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心妍梁牧野迟娇《爱难燎原》

被梁牧野塞进行李箱的第十天，我终于承认他不爱我了。
我爬出行李箱，恰好撞见他抱着怀孕的小情人接吻。
我没哭没闹，走之前甚至贴心帮他关好门。
夜里，梁牧野温柔亲吻我的头。
“乖宝，你终于学会给我足够的私人空间。”
我不再吵着要时时刻刻和梁牧野在一起，也不再祈求他眼里只有我一人。
夫妻一场，只求维持表面的恩爱与和平。
所以后来在宴会上，我心如止水挽着新男友同他和小情人打招呼。
“好巧。”
梁牧野却追到我身前，沙哑质问。
“他是谁？”
1
我笑着掰开梁牧野的手，示意他回头。
“你的小情人似乎有点委屈。”
迟娇一双鹿眼泛红，小跑离开。
梁牧野慌了神，留下一句“晚上聊聊”便追着离开。
两人你追我逃闹出的动静不小，引得不少人侧目看戏。
窃窃私语如细密的针扎进我心里，疼得我忍不住颤抖。
死对头抱着胳膊睨我，轻蔑弯唇。
“乔大小姐还不追，真不怕老公被小情人勾走？”
“别等会又说发病，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把戏。”
人群爆发揶揄的笑。
京市无人不知我有严重的分离焦虑，自八年黏上梁牧野就跟狗皮膏药般甩不掉。
十八岁梁牧野不慎被人下药，我心当情愿当他的解药。
彻夜欢愉后，两家联姻。
我黏梁牧野更紧。
一分钟看不到他，我哭闹摔碎博古架所有珍品。
三分钟看不到他，我哭到昏厥喘不过气。
十分钟还看不到他，我哭着拿水果刀割腕。
…
我淡淡迎上死对头的目光，大方得体地笑。
“当年不懂事而已。”
“现在我很支持牧野大胆追爱。”
全场无声，我挽着新男友的手提前退场。
炙热的视线死死烫在我后背，试图洞察我故作无所谓的伪装。
直到上车，眼泪终于兜不住，大颗滚落。
手机叮咚，通知栏弹出新消息。
是一张缠绵拥吻的照片。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如获珍宝般捧起女孩的脸。
漫天绚烂的烟火，浪漫的玫瑰花瓣雨。
和五年前梁牧野同我求婚的场景一模一样。
三秒后，手机再次振动。
照片里迟娇无名指戴着月亮形状的钻戒，天真开口。
“乔心妍，听说你的钻戒是星星形状。”
“你知不知道，只要月亮在，阿野就看不见星星了呢？”
赤裸裸的挑衅。
我猛地关掉手机，心口似捂着沉重的湿毛巾，透不过气。
直到无名指蔓延刺骨的疼，我才发觉戒指处被挠的鲜血淋漓。
残破的皮肉和戒指黏在一起。
上面早没有梁牧野的温度。
他已经三年没牵过我的手。
强烈的分离焦虑刺激大脑，眼泪如开闸的洪水。
男伴担心递来两张纸巾，我好似抓住救命稻草，哑声嘶吼。
“我很糟糕是不是？”
他被吓得不敢出声。
我心如死灰摘下无名指的婚戒，丢出车窗。
“你下车吧，我想静静。”
2
车子开回别墅。
刚下车，一棍重重落在后颈。
大脑瞬间空白，我躺在地面意识模糊。
拼着最后一口气摸到手机，触碰到紧急联系人的按键时。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把她衣服扒了关地下室。”
管家大气不敢出，轻声劝阻。
“少爷…”
“可夫人有严重的幽闭恐惧，再加上你半年没回家，夫人好几次心理崩溃。”
“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受不住的。”
梁牧野冷声讥讽。
“娇娇年纪比她还小，怀着孕还被她送死老鼠威胁。”
“我以为她真的学乖了。”
“不狠狠给她个教训，永远拎不清！”
眼泪滑过眼尾，我绝望地松开手机。
拎不清？
拎不清的人是他梁牧野，无论迟娇出事受伤，他永远把黑锅往我身上扣。
上次只是不小心碰到迟娇，后半夜梁牧野便气冲冲回家掐着我的脖子骂我恶毒。
说我故意摔碎迟娇外婆留下的唯一遗物。
作为惩罚，梁牧野逼我跪在迟娇外婆的墓前，自扇巴掌求她原谅。
空气中炸开衣服撕裂的清脆声。
管家无奈叹气，将我送入黑暗潮湿的地下室。
我靠在墙壁，四肢瘫软。
而梁牧野在门外宠溺地刮迟娇的鼻尖，“小坏蛋，现在满意了吧。”
迟娇抚摸肚子，甜蜜笑着。
“满意啦，宝宝说好开心。”
凉意似毒藤缠绕我的身体，收紧再收紧。
我痛苦地用头砸墙，仿佛回到八岁被绑架那年，嘶哑啜泣。
“哥哥，我好疼…”
门外的身影恍然怔愣。
梁牧野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迟娇嘟嘴牵走。
“阿野，宝宝说想吃你亲手剥的葡萄。”
谈笑声愈来愈远，四周彻底陷入黑暗。
我害怕地抓挠右手，指甲深深刺入皮肉，像是要把所有都刮下来。
好脏好脏啊。
哥哥，我好脏啊。
八岁那年，我和梁牧野被商业绑架。
对方不要钱，只要我和梁牧野死。
催命的炸弹倒计时嘀嗒，梁牧野死死捂住我的耳朵。
“妍妍不怕，哥哥会保护好你。”
他擦干我的泪，变戏法般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
甜味在舌尖蔓延，我忽然被人紧紧攥住右手拽飞。
曾经我喊叔叔的男人眼神露骨，粗暴撕扯我的衣服。
漂亮的公主裙变成细碎的布料，我绝望哭喊挣扎。
回应我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巴掌。
梁牧野像头狼崽子凶狠地推开男人，将我死死护在怀里。
他掐着炸弹不要命地往男人身上撞，“滚开！别碰她！不然我带着你一起死！”
可惜，护我十五年的梁牧野，现在变成了别人的骑士。
好冷啊。
喉咙发痒，我止不住咳嗽。
不知道过去多久，鼻尖萦绕熟悉的木质香。
我落入一个温暖又久违的怀抱。
“医生！快叫家庭医生！”
3
再睁眼，入目是熟悉的粉色天花板。
梁牧野眼尾泛红，见我睁眼欣喜地凑过来。
“妍妍，还好吗？”
“你发烧难受怎么不告诉我？”
幽闭恐惧笼罩心头，我失声尖叫。
一巴掌狠狠甩在梁牧野侧脸，拉扯被子裹住全身，害怕发抖。
“别碰我！滚开…”
泪水模糊视线，我蜷缩在床脚卑微求饶。
“叔叔，我好疼…求求你放开我…”
梁牧野愣住，手指颤抖地将我抱进怀里。
我拼命挣扎，指甲胡乱往他脸上抓。
“滚开！”
他牵住我的手，声音哑得可怕。
“妍妍，是我啊。”
“我是梁牧野…”
听到梁牧野的名字，焦躁不安的情绪逐渐被安抚。
理智回笼，我抿唇推开梁牧野。
梁牧野眼底满是歉意，似乎是没想到这次惩罚能给我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妍妍，我…”
敲门声打断梁牧野的话。
迟娇手里端着鸡汤，走到我床边啜泣。
“妍妍，都怪我不好。”
“要不是因为我，阿野不会欺负你的。”
“对不起。”
她言辞诚恳地道歉，体贴地吹凉手里的鸡汤。
“这鸡汤我熬了足足五个小时，放了很多名贵的药材。”
“你喝点吧。”
我瞥向碗里的清汤寡水，蹙眉往后挪。
随着我的动作，鸡汤忽然打翻。
滚烫的汤水泼在我手背，我疼得直皱眉。
迟娇只有手指溅到几滴，却仿若受了酷刑般咬破下唇，嘤咛哭出声。
梁牧野飞快起身，捧着迟娇微微泛红的手吹气。
他暴躁怒吼。
“管家备车去医院。”
手背烫出透明的水泡，却不抵心尖千分之一疼。
我看梁牧野慌慌张张地抱迟娇离开，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我。
临出房门前，他才回头叮嘱我。
“你等我，我送完娇娇就回来接你。”
我嗤笑，眼泪啪嗒砸在烫伤处。
蔓延开钻心的疼。
梁牧野眼里心里，迟娇取代我的位置排第一。
医院里，梁牧野温柔地给迟娇上药。
而我坐在冰冷的长廊，忍着拉扯伤口的痛，笨拙地拧开药膏。
等处理好迟娇的小伤，梁牧野才大发慈悲地走向我。
他蹲在我身前，接过我手里的药。
“我帮你。”
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冷声道。
“不用。”
梁牧野无奈叹气，拧眉教训我。
“妍妍，她是孕妇。”
“我没有不在乎你，别多想好吗？今晚陪你去看新上的电影。”
他向来如此，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走廊爆发尖锐的惨叫声。
男人发狂地挥舞手里的水果刀，嘶吼捅向身旁的人。
大片血色映入视线。
梁牧野先反应过来，抱起迟娇就往外冲。
还不忘提醒我。
“妍妍，快跑。”
我踉跄起身，却在与梁牧野擦肩时被猛地撞倒。
后背蔓延开剧烈的痛，我对上一双猩红的眼。
“你们都去死，都给我陪葬吧。”
男人猛地拔出水果刀，再次凶狠挥舞泛着寒光的刀刃。
我手脚并用往前爬，努力求救却无济于事。
但想象中的疼痛久久没有袭来。
反而是温热的液体砸在我后腰。
梁牧野心疼地盯着我流血的伤口，一脚踹翻男人。
他掌心被划出一道骇人的血痕，深可见骨。
小腹忽而刺痛，我看见自己身下涌出大片刺眼的血。
4
我和梁牧野的孩子没了。
我还没来得及知道这个小生命的存在，他就亲手被他的父亲杀死了。
梁牧野跪在我床边，卑微勾住我的小拇指解释。
“妍妍，我不知道你已经有宝宝了。”
“对不起...”
他的“对不起”，我已经听过千百遍。
多到我都麻木。
我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逐渐形成一个可爱的婴儿的脸。
刚和梁牧野结婚那会，我天天盼望着有自己的孩子。
它会像梁牧野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呢？
其实我想象不出来孩子的模样。
泪水滑过眼眶，梁牧野也忍不住掉眼泪。
他轻声劝我。
“妍妍，我把迟娇的孩子给你养好不好？”
许是我的眼神太冷，他立马噤声。
“那等你身子养好，我们再要一个。”
梁牧野的气息穿透我全身，过去的十五年，我只有闻到梁牧野的味道才能安心。
只有梁牧野在我身边，我才能活下去。
可现在，竟然觉得无比碍眼。
我拿起桌面的协议，冷冷嗤笑。
“一个孩子，赔我百分之十的股份吧。”
梁牧野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飞快在协议上签字。
他以为我拿到股份就能轻易原谅他，可其实，我要走了。
梁夫人的位置我不会让。
我要梁夫人名头下的所有财富、权力和地位。
特殊提示音响起。
梁牧野解锁手机，语气像是在跟我商量。
“娇娇说孩子闹得她不舒服，让我过去陪她做产检。”
我点头。
“去吧。”
梁牧野一步三回头，发现我真的没挽留，也没生气后。
他倒是莫名其妙地踹翻了门边的垃圾桶。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
我打电话给管家，“麻烦帮我收拾几套衣服送来医院。”
衣服很快送到，我攥紧飞往巴黎的机票。
管家生怕我再犯病，在衣服里夹带了几件梁牧野的衬衫。
前三年，梁牧野嫌我黏他紧，躲着不肯回家。
我就靠他寄来的衣服挨过严重的分离焦虑。
圈里人都说我是神经病，是疯子，能将向来儒雅得体的梁牧野逼的出轨。
我抽出梁牧野的衬衫，毫无眷恋地丢进一旁的旧衣回收箱。
登机前，梁牧野发来消息。
“妍妍，我给你做了最爱的海鲜粥，等会给你送过来。”
后面还附着一张B超，能模糊辨认出一个小小的成型的胚胎。
“娇娇的孩子很健康，她也同意交给你抚养。”
“别生我的气了。”
我不自觉抚过小腹，落地窗倒映出女人苍白无血色的脸。
待在梁牧野身边，我好像一直在受伤。
登记提示音响起，我拉黑删除梁牧野的所有联系方式。
梁牧野，你不再是我的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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