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温竹溪宋鹤眠《碎竹难成书》
“温小姐,这已经是你签的第九十九份离婚协议,明天还来取消吗?”
听着工作人员讥讽的话,温竹溪手紧了紧,但最后却也只是礼貌笑笑。
刚走到门口她就被保镖绑上了车。
一下车她就看见,宋鹤眠站在不远处,任由他那患有抑郁症的青梅江望舒对着早已是植物人的妈妈猛扇巴掌。
足足99个巴掌,直到妈妈的脸发黑嘴角也满是血渍,江望舒才终于满意地停手。
她咬唇伸出泛红的手,楚楚可怜地依偎在宋鹤眠身上:
“鹤眠哥哥,我手好痛。”
偏头扫了眼早已泪流满面但无法动弹的温竹溪,宋鹤眠低头轻柔地吹了吹江望舒泛红的掌心。
“以后这种事别自己来,弄伤了我会心疼。”
他走到温竹溪身边,体贴地擦拭掉她眼角的泪,轻声解释着:
“我也不想这么对岳母,可望舒一直以为岳母是害死她爸妈的小三,还为此得了抑郁症,她已经没了父母,我不能再让她想不开自杀。”
“小溪你放心,等望舒好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的。”
说完,他将江望舒公主抱到车内,就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便扬长而去。
终于被解开绳索的温竹溪双腿一软跪在了妈妈面前。
“妈,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永远离开这里,离开宋鹤眠。”
……
温竹溪刚将妈妈送到医院,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个月后的机票已经订好,只是你真舍得离开宋鹤眠?”
好友质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竹溪微微侧过头看向病床上还满脸乌紫的妈妈心如刀绞。
想起来也是是讽刺。
当初宋鹤眠追求她时,和提离婚一样,整整告白了99次。
她一句想看流星雨,京北的夜空里便亮起一整片人造流星雨。
求婚时,他全球直播单膝下跪了99次,只为给她安全感告诉全世界非她不娶。
在妈妈病重的时候,也是他在雪地里苦等了整整三天,才终于将专家带回国将妈妈抢救回来。
温竹溪曾以为,拥有宋鹤眠所有爱的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可直到江望舒的出现,所有的一切全变了。
那是宋鹤眠第一次和她提出离婚。
“望舒心脏本来就不好,现在又因为父母离世的原因得了抑郁症,她受不了我和你结婚的刺激。”
“小溪,我们先假离婚好不好?”
看着他那哀求的模样,想到不过是假离婚而已,温竹溪咬牙同意了下来。
从民政局签完离婚协议书出来时,宋鹤眠眸中满是不舍。
“小溪,我永远不会和你离婚,你等等我,等望舒身体好一些我们就继续在一起。”
可当她被路上的广告牌砸中鲜血直流时,宋鹤眠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匆忙将不远处扭伤脚的江望舒抱起赶往医院。
那一次,她在医院里躺了三天。
医生都感叹她运气好砸中的是肩膀,如果再偏一点砸中头的话她就没命了。
第二次,宋鹤眠提出离婚时她坚决不同意,江望舒却带着匕首找上了门。
“鹤眠哥哥,你要是不和这个贱女人离婚,我就死给你看!”
宋鹤眠慌忙将她护在怀里,一再保证着一定会离婚,也是第一次朝温竹溪怒吼。
“温竹溪,我只是和你离婚而已,又不是不爱你了!”
“你就一定要看着望舒死在你面前吗,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
一次又一次,直到这最后的第九十九次。
温竹溪攥着手机的手渐渐泛白,过了半晌她才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
“一个月后,我会离开。”
挂断电话后,温竹溪叮嘱了看护几句便转身往外走去。
刚走到医院门口,就被神色匆匆的宋鹤眠撞倒在地。
她头磕碰在墙上,瞬间,一股温热的血水从头上流到眼中。
额头上的痛感像是钻进心窝,绞得温竹溪胸腔不断翻涌着难受。
她记得第一次穿高跟,因为不熟练摔倒在地上。
明明只是擦伤了一点皮,可宋鹤眠却焦急地将她抱着往医院里跑。
医生上药时,她发现他就连眼眶都是红的。
那时他小心翼翼地望着她腿上的擦伤,哽咽着保证:
“小溪,我以后再不会让你受伤。”
可如今,宋鹤眠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抱着江望舒焦急地往急诊跑去,“医生在哪,快来救人!”
温竹溪强忍着心中的酸涩,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刚想要离开这个窒息的地方,就瞧见几名护士冲进了妈妈的病房。
看着妈妈的呼吸机被摘除,温竹溪立马扑上去,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你们做什么!”?
温竹溪刚想阻拦,就被赶来的保镖压在地上。
护士有些怜悯地看向她。
“宋总夫人急需特殊呼吸机,你妈妈这边我们会尽快替你找别的呼吸机。”
一句宋总夫人重重地砸在温竹溪的胸口。
妈妈成为植物人后,是宋鹤眠拖关系花重金找来的这台特殊呼吸机。
“我知道,只有妈妈在你才会心安。”
“你放心,我会竭尽所能帮妈妈度过难关。”
那时宋鹤眠爱屋及乌,倾尽所有温暖她支离破碎的心。
可如今他为了江望舒,却要任由妈妈陷入危险之中。
温竹溪拼命想要从保镖手中挣扎出来,听到动静的宋鹤眠紧皱着眉心赶了过来。
“呼吸机怎么还不送过去!”
她再顾不得什么,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攥着宋鹤眠的裤腿。
“鹤眠,不要!”
“妈妈离不得呼吸机!”
宋鹤眠一怔,没想到温竹溪竟然也在这。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可刚想要扶起她,就听隔壁病房传来江望舒虚弱的呼喊声。
“鹤眠,我好难受……”
宋鹤眠一把将温竹溪从地上拽起来,眸中的心疼已被对江望舒的担忧给取代。
“小溪你听话,望舒心脏不舒服正等着呼吸机救命。”
“妈妈植物人这么多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等一会没关系。”
温竹溪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她不相信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来。
“你……”
没等她说完,手就被宋鹤眠一把甩开。
他焦急地命令着保镖和周围的护士。
“还不赶紧把呼吸机送过去,望舒要是出什么意外,谁都别想再在京北待下去!”
温竹溪还想追上去,可余光扫到妈妈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慌忙折返回来死命地摁着呼叫铃。
直到护士推着另一台呼吸机进来为妈妈插上,温竹溪那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妈,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
虽然知道不可能有回应,但她还是红着眼眶坐在床边一遍遍给妈妈道着歉。
直到护士要给妈妈做理疗,她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抬眸间,她恰好和对面病房里的江望舒四目相对。
她挑衅的挑了挑眉,随后咬着唇一脸委屈地望向宋鹤眠。
“鹤眠哥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宋鹤眠拿她这撒娇的语气没有半点办法,只能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没有生气。”
“只是你要答应我,以后都别拿身体开玩笑,我刚真以为你出事,差点吓死。”
温竹溪呆愣地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江望舒刚刚的心脏病都是装的,宋鹤眠知道了却对她没有半分怨言。
可是开始妈妈差一点就因为呼吸机被撤走而出事!
心脏深处传来的绞痛让温竹溪觉得呼吸都带着痛。
她死扣着门,可还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模糊之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小溪——”
是宋鹤眠。
她死死闭着眼,任由意识消散。
她不想再见到宋鹤眠,再也不要。
一个月冷静期时间到,她会永远离开他。?
温竹溪醒来时已经是半夜,手机来信息时骤然亮起的微光显得她更是孤寂落寞。
「小溪,我先送望舒回去,等会来陪你。」
她垂眸苦笑了声。
脑海里恍惚浮现刚结婚时,宋鹤眠和她去度蜜月。
水土不服的她在海外的第一天就发起了高烧。
郊区没有医院,宋鹤眠便将自己泡在冰水里再起来抱着她为她降温,一遍又一遍直到她退烧。
哪怕是他自己最后感染了肺炎却也还是笑着看向她。
“只要你没事,我怎样都行。”
可如今他留下的却只有一条信息。
温竹溪在医院陪了妈妈整整三天,也没等到那个说等会就来的宋鹤眠。
她强忍着心中的失落回别墅去收拾东西。
刚进门,就见庭院里宋鹤眠正陪着江望舒在放风筝。
“鹤眠哥哥,你要像这风筝一样,被我牢牢握在手里,不准离开我。”
宋鹤眠轻笑了声,温柔地揉着江望舒的头,“放心,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这句话如同利刃一般钻进温竹溪的胸口,没有鲜血流出,却疼得她面色惨白,就连呼吸都带着痛。
她缓缓抬头看向空中飘荡着的风筝。
这只鸳鸯风筝是宋鹤眠亲手做来给她告白的。
“鸳鸯定情,小溪你要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当初他用一纸风筝来讨要她的一辈子,可这一辈子不过才短短数年,就换成了他永远不会离开江望舒。
“啊!”
随着江望舒的一声惊叫,风筝掉落在了树杈上。
宋鹤眠刚准备叫佣人,江望舒就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温竹溪。
“我要她去捡。”
见着温竹溪竟然也在这,宋鹤眠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他刚要开口劝阻,江望舒就咬唇抽泣了起来。
“如果不是她妈妈做小三,我爸妈就不会吵架出意外,让她捡个风筝不过分吧!”
温竹溪嗤笑了声,“你爸妈之所以吵架……”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鹤眠厉声打断。
“闭嘴!”
他快步上前拽着她低声警告着。
“小溪,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你也不想望舒抑郁症和心脏病发作死在你面前吧!”
温竹溪只觉浑身血液倒流。
宋鹤眠明明知道,做小三的人一直都是江望舒的妈妈,而妈妈也被连累成了植物人。
可他却永远都只为江望舒考虑。
她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温竹溪就冷哼了声:“要不是鹤眠哥哥,你妈那个贱人早就死了!”
“现在让你去捡个风筝你都不愿意?”
温竹溪死死盯着宋鹤眠,直看得他眼神闪躲。
空气凝滞片刻后,宋鹤眠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
“捡个风筝而已,快去。”
温竹溪咬牙艰涩吐出一个“好”,转身便往树上爬去。
她一直都有恐高症,才不过刚爬上一点,手心就满是冷汗。
好不容易够着风筝的一瞬,江望舒的呼痛声就在耳边响起。
“鹤眠哥哥,我心脏好难受。”
一分神,本就带着恐惧的温竹溪只来得及抓住风筝的一角,便整个人往后摔去。
痛感席卷温竹溪全身,骨头像是在瞬间崩裂。
“鹤……”
话还没吐出口,她便瞧着宋鹤眠抱起江望舒头也不回地往房间里走去。
她又成了那个被抛在原地的人。
身体里的剧痛抵不过心脏在这一刻被四分五裂的痛楚,她再撑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佣人发现不对劲,及时赶过来将温竹溪扶了起来。
“夫人,您没事吧?”
温竹溪咬着牙死死攥着那早已被血水浸染的风筝一角,强撑着将所有的痛楚咽下,“没事。”
风筝毁了,她对宋鹤眠的所有情谊也在这一刻彻底支离破碎。
她挥退佣人,一步一步往房间走去。
温竹溪刚将东西收拾好,江望舒就从外边冲了进来。
看着她面色红润的模样,温竹溪冷笑了一声:
“你这心脏病好得还真快。”
“有鹤眠哥哥在,自然好得快。”
江望舒挑了挑眉,她随意撩动发丝露出脖颈处让人浮想联翩的红痕,满脸地得意和挑衅。
“你妈斗不过我妈。”
“而你,这辈子也别想斗过我!”
她一把夺过温竹溪手上刚拿的玉佩往地上砸去,朝外歇斯底里般嘶吼着:
“温竹溪,这是我妈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听到动静赶来的宋鹤眠一把拽过温竹溪的手腕,眉眼中满是失望。
“小溪,你为什么就一定要针对望舒!”
他用的力气不小,温竹溪手腕很快便红肿一片。
她像是不知道疼一般,只是抬眸冷静地看向面前这个明明熟悉到骨子里但此刻却又陌生无比的男人。
“宋鹤眠,你看仔细,地上的玉佩究竟是不是江望舒她妈的遗物!”
这玉佩是去年生日时,宋鹤眠送给她的。
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
宋鹤眠扫了眼地上的玉佩,他瞳孔蓦地放大,手上的力气也渐渐退了去。
但在听着旁边江望舒抽泣声音时,他还是咬牙瞪向温竹溪。
“小溪,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明明已经知道这玉佩不是江望舒的,也知道这是显而易见的污蔑。
可他还是为了江望舒舍弃了她。
温竹溪心中一片死寂。
她缓缓蹲下身子捡起破碎的玉佩。
碎渣划破掌心,血顺着手指滑落在地,她却像是丝毫察觉不到痛一般,
宋鹤眠心底顿时一紧,他从未见过温竹溪这般模样,仿若被抽空了所有灵魂。
他心中顿觉不安,衣角却在这时被江望舒攥住。
“鹤眠哥哥,她摔碎的是妈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你必须报警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宋鹤眠面露迟疑。
江望舒眨眨眼,落下委屈的泪水。
“鹤眠哥哥,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要还护着她,我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宋鹤眠哪里受得了江望舒这般委屈,只能咬牙叫来了保镖。
“温竹溪入室偷窃,送去派出所关几天!”
酸涩感直击心脏,温竹溪望着男人猩红又薄凉的眼,绝望面扑而来。
她甩开保镖靠过来的手,颤抖着手往外走去,每一步都犹如踩在钢钉上一般,痛不欲生。
走出别墅门口时,宋鹤眠追了出来。
“小溪,对不起。”
“我只是不想让望舒受刺激寻短见,你等我两天,我哄好她就来接你。”
温竹溪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上了保镖叫来的警车。
车窗被摇到最底,呼啸的风吹干了她脸颊上的泪,也吹散了她对宋鹤眠所有的情感。?
派出所里,温竹溪被单独关在一间房里。
身心俱疲的她蜷缩在角落,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第一次陪宋鹤鸣参加晚宴。
趁着宋鹤眠上洗手的功夫,那群豪门贵女污蔑她偷了戒指,一定要搜身。
赶来的他一句话没说,只阴沉着脸命令保镖将那些贵女全都绑了起来。
“别让我再在京北见到你们!”
那晚,她问他:“你怎么不问是不是我偷的?”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眼神里是溢出来的宠溺。
“我相信你。”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做这种玷污自己尊严的事情。”
梦里的声音和宋鹤眠和保镖说她入室偷窃的声音重叠。
那个曾经说会永远相信她的人,早就将她的尊严践踏在地。
醒来后的温竹溪不自觉早已泪流满面。
她紧紧将自己抱成一团。
“宋鹤眠,你的对不起我不要。”
“我也不会再等你。”
温竹溪在派出所待的第三天,宋鹤眠终于来了。
他满脸愧疚地将她抱进怀里。
“小溪,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望舒身体不好,你也不要再和她计较了好不好?”
温竹溪心中一片冷寂,宋鹤眠来这里,竟也只是为了替江望舒说话。
她奋力将他推开,扬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她江望舒得病凭什么让我来忍受这一切!”
宋鹤眠愣怔地看着面前的温竹溪,眸中满是失望之色。
“小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
“不管你和望舒之间有什么误会,你怎么忍心她真的出事!”
宋鹤眠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割着她的肉,没见血,却疼得死去活来。
她突然捂着胸腔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泪水却滚落下来。
宋鹤眠心里顿觉一慌,他匆忙上前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小溪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我只是太着急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会心疼。”
温柔的话语让温竹溪有些恍惚。
从前只要她生气,宋鹤眠就总是会这样,温柔地一遍遍认错,直到她原谅为止。
只是心刚起涟漪,宋鹤眠接下来的话就让她如入寒窖。
“小溪,明天我和望舒订婚,你不要缺席。”
温竹溪手紧紧攥成拳,新长出来的血肉再次被硌破,可她却像是丝毫察觉不到痛一般,只是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宋鹤眠。
她记得,宋鹤眠第一次求婚时,当着所有人面发的第一个誓就是:
“我此生只爱温竹溪一个人。”
“这辈子也只会做你一个人的老公。”
但如今,他却邀请她去参加他和江望舒的订婚宴?
“宋鹤眠,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温竹溪眼眶猩红,但却落不下一滴泪来。
空气在这瞬间凝滞,过了半晌宋鹤眠才垂眸拉着她的手字字恳求。
“小溪,我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次你就当我求你。”
“只有你去了,这样才能证明望舒不是破坏婚姻的小三。”
又是为了江望舒。
温竹溪的心脏像是被一片片割裂,每一片上面都刻着明晃晃的背叛。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终于艰涩开口:“好,我答应你。”?
宋鹤眠和江望舒的订婚宴办得极尽奢华,京北的权贵基本都到场。
温竹溪刚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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