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周晚晚《雨停时我已离港》

和陆沉舟和好的第三个月，我们在一家日料店庆祝纪念日。
这位被誉为外交部最冷硬难攀的男人，此刻正细致地为我布菜。
“下个月你生日，我在瑞吉订了位置。”
他声音低沉，一如往常的平稳。
我点头。
就在这一刻，他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
来自周晚晚的讯息毫无遮拦地闯入眼帘——
【陆司，您昨天落在我这里的领夹找到了，在我枕头底下。】
那只领夹，是我去年从意大利带回的礼物。
周晚晚，是他亲口承诺会保持距离的实习生，那个连会议纪要都整理不利索，却总能用湿漉眼神望他的姑娘。
他扫过屏幕，面部肌肉纹丝未动，只伸手将屏幕按灭。
这个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怎么了？”他注意到我的停顿。
“没什么。”
他不再追问。
可在那之后，整晚完美的氛围里，他破天荒地走了三次神。
目光掠过窗外，没有焦点。
我知道，那根曾经只为我紧绷的弦，松了。
1
生日那天，他果然在瑞吉酒店顶层的餐厅包了场。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悠扬的小提琴声在空气中流淌。
他送了我一条钻石项链，款式经典，价值不菲。
“生日快乐。”
他亲自为我戴上。
我微笑着道谢，心里却一片平静。
我记得，去年他送我的是一本绝版的、我寻觅已久的拉丁文诗集，扉页上有他力透纸背的亲笔题字——“致我的缪斯”。
席间，他的手机震动过两次。
他没有立刻查看，但第三次震动时，他略带歉意地对我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了不远处的窗边。
他背对着我，接起电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能看到他玻璃反射的模糊侧影，眉头微蹙，带着一种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混合着无奈与纵容的神情。
不是公务。
公务电话他不会避开我，只会用更简洁冷静的言语处理。
这种表情，只属于那个能轻易搅乱他方寸的人。
他回来时，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水味，是周晚晚最爱用的那款花果调。
他重新坐下，拿起刀叉，动作依旧优雅。
“部里有点急事，一个实习生弄丢了重要文件。”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甚至没有看我的眼睛。
我切着盘中的牛排，肉质鲜嫩，汁水饱满，却味同嚼蜡。
“是吗？那处理好了吗？”
“嗯。”
他应了一声，随即像是为了弥补，主动提起了下个月带我去瑞士度假的计划，描述着阿尔卑斯山的雪景和日内瓦湖的宁静。
他的话语流畅，描绘的图景也很美，但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他的眼神偶尔会飘向窗外，或者停留在酒杯上，焦距涣散。
他在想什么？
是在想那个蠢到会弄丢重要文件的实习生此刻是否还在哭鼻子？还是在想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帮她收拾烂摊子，又不至于让她被开除？
这种无声的忽视，比任何争吵都更伤人。
类似的事情开始频繁上演。
一次重要的外交晚宴，我作为他的女伴出席。
我穿着得体的礼服，与他并肩而立，应对着各方政要和夫人，言谈举止无可挑剔。
中途，他去与一位大使交谈，我站在原地，恰好看到不远处，周晚晚作为随行工作人员之一，正手忙脚乱地差点打翻一杯香槟。
陆沉舟几乎是立刻结束了与大使的谈话，大步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她的手腕，稳住了酒杯。
他低头对她说了句什么，周晚晚立刻仰起脸，露出一个泫然欲泣又带着依赖的笑容。
那一刻，他周身那种冰冷的、生人勿近的气场，仿佛为她融化了一角。
他甚至极轻地拍了下她的后背，是一个安抚的动作。
我这个正牌女友，站在流光溢彩的大厅中央，却感觉像置身于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被他彻底遗忘。
他回来后，没有解释刚才的插曲，仿佛那只是顺手处理的一个小麻烦。
晚宴结束，坐进车里，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我看着他疲惫的侧脸，轻声问：“很累吗？”
他嗯了一声，没有睁眼。
我们的家，曾经是我和他宁静的港湾，如今也渐渐被侵入。
他会破天荒地在下班后，坐在书房里，对着手机屏幕微微蹙眉，然后开始打电话，语气是那种面对周晚晚时特有的的耐心。
“那份报告的逻辑链要清晰……不是那样，我发你个模板。”
“遇到困难可以直接找我，不要自己硬扛。”
“哭解决不了问题……好了，别哭了。”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心上。
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过话。
对我，他一直是平等的、尊重的，甚至是带着智性上的欣赏。
有一次，我发烧在家休息。
他因为一个紧急会议没能回来，只在电话里嘱咐我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我理解，工作性质特殊。
但傍晚时分，我却刷到了周晚晚的朋友圈——一张角度精心挑选的照片，背景是陆沉舟那辆低调的黑色座驾的一角。
配文是：“呜呜呜扭到脚了，谢谢领导亲自送药，感动到哭！”
定位就在周晚晚公寓楼下。
我看着那张照片，只觉得浑身发冷，比发烧时更甚。
他记得给扭伤脚的实习生送药，却忘了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我。
晚上他终于回来，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他走到床边，探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烧好像退了些。”他说，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嗯。”我应了一声，闭上眼，没有问他今天去了哪里。
他似乎顿了顿，然后说：“厨房有粥，你等下喝一点。”
是保姆熬的，不是他。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我吃饭了没有。
和陆沉舟和好的第三个月，我们在一家日料店庆祝纪念日。
这位被誉为外交部最冷硬难攀的男人，此刻正细致地为我布菜。
“下个月你生日，我在瑞吉订了位置。”
他声音低沉，一如往常的平稳。
我点头。
就在这一刻，他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
来自周晚晚的讯息毫无遮拦地闯入眼帘——
【陆司，您昨天落在我这里的领夹找到了，在我枕头底下。】
那只领夹，是我去年从意大利带回的礼物。
周晚晚，是他亲口承诺会保持距离的实习生，那个连会议纪要都整理不利索，却总能用湿漉眼神望他的姑娘。
他扫过屏幕，面部肌肉纹丝未动，只伸手将屏幕按灭。
这个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怎么了？”他注意到我的停顿。
“没什么。”
他不再追问。
可在那之后，整晚完美的氛围里，他破天荒地走了三次神。
目光掠过窗外，没有焦点。
我知道，那根曾经只为我紧绷的弦，松了。
1
生日那天，他果然在瑞吉酒店顶层的餐厅包了场。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悠扬的小提琴声在空气中流淌。
他送了我一条钻石项链，款式经典，价值不菲。
“生日快乐。”
他亲自为我戴上。
我微笑着道谢，心里却一片平静。
我记得，去年他送我的是一本绝版的、我寻觅已久的拉丁文诗集，扉页上有他力透纸背的亲笔题字——“致我的缪斯”。
席间，他的手机震动过两次。
他没有立刻查看，但第三次震动时，他略带歉意地对我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了不远处的窗边。
他背对着我，接起电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能看到他玻璃反射的模糊侧影，眉头微蹙，带着一种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混合着无奈与纵容的神情。
不是公务。
公务电话他不会避开我，只会用更简洁冷静的言语处理。
这种表情，只属于那个能轻易搅乱他方寸的人。
他回来时，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水味，是周晚晚最爱用的那款花果调。
他重新坐下，拿起刀叉，动作依旧优雅。
“部里有点急事，一个实习生弄丢了重要文件。”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甚至没有看我的眼睛。
我切着盘中的牛排，肉质鲜嫩，汁水饱满，却味同嚼蜡。
“是吗？那处理好了吗？”
“嗯。”
他应了一声，随即像是为了弥补，主动提起了下个月带我去瑞士度假的计划，描述着阿尔卑斯山的雪景和日内瓦湖的宁静。
他的话语流畅，描绘的图景也很美，但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他的眼神偶尔会飘向窗外，或者停留在酒杯上，焦距涣散。
他在想什么？
是在想那个蠢到会弄丢重要文件的实习生此刻是否还在哭鼻子？还是在想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帮她收拾烂摊子，又不至于让她被开除？
这种无声的忽视，比任何争吵都更伤人。
类似的事情开始频繁上演。
一次重要的外交晚宴，我作为他的女伴出席。
我穿着得体的礼服，与他并肩而立，应对着各方政要和夫人，言谈举止无可挑剔。
中途，他去与一位大使交谈，我站在原地，恰好看到不远处，周晚晚作为随行工作人员之一，正手忙脚乱地差点打翻一杯香槟。
陆沉舟几乎是立刻结束了与大使的谈话，大步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她的手腕，稳住了酒杯。
他低头对她说了句什么，周晚晚立刻仰起脸，露出一个泫然欲泣又带着依赖的笑容。
那一刻，他周身那种冰冷的、生人勿近的气场，仿佛为她融化了一角。
他甚至极轻地拍了下她的后背，是一个安抚的动作。
我这个正牌女友，站在流光溢彩的大厅中央，却感觉像置身于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被他彻底遗忘。
他回来后，没有解释刚才的插曲，仿佛那只是顺手处理的一个小麻烦。
晚宴结束，坐进车里，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我看着他疲惫的侧脸，轻声问：“很累吗？”
他嗯了一声，没有睁眼。
我们的家，曾经是我和他宁静的港湾，如今也渐渐被侵入。
他会破天荒地在下班后，坐在书房里，对着手机屏幕微微蹙眉，然后开始打电话，语气是那种面对周晚晚时特有的的耐心。
“那份报告的逻辑链要清晰……不是那样，我发你个模板。”
“遇到困难可以直接找我，不要自己硬扛。”
“哭解决不了问题……好了，别哭了。”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心上。
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过话。
对我，他一直是平等的、尊重的，甚至是带着智性上的欣赏。
有一次，我发烧在家休息。
他因为一个紧急会议没能回来，只在电话里嘱咐我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我理解，工作性质特殊。
但傍晚时分，我却刷到了周晚晚的朋友圈——一张角度精心挑选的照片，背景是陆沉舟那辆低调的黑色座驾的一角。
配文是：“呜呜呜扭到脚了，谢谢领导亲自送药，感动到哭！”
定位就在周晚晚公寓楼下。
我看着那张照片，只觉得浑身发冷，比发烧时更甚。
他记得给扭伤脚的实习生送药，却忘了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我。
晚上他终于回来，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他走到床边，探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烧好像退了些。”他说，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嗯。”我应了一声，闭上眼，没有问他今天去了哪里。
他似乎顿了顿，然后说：“厨房有粥，你等下喝一点。”
是保姆熬的，不是他。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我吃饭了没有。
回到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顶层公寓。
陆沉舟还没有回来，想必是在安抚他那受了我冷遇的小缪斯。
我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城市璀璨的霓虹，走到书房。
书桌上，还摊开着几份他带回来批阅的文件，旁边放着我去年送他的那支万宝龙钢笔。
一切都维持着体面的表象，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我知道，是时候了。
我从储藏室找出那个蒙了些许灰尘的行李箱，打开，放在卧室的地毯上。
我的动作很慢，却异常坚定。
衣服、书籍、一些私人收藏的唱片和画册……我一件件地收拾，分类，放入箱中。
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一段或甜蜜或平淡的回忆，此刻触摸，却只觉得指尖冰凉。
当我正将最后几本书放入箱中时，玄关处传来了开门声，然后是沉稳的脚步声。
陆沉舟走了进来，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眉宇间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
“你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惯常的冷静，但细听之下，能捕捉到一丝紧绷。
我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将一本精装书妥善地放好，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这才直起身，平静地看向他：“收拾东西。我看这套公寓客房也不少，我搬去客房，或者我另外找地方住。”
他的眉头骤然锁紧，快步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股压迫感。
“简柠，你闹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解，还有一丝被挑战权威的不悦。
“我没有闹。”
我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很深邃，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口望不见底的深潭。
我清晰地陈述：“陆沉舟，我们之间出了问题，而你没有解决的意愿。既然这样，分开是对彼此最基本的尊重。”
“问题？”
他重复了一遍，像是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因为周晚晚？我已经解释过，她只是一个实习生，我照顾她是因为……”
“因为你承诺过会保持距离，却在她挑衅到我面前时视而不见？”
我声音依旧平稳，“因为你可以在她扭伤脚时亲自送药，却在我发烧时只留下一句记得吃药？还是因为，她现在已经成了能给你灵感的新缪斯，而我这座让你有压力的旧雕塑，该退位让贤了？”
我每说一句，陆沉舟的脸色就沉一分。
当听到缪斯两个字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显然没料到周晚晚竟然连这个都说了。
他下颌线绷紧，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赫然是“周晚晚”。
他下意识地想按掉，但在我的注视下，动作迟疑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迟疑，让我心底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也熄灭了。
电话执着地响着，他最终还是没有接，任由它自动挂断。
但紧接着，一条信息弹了出来，大概是看他没接电话，周晚晚直接发了语音过来。
陆沉舟还没来得及阻止，我已经伸手点开了公放。
周晚晚带着哭腔，又甜又腻的声音立刻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陆司……你怎么不接电话呀？是不是简柠姐还在因为今天的事情生气，跟你闹脾气了？她都那个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啊？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的，一点都不体谅你工作辛苦，不像我，我只想让你开心。”
“够了！”
陆沉舟猛地低吼一声，一把夺过手机，狠狠按掉。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陆沉舟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有些重，额角甚至有青筋隐隐跳动。
他看着我，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的眼眶，竟然微微泛起了红。
陆沉舟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简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哪样都不重要了。”
我弯腰，提起了那个沉重的行李箱，“陆司长，管好你的人，也照顾好你的小缪斯。”
我没有再看他泛红的眼眶，也没有理会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拉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门口。
门外，是自由的风。
离开陆沉舟，我去了一个南方沿海城市。
这里没有京北的肃杀与紧绷，空气里常年漂浮着湿润的海风与玉兰花的淡香。
我在一家跨国文化机构找到了工作，负责策展与文化交流项目，生活节奏舒缓而充实。
新租的公寓带一个宽敞的阳台，望出去是一片葱茏的绿意和远处波光粼粼的海平面。
我开始学着养一些多肉和绿萝，它们生命力顽强，不像某些感情，需要小心翼翼却依旧枯萎。
周末的时候，我会去逛逛独立书店，或者沿着海岸线慢跑，让汗水和海风带走最后一丝滞涩的回忆。
陆沉舟试图联系过我几次。
先是冷静克制的信息，询问我的落脚处和近况，我回复“一切都好，勿念”后便不再理会。
后来他打过两次电话，一次在深夜，铃声响了很久，我听着那熟悉的专属铃声在寂静里嘶鸣，最终归于沉寂。
另一次是在一个午后，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直接按了静音，任由它自动挂断。
他没有再打第三次。
他是陆沉舟，有他的骄傲和底线。
生活像退潮后的沙滩，逐渐显露出它原本平宁的样貌。
直到我接手了一个与本地大学合作的中外青年艺术交流项目。
项目启动会议上，校方派来的对接人是一位建筑系的副教授，叫程放。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棉麻衬衫，卡其色长裤，身形清瘦挺拔，与人握手时力道温和，笑容干净，像这个城市秋日的阳光，不灼热，却通透温暖。
会议中，他发言逻辑清晰，观点新颖，对艺术也有不俗的见解。
更难得的是，他懂得倾听，在我阐述策展思路时，他会微微侧头，目光专注，偶尔点头表示认同，提出的建议也总是在关键处，让人如沐春风。
项目推进过程中，我们接触自然多了起来。
讨论方案，勘察场地，协调各方资源。
程放做事认真负责，效率极高，却又没有丝毫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会在连续工作几个小时后，自然地递给我一杯温热的蜂蜜柚子茶，说：“休息一下，嗓子有点哑了。”
也会在我为某个细节蹙眉时，用轻松的语气开个恰当的玩笑，化解紧绷的气氛。
他表现得体而克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但我能感觉到那份温和之下的关注。
一次，我们为了一个展陈设计在工地待到很晚。
走出临时搭建的工棚时，才发现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南方的雨来得绵密，带着一股沁人的凉意。
“等我一下。”
程放说完，转身又跑回了工棚。
片刻后，他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出来，撑开，大部分罩在了我的头顶。
我们并肩走在被雨水打湿的、泛着灯光倒影的石板路上，脚步声和雨滴敲击伞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我记得资料上写你是京北人？”
程放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温和。
“嗯。”我应了一声。
“刚开始可能会不习惯这里的潮湿吧？”
他侧头看我，伞下的空间有限，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镜片后清澈的眼眸，“不过待久了就会发现，这种湿润也挺好的，养人。”
我笑了笑，没说话。
确实很养人，至少这段时间，我夜里不再失眠，胃痛的毛病也很久没犯了。
走到我公寓楼下，我停下脚步：“谢谢你的伞，我到了。”
他很自然地将伞递给我：“拿着吧，雨还没停。下次开会再还我就好。”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伞柄，上面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
“简柠，”他叫住正要转身的我，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认真，“下周市音乐厅有场柏林爱乐乐团的演出，我刚好有两张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他站在雨里，肩头微微被淋湿，眼神干净而坦诚，带着询问，却没有丝毫逼迫。
我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脑海中闪过陆沉舟泛红的眼眶，闪过周晚晚甜腻的挑衅，最终都化作了眼前这片宁静的雨夜。
心里那片荒原，似乎有细微的绿意，正在雨水浸润下，悄然萌发。
我握紧了手中的伞柄，对他露出了一个真心的、放松的微笑。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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