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禾霍亦舟慕清婉《雾与我心同寂》

林雾禾霍亦舟慕清婉《雾与我心同寂》

八十年代的军区大院里,就没有不羡慕林雾禾的女人。
她们临产时都是被板车拉去医院的,可林雾禾刚怀孕就有霍团长的皮卡车接车送。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一次去医院都是去给霍亦舟贫血的小青梅献血。
医生说她身体虚弱已经有了先兆流产的迹象,可护士一句“霍团长,你爱人说她头晕得厉害”,霍亦舟便强硬地拽着她的手来到抽血窗口。
林雾禾的嘴唇逐渐发白,护士有些犹豫,霍亦舟却拧着眉:“再抽一袋。”
抽完后,林雾禾连按棉签的力气都没有了,几近晕倒。
可霍亦舟却毫不犹豫得转身:“你回去吧,有需要我会让人再去接你。”
林雾禾心头一刺,极力稳住身子唤他:“霍亦舟!你……爱我吗?”
霍亦舟连头都没有回,冷声道:“你觉得呢?”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林雾禾自嘲笑笑。
连护士都把姜穗穗当成了霍亦舟的爱人,她问这种问题不过是自取其辱。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想不明白,上一世,他分明爱她爱到连命都能豁出去!
上一世,父亲壮烈牺牲,唯一的遗愿便是让她嫁给霍亦舟。
八十年代的小城从未有过如此风光的婚礼。
连黑白电视都少有的地方她的聘礼却是最时髦的彩电、冰箱、洗衣机和进口相机。
可林雾禾依旧不爱他,甚至为了一个只会甜言蜜语的男人背叛了他。
却不小心误入军事重地,被当成间谍抓了起来。
霍亦舟红着眼眶向领导求情,甚至提出放弃军衔、前途,哪怕到最前线去战死沙场,他只求护住他的妻子。
她被送出来那天,那个男人却开枪指向霍亦舟。
林雾禾这才知道,他和霍亦舟有杀父之仇,自己只是他陷害霍亦舟被卸职收枪的棋子而已。
枪响的瞬间,霍亦舟应声倒地。
林雾禾声嘶力竭地扑过去,霍亦舟依旧笑得温柔:“抱歉,吓到你了,这辈子不能再接着爱你了,下辈子……我再继续……”
可这一世林雾禾却发现爱她入骨的霍亦舟变了。
取而代之的是敷衍、冷落和夜不归宿,甚至和慕清婉暧昧不清,此刻更是不顾林雾禾有身孕强行让她给她输血。
走廊一片死寂,眼泪模糊了林雾禾的视线。
下一秒,一阵眩晕感袭来,她径直向后栽倒了过去。
再睁眼时,林雾禾看见妈妈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林母忧心忡忡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妈让医生再过来看看。”
林雾禾的手指下意识地抚上小腹。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声音细若蚊蚋:“妈,我的孩子……还在吗?”
林母顿时红了眼眶:“禾禾,你别难过。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林雾禾的眼泪瞬间决堤,心如刀绞。
林母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
“好禾禾,妈在呢,你爸亲自选给你的男人……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林雾禾看着空档的病房,他们的孩子没了,霍亦舟却还在守着别的女人。
她决绝地开口:“妈……我不想和霍亦舟在一起了,我要跟他离婚。”
林母一怔,随即将她抱得更紧:“好,离!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我的禾禾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姑娘,是他霍亦舟配不上你。”
“之前舅舅来信说,他在南方的生意做得不错。等我出院,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南方开始新的生活。”
“好,妈去给你申请离婚。”
霍亦舟的领导得知林雾禾住院,勒令他去探望。
霍亦舟拧着眉来到林雾禾的病房:“献个血都要装晕,你觉得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是吗?”
林雾禾眼神空洞,“霍亦舟,我们的孩子没了。”
霍亦舟依旧无动于衷:“没了就没了,反正你迟早也会打掉这个孩子。”
闻言,林雾禾满眼错愕。
上一世,她确实因为不爱霍亦舟,偷偷打掉了这个孩子。
可这一世,她明明满心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霍亦舟怎么会知道前世的事?
她忽然想起这些日子里——
霍亦舟突然的冷漠、对慕清婉莫名的偏爱,这些变化,此刻在她脑海里交织成一个让她心惊的念头。
她颤抖着声音开口:“霍亦舟,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霍亦舟闻言拧了拧眉:“什么重生,你晕倒一次连脑子都不清醒了?”
林雾禾撑直虚弱的身子,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说我迟早会打掉这个孩子?”
“书房抽屉里的避孕药,不是你自己去医院开的吗?”他盯着林雾禾的眼睛,一字一句加重语气,“都偷偷备着避孕药了,你会真心想要这个孩子?”
林雾禾浑身一僵,那是婚礼前她满心抗拒这门婚事去医院开下的,重生后就忘记了。
她的指尖扣进掌心,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走廊传来慕清婉的声音:“亦舟哥哥?”
霍亦舟闻言,立马转身出去:“我不是说一会就回来陪你吗?你怎么出来找了,外面风大感冒了怎么办……”
虽然已经决定放下,可林雾禾的心中还是不免刺痛。
她住院期间,霍亦舟再没来过。
林母发现药品对不上,询问护士,护士眼神充满不屑:“霍团长打过招呼了,院里的葡萄糖都得紧着慕小姐,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能不用就不用。”
林母又心疼又生气,就要找霍亦舟理论。
林雾禾却拉住她淡然摇头。
出院那天,林雾禾直接去了军区组织处。
她刚填完离婚申请表,就遇见了霍亦舟的直系领导陈司令。
陈司令是看着林雾禾长大的,当年林父牺牲前,还特意托付他照拂女儿。
看到她手上的离婚申请,陈司令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禾禾,霍亦舟那小子太不像话了,伯伯给你做主,来人,去把霍亦舟给我找来!”
可没过多久,去叫人的下属就唯唯诺诺地回来了:“司令,霍团长他……他去后山猎狐了,说要给慕小姐做条围脖……”
“什么?”陈司令气得冷笑一声,“他眼里还有没有军纪?”
林雾禾攥紧手中的离婚申请表,指节发白。
霍亦舟一向如此,为了心爱之人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上一世,自己半夜咳嗽了一声,他愣是将睡梦中的医生拽进家里,守到天亮才让人家离开。甚至不惜写检查也要违规托人从国外捎回各类家具家电,只为了她能住得舒服些。
只是如今,他不顾一切也要偏爱的人,不再是她。
陈司令看着林雾禾眼底的落寞,当即拿过离婚申请表亲自批了。
“你受委屈了,这婚,离了也好。一周后,我让人把将离婚证送过去。”
林雾禾眼眶微红,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伯伯。”
从组织处出来,林雾禾默默回到家,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刚从抽屉里取出父亲的遗照,门就“砰”的一声响了,霍亦舟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
“林雾禾,是不是你去跟司令告状了?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对清婉好?”
他身后的慕清婉连忙跟上,眼眶泛红地拉了拉霍亦舟的衣袖,声音软得像要哭:“亦舟哥哥,你别这么说禾禾姐……都怪我身子弱,总是畏寒,你才会去给我猎狐违反了军规……”
说着,她突然上前握住林雾禾的手腕:“禾禾姐,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你要怪就怪我好不好,别让司令罚他好不好?”
她的力道猝不及防,林雾禾手一抖,林父的遗照“啪”地掉在地上,玻璃相框瞬间碎裂。
慕清婉抢先蹲下身,看似要帮忙,却在手指摸到玻璃的一瞬间轻呼出声:
“啊……好疼……”
鲜血从她的指尖渗出,滴落在林父的遗照上。
林雾禾捡起父亲的照片,用袖口小心翼翼擦拭着上面的血迹,连声音都在发颤:“慕清婉!我父亲是为国牺牲的英雄,他的遗照容不得你这样玷污!”
“够了!”霍亦舟冲过来将慕清婉护在身后,“清婉她不是故意的,你小题大做什么?”
慕清婉哽咽着辩解:“禾禾姐,你真的误会我了,今晚的文艺汇演,我表演的曲目就是为了缅怀像伯父这样为国牺牲的先驱,你去看看好不好?你看完就知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林雾禾看着霍亦舟下意识护着慕清婉的动作,心脏像被巨石碾过。
她拧眉转身,只想赶紧把父亲的照片收好。
霍亦舟却上前一步拽住她的胳膊:“清婉在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林雾禾用力挣开,冷声回答:“我没兴趣看什么演出。”
霍亦舟却冷硬道:“清婉特意为先烈准备的演出,你作为烈士的女儿,凭什么不去?你必须去,还得跟她道歉!”
林雾禾还是被霍亦舟强行带到了汇演厅。
“清婉的身体还是有点虚弱,你去后勤处帮她把演出服取来。”
林雾禾想起还有几天就能彻底离开这里,只好强忍着心底的抵触取来演出服。
更衣室内,慕清婉似乎正等着林雾禾,她露出一个刻意的笑:
“大家都很忙,我又怕冷,亦舟哥哥怕我受冻,只好辛苦禾禾姐帮我跑一趟了。”
林雾禾沉默着将演出服放到慕清婉面前。
转身就要离开,慕清婉却猛地站起身:“你再赖在亦舟哥哥身边也没用,他最爱的人是我,你马上就会知道的。”
林雾禾深吸一口气,并没有理会慕清婉的挑衅,大步离开。
很快,报幕声响起。
慕清婉提着裙摆走上舞台。
幕布缓缓拉开,她扬起手,刚唱了一句,侧身的裙摆却突然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慕清婉脸色煞白,慌忙用手捂住裂口,瘫坐在舞台上。
霍亦舟几乎是立刻冲上台,脱下自己的军装外套裹在她身上。
“亦舟哥哥……”慕清婉靠在他怀里,哭声断断续续,“这个节目我准备了很久,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要这么羞辱我?”
霍亦舟的脸色骤沉,示意文工团的其他女同志带慕清婉去后台换衣服。
随后,他拽住林雾禾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林雾禾平静道。
“没有?”霍亦舟手上愈发用力,“只有你最后碰过清婉的演出服!你就是想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话音刚落,后台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不好了!慕清婉同志割腕了!”
这声尖叫像惊雷,瞬间让整个文艺厅安静下来,随即又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医护人员拿着急救箱冲去后台,没多久就扶着手腕缠着纱布的慕清婉走出来,鲜红的血透过白色纱布渗出来,格外刺眼。
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
“真没想到她这么恶毒,还是烈士子女呢……”
“慕清婉同志也太可怜了,居然被欺负到割腕。”
这些话像细针,密密麻麻扎进林雾禾的心底。
霍亦舟扶着慕清婉,眼神猩红地看向林雾禾:“林雾禾,你做错了事,给清婉跪下道歉!”
“我没做过的事,凭什么道歉?”林雾禾挺直脊背。
哪怕周围全是指责的目光,她的声音依旧坚定:
“我父亲是为国牺牲的烈士,我林雾禾的膝盖,只跪天地和先烈,绝不跪这种颠倒黑白的污蔑!”
“好一个不跪!”霍亦舟被彻底激怒,额角青筋暴起,冲身后的警卫员厉喝,“来人!把她按跪下!”
林雾禾依旧坚定:“今天就算是把我的腿打断,我也不跪。”
霍亦舟看着她眼底的坚决,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他怀里的慕清婉却突然挣扎起来:“亦舟哥哥,别逼禾禾姐了,我活着就是惹人厌恶,还是让我死了吧……”
霍亦舟心底的犹豫瞬间被掐灭,看向林雾禾的眼中再没了半分温度:“那就给我把她的腿打断,打到她肯跪为止。”
警卫员掏出警棍,朝着林雾禾的膝盖挥去。
“啪!”第一棍落下。
林雾禾的身体晃了晃,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哼出一声。
她没错,她绝不跪。
第二棍,林雾禾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紧攥着拳头,任由剧痛蔓延。
第三棍,林雾禾的指甲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可膝盖依旧没有弯下。
……
直到第十棍,警棍带着风声砸在膝盖外侧,一声清晰的“咔嚓”声在安静的文艺厅里炸开,像骨头断裂的脆响。
林雾禾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双手撑着地板,鲜血糊住了嗓子,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亦舟哥哥,别打了!”慕清婉突然眼泪汪汪地求情,“我原谅禾禾姐了,真的!不要再打她了……”
周围再次响起议论声:
“慕清婉同志也太善良了,都这样了还替她说话。”
“林雾禾是军嫂,犯错了受罚本就是应该的。”
议论声里,霍亦舟看都没看地上的林雾禾,弯腰抱起慕清婉:“别怕,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林雾禾身体一歪,摔在地板上彻底失去意识,只有身下的血在慢慢渗开……
林雾禾再次睁开眼时,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尤其是膝盖处,稍一动弹就传来钻心的疼。
“禾禾!你醒了?”林母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凑到床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心疼:“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妈给你煮了小米粥,熬得软烂,现在去给你拿来。”
林雾禾看着母亲转身时悄悄用袖口擦眼泪的动作,心里一酸。
她哪里是去拿粥,分明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失态落泪的样子。
她想让母亲别担心,可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轻轻眨了眨眼,算作回应。
林母刚走,病房门口就传来护士压低的议论声。
“林雾禾应该是醒了,你看她妈出去时哭得这么伤心。”
“能不伤心吗,自己女儿都这样了,女婿一眼都没来看过。”另一个护士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林雾禾昏迷这两天,霍团长全程守在慕小姐病房,为了让慕小姐手腕上不留疤,硬是把院里最好的外科医生都叫去给她处理伤口,连缝合线用的临时从省城调过来的。”
“反观林雾禾呢,送来的时候膝盖都断了,还是护士长看不过去,找了个见习医生给处理的……”
护士的话像一根根细针,径直扎向林雾禾的心。
可她只是缓缓偏过头,看向窗外。
那些关于霍亦舟的事情,她都不想再知道了。
出院那天,林雾禾拄着拐杖,慢慢走回家。
推开门的瞬间,她却有些怔住。
沙发上多出几件陌生的女式衣服,空气里也弥漫着陌生的雪花膏味道。
看来她不在的这几天,霍亦舟已经把慕清婉带回了这个家。
林雾禾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这样也好。
反正她还有两天就能拿到结婚证了。
两天后,她和母亲就可以离开这里,给霍亦舟和慕清婉腾位置。
因为行动不便,收拾了几个小时下来,累的林雾禾出了一层薄汗。
门锁突然传来转动声,霍亦舟推门而入。
他抬眼扫过客厅,忍不住拧眉——
那里原本挂着他和林雾禾的结婚照,如今却只剩下一块浅白色的墙印。
他突然感觉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情绪,他就发现慕清婉不在家里。
他寻遍每一个房间,最后目光落在书桌上,钢笔下压着一封信。
他飞快地拆开,快速看完后,捏着信纸的手猛地收紧。
他怒气冲冲地将林雾禾拽至桌前:“是你把清婉赶走的?”
林雾禾扶着桌角勉强站稳,垂眸看向他手里的信纸:
【亦舟哥哥,我本来想等你回来的,可禾禾姐回来后,看我的眼神好吓人,她说这个家有她没我,让我赶紧滚……我不想让你为难,只能先离开了。不用找我,我怕我看到你,就舍不得走了……】
林雾禾麻木抬眼:“我没有。”
“你的意思是清婉撒谎污蔑你?”霍亦舟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桌面上。
林雾禾喉咙里溢出一声咳嗽,眼神却倔强无比:“我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在。”
可霍亦舟半点不信,手掌越收越紧:“你还狡辩!她那么单纯会一个人跑出去吗?”
林雾禾的脸颊迅速涨红,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霍亦舟的脸在她的眼中从扭曲到狰狞,再到慢慢模糊……
她清晰地感觉到氧气正一点点从胸腔里抽离,肺里像被火烧一样疼。
连挣扎的力气都在慢慢流失,甚至意识也在逐渐涣散……
原来这一世,是死在他手里吗?
就在最后一刻,门外突然传来警卫员慌张的呼喊:“霍团长,巡逻的士兵说看到慕小姐一边哭一边往西山断崖去了。”
霍亦舟的手猛地一松。
新鲜空气带着像被刀刮般的尖锐疼意瞬间涌入林雾禾的肺里,她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
可霍亦舟根本没看她一眼,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你和我一起去,要是清婉有半点事,我绝不饶你。”
林雾禾的膝盖还缠着纱布,被他拽着踉跄前行,每走一步都像骨头要裂开。
走到一半,霍亦舟失去耐心,将她推给警卫员后就西山断崖的方向狂奔而去。
警卫员扶着林雾禾,一步步往断崖赶。
等他们到的时候,就看见霍亦舟正紧紧抱着满脸是泪的慕清婉,哄劝道:“不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慕清婉抽泣着抬头,看见被警卫员扶着的林雾禾时,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她推开霍亦舟,往后退了两步:“亦舟哥哥,我还是不能跟你回去……有禾禾姐在,我算什么呢?我不想做那个影响你们之间的坏人……”
她的话没说完,后退的脚步突然踩空,整个人朝着断崖下栽去。
霍亦舟瞳孔骤缩,连半秒犹豫都没有,纵身就扑了下去。
警卫员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转身去叫救援。
林雾禾扶着树干,喉间漫上一阵苦涩。
刚才霍亦舟毫不犹豫跳下去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反复闪现。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奋不顾身的推开她,独自挡下了子弹。
可这一世,这样的奋不顾身,是属于慕清婉的。
林雾禾抬手抹了把脸,眼泪却越擦越多,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冷风灌进去,疼得她几乎站不住。
救援队匆匆赶来,用绳索往下探了半天才发现,霍亦舟和慕清婉没跌到崖底,而是挂在了半山腰的歪脖子树上。
救上来时,慕清婉被霍亦舟护在怀里,右腿被树枝刮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人已经昏了过去。
而霍亦舟的手臂也在渗着血。
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死死握着担架上慕清婉的手不肯松开。
和林雾禾擦身而过时,霍亦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看着他的背影,林雾禾感觉自己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成了粉末。
次日清晨。
霍亦舟站在林雾禾面前,语气冷硬:“跟我去祥云寺。”
“清婉仍在昏迷中,可爷爷的生日宴明天就要开始了,我答应过会带她去见爷爷。这件事本就因你而起,你和我一起去祈福求她平安醒来,也算赎你这份过错。”
听着霍亦舟语气里的不容置疑,林雾禾麻木地点头。
明天过后,她和妈妈就可以离开了。
在这之前,她不想再和他们之间发生什么纠葛。
祥云寺下有999阶台阶。
霍亦舟没有丝毫犹豫,一身戎装径直跪下去,一步一叩,手臂上的纱布很快渗出血迹。
可他仿佛失去知觉,一边跪,一边低声祈福,每一句都是“求神灵保佑清婉平安无事”。
林雾禾一步一步看着,眼眶突然发热。
她想起父亲刚牺牲时,她伤心过度以至重病不起。
也是霍亦舟跪完这999阶台阶,并在寺里守了三天三夜,她这才奇迹般好转。
只是现在,他的虔诚,再也不是为她了。
等霍亦舟跪完台阶进了大殿,林雾禾也慢慢走上去,跪在蒲团上。
她双手合十,虔诚许愿:“若有神灵,便佑霍亦舟所求皆成。”
话音落下,她缓缓睁开眼,眼底最后一点微光也随之熄灭。
大殿旁的僧人递来两块木质福牌,轻声道:“施主可将心愿写于牌上,系到灵池边的菩提树上,心愿自会被神灵知晓。”
霍亦舟接过福牌,匆匆写下【愿清婉早日康复。——霍亦舟】
写完他便攥着福牌转身,快步走向灵池方向。
林雾禾拿起笔,指尖悬在福牌上许久,最终只落下一行字:【愿此生,林雾禾与霍亦舟,再无相见之日。——林雾禾】
她握着福牌走到灵池边,刚要抬手系绳,目光却突然顿住——
菩提树上,挂着好几块刻着“霍亦舟”名字的福牌,有的木牌已经泛了旧,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可见:
【求神灵护佑林雾禾大病痊愈——霍亦舟】
【愿林雾禾此生平安顺遂——霍亦舟】
【希望可以照顾林雾禾一生一世——霍亦舟】
林雾禾苦涩一笑,伸手就要去解。
一旁的僧人看出她的意图,出声提醒:“施主,解下他人所系的福牌,需以身入灵池,洗去这尘缘羁绊,池水寒凉,施主可想好了?”
“想好了。”
说完,林雾禾解下所有霍亦舟写给她的福牌,径直踏进灵池。
池水刺骨,寒气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膝盖处的旧伤也跟着隐隐作痛。
等她从灵池里出来时,已经湿到膝盖,可她只觉一身轻松。
她挥手将福牌扔进焚火炉,火焰猛地腾高,福牌很快化作青烟燃烧殆尽。
等她从祥云寺出来,霍亦舟早已离开。
想必那祈求平安的红绳都戴在了慕清婉手上吧。
林雾禾没多停留,忍着膝盖传来的痛意一步步走下山。
回到家时,冷汗濡湿了她的发丝,狼狈地贴在额间。
只简单收拾了一下,她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敲门声将她惊醒。
打开门,是霍亦舟的警卫员,对方站得笔直:“夫人,团长让我接您去首长的生日宴。”
林雾禾刚想拒绝,警卫员又补充道:“陈司令也特意交代,让您务必去,说他有东西要交给您。”
陈司令指的,应该是是离婚证。况且爷爷当年也是爸爸的直系领导,应该最后去告别一下,便点了头。
霍家,林雾禾刚进门就看见霍亦舟扶着慕清婉站在爷爷身边。
慕清婉脸色苍白,靠在霍亦舟怀里,一副虚弱惹人怜的模样。
她娇滴滴的唤了声“爷爷”。
霍爷爷脸色虽不太好,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淡淡点了点头。
当他看到林雾禾时,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以说体己话为由屏退众人。
偏厅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禾禾,你受委屈了。今天客人多,爷爷不好发作,等晚点人走了,爷爷一定帮你教训那臭小子。”
林雾禾鼻尖一酸:“谢谢爷爷,但我已经和霍亦舟离婚了。”
霍首长满眼心疼,随即叹了口气:“是我们霍家没福分,留不住你这么好的孩子。”
“但您永远是我爷爷,有机会我就会来看您的。”
说话间,宴席的敬茶环节已准备好。
林雾禾最后一次以霍家孙媳妇的身份跪下,双手奉茶:“爷爷,祝您生日快乐,寿比南山。”
霍首长欣慰点头,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可刚放下杯子,他就突然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吐在地上,随即栽倒了下去。
“爷爷!”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医护人员很快赶来将人抬走。
无人注意的角落,慕清婉正悄悄将一小包药剂塞进袖口。
作为最后一个敬茶的人,林雾禾被当做凶手押解了起来。
“不是我,爷爷那么疼我,我怎么会害爷爷!”林雾禾被压着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为自己辩解。
她的话一落,指责声此起彼伏:“不是你是谁?就是你最后一个敬的茶。”
“仗着自己是烈士子女为所欲为吗?若首长有事,枪毙她都不为过。”
就连陈司令也痛心疾首:“我知道你委屈,可你怎么能对首长下手?他那么疼爱你……”
林雾禾心像被攥作一团,脑海里翻转着是爷爷那惨白的脸。
霍亦舟的目光死死锁在手术室门上,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转头看到被警卫员扣着的林雾禾,眼神像是要把她凌迟。
全院的医生几乎都来了,连院长都换上了手术服准备上阵:“别急,首长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不好,抢救需要时间。”
首长中毒的消息莫名被传出,为了平息民愤,上级只能暂时将林雾禾拉去游街。
街道两旁,鸡蛋、烂菜叶像雨点一样砸在她身上,污秽顺着脸颊往下淌。
游街的屈辱,爷爷生死不明的焦急,简直要将她撕成两半。
“林司令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
“毒妇!败坏了林家的门楣!”
最后甚至齐声高喊“枪毙”。
一天一夜后,医院才传来消息:霍首长虽保住了命,但却成了植物人。
上级征求霍亦舟的处置意见,他沉默了很久,最后缓缓开口:“把她和她妈一起送到清溪乡去反省。”
消息下来时,林雾禾刚游街结束,依旧被按在病房前跪着,狼狈不堪可眼睛却亮的惊人。
她不再辩解,也不再喊冤。
而是拜托妈妈找陈司令拿到了离婚证,然后带着妈妈毫不犹豫地登上了去乡下的班车。
离开前,林雾禾最后看了一眼爷爷,既然霍亦舟装聋作哑,偏听偏信,那她的清白,就自己来讨!
霍亦舟坐在爷爷的病床前,给他调试床头柜上的收音机。
旋钮一点点转动,下一秒,民生频道的播报声传出——
“今日上午十点,一辆由军区开往清溪乡的班车,因事故坠崖掉进海底,经搜救人员确认,车内无一乘客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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