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磊《得知女娲造人的真相后，男友疯了》

从原始山林回来后，男友彻底疯了。
他声称自己见到了女娲，还学会了抟土造人的方法。
可他造人不用土，而是在深夜把活鸡绞成肉泥，又割自己的腕取血，把混着血的泥捏成人的形状。
没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地说这样造出来的人没有灵魂。
于是他抱着泥娃娃跳下三十楼，当场身亡。
坠楼的一瞬间，他的血溅在泥娃娃的眼眶里，成了赤红的瞳孔。
后来我翻阅他的日记，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我的男友林磊是一名旅游博主。
半个月前，他和两位好友，以及一支探险队进入原始山林，想要探访居住在森林深处的古族部落。
可回来的时候，他们不幸遭遇了泥石流，整个探险队伍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活着回来的，只有他和其余两个同伴。
在医院里看到瘦骨嶙峋的他缩在床角，脸色枯黄，喃喃自语着我听不懂的话时，我几乎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我和林磊的爸妈都早已去世，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跟我有联系的人了。
所以即使他已经认不出我了，我还是强忍着心痛，日复一日精心照料着他。
直到他出院回家三月后的那个晚上。
林磊的伤不算重，虽然因为脑部有血块造成失忆和精神错乱，但也能自理生活。
况且，除了偶尔在深夜时分，他还是会呢喃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以外，大多是时候，他都安静得像个听话的孩子。
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
以前的林磊酷爱冒险，把满腔的精力全都投进旅行里，即使对我也算热情，可总让我感觉少了点什么。
不像现在，安静，温柔，对外界对了解很少，似乎也不太感兴趣，只能依赖我一个人。
带林磊理完发后，我又带着他去医院复查。
查出没有其他大碍后，医生提供了一些可以帮助林磊恢复记忆的治疗方案，我笑着接过，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把那几页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想想也知道，和一大群人出去玩儿结果只剩自己一个人活着回来，期间还遭遇了泥石流这样残酷的自然灾害，哪一段单拎出来都不会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所以他不需要想起来，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过完下半生就好。
即使他每每出门都需要我的陪伴，导致我耽误了许多工作，我也不厌其烦，甘之如饴。
直到那天晚上。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一户户人家的灯光在细密的雨幕里昏黄模糊，林磊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他最近很喜欢的中国神话。
可他的目光并没有在书上多做停留，而是静静凝视着窗外的某处，瞳孔中映着深不见底的夜色，眸光晦暗不明。
我把炖好的鸡肉粥端到他面前，他合上书，笑着起身接过，很自然地在我脸颊上印下亲昵一吻。
我抿起嘴角，眼眸害羞地垂下，却忽然看清了他随手关上的书本印着的那一页故事。
眼神倏忽一闪，我的笑僵了一秒，手指不自觉蜷曲，可很快便自然了。
倒是林磊，他仔细端详着粥里的碎鸡块，嘴角忽然朝我温柔地咧开。
「宝宝，你知道「女娲造人」的典故吗？」
我淡淡一笑，替他拂去额间有些微长的碎发，心想是时候带他去理理头了。
「知道啊，一个古早的神话故事罢了。」
这段日子，林磊经常看神话故事，也喜欢问我一些典故。
「不，这不是神话。」
林磊忽然收敛了柔和，眼眸中迸射出一道锐利而炙热的光。
「女娲是真实存在的，这次去森林深处，我就见到了她！」
我的心脏陡然一震，瞳孔瞬间放大，一时间，我也分不清林磊到底是突然清醒了，还是疯得更厉害了。
可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反而直勾勾地盯着粥里的碎鸡肉，眼神中的狂热反而愈发明显。
「女娲造人也根本不是什么传说，而是历史！」
「这次我们进去，就看到了女娲用土造人，她真的把人给造出来了，和她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说到后面，林磊眼眸中的狂热渐渐散去，转而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取代。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逃出去！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我明明马上就能把壁画看完了，我明明马上就能知道抟土重生的办法了，为什么他们非要冲出去！」
「都怪他们，都怪他们！」
「不，我还有机会，我必须再造一次，不然的话，我会跟他们一样的......」
林磊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像极了指甲划过黑板时发出的刺耳的噪音，我看着他抱紧自己的身子，一副委屈又害怕极了的模样，心疼地环住了他的腰。
如果让我知道这次旅行会让他疯成这样，我一定不会叫他去的。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隔着薄薄的衬衫，我感受到林磊因为过度的激动，身上冒着一股腾腾的热气，汗液浸湿了他的衣衫和额头，泪水从他的眼眶里喷薄而出，他委屈地一把抱紧我，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一般用力。
许久，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才慢慢恢复了平静，等我再看向他的时候，忽然惊觉他的眼眶变得通红，望着我的眼神满目哀伤。
「宝宝，我想要一只鸡。」
「一只活鸡。你能帮我买回来吗？」
我用力点头，看到他孩子般单纯期盼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楚。
曾几何时，林磊是那样意气风发，现在为了区区一只鸡，跟我说话的时候语气都不自觉带着讨好。
我心中不是滋味，搂住他的力道便重了些。
只是，在我未曾注意的时候，林磊望向我的眼神闪过一丝哀伤，可很快，那股柔软的情绪渐渐坚硬，化作一股锋利的狠戾。
仿佛想要透过后背，直插我的心脏。
在市场上买了鸡，我熟练地把死命挣扎的它一个手刀拍晕，然后扔进后备箱。
回家以后，我把捆好的鸡拖进厨房，正准备给它去了皮宰肉。
「宝宝，不用杀，用活的最好。」
林磊不知何时悄悄靠在厨房门口，眼神一动不动盯着角落晕过去的鸡，透着兴奋又激动的光。
他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刀，温柔地把我推出厨房门，贴心地说这种事他来做就好，让我好好休息。
我有些无奈，被推出门后没有去卧室，反而隔着浅浅的门缝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毕竟林磊现在的状况还不算稳定，要是用刀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不过，似乎有些奇怪。
透过缝隙，我看到林磊端详着手里的刀，摇了摇头，然后把它放到一旁，没有用它。
不用刀，怎么杀鸡呢？
我还在疑惑，可下一秒，林磊却突然一把抓起角落里的鸡，一只手抓住它的嘴，另一只手手臂一挥，直接活生生撕下了它的一条腿！
「呜呜呜呜！！！」
一瞬间，被撕裂的肌肉组织伴着迸发的鲜血撒满了厨房的墙壁，鸡那压抑又绝望的惨叫像要撕破我的耳膜。
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浑身却像被定住一样根本挪动不了，只能冒着冷汗，惶恐地看着林磊像残忍的虐待狂一样一点一点撕下活鸡的血肉，把它们扔进绞肉机里。
做这一切的时候，林磊的表情甚至是无比平静的，即使在血渍溅到他脸上时，他的瞳仁中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就这样愣愣看着他撕完一整只鸡，然后把没用的血肉模糊的骨头扔到垃圾袋里，用那只染透了血，还冒着腥气的手插上绞肉机的电源线。
日的一声，鸡肉碎片瞬间被打成一团肉泥。
林磊哼着小曲，手套也不戴，直接用沾满血的手掏衣兜，掏出了一抔紫色的泥巴状的东西。
还没等我看清，他就把这团泥扔进肉泥里揉搓拌匀。
似乎还不够，他又拿起刀，在我无比震惊的眼神下，猛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顿时，鲜红的血从他的动脉里喷涌而出，他却像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任由自己的血落进碗里，混合在那堆肉泥里。
等到血快流干了，他才不紧不慢地掏出绷带包扎手腕，然后像个老师傅一样，把泥团直接掏出来放到案板上，擀擀捏捏，不一会儿，一个人型的泥娃娃就初具雏形。
看清楚泥人的形状时，我一直翻滚的胃部忽然往喉管里涌上一股酸腻的液体，叫我差点吐了出来。
那个泥娃娃看不清脸，可发型和衣服却被林磊捏得栩栩如生——
那分明是一个小型的，无比迷你，却无比相似的林磊。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逃跑的时候，林磊忽然瞥向门缝的方向。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明白，他发现我了！
我感觉一瞬间浑身都僵直了，世界在我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我的眼睛成了失焦的镜头，除了提着染血的刀，手腕还在不断滴血的林磊，什么也看不到了。
眼前的林磊，似乎完完全全处于疯癫的状态，更可怕的是，他手里还有利器。
一旦他想做什么，我根本逃不掉！
我的腿一阵酸软，身子一股一股冒着冷汗，嘴唇哆哆嗦嗦的，连挪开眼神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林磊并没有朝我的方向走来，尽管我确定，他百分之百看到了我。
他像小孩子发现失踪许久的玩具一样，露出了满意的笑。
他似乎对着我说了什么，可隔得太远，我一句都没听清。
直到后来查看监控，我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
坐在对面的中年男警忽然眯起眼，目光灼灼盯着我，仿佛想把我所有的秘密一览无余地窥视个干净。
我坐在审讯桌旁，被头顶惨白的灯光一照，干裂的嘴角微微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噩梦般的一天。
「他说，这样造出来的人没有灵魂。」
「所以他要赐予它。」
我呆呆重复着从监控里听到的话，死死咬着唇，抿到了一缕血腥的气味。
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雷声轰隆，闪电一瞬间留住了他从楼上跳下去的残影，紧接着，一阵重物砸地的闷声穿破浓厚潮湿的雨幕，摔在了我的心脏上。
林磊拿着手里的泥人，从三十楼一跃而下，当场身亡。
从警局出来以后，我感觉头顶的阳光无比刺眼，仿佛那盏白灯还悬挂在我的头顶，有种说不出的压迫，叫人难以喘息。
闻讯结束的时候，负责办案的老警察看我的眼神依旧警惕。
即使种种证据都表明，林磊的确是自杀，可他怀疑的眼神从未消失过。
不过，我并不在意。
回家的路上，我去快递站取了在网上打印的林磊的遗像。
照片中的林磊笑容满面，站在山顶，做着登山者最喜欢的拿捏手势，一如我们初见时意气风发。
只是如今，斯人已逝。
我叹了口气，正要掏出门禁卡开锁，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看清来电人名字的一瞬间，我立刻挂掉了电话。
方欣，林磊的驴友，也是因为她的提议，林磊才会去那个几乎要了他命的原始森林。
在林磊去世后，她几次三番想找我，似乎是想当面致歉，都被我拒绝了。
不仅仅是因为她在某种意义上带领林磊走向了死亡，更重要的是，早在他们结伴徒步的时候，一些风言风语就被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真的毫不介意男友的「红颜知己」。
可连续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我果断挂掉，最后差点被我直接拉黑时，方欣干脆给我发了条彩信。
我并不想看，可手指一滑直接点了进去。
只一眼，我几乎差点忍不住尖叫。
照片里，林磊的好友涂强面容安详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样。
如果忽略掉他几乎被啃噬殆尽的内脏，和在身体里密密麻麻爬行的蛇的话。
这诡异又恶心的一幕叫我差点忍不住干呕，下一秒，方欣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夹着嗓子娇滴滴说话，反而异常冷静。
那是一种极度绝望之后，明白自己再无生机的平静。
「涂强的手机上发现了一条短信，发信人是空号，内容只有几个字。」
「它说，下一个是我。」
「我大概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恐怕我的死相也不会很好看，我给你打电话，一方面是想在死之前找个人说说话，上路的时候也不至于太寂寞。」
「另一方面，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虽然我至今想不出来这些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但我隐约能感觉到，我们这些人之所以会接连惨死，大概跟这些东西逃不开干系。」
烈日炎炎下，我甚至忘了找个地方避暑，就这样呆呆听着方欣讲完所有经过。
在说完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电流波动的滋滋声。
方欣的声音像出故障一样突然卡顿，我只能依稀听清她似乎说了句「它来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要命般的死寂。
我没有听见方欣的惨叫，可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的水声滴滴，叫我有了某种不好的联想。
幸好警局就在附近，这次我报警报得无比及时。
半小时后，方欣的尸体在她家被找到。
和林磊跟涂强都不一样，她的上半身完好无损，只是凸出的眼珠子像青蛙一样鼓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极大的惊吓。
可她的下半身，不见了。
是字面意思上的，不见了。
接连三人出事，而且死状可怖，警方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们首先把怀疑对象锁定在我身上，可无论怎么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都是如此完美无缺。
就连林磊的死，也因为证据确凿的监控，不能叫人有一丝一毫怀疑到我的身上。
而我在被传讯时，有意无意瞒掉了方欣临死前对我说过的那段话。
毕竟我心里很清楚，她的话太过荒诞诡谲，纵使看似和这一系列的可怖事件貌似的确有所关联，可谁能去查证呢？
至少我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
当初他们三人结伴去探险，可他们究竟在探险时遭遇了什么，已经无人能真正得知了。
就算是我知道的那些，也不过是方欣的一面之词而已，严格意义上不能作数。
在我的嫌疑被解除后，警方无论如何也搜寻不到凶手，加之当事人的亲属基本已经过世，这件事也只能被以悬案搁置，不了了之。
平静度日的第三年，我遇到了后来的丈夫，五年后，我有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不知怎的，明明我和丈夫都是不爱折腾，性子恬静的人，可女儿却天生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感兴趣，甚至自幼就狂热迷恋异端文化。
就连旁人避之不及的车祸现场，她也能饶有兴味看下去，甚至还跑来我面前详细描述那些尸体的惨状。
我头疼不已，可见她并没有那些折磨小动物的爱好，也只能放任自流。
直到她二十二岁那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过去的旧报纸，指着上面报道林磊案件的一篇专访对我说：「妈妈，这篇报道里面的林叔叔，是你的前男友吧？」
「也就是说，你当年是全程参与了这件事的，对吗？」
我正在看一本神话故事，听见她的话只是敷衍点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女儿忽然勾起嘴角，颇为玩味地看着我。
「妈妈。」
「你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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