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季恒悠悠《等不到的春》
哈城又下雪了。
我呼出一口冷气,看着悠悠在雪地里撒欢。
远处的男人举着伞,瘦的脱了相。
没有人再把他和季氏总裁联系在一起。
季恒走到我面前,强忍泪意:“然然,跟我回家,好吗?”
我没开口,悠悠先一步拦在我身前。
“坏人!不准欺负我妈妈!”
······
坏人?
这两个词明显让季恒卡了壳。
他张了张口,后退了几步。
许久,才说:“悠悠,我是爸爸啊。”
生怕悠悠不相信,季恒甚至掏出了身份证。
我有点好笑:“季恒,悠悠不认字。”
季恒脸色露出尴尬,长期的酒精让他大脑越来越迟钝。
“季恒,我们离婚已经三年,你是时候该放手了。”我轻轻的说:“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也不想再回忆了。”
来到哈城的日子,让我越来越平静。
面对这个曾让我歇斯底里的男人,我竟然也能心平气和的和他交谈。
和季恒结婚五年,在精神病院呆了三年。
曾经被叫做疯子的安然,如今也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现在的生活很好,悠悠也很听话。
总之,我放下了。
我平静的对季恒说:“你也放下吧。”
说完,我牵起悠悠,避开季恒递出的伞,往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本以为这就是结束。
直到一通电话打到了家里。
妈妈抓着老花镜,听完对面的话后,挺直身子絮絮叨叨的骂着。
我在给悠悠涂面霜,随口问道:“妈,谁又惹你了?”
老人家罕见的沉默了,将手机递给我。
通话界面显示着“季恒”两字。
“这小子进医院了,在哈城他没有认识的人,护士查通讯录打到我们这儿了。”
妈妈边说边观察我的神色,眼一闭。
“你要心疼他,就去吧,妈不怪你。”
我来到医院,就听到季恒争执的声音。
“谁让你们打电话给安然的?”
季恒眉间隐隐的怒气,他扯下输液的针头:“我要出院。”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你现在情况很不稳定。”护士劝说着,十分为难。
我越过人群,提着包走到他面前:“别闹了,季恒。”
季恒忽然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我。
我努力忽视他眼中的愧疚和猩红的眼角,深叹了一口气。
“好吧,等你出院了,我们见一面。”
“你想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我们最终约在了“四季”酒吧。
这是继高中分别以后我们的初见地,也是承载我许多回忆的地方。
我给季恒点了一杯黑咖啡,全糖。
他垂下眼睛,微不可见的笑了:“你还记得。”
“嗯。”我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我记性比较好。”
季恒想到什么,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开门见山:“这是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聊完,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想了很久,最后只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那天离开以后,过得还好吗?”
季恒说的是我净身出户那天。
我记得那天的雨下的很大。
我拖着重重的行李,在雨里走了很久,在他的授意下,没有人愿意帮助我。
电话里传来爸爸去世的消息,妈妈在电话里哭个不停。
我带着重度抑郁的悠悠,不知道该往哪走。
甚至想一死了之。
我搅动着杯里的冰块:“挺好的。”
也许是我太过平静,季恒坐不住了:“你明明可以和我说,你知道的,我会分给你一半财产,让你能够照顾好自己和悠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季恒真的很爱说这种话。
爸爸公司破产的那天,他眉眼寡淡:“看在过去夫妻一场,我不会和你离婚,你仍然是我的妻子。”
他第一次出轨的时候,他说:“你想想以前,就原谅我这一次,从今以后,我会好好陪着你。”
他和别人有了孩子,我闹着要离婚,他说:“你不要闹好不好,看在往日的份上,我会安置好这个孩子,在外人看来,你还是体面的季太太。”
但这些季恒好像都不记得了。
他说着可能给我的补偿,越说越起劲,眼里甚至泛起了泪花。
我抬起眼,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季恒,你是不是忘记了,那时候你满心满眼都是徐暖暖,你有想起过我吗?”
人总是会美化自己的记忆的。
季恒也不例外。
他自以为深情的回忆,经过我的提醒,其实破败不堪。
季恒就像一台停止运作的机器,只能发出无力的声响。
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离开后…我有找过你。”
“但你销声匿迹,熟悉的朋友说,你已经不在a市了。”
“我只能一遍遍的给你发信息,我怕你过不好,吩咐管家在每一张你的卡里都打了钱。”
“可是那些钱从来没有动过,就像你不在这个世上一样。”
他说的很急很快,生怕我不听,又生怕我听不清。
我感受着嘴里的苦味,淡淡的说。
“季恒,那时候,我所有的卡都被你停了。”
我不是没有想过依靠卡里的钱,但当我去银行的时候,却被告知所有的卡都被冻结。
除此之外,季恒送我的首饰,任何值钱的东西,都被以各种方式追回。
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我连一张回家的车票都没钱买。
听到我的话,季恒惊诧万分:“这些事,我从来都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
因为他不在意我。
当时也不是没有人替我说话,但都被他一一赶走了。
换句话说,但凡他对我有一丝关心,都能察觉到不对。
但他没有。
毕竟那个时候的季恒,太恨我了。
记得我第一次明白季恒偏爱背后的意义。
是当时父亲的公司处于艰难时刻。
作为准接班人的季恒却操纵媒体,不断散播公司的丑闻,同时大量收购公司股份。
这分明是要置公司于死地。
得到消息后,父亲被气得不轻,当场高血压晕倒在地。
秘书传来消息,父亲气急攻心,导致脑部血管破裂,可能有死亡的风险。
我不肯相信,直到证据摆在我面前。
我找到他,红着眼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神色在烟雾中晦暗不明。
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把我拖进了车里。
他开的很快,油门踩到了底,全然不顾难受至极的我。
我不停的干呕,抬眼发现到了季母的坟地。
我吓了一跳,季恒却冷笑一声。
刺骨的冷风中,季恒的声音和烟一样轻。
“我本以为母亲的死只是一场意外,但有一天,我在床底发现了这个。”
他抽出泛黄的日记本,丢在了我的面前。
他声音颤抖,眼神破碎。
“安然,你自己看。”
我一头雾水的打开日记本,却越读越心惊。
我自以为和纪恒的第一次相遇,却是我的父亲和季母的重逢。
在我五岁,父亲婚内出轨了一个女人。
就是卖花的季母。
他一眼就爱上了她,出于私心,他隐藏了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
他们约会,互道心意,许下山盟海誓。
这段感情很快被我的妈妈发现了。
他们大吵了一架。
父亲自知这是段不光彩的经历,我们很快搬了家,去往了另一个城市。
季母苦等不成,只好听长辈的话,随便找一个人嫁了。
但没想到,因为我和季恒,他们再次相遇了。
认出父亲的第一眼,季母非常激动,但各自已有了家庭,季母只好将这份感情按耐在心底。
直到有一天,父亲主动要求见一面。
季母犹豫再三,也许是为了给年轻时的感情画一段句号,季母还是去了。
就是在路上,季母出了车祸。
一辆货车逆向行驶,直直的向季母撞去。
“从那以后,我就没了母亲。”季恒点燃一根烟:“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吐出一口烟,看着我手中的日记本。
“我知道真相的第一想法,就是一定要让安云飞付出代价。”
我流下了泪水:“所以你是故意追求我,向我求婚,叫我生下悠悠,为的就是获取父亲的信任,好报复他?”
“没错。”他抬起头,眼神带着恨意:“我恨安云飞,但我更恨的是你,安然。”
“如果不是你第一次和我搭话,让我爱上你,他们也不会相见,我妈也不会死,说到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那个好心而多管闲事的你!”
我怔了几秒,随后不断的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但这解释是那么的无力,季恒根本听不进去。
他捻灭烟头,发动油门扬长而去。
我扒着车窗叫他别留下我,却被他猛的推倒在地上。
“安然,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随后,我在冷风中吹了很久很久,直到麻木。
原来,季恒不爱我。
原来,一切只是为了报复。
突如其来的真相,摇摇欲坠的季家,真爱之人的背叛。
这些像一块块石头压在我心底。
让我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季恒为了让我痛苦,开始带不同的女人回家。
我常常枯坐在客厅,听着卧室的声响。
一开始,悠悠会问:“妈妈,你和爸爸吵架了吗?”
到后来,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一般。
只是沉默的待在我怀里。
我抱着悠悠,看着一个个女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直到季恒第一次将徐暖暖留在家里。
我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她怀孕了。
由此开始,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空气短暂的沉默。
良久,季恒递给我一张黑卡。
“收下吧。”
我摇摇头,推了回去:“我已经不需要了。”
又补了一句:“你不必愧疚,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的安慰,好像让季恒更加难过。
昏暗的灯光下,他双手交叉揉搓,张了张口又闭上。
“安然,我…”
此时,一阵激昂的音乐打断了他。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只地下乐队,主唱满怀激情:“大家好,给大家带来的是勇气。”
前奏响起,我和季恒同时看过去。
我其实并不喜欢歌曲,但这首歌,每一句歌词我都倒背如流。
因为这是季恒教我唱的歌。
我还记得他将一只耳机塞进我耳朵,眉眼弯弯温柔的样子。
他对我说:“然然,我永远是你的勇气。”
这首歌,无数次温暖了我。
也是那段灰暗时光中,我唯一的光。
父亲生病后,安家一落千丈。
曾经的好友一个个都唯恐避之不及。
我引以为傲的工作被季恒的小女友占据,她骄傲的挺起孕肚:
“你是光鲜的季夫人又如何,终究是有名无分,季恒爱的只有我。”
我跑去找季恒要个说法,他只是淡淡的说:“一次意外罢了,我会安置好他,放心,你在人前还是体面的季夫人。”
他咬字轻浮,语气带着嘲弄。
仿佛我的伤心欲绝,只是在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影响。
回到家后,也许是忧思过度,我发了高烧。
半梦半醒间,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见父亲,他愤怒的辱骂我引狼入室。一面又梦见季恒,憎恶的站在坟地上看着我。
巨大的心理压力压垮了我。
我不停的哭,自虐般扯着头发,经常在房间一坐就是一整夜。
沉浸在痛苦的我没有意识到,悠悠越来越沉默。
直到悠悠的老师找到了我,告诉我,悠悠有了重度抑郁。
悠悠出生前我阅读了很多育儿书籍,可我却忘了最重要的一条——
父母的关系会影响到孩子。
不知什么时候,悠悠原本灵动的眼睛,此刻灰暗无比。
我抱着悠悠哭了很久很久。
楼上的教室在练歌,歌曲名称刚好是勇气。
“亲爱的,你大胆的往前走。”
“不管何时,我都在你身后。”
我下定了决心,就算是为了悠悠,我也要振作起来。
我打算和季恒说清楚,和他好好聊一聊。
时间定在悠悠生日那天。
我亲自炒了菜,因为是第一次做,手被烫了几个大泡。
但一想到悠悠,我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那晚我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季恒。
还没开口,就看见他面容凝重,眸子里仿佛凝着冷霜。
“谁叫你害死暖暖肚子里的孩子的?”
这句突然的质问,让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见他嘲讽的扯起嘴角。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才没和你离婚,你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我准备好的笑容僵在脸上。
随后,他看了看我怀里的悠悠。
“悠悠的事,我会给她安排专业的医疗团队。”
“至于你,安然,悠悠。不需要你这么恶毒的母亲。”
他蹙着眉,把一份精神疾病鉴定单拍到我面前。
“去外面冷静一下,什么时候你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尽管我不断的辩解。但没有人相信我的话。
我还是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然后一呆,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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