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予云若宋若锦《菩提无树亦无尘》

沈庭予云若宋若锦《菩提无树亦无尘》

北城人人都在说,沈庭予是彻底疯了。
放着家底丰厚的沈氏不管,非要一头扎进深山修行,只为求娶一个叫云若的尼姑。
为了她,他翻修荒庙,断发斋戒,硬是把那处无人踏足的破败地方,折腾成了香火鼎盛的修行地。
云若说两人没有佛缘,他便每日在佛前三跪九叩,只求她能多看自己一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庭予要就此皈依佛门时,他却突然带着还俗的云若下了山,还高调宣布了婚期。
那场婚礼办得轰轰烈烈,名震中外。
婚后,沈庭予特意在家里建了佛堂,供云若日常修行;
又以她的名义捐出巨额善款,让“云若”这个名字传遍全国,受万人敬仰。
结婚三年,整个北城都清楚,沈庭予唯一的信仰,从来不是佛,而是云若。
云若也渐渐信了,只觉当初为沈庭予还俗下山,是个正确的选择。
直到他那个“死而复生”的养妹宋若锦回了国,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
佛堂里的香炉又一次被扫落在地,宋若锦带着人砸得一片狼藉,连云若为师父手抄了三天三夜的寿经,也被撕得粉碎。
饶是云若性子温和,此刻也压不住心头的火气。
她给沈庭予打去了电话,想跟他好好谈谈。
以往她的电话,沈庭予向来是秒接,可这次,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那头也没传来熟悉的声音。
等他回拨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云若的气消了大半,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刚要开口叫“庭予”,电话那头嘈杂的喧闹声就涌了过来,她下意识把手机挪开了些。
确认来电人是沈庭予后,她打开免提,刚吐出一个“庭”字,就被旁人的话打断:
“哟,宋妹妹又把那尼姑的佛堂砸了,够横的啊!”
“予哥,你到底怎么想的?”
沈庭予似乎抿了口酒,声音里满是不在意:
“什么怎么想?她想砸就砸,一个佛堂而已。”
这句话让云若一瞬怔住,几度怀疑自己打错了电话。
这个佛堂,是沈庭予当初耗费了无数心力亲自设计修建的。
那时他还抱着她,说这是送给她的“圣地”,谁也不能碰。
前两次宋若锦砸了佛堂,他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把人送进了警察局。
可现在,他却说“不过是一个佛堂而已”。
云若稳了稳心神,刚想挂断电话去找他问清楚,电话里传来的话,再次让她浑身僵住。
“别装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
“你娶那个尼姑,不就是因为她长得像宋妹妹吗?连名字都像!”
那人笑得戏谑,“当初宋妹妹死缠你,你非装清高;人死了,你就找个替身;现在人回来了,你还打算守着个替身过?”
“替身”两个字,让云若的心猛地一窒,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
在山里那五年,沈庭予为了她,每天磕得头破血流,甚至替她受了刑罚,差点丢了半条命。
他那么爱她,她怎么会是替身?
云若摇着头,不愿相信,可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句都像惊雷:
“我不是没想着给若锦名分,只是云若是为了我才还俗下山的,我不能不管她。”
是沈庭予的声音。
“这有什么难的?”好友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
“她本来就是尼姑,你再把她送回山上不就完了?寺里那么多人,还愁没人管?”
沈庭予却摇了头,语气听不出情绪:
“她回不去了。她为了我被逐出了师门,而且……那座寺庙,我已经找人拆了。”
“如今是我亏欠她,这些事别让她知道。”
“她很善良,就让她当个衣食无忧的沈太太,权当是我对她的补偿。”
好友震惊地爆了粗口,云若的脑子却“轰”的一声炸开了。
什么意思?寺庙被拆了?
她明明每年都给师父写寿经,沈庭予每次都会亲自帮她送上山。
想到这里,云若猛然一震。
所以他每年再忙也要亲自去,根本不是为了帮她送寿经,而是为了掩盖寺庙被拆的真相?
那些“已送达”的消息,全是他骗她的!
云若腿一软,跌坐在蒲团上,手机“啪”地滑落在地。
她紧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没坐多久,她就踉跄着起身,连夜买了火车票,回了那座山。
眼里布满红血丝,她却强撑着,一步一步爬上了山。
可当她找到记忆中寺庙的位置时,眼前只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从前热闹的寺门、香火弥漫的佛殿,全都没了踪影。
云若再也撑不住,直直栽倒在地上,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无助。
沈庭予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拆了她的家。
她趴在地上,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后悔不已。
她是个孤儿,是师父把她捡回来,像母亲一样把她养大。
当初她为了沈庭予,违背师门执意还俗,还承诺再也不踏进庙门一步。
这三年,她连这座城市都没再来过,却没想到,那一次告别,竟是和师父的最后一面。
如果当初没有跟着沈庭予离开,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云若哭到不能自抑,这时才懂,师父当初说的“无缘无份”,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和沈庭予,本就没有因果,他从始至终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她。
可她,却真的爱上了他。
她闭上眼,任由抽泣声溢出来,直到一个木牌砸中了她的后背,才缓缓睁开眼。
云若捡起地上的姻缘牌,抬头一看,才发现那棵姻缘树还没被拆。
她起身,刚想把牌子挂上去,却在上面看见了沈庭予的名字。
她一愣,挪开手,底下赫然是“宋若锦”三个字。
心猛地一颤,云若走近姻缘树,伸手一翻。
树上挂着的姻缘牌,每一块都写满了沈庭予和宋若锦的名字。
翻了几块,她就停了手,低下头,浑身发抖,笑出了眼泪。
原来当初沈庭予不愿让她看姻缘牌,不是因为什么“机缘秘密”,而是因为他求的,从来不是和她的姻缘。
云若抹掉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牌子重新挂了上去。
既然沈庭予想给宋若锦名分,那她就“大发慈悲”,帮他一把。
脑子在这一刻变得清明,她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找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合同,转身去了律师事务所。
“云小姐,这份离婚协议在合同期限内,您签完字就能生效。”
云若看也没看,便干脆利落地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份协议,沈庭予早在结婚那天就签好的。
那时他还握着她的手,说这辈子都不会松开她,离婚于他而言是天方夜谭。
可他又怕婚姻成了她的枷锁,更怕将来自己舍不得放她走,便提前给她铺好了退路。
沈庭予这才逼着自己签了字,甚至加了附加条款:离婚证可单人领取,他若不知,便无从阻拦。
可如今呢?
他大概是巴不得她早点离开吧。
“一个月后领取离婚证,您和沈先生的婚姻关系便自动解除。”
“在此之前,是否需要为您隐瞒?”律师的声音冷静无波。
云若摇摇头:“不需要。”
她的决定,无需向任何人遮掩。
得到肯定答复,悬在云若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一半。
从前师父说,西藏普陀寺是修佛之人的圣地,等了却这红尘琐事,她也想去看看。
这一次,她的道心,绝不会再因任何人动摇。
连轴转了一天一夜,云若终于能回那个所谓的“家”歇口气。
刚推开大门,沙发上的人便猛地站起,沈庭予的声音里满是焦灼:
“阿若,你去哪儿了?”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找了你一晚上,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这声“阿若”,让云若换鞋的动作骤然顿住。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明白这称呼的分量。
这么多年,沈庭予口中的“阿若”,或许从来都不是她。
可她曾无数次为这声亲昵心动,如今想来,竟荒唐得可笑。
她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鸠占鹊巢,却还沾沾自喜,以为觅得了真爱。
酸涩瞬间漫上眼眶,云若慌忙低下头,将眼底的悲痛死死掩住,不愿让他看见半分。
见她不说话,沈庭予上前一步,伸手便要抚上她的肩膀:“是不是还在气若锦砸了你的佛堂?”
“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人我已经送警局了,佛堂我重新找人修好,好不好?”
云若下意识地侧身避开,他的指尖落了空。
“我没生气。”
她淡淡开口,抬脚朝佛堂的方向走去。
沈庭予看着落空的手,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刚要追上去,就听见她的声音传来:
“不用修了,拆了吧。”
脚步猛地定在原地,沈庭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放轻声音,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孩子:“怎么了阿若?好好的佛堂,拆了做什么?是不是若锦这次太过分了?”
“你放心,绝对没有下一次了,别闹了,好不好?”
云若听着他话里的偏袒,心一点点冷下去。
在他眼里,佛堂被砸不过是件小事,修好就够了;宋若锦受了“惩罚”,她再在意,就是不懂事。
可她真的没有闹,她只是……不想要了。
“我没闹,只是不想要了。”
佛堂不要了,沈庭予,也不要了。
这里本就不属于她,既然决定离开,留着这些念想,不过是徒增牵绊。
沈庭予皱紧眉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清来电人时,下意识地抬手将屏幕往身后掩了掩。
可云若还是看见了,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阿若。
这些年,她只听沈庭予这么叫过自己,可此刻她根本没给他打电话。
那电话那头的人是谁,答案昭然若揭。
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钝痛蔓延开来。
云若闭了闭眼,确认了这些年连一个称呼,她都未曾真正拥有过。
她挪开视线,声音平静得近乎麻木:“接吧,我先把砸烂的东西扔出去。”
沈庭予连忙拽住她:“你先别动,小心伤着你,等我接完电话我来弄。”
这份贴心不是假的,可落在云若眼里,只觉得更苦涩。
那个为了她出家修行五年,婚后宠她如命的沈庭予,从来都只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怕她受伤,不过是怕伤了他心底那个“阿若”的替身。
云若挣开他的手,揉了揉发闷的胸口,不再看窗边的人,径直走进了佛堂。
佛堂里一片狼藉,经书被撕得粉碎,佛像摆件摔在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宋若锦把能砸的、能撕的都毁了。
云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一页页残破的寿经,指尖轻轻抚平褶皱,再慢慢放进柜子里。
她环视着这熟悉的地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日夜:
她曾坐在这里念经,在这里冥想,在这里试着接纳这份感情……
良久,她站起身,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像是在与过去告别。
再直起身时,眼底只剩决绝,开始收拾散落的碎片。
垃圾袋很快就装满了,窗边的沈庭予却还在讲电话,宠溺地哄着对面的人,一眼也没看她。
她拖着垃圾袋出门,刚拉开门,却见司机张叔站在门外,手里还握着门把手,像是正要敲门。
张叔见她出来,连忙收回手,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转身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云若连声道谢,刚要转身回屋,却瞥见张叔把车也开到了门口。
这时候,他本该早就下班了。
疑惑涌上心头,云若下意识地问:
“张叔,这么晚了,沈庭予还要出门吗?”
张叔连忙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不是不是,沈总让我去东林别墅给宋小姐送东西。”
“可宋小姐说什么都不要,我只好又拉了回来,正想问问沈总怎么处置呢。”
说着,他忍不住皱了眉,语气里多了丝愤愤不平:
“唉,每次都这样!宋小姐总说不要东西,只要沈总陪。”
“她难道忘了,沈总早就跟您结婚了?这么没分寸,实在说不过去。”
云若听出张叔话里的暗示,却没接话,只抓着“每次”两个字,轻声问:
“每次?”
张叔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的人,一肚子委屈当即涌了出来,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云若静静听着,忽然打断他:“一共三次吗?”
张叔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点头:“对,就是三次。”
“也不知道宋小姐到底想干什么,每隔段时间就去东林别墅住几天,那几天我就得全天待命,随叫随到。”
张叔还在抱怨,云若却再也没应声。
张叔不知道宋若锦为何总往东林别墅跑,她却瞬间想明白了。
宋若锦每次去东林别墅的时间,全是她佛堂被砸的第二天。
原来,这就是沈庭予口中“把人送进警察局”?
原来北城最豪华的东林别墅,在他眼里等同于警局?
刚才她还隐隐疑惑,沈庭予那么疼他的养妹,怎么舍得真把人关进去。
现在才懂,从头到尾,他不过是又一次骗了她。
云若笑出了声,觉得自己真傻。
她早该看清的。
佛堂接二连三被砸,从来不止是宋若锦的任性发疯,更有沈庭予明里暗里的纵容。
他明明知道,佛堂是她唯一的清净地,是她道心的寄托。
可他满心满眼,只想着哄宋若锦开心,连半分顾及都没有给她。
晚风卷着凉意吹过,云若眼眶瞬间酸胀,连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地疼。
她扶着门框晃了晃,定了定神,跟张叔道了声“麻烦了”,便转身进了屋。
客厅里,沈庭予还在对着电话柔声细语。
云若没看他,也没说话,径直上了楼,关上门,将所有喧嚣都隔绝在外。
等她睡醒,别墅里已经空无一人。
床头柜上,压着一张沈庭予留下的纸条:
【出差半个月,等我回来】。
云若只扫了一眼,轻笑出声。
她早就不信他的鬼话了。
当初,沈庭予为了“随时知道她的动向”,非要给两人的手机绑上位置共享,说这样才安心。
此刻,她点开定位,屏幕上“东林别墅”四个大字明晃晃的,像一根细针,狠狠扎进心口,闷得她喘不过气。
但这份窒息没持续多久,云若指尖一动,毫不犹豫地解除了位置共享。
从此,他的去向,她再不想知道。
接下来的半个月,云若开始收拾东西。
她把自己平日里抄的经、常读的经书一一整理好,放进包里。
至于这别墅里的其他东西,无论是他送的珠宝首饰,还是精心布置的衣物,她一样都没动。
本就不属于她,何必带走徒留念想。
收拾完卧室,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生怕遗漏什么。
走到沈庭予书房时,竟在书柜最底层,发现了一个被遗忘的纸箱。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手抄的祈福经,字迹工整,一笔一画都透着认真。
这是沈庭予当初在寺院里,为她抄的。
整整五年,每天一篇,一千八百多篇,攒了满满一箱。
云若抱着经书,坐在地板上翻了一夜。
可心里没有半分当初的悸动,只剩一片冰凉。
从前,他一句“阿若”能让她红透耳根;看见经书上偶尔出现的“阿若”二字,都会心跳加速,以为那是独属于她的温柔。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那从来不是叫她。
所以再看这些字,只觉得陌生又讽刺。
这些祈福经,早已没了意义。
第二天清晨,云若抱着纸箱走到院子里的桃树下,点燃了打火机。
一张张经书在火焰中卷曲、成灰。
烧完经书,她搬来梯子,把桃树上挂着的姻缘牌一一摘了下来。
每一张牌上都写着“云若”,不是“阿若”。
这是她当初傻傻的执念,以为写了她的名字,就能留住这份感情。
如今摘了,也省得以后沈庭予看见,还要费心处理。
做完一切,云若走进空荡荡的佛堂。
没有了经书,没有了佛像,这里却依旧让她觉得安心。
她枕着蒲团,闭上眼,一夜无梦。
再次睁眼时,是沈庭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缓缓坐起身,才发现宋若锦也在旁边。
“嫂嫂,好久不见啊。”
宋若锦嘴角勾着挑衅的笑,云若面色不改的看了回去。
“你好。”
见云若没被自己的态度激怒,宋若锦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子。
这时,沈庭予突然开口,“阿若,若锦已经知道错了,这桌赔礼饭是她特意为你做的,你们好好吃,我临时去趟公司。”
话落,他拿起西装外套就出了门。
云若看着桌上清一色的素菜,想着宋若锦或许是用了心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她本就没打算揪着过去不放,哪怕此刻毫无胃口,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菜叶放进嘴里。
可牙齿刚碰到菜叶,一股肉腥味就顺着舌尖蔓延开来。
她猛地捂住嘴,转身冲向洗手池,拼命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云若从小就不吃荤腥,哪怕后来还俗,也始终坚守着吃素的底线,这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更是对过往修行的敬畏。
直到胃里再没东西可吐,她才强撑着站起身,想回房缓一缓,却被宋若锦拦在了楼梯口。
“嫂嫂,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全素宴,你怎么不吃了?”
宋若锦歪着头,装得一脸无辜,“哥哥说了,只有你把这些都吃完,他才会原谅我之前砸了佛堂的事。”
云若冷眼看着她,“宋若锦,你是故意的。”
“故意?”宋若锦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嫂嫂怎么能这么说我?是哥哥跟我说你最爱吃这些素菜,我才照着食谱学了好久的……”
云若懒得再听她演戏,侧身想越过她上楼。
可刚走两步,就听见宋若锦对着门口的保镖厉声喊道:“给我按住她!”
云若立马转头,声音带着警告:
“谁敢动我?”
“你们是沈庭予请来的,我是他妻子,你们要是敢对我动手,沈庭予不会放过你们!”
保镖们刚抬起的脚瞬间顿住,显然被吓住了。
宋若锦见状,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对着保镖们尖叫:
“你们是哥哥请来保护我的!现在我让你们做事,你们敢不听?”
“信不信我让哥哥在保镖界封杀你们,让你们永远找不到工作!”
这话一出,保镖顿时没了犹豫。
两人上前,抓住云若的胳膊,就将按在了椅子上。
云若拼命挣扎,可却无济于事。
她刚想再提沈庭予的名字警告,宋若锦已经快步上前,一把捏住她的双颊,强迫她张开了嘴。
紧接着,宋若锦夹起那些裹着肉沫的“素菜”,一股脑地往她嘴里塞:
“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我都说了,你吃完哥哥才会不生气,你不吃也得吃!”
带着油腻肉腥味的食物被强行塞进喉咙,恶心感瞬间席卷全身,云若的胃里翻江倒海。
可比起生理上的不适,更让她痛苦的是心理上的崩塌。
师父曾说,荤腥是修行大忌,唯有守住本心,方能得偿所愿。
可现在,她破了戒,那她向往的普陀寺,还会接纳她吗?
她一心追求的清净,又该去哪里找?
云若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紧咬的牙齿都松了下来,眼神空洞得像失去了灵魂。
宋若锦见她不再反抗,得意地笑了起来:
“让你勾引我哥!让你占着沈太太的位置!这就是你跟我作对的下场!”
“还装什么佛女,我看你就是个妖女!”
云若无助地闭上眼,却突然想起师父曾经告诉她:
“云若,万物皆有定数,参破执念,才有活路。”
她猛地睁开眼,眼底重新燃起一丝光亮。
趁着宋若锦得意忘形的间隙,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保镖的束缚。
随手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紧紧握在手里,对着保镖们厉声喊道:
“谁敢再过来,我连你们一起杀!”
保镖们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毕竟,从前的沈太太,永远是温婉慈悲的,说话都轻声细语。
可现在的她,双眼充血,嘴角还沾着呕吐的污秽,手里举着刀,浑身散发着狠戾的气息,像从地狱里爬回来索命的女鬼。
宋若锦却丝毫不怕,反而嗤笑一声:
“我就说你是装的,现在终于暴露真面目了吧……啊!”
话还没说完,云若已经收起刀,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宋若锦被打得偏过头,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红印。
云若死死忍住喉咙里的恶心,吼道:“宋若锦,我现在的样子,又是拜谁所赐?”
宋若锦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完全不敢相信云若真的会动手。
她不是修佛吗?
不是最看重福德因果吗?
她怎么敢动手打人?
没等她反应过来,云若又一巴掌落了下来,比刚才更重。
“宋若锦,你记住,所有事都是因果循环。”
“你今天对我做的一切,我等着看你受报应的那一天。”
说完,云若不再看她,握着刀,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跑去。
尽管她全身颤抖,连路都走不稳,却始终牢牢举着刀,不让任何人靠近。
直到跑出别墅大门,确认自己安全了,云若才敢松开手,对着路边的垃圾桶又一次吐了起来。
直到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她才勉强撑着身子,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去最近的医院。”
可话音刚落,她直直地倒在了出租车的后排座位上,失去了意识。
云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意识沉在一片梦境里不愿醒来。
梦里,她终于到了心心念念的普陀寺,师父和师兄们没有怪她破戒,依旧像从前那样,带着她晨起诵经、午后抄经。
阳光透过寺院的窗棂落在身上,暖得让她想落泪。
可梦终究是梦,一阵争吵声硬生生将她从幻境里拽了出来。
“那你就不怕若锦再死一次?你以为死而复生的运气能有第二次吗!”
“真出了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怒气冲冲的声音渐渐远去,病房里恢复了寂静。
云若缓缓睁开眼,就看见沈庭予满脸疲惫地走进来,眼底满是红血丝,却没半分看向她的关切。
他就那样静静站在床边看了她许久,才开口:“云若,若锦特意为你做的饭菜,你为什么不吃?”
“她是真心想跟你交好,你不过吃了一口,至于跑到医院来洗胃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举动逼得她割腕自杀了?若不是我赶得及时,她现在已经没命了。”
云若被他的话砸得一阵茫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宋若锦恶人先告状了。
而沈庭予,连一句解释都没问过她,就笃定了所有错都在她身上。
她早该对他失望的,可那颗心还是忍不住抽疼。
云若定定地看着沈庭予,看他熟悉的眉眼,看他眼底的指责,直到眼眶泛红,才发现这张脸早已陌生得让她认不出。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哑哑的:“那你知不知道……她做的每一道菜,都是用肉做的?”
沈庭予闻言,眉头瞬间拧起,侧过脸避开她的目光,语气里满是失望:
“云若,那些菜是我看着她做的,也是我亲手端上桌的,我还特意让保镖盯着,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记得你从前一向宽宏大量,怎么现在也变成了善妒又爱撒谎的人?”
一句“善妒”,让她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善妒?
若不是因为他,她不会动了凡心,更不会跟他下山;
宋若锦回来这两个月,处处挑衅刁难,她次次忍让,从未想过要争什么;若不是宋若锦逼她破了修行的底线,她又怎么会动手?
她不过是想守住自己的本心,想好好活着,却在他眼里,成了善妒的罪人。
云若抬手抹掉眼泪,心里那点残存的念想彻底碎了,声音反而平静下来:
“既然你这么信她,那我们离婚吧。”
“反正我从始至终,都只是宋若锦的替身而已。”
沈庭予愣了一秒,眉头紧蹙:“谁跟你说的这些?所以你这些日子针对若锦,都是因为觉得自己是替身?”
云若没有回答,可眼底翻涌的悲伤早已说明了一切。
沈庭予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他沉默片刻,走到床边坐下,语气难得软了下来:
“阿若,我知道你对我有情意,可若锦当初是因为我才出的意外,她好不容易回来,我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你放心,我没忘你当初为了我还俗下山的事。以后只要你别再针对若锦,你永远都是沈家的太太。”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隐晦的威胁:
“别再赌气说离婚了,一次两次我当你是气话,说多了,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别让自己后悔。”
云若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可笑。
他竟然还记着当初的事,却把她的付出,当成了拿捏她的筹码。
她想起从前,沈庭予为了追她,在普陀寺外守了五年,每天上山求见,说要娶她为妻。
起初她一心向佛,对他视而不见,可他却从未放弃,雨天撑着伞在殿外等她,雪天捧着热汤怕她冻着,一点点暖化了她的心。
还俗那天,是沈庭予半夜叩响她的厢房,说后山有一朵昙花正在盛放,想摘给她看。
偏偏被师父撞见,师父怒斥他伤风败俗,当场动了刑罚。
沈庭予被打得浑身是伤,却还笑着说:“只要阿若能看见那朵花,就算死也值得。”
看着他气息越来越弱,云若终于哭着妥协,说她愿意还俗,愿意跟他做夫妻,那样就不算越界了。
师父气得当场晕过去,说她要是敢走,就永远别再回来。
她当初不顾一切跟着他下山,换来的,就是如今的施舍和指责。
云若扭头看向窗外,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冰凉。
她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多谢沈总的好意,不过很抱歉,离婚协议我已经……”
话还没说完,沈庭予猛地从床边站起身。
他不知何时接通了电话,对着听筒急促应道:
“好,我马上过来!”
语气里的凝重与焦急,彻底打断了云若的话。
没等她再说一个字,他已转身大步离开病房。
看着那道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云若胸腔里翻涌着涩意。
果然,在沈庭予眼里,她的离开轻如鸿毛,宋若锦的一点动静,就足以让他抛下一切奔赴而去。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
明明早就知道他不爱自己,可看着他眼底的担忧和温柔全给了别人,心脏还是像被钝器反复碾过。
云若闭上眼,强迫自己压下情绪,心里默念着“睡一觉就好了”。
可她刚要陷入昏沉,病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两个陌生男人冲进来,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
她挣扎着想问清缘由,却被死死钳制住,脚步踉跄地被拖拽到医院顶楼。
云若还没站稳,就听见沈庭予带着恐惧的颤抖声:
“阿若,你先下来!别吓哥哥好不好?”
“人我已经带来了,我让她给你道歉,你要什么我都依你,别做傻事!”
熟悉的“阿若”二字,让云若下意识想应答,可下一秒她就僵住了。
沈庭予的目光死死锁在天台边缘的宋若锦身上,自始至终,都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宋若锦穿着病号服,站在栏杆外,脚下便是几十米的高空。
她没被沈庭予的话打动,反而又往外挪了一小步:
“哥,她不会给我道歉的。”
“我只是想做顿饭给嫂嫂赔罪,可她却说我居心不良,还把那些菜强行塞进我嘴里……”
说到这里,她脸上布满屈辱,泪水更是掉个不停,哽咽着继续编造:
“她还逼我吃烧成灰的佛经,逼我喝童子尿……”
“甚至把我和十个陌生男人关进佛堂,说要帮我‘破身’……她说这些都是给我的福报,我该谢谢她……”
这番话一出,天台上围观的人群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带着鄙夷和愤怒的议论,一字不落地钻进云若的耳朵:
“太恶毒了吧?这也配叫修佛的?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恶魔,该下十八层地狱!”
“换我早就扇她了!这种人就该送进牢里,让她尝尝被虐待的滋味!”
“嘴上装得慈悲,私底下指不定多龌龊!”
云若死死咬着下唇,强撑着转过身,对着人群颤声辩解:
“我没有……”
可她的话只说了一半,手腕突然被人狠狠攥住。
云若转头,对上的却是沈庭予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
“云若,跪下,给若锦道歉。”
云若浑身一僵。
他们相识八年,结婚三年,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为人?
她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在佛前忏悔三天三夜,怎么可能做出虐待他人的事?
可他连一句“你有没有做”都没问,就信了宋若锦的鬼话,甚至要她当众下跪道歉!
他明明清楚,佛门弟子的双膝,只跪神佛与父母。
除此之外,跪拜任何人都是对信仰的亵渎,是要被逐出师门、终生不得入轮回的重罪!
云若定定地看着沈庭予,想从他脸上看到哪怕一丝动摇。
但没有,只有对宋若锦的担忧和对她的不耐。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我不跪,也不道歉。没做过的事,我凭什么认?”
说完,她拖着刚洗胃完的虚弱身子,转身就要离开。
可刚抬起脚,沈庭予又冲上来拽住她,语气里多了几分假意的软和:
“阿若,我相信你没做。”
“只不过就是跪一下而已,你们修佛的不是总说慈悲为怀吗?你也不想看若锦出事吧?”
云若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
他脸上哪有半分“相信”的模样?
不过是拿“慈悲”当枷锁,逼她妥协罢了。
就因为她修佛,所以被宋若锦逼到破戒、被陷害冤枉都不能生气,反而要跪下求对方别死?
她全身止不住的发抖,“沈庭予,我不……”
话音未落,宋若锦凄惨的哭声再次响起。
“哥,你别管我了!也许我回国就是个错误,我就该死在那场雪崩里……”
“我走了,你和嫂嫂要好好的……”
说着,她的脚步便往天台边缘退去。
“不要!”
沈庭予眼尾烧得通红,转头对着保镖嘶吼:“让她跪下!”
话落,云若膝弯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铁棍狠狠砸中,她再也撑不住跪在地上。
“咚”地一声闷响,不仅震得她膝盖发麻,更让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彻底崩塌碎裂。
她想挣扎着站起来,可保镖的手死死按在她的肩膀上,将她钉在原地。
直到她跪下,宋若锦才停下后退的脚步,却依旧不依不饶:
“只是跪下,就能弥补我受的伤痛吗?”
“要我下来可以,我要她给我磕一百个响头!只有这样,才能抵消我受的屈辱!”
宋若锦的脚尖已经碰到了栏杆外沿,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
沈庭予哪里还敢犹豫,不管她提什么条件都慌忙点头: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下来,什么都依你!”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起哄:“磕头!快磕头!别让人家小姑娘出事!”
看着沈庭予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没有半分心疼,只有催促。
云若的心一点点沉进冰窖,嘴唇也止不住地颤抖:
“沈庭予,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已经跪下了,不是吗?磕头意味着什么,你明明知道……”
“你真的要我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有吗?”
她的哀求,只换来沈庭予冰冷的两个字:“动手。”
下一秒,一只手按上她的后脑勺,用力往下压。
这次,她拼尽了全身力气挣扎,却还是抵不过保镖的蛮力。
“咚!咚!咚!”
头磕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沉闷又刺耳。
周围的起哄声、宋若锦的假哭声、沈庭予的急切安抚,渐渐变得模糊。
云若眼前开始发黑,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往下流,糊住了她的视线。
她听不见呼吸声,也感觉不到膝盖的疼痛,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屈辱,将她的意识一点点吞噬。
连带着那颗爱了沈庭予八年的心,也彻底变得死寂。
不知道磕了多少下,直到按在她头上的手松开,云若才像脱线的木偶般瘫在地上。
她想抬起头,眼前却阵阵发黑,只能勉强看见宋若锦正依偎在沈庭予怀里,声音娇弱地提条件:
“哥哥,你答应我,和嫂嫂离婚好不好?”
“不然我真的怕,等回了家,还要遭受她的虐待……”
这话让沈庭予的动作顿了一瞬,他下意识地朝云若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看见云若满脸是血的模样时,他心里一紧。
宋若锦看见他的眼神,眼里飞快闪过一丝阴狠。
她挣开沈庭予的怀抱,作势要往栏杆外倒:“你不愿意就算了……永别了,哥哥。”
“别!”
沈庭予瞬间回神,冲过去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我答应你!我离婚!”
“阿若,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他将宋若锦紧紧抱在怀里,那声温柔的“阿若”,像一把钝刀,在云若早已破碎的心上又割了一刀。
沈庭予打横抱起宋若锦,脚步匆匆地往楼下跑,路过云若身边时,他停顿了半秒,对着保镖冷淡淡地吩咐:
“把夫人带回去,找医生看看伤。”
可他一走,保镖就立刻松开了云若,转身离开了。
没了支撑,云若重重地栽倒在地,额头的伤口再次撞到地面,疼得她眼前一黑。
天台上的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她一个人躺在地上,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笑得她呛咳不止,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滚落。
脑海里,师父从前的劝诫一遍遍回响:
“孽缘孽缘,不可亲身沾染。”
“云若!你不听为师的话,迟早要吃大亏!”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们本就没有缘分,何必苦苦纠缠?”
云若躺在地上,无意识地呢喃:“师父……是我错了……我真的不想再和他纠缠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病房,再次睁开眼时,是一片刺眼的白。
她刚想动一下手指,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醒了,阿若。”
这个称呼让云若一阵恶心,她冷淡地抽回手。
“别这样叫我。我叫云若,法号空见。”
这句话让沈庭予恍惚回到了八年前。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山门外,云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沈庭予心莫名地坠了下,闷得发慌。
他安静了片刻,才重新开口:“饿了吗?想吃什么?”
云若垂着眼,心底却漫上一阵冷笑,只觉得沈庭予这副模样实在虚伪。
“不用。”
接下来无论沈庭予问什么,云若的回答永远是“不”。
字字都像软刺,扎得沈庭予无话可说,最后只能露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
“阿若,你还在生天台那事的气?”
他试图辩解,“这不就是你修佛的目的吗?救了人,佛祖总会给你记功德的。”
可云若要的从不是什么功德。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她来承担这莫名其妙的后果?
或许是云若额角的伤太扎眼,终于勾起了沈庭予的愧疚。
之后几天,他竟一直守在病床边,端水喂药,细致得不像话。
云若望着他的侧脸,恍惚间竟觉得回到了宋若锦回国前的日子,仿佛最近的糟心事都只是一场梦。
可额角传来的隐隐刺痛,一次次提醒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直到出院那天,云若才明白沈庭予的真正目的。
“阿若,我当时答应了若锦,要和你先办离婚。”
他又忙着补充,“但你放心,我之前说的话不算数,沈太太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只是最近若锦情绪不稳定,得先迁就她。这份离婚协议你先签了,等冷静期过了,我们不领离婚证,到时候……”
话没说完,云若已经拿起笔,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庭予看着那个签名,心里突然窜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空了一块。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宋若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下意识接起,把那点异样抛到了脑后。
偏偏这时,云若的手机也响了。
“云小姐,今天可以来领取离婚证了,祝您往后顺利。”
云若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的沈庭予,恰好瞥见她这抹笑,瞬间怔在原地。
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云若这样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委屈,没有隐忍。
可他却莫名觉得别扭,忍不住问:“谁呀?”
云若淡然地挂断电话,“推销。”
沈庭予没再多问,把她送上了张叔的车。
“阿若,你先去西郊别墅住几天,等若锦情绪稳定了,我就去接你回来。”
“平时有什么需求,跟张叔说就行。”
云若敷衍地点点头,催促道:“好,走吧张叔。”
沈庭予还没来得及站直,车就从他眼前划过,心莫名一颤。
看着车子越开越远,他僵在原地,半天没动。
直到好友的声音传来,他才回过神:“怎么?刚哄好宋妹妹,又怕你家小尼姑跑了?”
沈庭予一把拍掉好友搭在肩上的手,心里那点不安渐渐散去。
“开什么玩笑?我早跟云若承诺过,沈太太只能是她。”
“她怎么可能跑?不过是去西郊住几天,过两天就回来了。”
好友嗤了一声,撇着嘴嘲讽:“你呀,迟早要翻车。”
沈庭予没当回事,更没注意到身后一辆陌生轿车里,那张正望着他的熟悉侧脸。
“开往西藏的Z21次列车即将停止检票……”
广播声里,云若在最后一刻冲过检票口,登上了火车,手里紧紧攥着刚拿到的离婚证。
看着火车慢慢驶离北城,云若闭上眼,双手合十,做了个轻轻的拜别礼。
尘缘事尽,从此这尘世再无让她留恋的东西。
往后,她只是空见,再也不是谁的阿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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