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沈青寒陆烬川《她与春山同醒》

沈青禾沈青寒陆烬川《她与春山同醒》

沈青禾曾是全京市最耀眼的人间富贵花。
她出身世家、长辈娇宠。
从小就见识不凡、是有名的贵女模范。
她的哥哥沈青寒,在镜头前永远是斯文禁欲的清冷贵公子,却唯独在见到这个妹妹时,眼神宠溺、嘴角轻轻上扬。
除此之外,陆家那个残酷、不择手段的掌权人陆烬川,还是她地下恋三年的男友。
可今天——
【惊!京圈名门贵女竟是个交际花!】的标题被顶上了热门。
配图是两天前,她跟陆烬川在车内那一次。
清晰得连脚踝的红痣都一览无遗。
角度却巧妙地避开了陆烬川。
这一切,再次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沈青禾被记者的长枪短炮围堵在外交院门口,医院却打来电话说她奶奶进了急救室。
她把哥哥沈青寒跟陆烬川的电话,轮流打了无数遍,却始终打不通。
等她赶到医院,奶奶已经盖上了白布。
崩溃的沈青禾痛哭后,来陆氏顶楼办公室找陆烬川要一个答案。
可门还没推开,里面人的说话声就从门缝传来。
“川哥真是爱惨了姜小姐,为了要帮她铺下一条走进沈家的路,这样作贱沈青禾,可怜她还被蒙在鼓里,打那么多电话等着川哥去救她。”
“才三年,人间富贵花沈青禾已经成了公认的交际花,沈青寒也真是狠心,居然让从小娇宠的妹妹任川哥玩弄。”
“川哥,能不能给兄弟玩玩——”
那人话没说完,就被陆烬川狠踹在了地上。
“下次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把你舌头拔了。”
沈青禾透过门缝看着陆烬川。
他吐出了如冰碴的话:
“沈青寒默许,是因为我答应会娶沈青禾,她的名声再贱、再不堪,我都会让她成为陆太太。”
“但她说眉眉是小三的女儿不配进沈家的门,我就让全京市都看看,到底谁下贱——”
沈青禾心痛到麻木,却脚步蹒跚,一步三撞地走了。
难怪跟陆烬川恋爱三年,关于她的恶评始终居高不下。
除了爱人的背叛,居然连从小就娇宠她的哥哥也参与在其中。
为了私生女姜晚眉的体面,这两个说着最爱她的人,在联手操纵舆论,亲手给她造了一个地狱。
三年前那夜,她从学院回家,却被一群酒气冲天的男人强行拖走剥光压在地上。
是陆烬川扛了三十三刀,将她从那条暗无天日的巷子救了出来。
交往半年后,沈青禾在巷子里的照片被铺到了网上。
陆烬川抱着她安慰:“宝贝别担心,交给我。”
她的哥哥沈青寒也心痛至极地安慰她:“别怕阿禾,有哥哥在,谁都伤不了你。”
但那一次,照片跟污言秽语还是整整攻击了她三个月。
第二次,是陆烬川带她去夜店,哄着她喝下一杯一杯的酒后,媒体拍下了她跟好几个男人醉酒倒地的照片。
事后陆烬川解释说,他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但她却从此被冠上了喜欢酒后玩多人游戏的名声。
第三次,是他把她带去参加一个朋友聚会,她精心打扮了很久,却在到场半小时后,聚会被查获。
……
数不尽的污水把她染得面目全非,这两个与她最亲近的男人每次都会为她心疼得红了眼。
手段却一次比一次狠厉。
一切只为了联手把她的名声、骄傲彻底踩碎。
这次,甚至还害死了爱她、疼她的奶奶。
私生女姜晚眉,真的有那么好吗?
好得让他们两人无法自持,不惜毁掉她,来为她铺路。
把她糟践成这样,陆烬川还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说会娶她。
她在他心目中,就这么贱吗?
沈青禾惨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她却浑然不觉。
刚要走出陆氏大楼,就被姜晚眉拦住了脚步,她的声音很低,嘲弄而雀跃:
“沈青禾你可真狼狈,是在给那个死老太婆哭丧吗?她可是活活被你气死的。”
“她一直不承认我是沈家的女儿,我就让她看看她捧在掌心的乖孙女沈青禾有多贱,我今天特地给她带去了你的九百九十九张高清照片。”
“她一听你现在是京市圈子里有名的‘交际花’,而促成这一切的,是哥哥还有你爱的陆烬川就受不住了,真好,终于把她气死了。”
沈青禾目光瞬间猩红,她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了姜晚眉后,狠狠一巴掌就摔在了她脸上。
还想挥掌,手臂就被赶来的陆烬川捏住了。
“在我的地盘打人,你问过我没有?”
陆烬川像陌生人一样生疏、发冷的音调,把沈青禾破烂不堪的心再度砸得鲜血喷涌。
过去他哄她的话,突然就从脑海中闪过:
“宝贝,我在陆家的地位还不稳、配不上你,等我站稳脚跟,我会给你一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盛大婚礼。”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欺骗。
但她的奶奶,有什么错?
她凶狠的眼,不经意刺痛了陆烬川冷硬的心,莫名的烦躁情绪在听到身后姜晚眉的呜咽后,他冷冷说了一句:
“眉眉打回去,她打你一巴掌你三倍还她,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吗?”
姜晚眉三个毫不留情的巴掌甩得沈青禾满口是血,姜晚眉却躲在了陆烬川的庇护下指责她:
“姐姐,我知道你从小受尽宠爱,看不起我,爸死之前要认我回沈家,你却处处贬低我,说我是妓女的女儿。”
“你让沈家名声尽毁,把奶奶活活气死,还要怪我去看奶奶,明明错的人是你。”
陆烬川的手更用力了,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沈青禾低笑两声直直看着陆烬川的眼。
满喉咙的血腥气,让她说出来的话,如同染血的刃:
“陆总这么维护小三的女儿,是私生子间的互助吗?”
陆烬川微愕,但下一秒,就看到沈青禾的眼神骤冷,呵斥他:“放开。”
她的话像冰锥,刺得陆烬川不习惯地松开了手,还想开口责备,就看沈青禾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拐角处,沈青禾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大声痛哭。
她真贱、真脏、真愚蠢。
活该被拖入地狱。
多可笑,他们把她的婚姻当作筹码谈判,却没问一句她这个当事人,愿不愿意。
沈青禾胡乱抹去满脸的泪,冷笑着拨打了那个远在意国的电话。
“顾叙白,我有笔生意想跟你谈。”
意国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男人,压下了深夜被吵醒的起床气。
声音低哑又带着说不出的纵容:“行,你想怎么谈。”
两天后,沈老太太的葬礼。
沈青寒姗姗来迟,等他终于走到沈青禾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他身后,跟着陆烬川和姜晚眉。
一身黑衣,神情肃穆、悲伤的沈青禾瞬间站了起来。
她直直地挡住姜晚眉继续往前的脚步,眼神却阴冷地盯着沈青寒。
“让她滚出去。”
沈青禾一别以往的语气,让沈青寒瞳孔微缩。
他伸出手想抱住她瘦弱的肩,却被她躲开。
“阿禾对不起,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哥哥正在开一个紧急会议,才结束就听到奶奶她老人家——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沈青禾的眼眶猩红,她重复了一遍:“我说——”
“让姜晚眉滚出去!”
陆烬川的脸色变得难看,沈青寒的眉峰也慢慢聚拢。
“阿禾,爸妈都走了,我一个人撑着沈家很艰难,如今你的名声成为你的大污点,你已寸步难行,眉眉的妈再过分,她也是你我的妹妹。”
“乖,你让开,让眉眉给奶奶上一炷香,从今天开始,她就回来沈家,我们三兄妹一起齐心协力。”
饶是心里早已接受沈青寒的背叛,但他的话还是把沈青禾彻底击垮。
陆烬川、姜晚眉都没说谎,疼宠她的哥哥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变了。
那些污点,明明都是他跟陆烬川联手,强行为她染的。
她瘦削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哭得沙哑的嗓子像是破了一个洞。
“沈青寒,你忘记了妈妈是怎么死的吗?她断气前,你是怎么跟她保证的?你知道奶奶是怎么死的吗?姜晚眉亲口跟我说,是她活活把奶奶气死的,你现在让她进来上香,是要奶奶死不瞑目吗?”
沈青寒与陆烬川对视一眼。
姜晚眉却已经开始低泣:“哥哥我没有,不是我。”
陆烬川语气冷如冰霜:
“沈青寒,眉眉是我认的妹妹,你沈家不接受她,我可以把她带回陆家,不用如此给她难堪。”
沈青寒皱起眉,语气不悦:
“别闹了阿禾,等下宾客开始要来跟奶奶告别,今天的场合你不适合出现,先避到后面,让眉眉跟我一起,接受吊唁。”
沈青禾颤抖着手,指着姜晚眉,极端的愤恨让她口不择言。
“我不适合,她那个做妓女的妈,害死了你我的妈妈,她害死了奶奶——”
啪!
沈青禾不敢置信地看着从小呵护着她长大的哥哥。
“——为了她,你打我?”
沈青寒的目光却冷如冰。
“够了沈青禾,奶奶是被你的不检点跟滥\交,活活气死的,你居然还给眉眉泼脏水?大小姐神志不清,把她带回家里‘静室’去,关到我说结束为止。”
沈青禾一句‘为什么’还没出口,就被保镖直接拖走。
她一直盯沈青寒跟陆烬川,泪像没有尽头。
可刚走出门,钳住沈青禾的保镖就一阵猛力,把她摔到了前来吊唁的人脚下。
“这不是沈青禾吗?怎么还有脸来参加葬礼,难怪会被丢出来,听说沈老太太是被她活活气死的。”
“真贱,这种人还有脸待在学院,不就靠着沈家前几代留下来的恩荫吗?”
“昨天已经被学院以作风问题公开除名了,顶上她位置的,是沈家私生女姜晚眉,人美心地好、出淤泥而不染,为人处世,比这交际花好太多了。”
沈青禾从地上爬起来,刚站稳,就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人,兜头砸下了一桶污秽物。
她怔愣在原地,浑身都是黄白之物跟发臭、腐烂的鱼虾鸡蛋,耳朵嗡嗡作响,围观人群漫天的辱骂像被消音。
耳畔只有那两个曾说会把她娇宠在掌心男人的声音。
一个是陆烬川,他捂住了姜晚眉的眼:“眉眉别看,脏。”
一个是沈青寒,他的声音冷如冰霜:“还不把大小姐带回家,留在这丢人现眼吗?”
沈青禾荒芜的心再度被炸成血沫,心里那丝微弱的期待如同烟消。
她失去了全部力气,被保镖直接拖走。
刚进沈家,沈青禾就被丢进了地下室的暗间。
“眉眉小姐说了,静室干净清雅,别被你弄脏了,你只配关在地下室。”
沈青禾浑身发冷,她抱住自己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室的门外传来沈青寒愤怒的声音。
“我说了把大小姐带到静室,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
保镖们都不敢说话,姜晚眉的声音却带着怯懦。
“哥哥,静室是奶奶从前最喜欢的地方,姐姐不去,也好!”
沈青寒沉默了很久后,没开口反驳,脚步声慢慢走远。
但紧闭着的地下室门却被打开了,沈青禾一抬眼,就看到了姜晚眉。
她脸上带着浅笑,慢慢踱步到了她面前。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脏,曾经风光霁月,现在却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阿川哥哥真是疼我,我不过是哭诉了几次,你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他就为了我,把你拉入了泥泞。”
啪!
“你既然——敢打我!”
沈青禾脸上带着冷笑:“打你还需要挑时间吗?我恨不得杀了你。”
她拽着姜晚眉的头发,直接把她压在了身下。
想起去世的奶奶,她心口被狂乱的恨填满,疯癫地用拳乱砸。
直到有人把她大力掀开。
她被狠狠甩到了水泥墙,额头的鲜血流淌而下。
她听到了陆烬川的声音,充满了心疼跟紧张:
“眉眉,你没事吧,哪里疼了?”
“阿川哥哥,我全身都疼,我就只是想来劝姐姐,给她带点吃的,让她不要跟哥哥赌气,她就——我做错了什么,阿川哥哥,是不是我们这些当私生子的,永远都是让人看不起。”
陆烬川声音柔和地哄了她很久后,让身后的保镖把她带出去。
等地下室里剩下他跟沈青禾两人后,他在她身前蹲下,看到她额间淌下的血,他眸色变深。
“疼吗?”
“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还在为两天前的事情生气?”
“阿禾,眉眉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把她当妹妹,你就不能为了我,跟她和平共处吗?”
沈青禾定定地看着他,唇边噙着讽刺至极的笑。
“疼,你能现在带我出去吗?”
“接你电话,你能让我奶奶活过来吗?”
连那三年的情深意切都是欺骗,何况如今这些——
陆烬川眉峰慢慢拢起,他伸手想去抱沈青禾。
却被她狠狠拍落。
他脸色慢慢阴沉,像是耐心耗尽:“本来我是要带你出去,现在我觉得关你几天也是对的,你这个性子该磨一磨了。”
地下室的门再度被关闭,沈青禾瘫坐在地上,任由鲜血点点滴落。
眼却始终干涩,直到陆烬川走出她的视线,她都没有开口求他一句。
那个她放在心头爱了三年的人,似乎已经从她的胸腔被活活剐掉了。
但她的脑海里,却忍不住想起那些他把她捧在掌心的日子。
她天生体寒,每月那几天脚冰冻得厉害,陆烬川都会把她的脚捂在胸口。
阴郁冷硬的他,三年如一日地为她下厨。
只要她随口提的、要的,第二天一定会送到她面前。
但原来这些她当作糖时时舔舐回味的,却是他亲手为她调制的毒药。
他是罂粟花,她却误把他当作虞美人。
一碰成瘾,万劫不复。
头很晕,全身都痛。
门外却再度传来了声音。
“天啊,这么多老鼠,要全部放进去吗?”
“对,眉眉小姐说了,一只都不能跑掉,全部放进去。”
当第一只老鼠咬上了沈青禾的腿时,她终于无法自控地、失声尖叫:
“不要,放我出去。”
脑袋的昏沉,让她意识模糊,忘记了那些纠葛的仇恨,喊着那两个她最信任的名字:
“哥哥,阿川,我害怕,放我出去。”
“好疼,别把我丢在这。”
听到她的叫唤,外面的人冷嗤一声。
“省点力气吧,这两位都陪着眉眉小姐在吃下午茶,你喊到死,都没人听见的。”
沈青禾却像听不见,她还是不停地拍门哭喊,直到声音沙哑。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传来一阵抽离的剧痛,腿间鲜血流出,她渐渐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沈青禾还没睁开眼,就听见沈青寒跟陆烬川的争执。
“陆烬川,你还是人吗?阿禾怀了你的孩子,你却放老鼠进去吓她,她最怕老鼠你不知道吗?”
陆烬川却直接把沈青寒推开,声音冰冷而讥诮。
“沈青寒你装什么?是谁把她关进地下室的?她在里面晕了两天你都不知道,现在跟我演兄妹情深?”
“孩子没了以后再生就是,别忘了我们说好的事情,在结婚前,你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沈青寒像是怒到了极点后,又慢慢平息,声音低沉带着喘:
“你觉得阿禾有那么蠢吗?都这样了,她能不发现,她还会跟你结婚?你根本不了解她——”
陆烬川却笑了,笑声里充满残忍。
“你以为你的妹妹现在还是从前?除了我,还有谁会要她,再说了,她爱我爱得死心塌地,只要我哄两句,她就什么都答应了。”
“你与其操心这些,不如想想怎么把沈老太婆还有你妈家里留给她的资源统统夺走吧,只要她没依靠,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样,结婚后我会对她好一点的。”
直到沈青寒低声咒骂了两句,出了病房后。
沈青禾才慢慢打开了眼。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她床边,脸上带着哀伤神色的陆烬川。
“宝贝你醒了,对不起,如果知道你怀孕了,我就不会把你留在那。”
“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别难过。”
“那些老鼠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但你别怕,你哥已经找人来灭鼠了。”
沈青禾定定看了他很久。
很想问:老鼠不是你为了帮姜晚眉出气,故意叫人放的吗?谎话说多了,会不会让你自己也恍惚。
但她却只是垂着眼,声音低哑:
“是我不配,他们说得对,我太脏了,根本不配生孩子。”
陆烬川微微一怔,胸口像是被打了一记闷锤。
这不像从前的沈青禾会说的话。
她热闹、会哭也爱笑,从小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孩子,就是这样耀眼而让人无比讨厌。
让他总想狠狠地折磨,让她哭、让她求饶。
他做足了应对她哭闹、质问的准备,却预料不到她这次的反应——
那个如太阳般耀眼的她,会自我嫌弃吗?
他的语塞,让沈青禾低垂的唇角露出了冷笑。
做戏而已,谁不会呢?
“阿川,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妈跟奶奶到梦里来骂我,说我早该在三年前就被人轮死在那个黑巷里,我觉得她们说得很对——”
沈青禾用极快的速度拿起床头柜上的花瓶,狠狠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额头热血喷涌,她却丝毫不顾地抓起玻璃碎片,用力刺进了自己的腹腔。
陆烬川脸上第一次撕掉了那层伪装的面具。
他不顾沈青禾随意挥舞的尖锐玻璃划破了他的手、他的脸、他的脖颈。
而是奋力地夺下了她手中的利器后,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沈青禾,你疯了吗?”
沈青禾一手捂住流血不止的腹部,一手放在陆烬川鼓噪的胸腔。
“阿川,你的心跳得好快,是在为我担心吗?”
陆烬川却被她问得一怔。
他在为她担心?
第一次,陆烬川脸上没有了虚假的柔和,而是一脸阴鸷、冷硬。
但沈青禾却看得面上溢出了浅笑。
“我们的孩子,是个女儿,她一直在哭,哭着说她害怕、很冷、很黑,阿川,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宝贝,是我没用——”
沈青禾低垂着头,被陆烬川拥在了怀里。
感受着手掌下属于他的鼓噪心脏。
她满脸冰冷,唇畔却弯起了满意的弧度。
不管他是假戏真做对她动了情。
还是谎话说多自己当成了真。
只要他在乎,她就能在最后,把他扯进地狱。
“阿川,你真的会跟我结婚吗?姜晚眉跟我说,你一直在骗我,她说你爱的人是她。”
陆烬川的身体一僵,心口像扎了一根细针,疼痒交加。
他下意识就想否认,说他只把姜晚眉当妹妹。
可没等他说话,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听到姜晚眉的声音,陆烬川像要避嫌,立即就松开了抱着沈青禾的手。
失去扶靠的力气,沈青禾差点摔下病床,刚稳住身子,姜晚眉就凑到了她的面前,揪住了她的手臂。
“为了维护我在葬礼上的体面,哥哥才把你关在地下室,你千万别怪他。”
“松开——”
“不,姐姐,我跪下求你,你不原谅哥哥,我就不离开。”
姜晚眉尖利的指甲刺穿了沈青禾的皮肤。
她吃痛地挥了一下手,姜晚眉却像遭到重击,整个人脱力狠狠撞在了她身上。
沈青禾腹部的伤口被她猛力一撞,剧痛袭来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根本没有力气推开她。
姜晚眉却故意用手揉拧了一下她的腹部后,失声大喊:
“好痛,我的手被玻璃割破了,放开我——”
沈青禾痛得直喘粗气,却被一股极大的力气直接拖甩到了地上。
她死死地按住一直流血不止的伤口,剧痛烧红了她的眼。
她强忍着抬头,就看到了陆烬川跟不知道何时回来的沈青寒,正一左一右地围在姜晚眉的身旁。
两人脸上带着紧张惊慌的神色。
“怎么这么多血,哪里疼,别怕,我带你去找医生。”
陆烬川像是心疼到了极点,把姜晚眉紧紧拥在了怀里后大步走出了病房。
沈青寒也没低头看沈青禾一眼,只是紧张地跟在姜晚眉身后。
“别哭眉眉,哥哥在这里。”
沈青禾像一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伏在地上全身颤抖。
直到他们离开许久后,她才让满眶的泪垂落,低低说了一句:“好疼——”
但回应她的只有一屋的冷寂。
随着失血带来的眩晕,她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身边是两个护士在为她打针。
“沈家那个私生女真的被宠上了天,就指甲一点的玻璃碴,院长都被找来亲自动手,晚来一点,伤口都愈合了。”
“可不是,你再看这位,如果不是我查房的时候看到她倒在地上,死在这都没人知——”
沈青禾胸腔一片空荡,她像失去了情绪,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手边响起电话铃,她才无意识地接起:
“姐姐你终于醒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妈今天要葬入沈家祖坟了。”
“你妈出身高贵又怎么样,还不是赔了一条命,死后还要给我妈挪位置,你们母女俩人,都一样下贱——”
沈青禾死寂的心,再度活活被撕开。
她不停地拨打沈青寒的电话,却始终都是无人接听。
她再也坐不住,扯掉了手上的点滴后,打车来到沈家的家族墓地。
看到沈青禾,沈青寒一怔后,眼里有些不耐。
“阿禾,你不在医院好好养伤,跑来做什么?”
沈青禾眼里满是悲痛,她向前两步扯住沈青寒的衣服,指姜晚眉手上的骨灰盒质问:
“沈青寒,你是疯了吗?”
“妈妈生前被姜晚眉那当小三的妈侮辱,死后你居然还要把她安息的位置让出去给她?”
啪!
她话刚落,就被姜晚眉狠狠甩了一巴掌:
“我妈跟爸爸真心相爱,我不许你侮辱她。”
“还有,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哥哥,如果不是你自甘下贱,沈家会沦落成笑话吗?我回沈家帮哥哥,我妈葬入祖坟,哪里不对了?”
巴掌印迅速爬上了沈青禾的脸,但姜晚眉已经被陆烬川护在了身后。
他眼里充满烦躁,语气警告:“沈青禾回去,别在这添乱!”
但过去会因为他轻飘飘一句话而牵动情绪的沈青禾,此时却根本没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沈青寒:
“姜晚眉的妈要葬在哪里我不管,但我不许你动妈妈的墓地。”
沈青寒叹了一口气:“阿禾,上一辈的恩怨,我们都别插手了,眉眉母亲的遗愿就是跟爸合葬,我已经答应把这作为她回沈家的第一份礼物,也当作你前两天把她弄伤的赔礼。”
“迁坟后,眉眉的出身会被淡忘,真正成为沈家的小姐,人死如灯灭,葬在哪里不重要,我都是为了家族好——”
沈青禾眼里的最后一点点希冀直接破碎。
明明是姜晚眉恶意蹂躏她的伤口,却跟她讨要赔礼?
他们偏心得如此厉害吗?
还有,怎么会不重要呢?
她的妈妈被汽车碾压,死不瞑目,死前最后一口气都说她恨——
沈青禾的声音颤抖:“我不同意。”
“沈青寒,我求你别这样侮辱妈妈。”
姜晚眉从陆烬川的身后走了出来:“姐姐,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但为了沈家,你不能让一步吗?”
“让?”
沈青禾看着面前脸色红润的姜晚眉。
跟自己的一身狼狈比起来,她是一副受尽宠爱的模样。
就连此时站在她身前,陆烬川都像是怕她伤害到她,紧张地跟在姜晚眉的身后。
可明明过去三年,他不分日夜场合地,在她耳边说尽了爱。
还有她的哥哥沈青寒,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无用的垃圾。
沈青禾突然露出了哀戚的笑。
她遏住了心里想求他们别这样做的妄想,用极快的速度朝姜晚眉冲去。
陆烬川跟沈青寒都紧张地立即向前一步,把姜晚眉护在了身后。
可他们根本没有料到,她的目的本就不是姜晚眉,而是她手中的骨灰盒。
“沈青禾,你要干什么,把我妈还给我。”
姜晚眉的喊叫让沈青禾的唇边溢出了讥诮的笑,她动作极慢地打开了骨灰盒。
“你们不是说人死如灯灭吗?为什么这么紧张?”
“沈青禾。”陆烬川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把骨灰盒还给眉眉。”
“还?”沈青禾的眉眼都是冰冷。
“她妈活着的时候,夜夜发信息视频,辱骂、逼我妈离婚,我妈被她害得重度抑郁,她嫌不够,还亲自开车撞死了我妈,我也想让她把我妈还给我。”
“她行吗?”
声嘶力竭地呐喊后,沈青禾当众把那个骨灰盒打开。
狠狠向上扬起、再砸到了山下——
随着骨灰盒砸出,白色的粉末随风四散,沈青禾被按在地上的脸露出了快意的笑。
沈青寒脸色难看至极。
“沈青禾,你的教养去哪了,不知道人死为大吗?”
姜晚眉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妈”后,晕在了陆烬川的怀里。
他的眉眼越来越阴鸷,盯着沈青禾的目光像是要把她活活吞下:
“我叫你把骨灰盒还给眉眉,为什么不听话?”
“你性子这么倔怎么嫁入陆家?把沈小姐带回去祠堂,让她冷静几天。”
沈青禾勾起冷笑:“陆烬川,我都不要你了,这陆家你以为我还想进吗?”
陆烬川的脸色无比难看。
“整个京市除了我,还有谁要你,愣着干什么,把沈小姐带回去。”
他不顾沈青禾的反抗,让保镖强行把她带走。
沈青寒的眼一直没有离开从小被家里娇养着长大的妹妹,但直到狼狈被拖走,沈青禾都没看过他一眼,也没出声求他一句。
————
陆家祠堂里,沈青禾已经被关了两天两夜。
从被丢进来到现在,不管她怎么喊叫、拍门,都没人理她。
长达50多个小时滴水未进,她已经脱力躺在了地上,迷糊间,她听到了姜晚眉嘲弄的声音。
“姐姐,你饿了吗?你看我给你带来了肉包子,你吃一个吧。”
沈青禾声音嘶哑:“滚出去。”
姜晚眉却嘻嘻笑了两声:“姐姐,你不想吃,是不是知道这包子是用你妈妈的骨灰揉的面团啊——”
沈青禾的全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冲到了大脑,她奋力想爬起来,却被姜晚眉一脚踩在了背上。
“你撒了我妈的骨灰,我就是假装难过一下,没想到阿川跟哥哥两人居然亲手把你妈的骨灰挖出来交给我了,你不吃等下就全部进了野狗的肚子了。”
沈青禾不敢相信他们为了姜晚眉会做到这种程度,心如刀割,却只能喊:
“不——不要,停下来。”
但她的哭喊根本无人理会,在姜晚眉的示意下,保镖拉来了几只野狗,闻见肉包的香气,野狗立刻冲向前哄抢。
姜晚眉松开了踩着沈青禾的脚:“快去吧,再不去抢,你妈就要被吃完了,哈哈。”
沈青禾一次次地冲过去,却一次次被护食的野狗啃咬、驱赶。
直到所有的肉包被吃完,她整个人也鲜血淋漓,全身痛得几乎麻木。
姜晚眉却畅快地拍手:“姐姐跟野狗抢食可真精彩,可惜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沈青禾像疯了一样,她不顾周身的疼痛,拿起墙角的香炉冲过去砸在了姜晚眉的头上后,徒手抓起了地上的陶瓷碎片,狠狠朝她刺去——
但瓷片还没刺到姜晚眉,她的手却被刚进门的陆烬川紧紧捏住。
尖锐的瓷片被沈青禾柔嫩的掌心包裹,鲜血一滴滴落下。
疼痛催得她的眼眶红似泣血,她抬起另外一只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到了陆烬川脸上:“滚开。”
陆烬川用舌尖顶了顶被她打红的腮帮,眸色黑沉地盯着她。
沈青禾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她全身因疼痛而发抖,连声音也不例外:
“陆烬川,你是人吗?你跟沈青寒把我妈的骨灰挖出来给姜晚眉?你们不得好死。”
陆烬川眸色更深了。
他的眼在她身上的伤逗留了半秒后,忽略心口躁乱的情绪,松开她的手冷冷道:
“如果不是你先欺负眉眉,也不会导致这个事情发生,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沈青禾愣愣地看着陆烬川。
心里苦海翻涌,眼眶猩红却流不出一滴泪。
她突然就想起他曾耳鬓厮磨说,结婚那天会跟她一起到她妈的坟前磕头。
如今,他为了帮姜晚眉出气、讨她欢心,却让她妈死后被糟践。
他当真是爱惨了姜晚眉。
而她,也确实是咎由自取。
沈青禾浑身的力气像骤然卸去,只觉得眼前这一切没劲透了。
她再也没看陆烬川跟姜晚眉一眼,只是拖着满身血痕的沉重身子,摇摇欲坠地往外走去。
但在擦肩而过的一刻,陆烬川突然紧紧扯住了她的手臂。
“你去哪?”
沈青禾的视线在他脸上短暂停留后,一言不发地拨开了他的手。
陆烬川看着她惨白的脸、血红的眼,心口狠狠一抽。
他见过她肆意的笑,见过她在床上被他欺负狠了后的哭,却唯独没有见过她此时如万年冰山将他拒于千里外的模样。
仿佛只要一个转身,他跟她就成了陌路人。
这个想法让陆烬川的心情更加烦躁,但他立刻在心里就否认了。
没人比他清楚沈青禾有多爱他、多听他的话。
只要他想,什么时候都能牢牢地把她握在掌心。
更何况这三年,他已经把她踩成了烂泥,沈青寒也不会容许她回去沈家。
除了他身边,沈青禾无处可去。
想到这里,他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重新把沈青禾扯了回来:“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不许去。”
“明天我就跟你哥商量婚期,你不是一直想结婚,我答应了。”
“呵——”沈青禾皲裂的唇勾出了嘲讽至极的弧度。
陆烬川眉头蹙起,刚想开口,怀里的姜晚眉就发出低泣:
“阿川哥哥,我头疼。”
他犹疑了半秒,转身交代保镖。
“看好她,等我回来。”
说完后,他不顾身后的沈青禾如何挣扎、嘶喊,抱着怀里的姜晚眉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烬川离开不到半个小时。
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陆家祠堂门口,开在最前面那辆定制版库里南里走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他无视陆家保镖们的阻止,在手下的暴力开路下,面色冷峻地走了进去。
十秒不到,沈青禾就被他裹在怀里,抱上了车。
关上车窗前,他冷冷地吩咐手下:
“不该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
说完后,他用力踩下了油门。
汽车疾驰驶入夜幕中,像把京市凌晨的夜,撕开了一道裂缝,从此再也不平静。
医院急诊室里,姜晚眉正靠在陆烬川的怀里哭。
“阿川哥哥,额头的口子会不会留疤,很疼。”
陆烬川的眉头不自觉皱起。
他看着姜晚眉额头上那道不足一厘米的口子,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满身血痕的沈青禾。
她身上的伤,好像比姜晚眉严重很多。
“她太过分了,你能不能——让她来给我道歉。”
不管以往姜晚眉提什么要求都会立即应允的陆烬川,这次罕见地沉默了。
半晌后,他才拨打了助理的电话。
“你去一趟祠堂,把沈青禾带来医院。”
他的话让姜晚眉松了一口气。
沈青禾那个贱人,永远也比不过她。
一辈子,她都会死死地踩在她头上。
她娇气地依偎在陆烬川怀里。
“阿川哥哥,你对我真好。”
“为了我你忍了三年,现在整个京市都知道沈青禾下贱,等下她来医院跟我道歉后,你就甩了她好吗?”
陆烬川眉眼骤然一冷,拒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手边的电话却在此时响起:
“陆总,沈小姐不见了,祠堂一个人都没有。”

抖音[黑岩故事会]小程序,搜索口令[她与春山同醒]即可阅读全文~

文章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除非注明,否则均为网站名称原创文章,转载或复制请以超链接形式并注明出处。https://xiyoulite.com/post/9049.html

« 上一篇
下一篇 »

相关推荐

江越林念瑶琳琳《爱到尽头,不是非要有结果的》

2025年12月01日

0阅读

谢淮顾晚秋林墨《拿三百万买我双手,直播曝光后她哭惨了》

2025年12月01日

0阅读

沈云明沈谨行《被九个姐姐的心尖宠冒充后,我杀疯了》

2025年12月01日

0阅读

温语汐宋砚寒楚欣瑶《老公让我七次怀孕,只为给初恋的剖腹产手术练手》

2025年12月01日

0阅读

江明月傅言川沈依依《婆婆偷甘蔗被狗咬死,老公却要她给实习生做大体老师》

2025年12月01日

1阅读

甜甜妈妈爸爸《为了博取爸爸的同情,妈妈总爱说我欺负了她》

2025年12月01日

1阅读

取消
微信二维码
微信二维码
支付宝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