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妍裴宴段卿渝《白鸽盘旋的疯话》

我二十岁那年，喜欢上四十岁的裴宴。
我每次的热情示好，都在他的沉默中湮灭。
所以在段卿渝追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们的关系比过山车还要激烈。
爱时，他像个疯狗，为我得罪了所有权贵。
不爱时，他公开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偷情留下的野种。
我毫不客气，一巴掌打到他左耳失聪。
从那以后，他格外喜欢看我失控的模样。
三周年那天，他带着女人公然出现在媒体面前。
“程妍，再疯一次。”
可我早就没了当年的心性，只是恍惚的看着大屏幕上的消息。
裴宴，回国了。
1
我在最爱裴宴那年，嫁给段卿渝。
在最恨段卿渝的时候，怀了他的孩子。
初雪的港城，格外的冷。
这是服务员第四次来热菜。
我低头看着手表，我们的周年，终于要结束了。
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服务员带着人进来。
“程小姐，您等的人来了！”
陪我等了一晚上，服务员的声音里都带着激动。
只不过，在看见她身后的人时，我整个人都慌乱无措。
“妍妍，好久不见。”
裴宴大方的坐在我对侧，身上的冷意，刺激着我的意识。
我刺骨的坐在座位上，搓着手臂。
一向善于暖场的我，在这一刻哑口无言。
“这三年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
餐厅的墙壁上挂着高清电视。
里面是段卿渝的直播采访。
今天晚上，他买下了一座游轮，上面的装饰，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段卿渝说着庆祝我们难能可贵的三年。
可怀里却搂着新谈的女朋友。
杜若，他最喜欢的一款。
除了所谓的名声，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包括我们的纪念日。
两个人在媒体前高调拥吻，漫天大雪成了两人独有的氛围。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段卿渝笑着回应，“当然。”
他看向直播的机位，眉眼含笑，“段太太，三周年快乐。”
整个餐厅安静非常。
只剩下壁炉跟雪花的簌簌声。
我低头吃着东西。
热了四次的菜，终究还是凉了。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最狼狈的时候，再次跟裴宴相遇。
对面的视线在灼烧，似乎，我连呼吸都透露着不堪。
“真的，都挺好？”
裴宴倒了杯酒，可我还是能感受到那股热烈的视线。
嘴里的牛排咽了三次才咽下去。
我深吸口气，抬起头。
在对上他视线的一瞬，原本镇定的视线，土崩瓦解。
喉咙也变得干涩。
“既然看见了，又何必多问。”
裴宴的手不断的扣着桌面，“你可以及时止损。”
“可我怀孕了。”
裴宴喝着酒，一言不发。
三年前，我看不透裴宴。
三年后，也猜不明白。
甚至他这次为什么突然回国，又为什么突然找到我，我都不懂为什么。
既然不懂，那就不猜了。
“呵呵。”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笑。
我抬起头，段卿渝就靠在门边。
视线带着不明的味道，在我跟裴宴之间来回扫。
“难怪不争风吃醋了，原来没有我，段太太也能跟其他男人过好纪念日呢。”
我拿着包往外走，段卿渝伸手拦住了我。
“还没解释，他谁啊？”
裴宴还是一副老成的模样。
“你好，我是裴宴。”
段卿渝忽视他的握手，他也不气。
“我累了，回家吧。”
段卿渝再次拦住我，“你还没告诉我他是谁，我可不记得你认识什么姓裴的。”
他半开玩笑的眯着眼，“别告诉这老东西是你前男友。”
我脚下一顿，回头认真的注视着段卿渝。
“准确来说，他是我初恋。”
2
段卿渝愣住，明显对我的话，很意外。
可想追问的时候，我已经拿着外套出了门。
段卿渝的车就停在餐厅门口。
我拉开车门，副驾上坐着的，是杜若。
她诧异的看着我，“卿渝呢？”
我没回答她，“下车。”
外面还跟着那些媒体。
当着这么多人被下了面子。
杜若显然不高兴，“你不知道今天卿渝是要陪着我……”
一道寒栗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我老婆让你下车你没听见么！滚！”
杜若动的慢了些，段卿渝就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扔下车。
回过头，他朝我喊，“上车！”
没人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气。
车子本已经发动，红绿灯，他绕了个圈，还是转了回来。
杜若就蹲在路边，大冷天，她穿着包臀裙，冻的不停搓着手。
车子停下，杜若抬头时，那双眼睛红的可怜。
难怪可以让段卿渝次次对她突破底线。
“上来。”
车里静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卿渝回头看她，“让你挑的场地挑好了么？”
“嗯嗯。”
杜若乖巧的点着头，还找了款式递给段卿渝看。
我依稀能看见他望向我的眼神。
可我懒得搭理。
段卿渝不知道哪来的怒火，拼了命的踩着油门。
车子几次漂移，杜若在后面吓得叫了几声。
最后，段卿渝打掉了我的手机。
“我们下个月办个婚礼，你来么？”
我才知道，原来选的场地，是他们结婚的场地。
“结婚证不能领，我们只是办个婚礼，满足她一直以来的愿望，不过分吧？”
“段卿渝，你还要点脸么？”
段卿渝踩了刹车，看我时，竟有些期待。
“你有情绪，就冲我发啊！程妍，你说啊！”
段卿渝按着我的肩膀，“你像之前一样，朝我疯一下，我就不结了。”
后座的杜若，紧张的攥着手指。
我晦涩一笑，“人家那么期待，别让她失望。”
说完，我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我走到后面，上了裴宴的车。
他递给我一个毯子，“吵架了？”
“你跟了一路，你不清楚么？”
我盖上毯子，座椅后仰，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去哪？”
我没回答，裴宴也没追问。
车子里，全是三年前的味道。
我看着裴宴的侧脸，跟三年前，不差分毫。
裴宴大我二十岁。
沉静稳定的他，跟活泼跳跃的我，似乎从不在一个涂层。
裴宴出国前，我想拥抱他。
他后退了半步，“不要送了，回去吧。”
我能从他眼底看见那份克制，可他隐藏的太好太好了。
我想追过去，他的助理拦住我。
“程小姐，裴总不想耽误您。他的电话不会换，您随时打电话给裴总，不论何时，不论何事，裴总都会替您摆平。”
我拉开车窗，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谁都不知道，港城的第一场雪会下的这样大。
裴宴也不知道，我这三年，其实过的并不好。
3
“砰！”
我猛的坐起身。
身后的车撞了上来，我们的车子滑行后，撞在了树上。
裴宴的手扶在我脑后，一直等车子停下。
他才不悦的看向后面的人，“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疯么。”
我穿好衣服下了车，对于这种事，早就已经司空见惯。
段卿渝的车子倒退后，猛的向前。
极速的朝我撞过来。
我知道，他不敢。
可裴宴不知道。
他开着车子，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钢化玻璃的碎片，就爆落在我的脚边。
火光出现时，裴宴打着急救电话。
而段卿渝，抱着杜若下来的。
杜若好像受了惊吓，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妈的，你别跟我装啊！滚起来！”
段卿渝虽然嘴上骂着，可担心的情绪溢于言表。
车子前灯打在我的小腹上。
我恍惚的低下头。
如果是之前的我，会毫不犹豫的打在杜若的脸上。
然后跟段卿渝闹到天翻地覆。
可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没意思极了。
段卿渝的司机很快开着车来接人。
他抱着杜若上车，裴宴只是站在路边。
“我觉得，你应该带你老婆走，他还怀着你的孩子。”
段卿渝划下车窗，笑的轻浮，“是么？”
他把裴宴推到一边，挑衅的看着我，“哦，那现在是你的了。”
甚至车子从我身边开走，段卿渝还朝我吹了几声流氓哨。
“确实老了，你们年轻人的相处方式，我看不太懂。”
“你懂过我么？”
我带着情绪的看过去，可在看见他的瞬间。
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
像一根刺一样，不断扎着自己。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们之间的感觉。
只在怪，老天爷到底给了我一颗什么烂桃花。
也在心里盘问，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让我次次爱而不得。
回到家，裴宴就送我到门口。
他没急着走，靠在车边点了一根烟。
我走出很远，还是停下来问他。
“你为什么回国了。”
“听说你过的很辛苦，我想帮帮你。”
我回过头，他还是一副坦诚的模样。
那句话像尖刺一样，从我嘴里挤了出来。
“那你后悔了么。”
裴宴的眼神不卑不亢，仿佛没有一丝杂念。
可我没有等到他的答案。
他就那样坦诚的看着我。
他就是这样，不想说的，一句不会多说。
当初也是这样消耗我所有的热情。
我没有再去追究一个答案。
转过身上楼，没想到，段卿渝就站在露台上看着我们。
4
不出意外，我们又吵了一架。
再准确一些，是段卿渝单方面的吵了一架。
“程妍你是疯了吗！他再大点都能当你爹了！你还要不要脸！”
“你上他的车，不会闻到一股子老人味吗！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还是说，他是你用来刺激我的手段？”
“你别告诉我，那老东西真是你初恋！”
而我，从始至终坐在沙发上，冷漠的看着他发疯。
“你们谈了多久？”
“程妍！说话！”
我看着他一件一件摔碎能摔碎的一切。
“没谈过，是我单方面暗恋。”
段卿渝不着边际的笑了起来。
“你真是好得很！程妍你还要点脸吗？”
我只觉得好笑。
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也是他在周年带着情人一起庆祝。
更是他怀里抱着女人，然后逼问我为什么不爱他。
我站起身朝着卧室走，“杜若呢？你应该把她带回来了吧。”
“程妍，我让你走了吗！”
他跟在我身后，不断的逼问。
我没有搭理他，一把推开房门。
房间里，是各色的灯光。
各种玫瑰堆满房间，大大小小的礼物盒整个角落。
我毫不在意，翻找我想要找的。
“藏在哪了？”
我翻着窗帘，衣柜。
段卿渝狠狠的捏着我的脸。
“你是瞎了还是疯了？你看不见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么！”
“我的？还是杜若的。”
我讽刺的打开礼物盒，“你会好心给我准备礼物。”
礼盒里放着宝石项链，贺卡上，手写着我们三周年的贺语。
段卿渝舔着嘴角，高傲的抬起下巴。
“原本以为你会疯你会闹，所以我提早准备的道歉礼物。也算是个惊喜吧？喜欢么？杜若想要，我都没给。”
段卿渝将礼盒一个个掀开，每个盒子里，都有他手写的情话。
“我发现，自从你怀孕，你整个人就变了模样。”
我沉静的坐在阳台，外面的摩天大厦还亮着灯光。
讽刺的是，led屏上，是他跟杜若的游轮照。
“段卿渝，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吧。”
他猛的转过身，满眼期待。
“你终于开窍了。”
我刚打开包，他就着急的抢了过去。
可这份礼物，注定要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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