」他柔声问。
素瑶抚着胸前的护心镜，苍白脸颊透出红晕。
神魂稳固。
气息甚至都强盛了几分。
她软语甜笑：「多谢清玄哥哥，瑶儿好多了。」
而我。
像一摊破碎的泥，倒在血泊里。
背后是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金色的神血和最后的生机正从中疯狂流逝。
彻骨的寒冷裹住了我。
清玄打横抱起素瑶，终于看向我。
「素瑶体弱，受不得神魂反复之苦。」
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你既承战神血脉，根基远胜于她。」
「待日后我们成婚，我必为你寻重铸神骨之法。」
日后？重铸？
可笑至极！
战神神骨乃天地孕育。
伴神血而生，岂能后天可铸？
望着这张曾令我痴迷数百年的脸。
此刻。
我只觉陌生得令人心寒。
「我会令人送丹药来，助你疗伤。」
那口吻，仿佛只是不慎损毁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随口许下一点补偿。
脚步声渐远。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
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牵扯到背后的血洞，涌出更多的血。
可我停不下来。
恨吗？痛吗？悔吗？
都有。
可所有情绪。
却又都在极致的绝望里烧成了灰烬。
只剩一片死寂。
我挣扎着爬起身。
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血泊里。
脊背的空洞灌着九天寒彻的风。
所经之处。
仙侍垂首，天将侧目。
他们不敢看我，更不敢看我身后那道淋漓的血痕。
三生石在诛仙台旁。
那块巨大的石碑上，刻着天地间所有仙侣的名讳。
我的指尖凝着最后一点破碎的神力。
艰难地找到那个曾令我心跳如鼓的名字——
清玄。
云璃。
曾经我以为，三生石上缔姻缘。
是天命所归，是情比金坚。
可现在我才明白。
数百年的痴念。
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是师命难违，也不是素瑶柔弱可怜。
只是他清玄心里，从未有过我罢了。
刮去名字，不是赌气。
是斩断。
斩断这数百年的痴愚。
斩断这所谓的天命姻缘！
指尖落下，金石摩擦。
发出刺耳的悲鸣。
「云璃战神！」
有人不忍低呼。
「何至于此啊……」
「仙尊他，只是因师门情谊，怜惜素瑶仙子罢了呀。」
周遭是压低的唏嘘，裹挟着怜悯与不解。
而我只是专注地刮着那名字。
碎肉剔骨。
不过如此。
远处仙阁流光一闪。
素瑶的身影悄然出现，翩然落在我面前。
她抚着胸前那枚以我神骨炼化、光华流转的护心镜。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云璃，你这是何苦呢？」
她声音柔婉，字字如毒针。
「刮了名字，就能抹去你数百年的痴缠和可笑了吗？」
我刮擦的动作未停，仿佛她不存在。
她轻笑，又走近几步，传音入密，只有我能听见。
「清玄哥哥刚刚抱着我时，说你的神骨带着战神的凛冽之气。」
「需得用他的本源仙力小心温养后，才能给我用，怕伤着我呢。」
她指尖划过三生石上清玄的名字，语气甜蜜又恶毒。
「你看，他连抽你神骨时，想的都是我舒不舒适。」
「你拼尽一切，替他挡了雷劫，得了什么？」
她掩唇，眼波流转。
「哦，得了帮我温养神骨的殊荣。」
她轻笑出声。
「你视若珍宝的真心，他弃如敝履。」
「你求而不得的，他双手奉给我。」
「云璃，你这战神当的，可真是一败涂地。」
我目光一凛。
指尖神力凝聚，正欲向她动作。
可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含怒的声音破空而来：「云璃！住手！你在做什么！」
清玄身影瞬息而至。
看到三生石上被刮得模糊的名字。
他脸色骤寒，目光如利刃般射向我。
清玄似乎想抓我的手腕。
却又在触及我满身血污时顿住。
他不自然地别开眼。
「闹够了没有？不过是取你一截神骨，何至于如此任性妄为，来此玷污三生石？」
他看了眼身旁泫然欲泣的素瑶。
将她护在身后。
「瑶儿体弱，你身为战神，理当顾全大局。」
「本尊已承诺日后为你重铸神骨，你还要如何？」
见我只是漠然地看着他，眼底再无往日半分温情与痴缠。
他语气终于软了一丝。
却依旧高高在上，带着施舍：「听话，随我回去，我会用最好的丹药为你疗伤，莫要再使性子，让大家看了笑话。」
他甚至试图提起过去，声音放缓：「璃儿，你从前最是识大体，从不让我为难……」
「从前？」我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数百年、拼尽一切去守护的人。
轻声道：「清玄，从你为她抽我神骨的那一刻起。」
「我就已经死了。」
他浑身一震，似乎被我的话刺痛。
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恐慌，厉声道：「云璃！不要胡说！先跟我回去！」
他再次伸手，这次带了强大的仙力，想要强行将我带走。
他始终认为，我只是在闹脾气，就像过去偶尔的争执一样。
最终我都会妥协，都会原谅他，都会继续跟在他身后。
可惜，不会了。
在他惊怒交加的目光中。
我用尽力气，将「云璃」二字，彻底从三生石上湮灭。
连同我那数百年的痴恋，一同碎成齑粉。
然后。
在他试图抓住我的前一瞬。
我对着他。
露出了一个极致破碎也极致解脱的笑容。
转身。
毫不犹豫地坠向那罡风肆虐、仙神俱灭的诛仙台。
坠落的那刻。
我听见他惊怒的吼声自天际传来，撕心裂肺。
「云璃——！」
「不——！！！」
他猛地扑到台边，伸出手。
却只抓到了一片被我血色染红的破碎衣角。
我看到他惊恐扭曲的脸。
和他身后，素瑶那张瞬间失色，难以置信的慌乱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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