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顾辰欢徐念霜《轻音断离殇》

决赛当天，顾辰欢的精神病小青梅在我的钢琴上插满刀片。
顾辰欢用我妈的遗物，逼我弹一百遍小青梅喜欢的曲子。
就因为我在赛前多看了他一眼。
占有欲爆棚的小青梅，犯病了。
看着我鲜血淋漓的十指。
顾辰欢的手下眼含不忍。
跟往常一样，将纸笔放在我身前。
“夫人，先生说你想要什么就写在纸上。”
同样的纸，我交了无数次白卷。
独独这一次。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我手写血书：
我要离婚，寻自由。
……
看见血书上的内容。
手下眉心一跳，急忙找到顾辰欢。
“先生，夫人她……写要求了。”
顾辰欢拿水杯的手微顿，嘴角上扬。
“总算学乖了。”
一副满意十足的样子，却让手下乱了分寸：
“先生，你不看看夫人写的什么？”
喂徐念霜喝完水，顾辰欢脸色微冷：
“无论什么要求，三天之内满足她。
“若她有半点不高兴，你这条命，也不必留了。”
一想到上一个让我不高兴的保镖。
被顾辰欢打到全身瘫痪。
手下再不敢多言。
走出医院就给我打电话。
“夫人，您的结婚证和户口本在哪儿？”
工作人员将消完毒的纱布，绑在我的十指上。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努力控制发颤的嘴唇。
将位置告诉顾辰欢的手下。
挂断电话后一个小时，笔录结束。
看着纱布上汨出的鲜血。
工作人员心疼地安慰我：
“周小姐放心，我们会尽快前往比赛场地调取监控录像。
“只是周小姐，你承受徐念霜的非人折磨长达三年，为何不早点寻求我们的帮助？”
寒风将泛黄的银杏叶卷向玻璃。
敲出一首秋天独有的凄凉音符。
我抱紧双臂自嘲一笑。
“我也想问问，三年前的第一次，为何不报警？”
可能是当时的顾辰欢，泛红的双眼不像演的。
也可能是，我瞎了眼，哑了嘴。
连心也盲了。
忘了保护自己。
迈出大门，顾辰欢和徐念霜迎面走来。
他的手下略过我，急匆匆走进大厅。
徐念霜满怀歉意看着我：
“阿黎姐，都是我不好，偏偏要在你决赛的时候犯病。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绝不还手。我进去踩缝纫机是小事，你要是生气影响了和辰欢哥哥的备孕那我可真成罪人了。”
我最讨厌徐念霜这副虚伪的模样。
犯病的时候，像个杀人狂魔。
正常的时候，头脑清晰得能当律师。
明明演得那么假，落在顾辰欢眼里却成了真。
他下意识撇开视线，语气染上熟悉的愧疚。
“阿黎，你知道的，那不是真正的念霜。”
每次我被徐念霜欺负。
顾辰欢的说辞都是这句话。
三年前，我将顾辰欢枕头上的掉发丢尽垃圾桶。
刚回国的徐念霜发现后，当场犯病。
她气得浑身发抖，朝我怒吼：
“周黎你凭什么擅作主张丢掉辰欢哥哥的头发？
“你难道不知道，辰欢哥哥的每一件东西，我都会把它们收集起来吗？”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标本盒。
里面有顾辰欢修剪的指甲。
顾辰欢擦过嘴的纸巾。
甚至还有抽了真空的，顾辰欢吃过的口香糖。
看着一件件被徐念霜保护得很好，像刑具一样的东西。
我吓得失魂落魄，四处逃窜。
可原本柔弱娇滴的徐念霜，突然力大无比。
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拽到港城最大的垃圾站。
逼我从上万吨垃圾中，找出顾辰欢的头发。
没人知道，那暗无天日的五天五夜。
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拿着顾辰欢的21根头发回家时。
他正在给徐念霜，戴刚拍回来的克莱茵蓝宝石。
“念霜，你知道它克重多少吗？”
沉浸在幸福里的徐念霜，羞涩摇头。
“克莱因蓝，是人死后瞳孔的颜色。人死后会减轻21克。
“等银杏变黄，等大海变成克莱因蓝，等我变成21克，它会代替我永远陪着你。”
攥紧的头发，像21根烧红的针。
顺着掌心，一路灼烧到我的五脏六腑。
我孤零零站在门口，多余得透明。
走也透明，去也透明。
唯有满腔苦涩，酸得发黄。
直到顾辰欢发现我，慌张无措推开徐念霜。
哭得眼尾泛红，像个小孩一样跟我解释。
“阿黎，你别误会。”
为了不让徐念霜听见，他刻意凑近我耳边。
“当初我答应你直播婚礼，念霜知道后，被刺激出了占有欲很强的第二人格。
“阿黎，逼你找回头发的不是真正的念霜。”
我提出直播婚礼，是为了我瘫痪在床，没法出席婚礼现场的妈妈能看见。
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意外。
捂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我鼻尖发酸。
“顾辰欢，那你让我怎么办？我们明明马上就可以幸福一生了啊，你现在说这些话让我怎么办啊……”
见我流泪，顾辰欢心疼得恨不得将我揉进身体里。
像安抚婴儿一样，抚摸我的后背，跟我发誓：
“别哭阿黎，别哭。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快治好她，让我们的生活回到正轨。念霜的病因我而起，理应因我结束。”
他缝缝补补的一句话。
我一信。
就是三年。
就连我的第一个孩子。
也成了徐念霜犯病的牺牲品。
八个月了啊。
它要是顺利出生。
现在都会上幼儿园了。
会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
追着叫我‘妈妈，妈妈’了。
枯黄的银杏叶被狂风一吹。
在地上砸出劈里啪啦的节奏乐。
留下光秃秃的树枝迎风矗立。
“阿黎，不过多弹几遍钢琴而已，不至于到这里来。”
顾辰欢像往常那样看着我。
眼底的半分不耐。
仍在告诉我，不要无理取闹。
我只觉得好笑，将缠着纱布的手举到他面前。
“顾辰欢，不是几遍，是一百遍。你知不知道她在我的钢琴上做了什么？她在上面插——”
没等我说完，顾辰欢就迫不及待打断：
“念霜只是病了，她不想伤害你的，可她控制不了。”
顾辰欢的话，前一分钟对我还有所愧疚。
此刻，却变成对徐念霜的心疼。
在他心里。
我永远都是徐念霜的陪衬。
徐念霜眼里的挑衅和得意，几乎溢出来。
就在这时，顾辰欢的手下从大厅出来。
对顾辰欢沉默点头后，站回保镖位。
“阿黎，弹钢琴又不是弹刀片，下次别再用纱布和假血来博取同情，我怕我真的会有受不了那天。
“走吧，别闹了。”顾辰欢想要牵我的手。
我满腹心酸躲开，一切解释的话都淹没在喉咙。
后退的动作，正好跟刚刚给我做笔录的工作人员相撞。
相隔十分钟，那人眼里的心疼荡然无存。
“周小姐，好好治病吧。”
他叹了口气，将一份报告单塞我手里。
【周黎，重度被害妄想症】几个大字刺痛我的眼睛。
那一刻。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傻。
为了徐念霜。
顾辰欢都愿意用我妈的遗物威胁我。
怎么就没想到。
他会为了断绝我的退路。
做一份假的精神鉴定报告？
我像丢了魂一样。
被顾辰欢一步一步拽回别墅。
路过一家飞镖专卖店时。
徐念霜笑看我一眼，头也不回走进去。
我记得顾辰欢跟我说过。
小时候的他，经常跟徐念霜一起玩飞镖游戏。
赢了的人可以提一个要求。
输了的人，只管服从。
到家半个小时后。
我成了他们游戏中的一环。
徐念霜从地下室搬来巨型靶垫。
命令我站在前面当人靶。
顾辰欢脸色微变，这么久来第一次拒绝徐念霜：
“念霜，不行。”
“不行？”徐念霜拿起一旁的茶杯，摔在地上碎得稀巴烂。
她又犯病了。
“为什么不行辰欢哥哥？周黎姐可以去派出所告我，为什么我不能跟她一起玩游戏？
“你知道我的技术很好的，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输过。”
顾辰欢坚定的眼神，变得犹豫。
沉默得像一把刺向我的利刃。
“顾辰欢，那是飞镖，扎到身上我会死的！”
“怎么可能会死？！”
徐念霜突然凑近我，用手扣住我的下巴，变得阴森恐怖：
“我看你就是看不惯我跟辰欢哥哥关系好！
“为什么啊周黎？我都把辰欢哥哥让给你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你非要逼死我才肯妥协吗？对，只有死人才不会成为威胁。”
她神经质地呢喃着，满屋子找水果刀。
顾辰欢吓坏了，双手紧紧环住徐念霜。
生怕一松手，就会像当初那样错过彼此。
“别找了念霜，我答应你让阿黎做人靶，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的心在那瞬间打了个惊雷。
闷闷的，又惊天动地。
除了看见顾辰欢抱着徐念霜流下心疼的泪。
此外，视野里一片漆黑。
闭上眼，我听见我在自言自语：
“我怀孕了，顾辰欢。”
吵闹的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想起医生的叮嘱。
“周小姐，你之前大月份流产损伤了子宫。能再次怀上实属不易，一定要记得按时来医院打保胎针。”
因为失去过，我倍感珍惜。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有了某种预感，正在拼命向我求救。
只是没有他哥哥那么强劲有力。
被医生用产钳在我肚子里分尸时，都还在拼命顽抗。
他瘦瘦小小，如今也只有橘子那么大。
风一吹，都能滚好远。
“我怀孕了，顾辰欢。”
双腿一软，我整个人跪坐在地上。
肩膀止不住发颤，嘴里却一直重复：
“我怀孕了，顾辰欢。”
每说一遍，心脏就跟反复浸泡在辣椒水里一样。
可我害怕，害怕顾辰欢会听不见。
所以拼尽全力，再次喊出口：
“我怀孕了！顾辰欢！你现在答应她，是要我跟孩子一起去死吗？”
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
顾辰欢又惊又喜，冲过我紧紧抱着我。
发颤的手，不敢摸我的肚子。
生怕手劲一重，我们就会再次失去他。
“怀孕了？”徐念霜偏着脑袋看我的肚子，面无表情地说：
“你怎么会怀孕呢周黎？医生不是说你的子宫严重损伤了？这辈子都可能怀不上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像毒蛇一样，一步一步逼近我。
“你还是介意我跟辰欢哥哥青梅竹马的关系。
“没关系的，周黎你要是真的怀孕了也没关系。
“我的飞镖都是吸盘的。不信你看。”
话落，她捡起地上的飞镖，猛地往落地玻璃上射去。
正中中央，她废了好大力气才扯下来。
拿着取下来的飞镖，徐念霜朝我抬眉，一句话也没说。
顾辰欢将一切尽收眼底。
缓缓将我扶起来。
我在他的凝视中，摇头后退。
泪水不要命地往外流。
“不要顾辰欢……”
顾辰欢却一把拽住我的手。
不容反抗将我绑在靶垫中央，语气格外宠溺：
“别怕阿黎，听话。”
他一遍安抚我，一边将我的衬衣掀开。
露出小腹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三年，它已经增生到了半根手指宽。
顾辰欢蹲下去，在疤痕上落下一吻。
我只觉得反胃，浑身紧绷到发出生理性颤抖。
“别碰我。”
顾辰欢一顿，指腹轻轻划过疤痕，然后在中间位置停下。
转身，他看着徐念霜笑。
“念霜，靶心在这里，加油。”
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
被狂风暴雨卷起来后，狠狠砸在玻璃上。
仅发出了一道重音后就停止。
像一场秋天的标本画。
“中了！中了！辰欢哥哥我中了！”
肚子被锋利的飞镖刺穿。
我在惯性的作用下猛地一颤。
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不知窗户上那些银杏叶砸在玻璃上时，是不是跟我一个感觉。
射中靶心的徐念霜，高兴得跳进顾辰欢怀里。
顾辰欢刮了下她的鼻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说吧，想要什么？我奖励你。”
徐念霜昂着头认真思考的样子。
像极了当初还在跟顾辰欢谈恋爱时的我。
顾辰欢奖励徐念霜，陪她去花园餐厅吃晚餐。
“阿黎，锁扣是定时的，半个小时后会自动解开。”
眼睁睁看着他俩离开。
我再也受不住，鲜血疯狂从腿间流出，染红我的白裙。
半个小时后，锁扣果真解开了。
我虚弱无力瘫坐在地上。
手刚碰到肚子上的飞镖，大门再次被打开。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
“周黎，我们接到举报。说你患有严重精神疾病在家自虐，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进行治疗。”
拿出手铐，那些人就要铐住我。
我瑟缩后退，防备十足：
“别碰我，我没病！”
“疯子都说自己没病。这是你的精神鉴定报告，自己看吧。”
熟悉的纸张，熟悉的报告。
熟悉的绝望感笼罩我全身。
我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朝他们磕头：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他中镖了，不及时救治的话会死的！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救救他……”
看着我肚子上的飞镖，那群人面面相觑。
有个女医生轻轻将我从地上扶起。
将我凌乱的头发捋到耳后。
“周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和孩子的。跟我们上车，马上去医院。”
车子驶出别墅区，我在转角处看见了顾辰欢的车。
他本来是想直接去花园餐厅的。
可一想到离别时，我那双毫无情绪的眼。
心里就没由来地发慌。
行至中途便又决定带上我一起。
推开别墅大门，人形靶点还在原处。
偌大的客厅里，却没有我的身影。
只有靶垫前那滩刺眼的血。
像一道惊雷，炸得顾辰欢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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